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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冤家不可爱 第十章

  「这样可以了吗?」罗恩瞳抬起眸,直视正凭窗而立的男人,他英挺的脸看来好不得意。

  「董事长真的很生气?」

  「气爆了。」

  「太好了!干得好,恩瞳。」邢克强走向她,双手攫住她的肩,嘴角含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说过了,只要是首席的吩咐,我一定会尽力的。」

  「我知道。」邢克强低下头,满意地在她前额啄了一记,然後旋过身,打开酒柜为两人各斟了怀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来,我们喝一杯尘况—下,恩瞳。」她依言接过,「庆祝什么?」

  「庆祝什么?」邢克强仿佛觉得她问得好笑,「当然是庆况你成功扯了白虎俊褪

  啊!老虎现在不能发威,可成了一只病猫呢。」

  「可会这么顺利吗?」她蹙眉,「他手边一定还留有档案,只要重印一份给董事长,马上就可以弄清楚他的报告真的被窜改了。」

  「放心吧,恩瞳,你以为我会疏忽这一点吗?」邢克强眨眨眼,「错就错在他不该丢下笔记型电脑就往董事长办公室跑,现在就算他想找原始档案也找不到了。」她一惊,「首席把档案删了?」

  「干嘛那么惊讶?」他微笑,凝视她的眼眸意味深长,    「觉得我们做得太绝了?」

  「是……有点绝。」她涩涩地说。

  「後悔了吗?」

  「不,不後侮。」她嘴角微微一牵,「只要首席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就好。」

  「当然,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他松懈了眉宇,染上温柔笑意,「只要我当上总经理,你就是当然的总经理特助,如果你高兴,我还可以让你兼任行政部门经理,好好管教那些整日只会卖弄美貌、什么也不会做的花瓶秘书。」

  「那就先谢谢首席了。」她浅浅扬唇,明眸掠过一抹讥诮,「我早就想教训那些秘书了。」

  「呵呵,很快会如你所愿的。」邢克强朗笑,「来,我们乾杯。」

  玻璃酒杯一碰,在空中撞击出清亮的声响。

  罗恩瞳敛下眸,秀气地抿了口红酒,「对了,首席,那刘副总呢?」她淡问,「他处心积虑拉下自己的爱将,不可能甘愿让首席坐收渔翁之利吧?」

  「刘希平是害怕养虎为患,有一天反噬他这个主子。不过啊,」邢克强锐眸一闪,「他下刀的时间太早了,这是他的失策。」

  「他会这么心急,大概是因为首席吓到他了吧?」她轻轻地笑,「你过於强调白礼熙对他的威胁性了。虽然董事长之前是很赏识他,但也不至于在董事会上推荐他当总经理吧。」

  「你错了,恩瞳。」邢克强严肃地道:「照白礼熙的声势,就算今年当不上总经理,但再过两年就不一定了。最怕的是董事长临时决定延後退休,过两年再交棒,那时要是白礼熙真把大陆业务搞起来,这个位子恐怕就是他囊中之物了。」他冷哼,    「刘希平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秧苗要在成气候前就拔起来,只不过他拔得还是稍微早了些。」

  「原来是这样。」罗恩瞳点头,沉吟著,「接下来白礼熙会怎么做呢?他还会回北京吗?」

  「我看他八成已经跟Head  Hunter联系好了吧?」邢克强似笑非笑,「聪明人都会趁自己还有点身价的时候另谋高就,要是真等名声弄臭了,要跳槽也来不及了。」

  「那北京那边怎么办?那边才刚起步,不能一日无主啊。」

  「这个啊,就不是你这个小脑袋该担心的问题了。」邢克强好玩地挑眉,伸手拍了拍罗恩瞳的嫩颊,「你只要想著怎么做好总经理特助就行了。」

  「啊,是。」她往俊一退,直觉躲开他亲昵的动作。

  邢克强锐眸闪过一道精光,「怎么?你该不会还记著那天晚上的事?」

  「不,当然不是。」

  「我说过了,那天晚上是我过於心急,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放柔嗓音,「我真的很抱歉,恩瞳。」

  罗恩瞳不语,注视他半晌,星眸忽然点亮令人捉摸不定的辉芒。「首席,你认为一个女人在面对事业与爱情时,会选择哪一个?」

  「嗄?」突如其来的问题,教邢克强—愣,「我相心,通常是……爱情吧。」

  「我想也是。」    她娇娇地徧过头,若有有所示地眨了一眨眼,「有人告诉我,女人要是真爱上一个人,会变得十分勇敢,什么事都能为他做——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邢克强嘴角一扬,「我明白你的暗示,恩瞳。」他靠近她,撩起她散落颊畔的发丝,眼眸抹上情欲,    「下次吧,下次到我家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吹拂著挑逗的气息。

  她身子一僵。够了!到此为止。

  技巧地退开身子,她优雅地拾手将被他弄乱的发络收拢耳後,然後唇角一扬,盈盈浅笑。

  「我先出去了,首席。」

  他没说话,一时竟为她无意间流露出的风情呆怔住了。

  没等他反应,她朝他点点头后,便旋身打开办公室门扉,翩然移动步履。

  直到躲进隐密的楼悌间转角,她才翻开米色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取下别在里头的一支珍珠色录音笔。

  这就是证据了。

  这就是她能为自己所爱的人做的事。

  望著那银亮的光泽,罗恩瞳微微朦胧的眼陷入某种哀伤的沉思,好片刻,才逐渐恢复清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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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礼华讶异地望著自己的弟弟。

  今天是礼拜二,向来是工作狂的他却没进办公室,也没去拜访客户,反而大白天就来敲她家的门,耍赖著说要吃她做的波士顿派。

  她没忘记,只有在发生重大事件时,礼熙才会要求她做波士顿派。

  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

  他只是进厨房为自己煮了一壶咖啡,然後打开笔记型电脑,坐在书桌前就开始忙碌起来。

  「你该不会昨晚都没睡吧?」她担忧地推著轮椅来到弟弟身後。

  满是皱摺的衬衫、乱糟槽的头发、长满胡碴的下颔,以及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在在说明他持续透支了体力。

  「你没忘记你礼拜天还在发烧吧?烧才刚退,就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她斥责。

  「没关系的,姊,我习惯了啦。以前为了赶一个客户要的企画书,还连续七十二个小时没睡呢。」

  「七十二小时?你疯了!」她一点也不觉得安慰,反而更焦虑,「那你现在又在赶什么?也是给客户的企画书吗?」

  「给董事长的报告。」他头也不回,快速地敲打键盘。

  「你礼拜天不是写完了吗?恩瞳不是还帮你送去?」

  听闻不愿想起的芳名,他僵了僵身子,「……原来的档案不见了,要整个重写。」

  「咦?怎么会这样?电脑中毒了吗?」

  「……不,是人中毒了。」清冷的回答蕴著某种情绪,似乎是几分……伤感。

  白礼华虽然疑惑,却也没再逼问。

  「姊,我肚了饿了。别虐待我了,做点吃的来吧。」

  「你啊,是自己虐待自己。」她碎碎念着,「可惜你姊夫出差不在家,不然我一定要他教训你一顿,让你脑袋清醒清醒。工作这么累做什么?陪上自己的健康值得

  吗?」

  「是是,我亲爱的姊姊,我听到了。」白礼熙捣起耳朵,—副受不了疲劳轰炸的模样,「是我糟蹋自己、虐待自己,都是我不对,你饶了我吧。」

  「你啊!」白礼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禁不住摇头,「好,我去做点心,你慢慢写报告吧。」

  「谢谢姊!」

  白礼华离开後,书房再次恢复清静,可不知怎地,白礼熙反而瞪着电脑萤幕,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萤幕上,几行黑色细明体字彷佛在嘲弄他似的,逐次放大,最终充塞整个视界。

  他愣愣看著。

  重写报告对他而言,并非多大的难事,虽然档案被删掉了,可参考的资科当仍在,研究分析的过程也还留在他脑子里,他只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把它组织起来即可。

  只要一天的时间,他就能搞定。

  可不知怎地,他就是无法专心,这已不再是需要多少时间的问题,而是他找不到驱使自己写下去的动力。

  跌倒了,就爬起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重新振作——这—向是他的信念,可这回,他却犹豫了。

  写完了又如何?修正了董事长对他的评价又如何?经过此事,他再也不是原来的他,再也不是那个汲汲於往上攀升、拚尽一切心血与努力,要让自己功成名就的白礼熙。

  从前的他,没有任何牵挂,从不停下脚步张望路旁的美好风光,只是专心—致地往前迈进。

  可现在,在直直通往青云的路上,他忽然发现了一株孤傲却也可爱的小花,他停下来看她,逗弄她娇软的花瓣,笑看她含羞带怯地舒展花蕊。

  他恋上了这朵花,在黄昏夕照下陪她嬉戏,然俊愕然领悟她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事业跟女人,你选择哪一个?

  想起刘希平问他的问题,他嘴角—扯,拉开浓浓自嘲。

  他能选哪一个?他喜欢的女人背叛了他!

  第一次,想为一个女人停留如风的脚步,可地,却狠很刺伤了他。

  她背叛了他!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但愿自己还是从前那个眼中只有名利、没有爱情的男人,他但愿自己还是那个游戏於脂粉阵中、从不留心的男人。

  可她,入了他眼底,而他,将心遗落了。

  该怎么办?怎么办?

  慌乱的感觉从得知她背叛自己的那一刻起,便排山倒海地扑压他全身上下,软他动弹不得,深陷於某种可怕的漩涡之中。

  这感觉,就像当年他直奔医院,却只能目送奶奶走完生命的最後一刻般,他迷乱、懊悔、慌张、激颤,不知如何是奸。

  他只能无助地看著奶奶弃世而去,就像现在,只能无助地看著自己沉沦。

  甚至连该怎么挣扎,也忘了……

  「对了,礼熙,差点忘了给你这个。」清脆的嗓音忽而在他身後扬起。

  他眨回眼中不争气的泪雾,缓缓回身。「什么……」清清嗓子,「什么东西?」

  「这张磁片。」白礼华扬高手中的磁片,「昨天下午恩瞳送来的,她说到处找不到你,猜想你可能会来这里。你究竟怎么回事?不去公司也不回家,又不开手机,存心想急死人吗?你啊……」

  姊姊究竟念了他些什么,他—句也没听到,全副注意力只集中在罗恩瞳送磁片给他这件事上。

  他蓦地抢过磁片,急急插人磁碟机。

  是那份报告!他震惊地望著电脑读取出的档案——那是他以为遭人恶意删除的原始档案!

  他以滑鼠拉动文件,迅速浏览一遍,果然是他原来的档案没错,包括那些数字,一字未改,而他为了会议所做的PPT档也还在。

  这究竞是怎么回事?他被搞糊涂了!

  「……礼熙、礼熙,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他猛然站起身,「对不起,姊,我要走了。」

  「什么?」白礼华哇哇叫,「你才刚来就要走?波士顿派呢?你不吃了?」

  「不吃了!」他匆匆收拾好笔记型电脑,迈开步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解开罗恩瞳留下的谜,可比吃波士顿派重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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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么回事。」放完罗恩瞳留下的录旨带後,董事长凛著一张脸,望向白礼熙,「很意外吧?」

  是很意外。

  他呆站着,一动也不动,满脑子仍回荡著方才有些杂讯、却仍清晰可辨的对话。

  原来,出卖他的人不是恩瞳,而是他在公司最信任的刘希平。为了铲除他,他竟不惜与邢克强合作。

  他们俩……不是宿敌吗?而今竟联手陷害他?!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看出他的震惊,董事长眼中掠过一丝怜悯,慢条斯理地开口,「小子,你要学的还多著呢。」

  「找没……没想到会这样。」白礼熙白著脸,握紧拳头,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树大招风。」

  「我……明白。」

  亏他从进永晖以来,一直以刘希平马首是瞻,没想到他竟然出卖了他!当初他答应去大陆为公司开拓业务,也是刘希平大力劝他的,可却……

  这就是上班族的悲哀吗?

  一念及此,白礼熙神情更形苦涩。

  「你的报告写得很好,我看过了。」董事长说,「是罗恩瞳拿给我的。」

  「啊。」他想起她留给姊姊的磁片,「她大概是事先CopY下来的。」

  「这丫头好像早就发现希平对你不怀好意了。也真多亏了她,一个人演了这么一场戏,还你清白。」

  白礼熙闻书,眼眸一黯,「我错怪她了。」

  当她苍白著睑,狠心对他说出那些话时,心里肯定比谁都痛吧。为了揭发邢克强和刘希平两人的密谋,她不惜承受他的滔天怒气……

  「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的吗?」董事长忽地开口,「她说她知道自己这样录下跟上司的谈话、越级打小报告的行为其实也很卑鄙,公司要因此开除她,她也无话可说。」嗓音带着笑意,「这丫头不停强调你是无辜的,一定要公司还你一个清白

  呢。」

  她一心一意为他著想——认清了这一点,白礼熙忽然非常後悔那天对她说了重话。他为什么不细心—点呢?难道他看不出来当时她满蕴祈求的眼神吗?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一对啊?」

  董事长突如其来的询问,令他一震,愕然扬眸,「什么?」

  「不是吗?可是我想她应该爱上你了哦。」董事长笑著眨眼,平素严酷的脸在这一刻显得可亲起来,「她为你辩护的时候,那激动的模样——」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很有趣,「看得出来她对你很不一样。」

  她对他很不一样?她爱上他了?

  一阵晕眩蓦地龚向白礼熙,他差点站不稳脚步,连忙扶住桌边,稳定自己突然变得急促的心律。

  「怎么看来这么紧张啊?小子,好像快喘不过气来了呢。」董事长嘲弄著。

  他脸一红。「董事长,如果没事,我先告退了。」

  「要去找她吗?」

  「……嗯。」

  「她今天好像请假了,不在公司。」

  「没关系。」白礼熙微微一笑,「我知道她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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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水渔人码头——

  夕阳余晖,在天际染了一大片粉紫、暗橙、靛蓝,五颜六色的,缤纷且浪漫。

  流云乘著风,静悄悄地划过,牵出一丝丝哀艳淡痕。

  凭靠著木造长堤的围栏,罗恩瞳痴痴地看水、看天、看晚霞,心韵一下急一下慢,不规则地律动著。

  听说他已经收到磁片了,那么,他应该也跟董事长谈过了。

  他应该明白了一切缘由,也应该知道她是逼不得已才演出那出戏的吧?他……应该会原谅她吧?

  他是否还记得自己许下的承诺?

  如果他还记得,就该——道她会在这里等他。因为,她是这么朗吩这个初次约会啊!

  他会来的。

  罗恩瞳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对自己确认,试图静下不安定的心韵。

  晚风拂来,卷起她鬓边的发,她缓缓收拢,指尖微微发颤。

  火红的日轮逐渐沉落,银白色的月牙儿悠然漫步天空。

  入夜了。

  她半无奈地瞥了一眼腕表,轻轻叹息。

  从清晨等到日落,她已经等了十二个小时,可他依旧没来。

  她哀怨地抬眸,望向前方的弯月桥,桥上的灯光打亮了,将桥面妆点得璀璨亮丽,宛如七夕牛郎织女相会时跨渡的银河。

  忽然,她一阵心悸,感受到一股魔力正召唤著她,迷蒙著眼,她一步一步往桥上走去。

  她会见到他的。她有预感,当她踏上银河正中央时,他必会从彼岸赶来相会。

  低垂眼眸,她缓缓拾级而上,湿润的暖风拂过她发烫的颊畔,月光笼上她娉婷淡影。

  踏上桥面正中央,她停下脚步:心跳好急好急,却不敢抬起头。

  她怕,怕这一切终究只是一个傻女人无聊的幻想,怕一抬头,可怕的现实便会迎面扑来,嘲笑她的天真。

  她绷紧身子,收握双拳,屏息等待着。

  时间悠悠地、漫漫地过去了,桥上偶尔步过几对散步的情侣,情话呢喃,在她耳边轻淡扫过。

  她开始行些绝望了。

  侍一串笑声在她附近洒落时,她不得个承认自己的无稽。

  「看,那女人怎么穿成那样?」

  「对啊,这里是淡水耶。她以为白己要赴宴吗?」

  模糊的低语从身後隐隐约约傅来,她全身僵直。

  他们在笑她吧?笑她这个愚蠢且无聊的女人。

  果然是白痴!她暗嘲自己,苦涩地撇了撇唇,然後扬起容颜——

  「你终於肯看我了。」白礼熙带笑的星眸映人她瞳底。「我在桥下—直跟你挥手,你都不理我。」

  她怔愣原地。「你真的来了。」

  「当然。」

  「你怎么加道我在这里?」

  「当然知道啊。」他点点她鼻尖,「我怎么敢忘了跟你的约定?」

  「哦。」她应—声,神情依然恍惚,仿佛仍不敢相信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傻瓜。」他宠溺地叹气,忽地伸出藏在背后的右手,献给她一束紫玫瑰。

  她心跳一停,愣愣接过,「这是……送我的?」
  「嗯。」

  「第一次有男人送我花。」她傻傻地道,低头嗅了嗅玫瑰清秀,一股酸意忽地窜上眸。

  她知道自己很丢脸,不该为了—束花感动至此,可泪珠就是盈然於睫,迎风震颤。

  他看著,心一紧,忽地展臂拥她入怀,哑声在她耳畔道:「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有男人送花,可应该不是第一次有人吻你吧?」话语方落,他立即攫住她的唇瓣。

  她闭上眼,哭著承受他温柔的亲吻,泪水浸透两人的唇瓣,尝起来咸咸的。

  「傻瓜,哭什么?」他放开她,怜惜地望她,伸指抹去她颊畔的泪痕。

  「我也……不知道。」她笑著流泪,「我真的是笨蛋,对吧?」

  「对,你很笨。」他笑著同意,双臂却更加收紧,「干嘛一个人演戏?干嘛不告诉我,你只是假装服从邢克强,让我白白误会你?」

  「因为……来不及跟你商量嘛。」她吸吸鼻子,「开会前,首席突然拦住我,我才知道刘副总偷改了你的报告,准备陷害你,我只好假装跟他们配合……」

  他沉默数秒,「真想不到希平在这件事里也有份。」语音苍哑,「要不是董事长让我听录音带,我还不敢相信。」

  「寿宴那晚,我在饭店庭园里偷听到董事长跟刘副总谈话,刘副总说你虽然有才,可却自视太高,那时我就知道他在暗暗提防你了。」

  「所以你才劝我投靠邢克强?」

  「是啊。」她不禁苦笑,「只是,没想到首席……也同样不简单。」

  「我们都被骗了。」他叹气,「对他们而言,我们都只是一枚棋子而已,随时可以牺牲。」

  是啊,只是旗子而已。

  两人心绪都沉落下来,多年来对上司的信任与尽忠,只换来无情的利用,任谁都觉得情何以堪。

  「这就是现实。」白礼熙喃喃地说,目光深沉。

  罗恩瞳颤了一下,「人心真可怕。那天你不是要我把报告送给刘副总看吗?他其实也跟我要了电子档,我带去之後,忽然觉得不安,就假装忘了带。没想到……他果然窜改了你的报告。」

  「幸好你留了一份电子档。」他低笑一声,「你知道要重写有多累吗?这两天我都没睡呢。」

  「怪不得黑眼圈这么明显。」她伸手,怜惜地轻抚他浮肿的眼皮,「你一定累坏了  。」

  「与其说是为了重写报告,还不如说是因为你。」他握住她的手,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知道吗?我以为自己被你耍了,很难过呢。」

  「……对不起。」

  「比起听见希平背叛我时,还要难过几百倍呢。」他强调。

  她一震,「真的?」那表示……在他心目中,她的分量比刘副总重吗?

  「真的。」仿佛看透她眼中的疑惑,他用力点头,温柔地对她微笑,「知道吗?为了见你,我连波士顿派都可以放弃不吃呢。」

  「嗄?」拿她跟点心比?她扬起眸,哀怨地睨他一眼。

  「干嘛这么哀怨啊?」白礼熙揉揉她的发,湛眸流过温暖情意,「我的女英雄。」发出一阵轻笑,「董事长告诉我,你拿著录音带闯进办公室,要求他还我清白的时候,姿态可帅气得很呢。」他复述董事长转述的话,「公司要开除我无所谓,可礼熙是无辜的!他一直为永晖尽心尽力,公司不该辜负他——」

  「好了,别再说了。」她尴尬地按住他的唇,不许他再说下去。

  他笑了,湛眸在月夜下闪闪发光,    「你啊,就顾著自己逞英雄!」扯下她玉指,戏谵地放人口中吸吮,「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也不留一点让我发挥发挥。」

  「你生气吗?」指尖传来的搔痒感让她脸红,却也忍不住发笑,「别这样,现代女人当自强嘛。」

  「不错,女人当自强。」他就欣赏这样的她。「可也不要太强了,这样我很没画子耶。」半真半假地抱怨。

  「哦。」

  「哦?」他翻驸白眼,「这就是你的回答?」

  「那我……该怎么说?」

  「你应该对我撒娇啊。说些什么「好啦,我以後不会这样」之类的蠢话,然後用媚眼电得我四肢无力才对。」

  「哦。」她呆呆地望他,玉颊红如秋枫。

  他凝视她,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算了。」鼻尖轻轻顶上她的,「你光是这样什么也不做,我就被你电得四肢无力了。」他不情愿地说,鼻尖摩挲著她。

  她心悸不已,神魂醺然若醉。

  抬起雾蒙蒙的眼,她轻轻开口,「礼熙,你——」

  「我喜欢你。」看透她要问什么,他主动回答。

  「啊。」没料到他如此乾脆,她颤然敛下眼睫,不敢看他。

  「你也喜欢我吧?」

  「我——」她说不出话来,双手绞弄著身上轻盈的红色衣科。

  他注意到了,视线落向她身上艳丽若火玫瑰的礼眼,嘴角不禁一牵,「这是特地为我穿的吧?」

  「嗯。」她点头,容颜埋入他颈间,偷偷扬起幸福的微笑,「因为这是你送的啊。」

  「你猜到啦?」

  「早猜到了。」她娇娇地埋怨,「人家穿著这件礼服在这里等了你—整天,过往的行人都偷偷笑我,说不定把我当成应召女郎呢。」方才还觉得难堪的事,此刻说起来却云淡风轻,只觉得好玩。

  他轻声笑,「从老处女变成烟视媚行的应召女郎,这也算得上是一大突破吧,•」

  「你!」她蓦地拾起睑,嘟起唇,「讨厌。」

  他眼眸一亮,「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就是在对我撒娇?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到男人送的花,第一次撒娇,还有什么想做的事?要不要乾脆今天一次体验完毕?」

  「才不要。我要留著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约会时再慢慢体验。」

  「好,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一定配合。」他答得爽快,「那今晚我们先做什么好?」

  「那个。」她玉手一扬,指向桥下的水上游船。「想想看,在月夜下乘船游河,一定很浪漫。」

  「这么晚了还乘船,应该什么也看不到吧。」他眨眨眼,故意扫兴。

  「可是我想坐坐看嘛。」她仰头,美目因期盼而闪亮。

  他看著,好一会儿,不禁朗声大笑。

  他就知道,她绝对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个严肃女人,在端庄的外表下,藏著一个爱作梦的灵魂。

  跟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共度一生,一定会很有趣。

  他十分确信。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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