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每日见面,她不都是屡屡千方百计地想逃离他吗?现在,在他对她做了那么恶劣的事后,她怎么反而不逃了?
“这回不急着躲我,是为了留下来看我发狂出丑吗?”御烜恶声恶气地撇开头。
“不是。”湅玥收回了手。他的体温愈攀愈高,表示毒物已即将蔓延至全身经脉,她必须把握时间治毒了。
“出去!”御烜冷鸷道。她不知道他有多想挣开绳子扑向她吗?她在这里只会令他更痛苦而已!
“这里只有我知道如何解你身上的毒,我不能走。”湅玥动手解开御烜腰上的衣带,敞开了他的外衣和中衣。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嗯……”该死!她竟然主动脱他的衣服,而且,当她纤细的指尖碰到他时,都会引起颤栗的快感,让他疼痛地想就此死去。
“我知道。”
“知道还不滚!”
“替你解完毒后,我就走。”自袖袋中拿出一个荷包,从荷包内挑出五根细如蚕丝的银针,一一扎入御烜胸前的五处穴脉,手法利落的连御烜也没看清楚。
“你——唔……”胸前的刺痛感让御烜紧紧咬牙,吃痛声从齿缝中溢出。
“这些针可以护住你的心脉、保持神智清醒,会有点疼,先忍着点,等一下……之后,就不会疼了……”支支吾吾地跳过连她自己都不知如何启齿的部分。
天杀的!岂只有点痛,他的脑中和体内宛如有几千几百根针在刺,根本几乎要了他的命,“什么之后?说清楚点!”
该怎么说呢?他应该懂什么是“男女交合”吧?如果……万一连他都不懂,那她要怎么救他?师父只说过此毒要由男女交合才得解之,可是要怎么交合,师父并没有教她呀!
“男女交合。”就照实说了吧!
“你说什么?!”御烜听了差点岔气。她没搞错吧?
“解毒的方法是‘男女交合’,你听过吗?”
难道他中的毒是……“我被下春药?”
“嗯,是春药中最剧烈的‘销魂’。”
原来是中毒才能解释他行为的反常。那个假扮老人的女人……是了,他当时是闻到一种怪异的香气,后来一直觉得身体内有异状。
看御烜不发一言,湅玥急着问。“你懂不懂‘男女交合’要怎么做?”
“……”他当然懂,只是,她真要以身救他?在经过了令她害怕的接触之后?
“你也不懂吗?”果然,暗毒门之所以神秘,就是因为解毒的方法少有人知。
“那我去问问别人,说不定会有人知道。”湅玥连忙要跑出去。
“等等!不必问了,我知道。”要是让她去问别人怎么做这档事传了出去,那他这个京城第一美男子以后还要不要见人!
他知道?怎么不早说,让她好担心,以为自己救不了他……担心?她担心他……怎么会……她恨他,不是吗?从相遇开始,他们一直是水火不容的,她甚至想逃离他,怎么会去担心他?
突如其来的念头令湅玥不解,心陷迷雾的茫然怎么也挣脱不掉。
“呃……”另一阵焚烧体内的大火又重新燃起,御烜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欲望霎时水涨船高,痛苦的呻吟自喉咙发出。
听到声音的回过神来。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当前最重要的是解他的毒。
“告诉我,‘男女交合’要怎么做。”她冷静道。
御烜努力地把愈显迷蒙的视焦凝住湅玥的清眸。就是这双冷静淡然的眼,让他不受控制地受她吸引,却又对自己的感觉矛盾再一二。他喜欢很多女人,却从来没有过这种令他又爱又恨的感觉,他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他暗暗轻叹了口气。“‘男女交合’就是我刚才对你做的那些,让你口口声声说恨我的那些。”
湅玥听了也怯步了。
像……刚才那样?当时的他好可怕,像是要吞噬掉她一般,那种炙人的感觉就是“男女交合”?
神色惶恐的湅玥看在御烜眼里又是一阵心疼,原来,他造成的伤害不只那么多。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离开这房间,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御烜逼自己冷漠地说。
是爱上她了吧?否则他也不会不顾她的感受,在神智不清时强迫自己抽身,他宁可让自己受苦,也不愿意看到她难过,或许,在他来不及理清自己的心情时,已经爱上她了,想保护她的欲望比什么都还深。既然选择保护她,他就不该再一次让她承受恐惧。
御烜,你承认吧!你爱上了你这辈子最厌恶的女人。他自讽地想。
能逃开他的身边不是她求之不得的吗?为什么现在听来却拧得她心口淌血?“你现在想赶我走了吗?”湅玥的声音细若蚊蚋,还是被御烜听了个清楚。
“出去。”
“如果我执意救你呢?”
“执意救我?你少一厢情愿了,我看你是想继续方才被人扰断的快感吧!没想到我的几个亲吻和爱抚就能让你飘飘欲仙地呻吟浪叫,足以证明我还不赖,可是我想过了,你的容貌实在是配不上俊美的我,算了,本公子现在没兴趣,你可以走了。”为了她好,御烜刻意硬起心肠口不择言地讥讽她,目的就是让她离开。
御烜的冷嘲热讽在的心里起了阵阵涟漪,被羞辱的难堪一波接着一波,打击着的尊严与骄傲。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出违背心意的话。
“没错,是我对你的亲吻和爱抚恋恋不忘,所以我要继续方才被人打断的快感。”她大可找其他女人帮他解毒,可是别的女人不像她自幼以药体喂毒,能承受“销魂”遇到她体内后的痛苦,与其牺牲别人,让她来不是更一劳永逸吗?反正,她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又何尝会在乎身体的疼痛呢?
牙一咬,回想御烜“那样”对她的方式,坐回床边,放掉抓着衣物的双手攀上御烜的肩膀,闭上眼,试着将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学他辗转吸吮,接着又用贝齿轻轻咬起他的下唇来。
来不及阻止的御烜,随即被洒下的热情绵密地罩住。生涩而努力的技巧让他濒临疯狂边缘,御烜转客为主地接过主导权,舌尖探入的檀口。
湅玥因为御烜突然的吻而慌张地退开,眼底是不安与迟疑。
御烜察觉到了,在她退开的同时低哑说道:“玥儿,我不想强迫你……”吻她的感觉太美好,让他几乎忘了原先的决定。
“我可以的。”在看到御烜眼中的爱怜时,她忘了害怕,再次主动送上自己的芳唇。接着御烜着着实实地给了一个又长又甜蜜的深吻,吻入两人灵魂的最深处。御烜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了……
直到双方气喘吁吁,湅玥虚软地靠在御烜肩膀。
这个吻太深情、也太震撼,体内一股燥热蠢蠢欲动,让她不知所措。“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她细柔的嗓音也低了几度。
“玥儿,往下吻。”御烜性感低沉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灼热的气息朝着低吐,热烈的视线引人堕落。
此刻的湅玥什么也无法思考,氤氲的朦胧在双瞳中扩散。她照着他的话做,绵绵密密的浅啄自他的下巴开始,延伸到他强健的胸膛……
粗喘混合着娇吟回荡在房里,旖旎的气息笼罩他们,两人双双攀上了情欲的最高峰,彼此分享了最狂野、最原始的一夜。
今夜,来自遥远两方的人儿,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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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过后。
湅玥静静地靠在同样汗湿的御烜胸前,听着他平缓的心跳,头顶传来他沉稳的呼吸。
她抬首看见闭眼的御烜,放松的沉睡脸庞像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漂亮的眼睫此时遮盖了炯炯有神的双瞳,完美的挺鼻说明了他的霸气不羁,微抿的唇散发淡淡笑意,暖暖的热流滑过她的心扉,她忍不住用指间轻触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他是那么的完美,有着人人称羡的尊贵身份,永远夺目耀人!而她呢?一个从小生长在黑暗神秘组织里的孤女,学的是使毒、下毒,她拿什么跟他比?她的人生已经够矛盾、够无助了,为什么就在她决心不再付出情感的同时,上苍还安排不同世界的他们相遇、进而相许?
她逼自己冷漠、逼自己逃开他,为的就是断了自己的奢望,但是,没想到,管不住的心依旧悄悄沦陷了,沦陷得不明不白,连她自己都无法挽回。
现在的她该怎么办?
御昊是御烜的兄长,她和御烜敌对的因果早已在他们相识之前种下,过了昨夜也无法改变什么,他们势必是敌人也是不争的事实了。这个认知却令她痛心,断了心中的想望、断了那份从小就渴望感情的希冀,她做得到吗?
“玥儿……”睡梦中的御烜发出一声呓语,拉回了远扬的神智。
看到御烜微微皱眉,记起了他犹被绑缚着,她起身下床翻出床边的包袱,换上另一套雪白的衣裙,她的衣服清一色是白的,或许是她渴望能有纯净的生活,而非与毒物共存的灰暗。
轻手轻脚地解开御烜身上、手上的麻绳,让他舒适地平躺在床炕上。
“我多么希望我是个平凡的女子,虽然依旧配不上你,至少能在角落偷偷望着你,但是,现在的我,连角落也没得站……”在他唇上印上了一个包含无限爱恋与绝望的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离开暗毒门注定她不久的将来必定在刀口上过日子,她不想连累他,更不想与他为敌。
不管他那声“玥儿”是不是真心唤她,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爱她,她的确是爱上他了,可是却爱得心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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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多久了?”御烜的语气很平静。
“三天。”
“有没有说什么?”还算平静。
“只说了你的毒已解,就离开了。”
“你为什么不阻止?”不平静了。
“如果她坚持不离开,我想撵也撵不走吧。”意思很明白,决意要走的人是怎么也无法阻止的。
“你知道她对我大哥的重要性!”恼怒了。
“是对你的重要性吧?”
“晋樊玉!”怒吼出来了。
“她硬是要离开,难不成要我像绑你一样绑她?这样一来她哪里都去不成。”
“收起你该死的念头,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第一个杀了你!”破口大骂了。
“我又没真的绑她,你紧张什么?”晋樊玉失笑地耸肩。没想到视女人为无物的狂傲份子,居然成了个紧张大师?爱情这玩意儿果然碰不得,一旦碰了就像吃了慢性毒药,还心甘情愿地自掘坟墓,后果就是葬身坟中。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率性而为的御烜变得一点也不洒脱了。
御烜因为好友的话而哑口无言。
是呀,樊玉只不过就事论事,他到底在紧张什么?但是一事关!他就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了。
她替他解了毒后,他整整昏睡了三日,醒来后不见湅玥,他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这一问,果然,她又再一次逃开他。
在他发现自己的心意后、在他对她表白后、在他们有了这层关系后,她竟然还可以不留只字片语就这样离开,她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
那一夜的她无助、羞涩,却能勇敢抵抗心中的恐惧把自己给了他!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若非有某种力量支持她,一个女人能行至如此吗?她究竟为何肯救他?会不会……她对他也是心有所属的?如果是的话,又为何匆匆逃离他呢?她身上还有鞭伤,加上那一夜的激情缠绵,她纤瘦的身子受得住吗?那帮人谋害不成,随时有可能再度找上她,该死!她的处境并不单纯。
心中一连串的问号逼得御烜近乎疯狂,想见的念头愈来愈深。
“御烜,你要去哪?”晋樊玉叫住急忙跑出去的御烜。
“不知是哪个不济事的家伙害我要去找人。”御烜没好气地说。
“不济事的家伙理所当然不会聪明到要注意那个人的去向。”以为他河东节度使是当假的呀!
樊玉知道的去向?居然吊他胃口!“晋樊玉,我正好缺个练拳头的沙包。”
“不过我不缺。”晋樊玉微笑地接收到御烜杀人的眼光,能看御烜失控这么一次,也值得了。“把练拳头的气力留着去追她吧!往南,长安的方向。”
御烜没有迟疑,飞也似地往外头跑去,临去前留了句。“谢了。”
晋樊玉了然地笑了笑。或许,御烜家又离喜事不远了,看来,他非得把公事排开不可,上次错过了御昊的喜酒,这回不能再错过御烜的了,就这样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