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相较于薇弋的喜上眉梢,佳璋可就是一张苦脸。因为薇弋与斯云复和之后的隔天上班,她就向佳璋辞去兼职,而这回不管佳璋再如何晓以大义、苦苦哀求,薇弋都不为所动,最后佳璋只得自认倒楣,撤了薇弋的兼职。
不再兼职职业情人,薇弋回复原来单纯地做个业务人员,她的心情轻松多了。只不过那厢佳璋可就辛苦了,为了另觅职业情人,害她头上又多了好几根白头发。
中午和薇弋共进午餐,佳璋看着桌上那一盘自助餐,却完全没胃口。
“临时给我落跑,害我花了好多时间才又找到一个后补的女孩子,不只跟你一样是第一次上工,还比不上你漂亮……”佳璋慨撅地叹口气。“真不知道这个案子会不会变成我们银行开业以来第一个失败的案例?”
“你别想那么多好不好,没那么严重。”薇弋不在意地。
“你当然不用想啦。”佳璋不服地瞟她一眼。“你是春风得意,陶醉在爱情中的小女人。”
“嫉妒啊?”薇弋笑嘻嘻地。她现在跟斯云的相处情况好极了,不只天天电话、简讯来回,她也成了名副其实的──他第一个带回家见家人的女人。
“当然不。”佳璋哼。“我只担心我的事业。喂,你是不是还去上纪斯捷的课?”
“旁听费都交了,每周的休假也刻意排好那天,不去不是很可惜。”薇弋逐条逐列地算着。“而且,我觉得他敦的还不错耶,挺有收获的。斯云好歹也是个艺术家,我不多培养点艺术气息怎么行。”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斯云,佳璋简直快疯掉。连忙把注意力又移回工作:“你有没有见到小玫?就是取代你的那个女孩。她也去上课了。”
“不知道耶。”薇弋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纪斯捷的课人好多哦,下回我注意一下好了。”
“可以的话就多帮帮她的忙。”佳璋叹口气。“她是个新手哪。”
“你真是昏头了。”薇弋笑起来。“她是新手,我难道不是新手?而且甚至做了一半就罢工呢。你想我能帮她什么忙?”
“好吧,我是昏了。”佳璋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承认。“应该叫你们两个彼此照顾一下,这还差不多。”
互相照顾有什么问题,反正她本来也要去上课,只不过从前她得处心积虑去认识斯捷,现在就不必这么辛苦,只需做个平凡的旁听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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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或许是薇弋之前的成效过彰,斯捷俨然已经对她有了印象,有时在走廊上遇见或下课离开教室,斯捷都会和她打声招呼、说几句话。而基于斯捷是她男友的哥哥,她也十分乐意和他闲扯两句。
斯云的家人当然都已经知道薇弋的存在,但斯云还没向斯捷介绍她。斯云那古怪的脾气,总觉得他抢了哥哥原来的对象,又觉得反正薇弋已经辞了职业情人的兼工,跟斯捷就不会再有什么严重的牵扯,那么早说晚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所以薇弋总不能在斯捷面前自我介绍──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那么她在斯捷眼中的身份,就仍然只是个学生了。
这天薇弋去上课,因先前佳璋的提醒,她坐在教室后段特别留意有没有一个看起来像职业情人的女孩在场?她过滤了几张新来的面孔,立刻发现了佳璋口中的小玫,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女孩,有着一张秀秀气气的鹅蛋脸。
她看着小玫,小玫也刚巧望着她,薇弋对她笑了笑,不过几分钟,小玫就坐到薇弋旁边的坐位来了。
“你是小玫?”薇弋先问。
女子点了点头。反问:“你是佟薇弋吧?佳璋姐跟我提过你。”
薇弋微微一笑,关心道:“情况还好吧?”
“不好。”哪知小玫却一张脸拉长下来,很苦。“纪斯捷根本不太理我。”
“怎么会!”薇弋吃惊。“他人很亲切的。”
“我看他对你倒是满亲切的。”小玫纠正薇弋。她认真问:“你用什么方法啊?传授一下吧!”
“哪有什么方法。”薇弋失笑。“只不过是下课后找他问几个问题,找机会讲讲话。”
“这招有用吗?”小玫怀疑地。
薇弋耸耸肩。“我就只有这招啊。”
“说真的,如果不是我知道你曾经是职业情人,我会以为你跟纪斯捷认识很久了呢。”小玫一本正经地。“你看你现在不问问题,他下课也会找你聊,他对别人都不这样的。”
“是吗。”薇弋笑笑,并不太在意小玫所说。
“我的挫折感真大呢。”小玫幽幽叹了声气。“才第一次当职业情人,就碰上大问题。唉!”她再叹了句。“听说他们都要派职业第三者出来了说……”
“什么是职业第三者?”薇弋好奇地。
“手册上有写啊,”小玫奇怪地望着她。“你没看?”
薇弋没答话,她不敢说她根本只看了开头。基本上公司的企画就是怪她没把手册看完,当初才会发生那种把斯云错认为斯捷的鸟笼事。
小玫乾脆解释给她听:“爱情故事如果太顺利,无风无浪也很无聊,所以要找个人来搅局。我们是职业情人,他们就是职业第三者喽。”
“还有这种事。”薇弋啧啧称奇,实在佩服公司的那些企画,什么细节都想到。
不过她不像小玫还认真工作中,非得在乎这些不可,她已经离职业情人这工作远远,所以跟小玫聊聊也就罢了,并未放在心上。课一结束,她仍是准时下课,只不过经过教室门口,听见斯捷问她:
“今天不问问题?”
她停下脚步,笑道,“我头昏昏的,要问你什么?”
斯捷信以为真,关心地问:“怎么?病了?”
薇弋嫣然一笑。“懒人病。今天放假,所以昨天晚上睡太多了,睡到头昏昏的。”
他微微一笑。“放假把时间都睡掉了,不觉得浪费?”
“平常工作辛苦得像条牛一样,放假时我宁可把自己当猪养。”她朗朗笑道。那边还有学生等着问斯捷问题,她不好意思占着斯捷瞎聊。“走喽,下次见。”
她推开教室门,临走之前回头看了看,斯捷正沉思着回覆同学的问题,很严肃的神色,完全学术讨论的样子。薇弋不由得想起小玫的话──也是,好像除了她以外,还真的没什么人跟他说说笑笑的。
不过薇弋也并不特别在意这件事。她今天放假呢!拙掉早上,还有一大堆的时间,所以她才走上走廊,就急着打手机给斯云了。
“下课了?”斯云知道她仍然去旁听他哥的课。
“嗯。”薇弋的声音好甜。“我还有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可以给你。”
“可惜。”斯云夸张地叹了口气。“我下午加晚上都没时间。”
“为什么──”薇弋不平地嚷出声。
他无奈地说:“我下午有个新学生,要上陶艺课。”
“哪来的学生?”薇弋的语气是撒娇兼撒赖。“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讲过?”
“艺廊介绍的,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艺廊。”他一五一十向薇弋报告。“老板说学生非要我教,我根本不想理他,但是一直推都推不掉,只好答应了。”
既然是工作,又不是斯云故意不陪她,薇弋也不好再说什么。她退而求其次。“那晚上呢?”
“晚上我家工厂要加班。”他拉长了声音,歉然地开着玩笑。“还是你要来当临时工?”
“这样子对待我……”她把嗓音拖得好委屈,好令人心疼。“人家放假还要人家去做工……”
“开玩笑的,我哪舍得。”斯云果然被她的娇柔细嗓给打败。他想着妥协的方法。“这样吧,我早点下课,腾出一点时间我们一起吃晚饭,然后我再赶回工厂。”
薇弋回复了原来的音调,可以接受了。“这还差不多。”
“晚一点我去接你。”他温柔地叮嘱。
“到我家巷口就好哦,记着。”薇弋也不忘提醒。她跟斯云的事,还没敢报告她爹知道,她老爹的想法,谈恋爱就要结婚的,她可不想把斯云吓跑了。
“当然。”斯云听多了薇弋的传述,十分相信她父亲是个可怕的老古板。“我还不想被你爸拿扫把追杀。”
“那晚上见喽。”薇弋甜甜的声音结束了通话,她也已经从走廊步出教室大楼,却惊然发现,外头竟飘着毛毛细雨。
怎会这样呢?薇弋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进教室之前一直还艳阳高照,一片晴空,怎么这么美丽的阳光也会在下一刻突然变成阴凉细雨,说变就变,毫无警兆呢?
然而正值幸福美满的她倒也没心思多想,只是自皮包里掏出预备的小雨伞,撑着伞离开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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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薇弋的每个休假日,就几乎照着这样的一个模式。早上薇弋去上课,下午斯云也上课,只有晚上的时间才能一起吃个晚饭,聚一聚。
斯云并非美食主义者,薇弋对吃也不太讲究,平常夜市路边摊小馆子也能打发,偶尔兴起,才会找个特别的餐厅逛逛。不过这天,斯云却主动带她到东区,一家位于花园楼房一楼的漂亮餐厅用餐。
挑高的建筑,使整个餐厅广阔舒适;明亮的灯光,给人清洁爽朗的感觉;宽大的桌椅,还留有宽敞的走道。这家中菜餐厅丝毫不像一般餐厅那样色系昏黄、壅塞狭窄,所营造出的舒适气氛,让薇弋一坐下就忍不住想开口赞赏。
“你怎么知道这间餐厅?”她满意地问斯云。
“襄龄告诉我的。”他不在乎地说。
一个女人的名字!薇弋刚喝下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襄龄是谁?”
“文里龄,我今天下午上课的那个学生。”他仍然是那副无事状,再平常不过的口吻。“我没跟你讲过?”
没有。她没问过,他也没说。她试探着:“她是女的啊?”
他笑。“这名字听起来像男的吗?”
呸!薇弋的女性直觉加本能,都告诉她这个文襄龄不对劲。她旁敲侧击:“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间餐厅?你们一起来这里吃过?”
“不是。是下午上课时跟她聊到晚上要跟你吃饭,她就建议我带你来这家餐厅。”他靠在椅背上,似乎也很满意这间餐厅。“还真的不错。”
什么东西!那个女人是哪冒出来的?!薇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激动。“她知道你有女朋友?”
“当然知道。”他看着她,微扬的唇角有抹调侃的笑意,完全了解她的意思。“你的小脑袋瓜在乱想什么?可以停止了。”
这算是他的声明,也是保证,薇弋只得噘起嘴故作赌气状地笑笑,就不再说了。总不能有了女朋友,就要他连任何女性朋友都不认识了吧。
只不过文襄龄对斯云来说似乎不只是个女性朋友或学生。自从第一次听见她的大名之后,她的名字便经常出现在斯云的口中,例如:襄龄说走这条路比较近,可以躲红绿灯。咦?你也有这样的皮包。襄龄也有一个。
襄龄、襄龄……他每提一次这个名字,薇弋就要皱皱眉头,心跳停上两秒。她十分怀疑,在襄龄面前,斯云是不是也开口闭口:我女朋友说……
一个寻常工作日的中午,薇弋在公司和斯云通电话,从她听斯云说他下午要带襄龄去看一个展览开始,薇弋就整个人不对劲。
下午她坐在业务部的坐位上,不管是接待客户或处理文件都心不在焉,脑里只有斯云和襄龄、襄龄和斯云。现在是几点?他们到哪了?只有看展览而已吗?原来还只是学生老师上课下课的关系,现在已经发展到课外活动了,接下去呢?
这样的想法,让薇弋整个人慢慢不舒服起来,呼吸变得又重又急,喘不过气,像生病了一样。她只觉再这样不去不是办法,临时藉故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提早下班,她匆匆坐车赶去斯云莺歌的家,只想见斯云一面,见了面她就安心了。
付了计程车资,薇弋在工厂门口下车,熟悉地拐过旁边的小路,走向斯云的工作室,不过他的工作室门却关着,门外站了个女人。
圆圆的心型脸,大大的眼睛,俏丽的短发,穿着一件紧身洋装,胸低裙短,完全不放过她每一分丰满的身材。这女人妍艳的外型跟薇弋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她眯着眼睛,不记得这是斯云任何一个家人。
薇弋缓缓走向她,而她也正打量着薇弋。薇弋在她面前停住脚步,两个女人互相猜测着对方,谍对谍了许久,终于,那女子先开口了:
“你是纪斯云的家人吗?”颇为客气的口吻。
“我是他女朋友。”薇弋直截了当地说。
“哦。”她刚才的礼貌语气立刻收起来,换上一副备战的口吻。“你好,我是他学生,我叫文襄龄。”
原来她就是文襄龄!但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薇弋脑中一炸,差点昏眩到摔倒!她的思绪一片混乱:“你来找他?”
“是他带我来的,”襄龄笑得好甜,发出一支冷箭。“参观他的工作室。”
这打击更大了,薇弋得用手撑着工厂的墙,才能确保自己还站得好好的。
斯云带她到工作室?这怎么像话?!他不是从不带女人来这儿的?就是她自己,也花了好大工夫,才成为第一个出现在他家的女人。然而这个文襄龄,才认识他多久就有这种殊荣?这未免太离谱了!
一股火气突地往薇弋脑门上街,她决定放过襄龄,直接去向斯云问个清楚!然而她才刚准备去推工作室的门,襄龄的声音就好整以暇地传来:
“他不在,你不知道?”
“嘎?”这女人开口闭口“他”,怎么连称呼都这么直接?真该死!
“你不知道啊?”襄龄眨了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每个星期三的傍晚,他都要到附近的陶艺教室去教课。”
对喔。薇弋气到都忘了,那是斯云最近才接的课。她一下子不注意,倒让这臭女人赢了一局。她索性直接赶人:“他都已经不在家,你还留在这干什么?”
“嗯,他赶着去上课,所以先走了,我不急啊,慢慢来。”襄龄还真站定了不走。她时间多多,可以陪薇弋玩。
薇弋才不想跟她玩!而且她现在心思这么乱,怎么可能玩赢这女人?
“你叫佟薇弋对不对?”襄龄果然又出招了。不过不管她说什么,脸上都带着甜笑。“我听他提起过你。没想到你这么漂亮,不过斯云更帅,你一定很高兴他是你男朋友吧?”
说得好像她没人要似的。薇弋脸一沉,决心应战。她轻松地顶回去:“你也很美呀,只不过我很好奇耶。”她夸张地上下瞄着她。“你穿这样走在路上,不怕被人误会你是槟榔西施吗?”
襄龄咯咯笑了两声,特地靠近薇弋,在她身边说悄悄话似的:“你不晓得,我是故意穿这样的。每次上课我一定会挑一件最能显露身材的衣服,当然,一定要低胸……”
真……真是够了!薇弋气得胀红了脸,气自己比不过她的不要脸。
薇弋的激动反应全写在脸上,襄龄见了倒挺乐,施恩似的饶了薇弋:“别紧张,我跟斯云没什么的。”她带着胜利的笑容走过薇弋。“好了,我该走了,明天酒会上见吧。”
“什么酒会?”薇弋陡地一凛。
“我介绍他去的,跟他家工厂的生意有关。哦,我又多嘴了吗?”她伫足转身,装出来的意外,完全是种得意的淘气。她极假意地安慰薇弋:“他大概只是还没告诉你,我相信他会带你去的,别担心,思。”
襄龄走了。薇弋却走不了,她站在原地,只觉得火气一道接一道地冒上来,简直就要气死了!什么坏女人?竟想抢她的男朋友,真想把那女人抓来大卸八块!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好像也不能全怪襄龄。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斯云没有对襄龄表示点兴趣,或是给她机会,她就算再妖娇美艳,就算再诱惑,也没有用是吧?
所以,斯云也有问题喽?
一想到这点,薇弋更是气到要爆!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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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弋一直站在门口生闷气,直到斯琪下班回来,看见一动也不动的薇弋。
“你怎么啦?”见薇弋呆呆站在门外,斯琪非常意外,过去拉她。“怎么不进屋里去?在等我哥吗?”
“嗄?”薇弋从澎然怒气中刹然苏醒,并没听见靳琪刚才讲什么。
“先进来吧。”斯琪关心地,把薇弋拉进了家里,进厨房冲了杯热咖啡出来,硬塞到薇弋手里。“怎么搞的你?脸色这么难看?”
薇弋喝了口咖啡,那热烫的液体她足足花了一分钟才吞下去,待那热流漫遍全身,她的思绪才一点一点回来了。
“如果有人要跟我抢你哥怎么办?”薇弋望着斯琪,可怜兮兮的。
“出现第三者了吗?”斯琪睁大了眼睛,先是意外,后又觉得了然。“怪不得找们家最近老接到一个女人找他的电话,我们还以为是你咧!”
“我从来都不打来你家的,我只打他的手机。”薇弋沮丧地。没想到从斯琪这边竟又获得另一个打击,斯云和襄龄常联络!
“这么说,就是另外一个女人……”斯琪喃喃道,无意间瞥见薇弋黯然的神色,她顿时义愤填膺,颇具义气地:“别担心,去抢回来!我们都挺你!”
“可是怎么抢啊!”薇弋仍是很懊恼。她这辈子没倒追过男人,唯一主动的也只有对斯云而已,但这下不只要主动,还要战争,教她怎么办!
“我哥现在去上课了对不对。”斯琪建议。“你就等他回来,然后直接问个清楚!”
薇弋本来也这么打算,但经过思虑之后,她摇头。“但万一是我误会了呢?我怕你哥把我当成那种小心眼、胡乱嫉妒,没事生事的讨厌女人。”
“那……”斯琪沉吟。“那就旁敲侧击,探他的话!”
旁敲侧击说起来容易,但怎么做?薇弋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哀鸣:“真麻烦……”
“不麻烦!要有作战的精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否则怎么能保护你的爱情!”斯琪很有义气地鼓舞薇弋,还给了她不少意见,陪她研究可能发生的情况,至少得先看看斯云带不带她去酒会。
但最后仍要薇弋自己去面对现实。她看看手表,斯云应该快回来了,遂谢过斯琪,自己一个人走到屋外,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等他。
这段时间里,薇弋打算好好想想等会儿的开场白。
斯云的车从小巷外驶进,停放在他家门口,看见薇弋虽然意外,却十分高兴见到她。他笑着走过去陪她在台阶上坐下。
“你怎么来了?”
薇弋怔怔看着他,彷佛已经很久没见到他,或者即将就要见不到他似的。“想你。”
“这么严重,非得见到我不可?”他玩笑地。
“是啊。”薇弋一本正经。
她虽然语调都还平常,但神态有些不对,加上她未事先告知就突然出现,他不免有点不放心。“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对。”
“哪里不对?”薇弋仰起头来,衷心希望他能看出她的不安。
但斯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遂半开玩笑:“头发。你去改发型了?”
“什么嘛!被风吹乱的啦!”薇弋也知道在这里吹了十几分钟的风,头发一定是乱得吓人,但她心绪紊乱之下竟听不出斯云是玩笑,只怨他一点也不明白她的心思,而发起脾气来。
“吹乱就吹乱,干嘛那么生气?”斯云这下真觉得薇弋不对劲了。
薇弋也不知该如何对他解释她今天为何易怒。奇怪,她先前跟斯琪讨论的、自己坐在台阶上想的那些台词,怎么现在全忘光了?没有一句可以派上用场似的。
“你明天晚上有没有事?”她索性直接切入主题。
“明天晚上……”斯云一时还忘了,猛然想起。“啊!对了,一个新开的日商有个成立酒会,因为可能会跟我家做生意,所以我得去。”他极自然地接着问:“你要不要一起来?”
他虽然开口邀她,但问得那么样随意,薇弋敏感的心思顿时觉得不是滋味,彷佛她是多余的。
“我去不去无所谓?”
“嗯。”斯云没想太多,只照实说。“也许要谈生意,搞不好你会很无聊。”
然而实话在薇弋听来更加刺耳。什么嘛!她套他的话:“会场上有你认识的人?”
“有,文襄龄。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学生,是她介绍我去的。”他倒老实。
“那有她陪你就行喽。”薇弋半真半假地,心里真怕他回答一个“是”来。
斯云不笨,听出了薇弋语气里的不开心,他没跟着发脾气,反而笑道:“她陪我算什么?这种场合带女朋友出席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我希望是你在身边陪我。”
这话还差不多。不过薇弋的情绪早被搞糟了,单单斯云这几句好话还劝不得她回转笑靥来,她仍是噘着一张嘴。
“怎样?”斯云宠溺地轻声问她。
“我想想。”薇弋板张脸。
“还要想!”斯云诧笑出声。
薇弋瞅了他一眼。“明天晚上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