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亦,却直接来到林曼华办公室,一脸严肃的模样。
“瞧你,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宣布似。”曼华笑说。
“就是嘛!快雨点了,我现在才有空吃饭,也不让我专心把饭吃完。”映云吃著便 当,一脸莫名其妙看他。
“你只要用耳朵听,不会影响到你的嘴巴,快吃吧!”他半开玩笑说。
“丁岚如不会再来上班了!”他接著导入主题。
曼华一愣,映云拿著筷子的手瞬间停在半空中。
“什么意思?”
“一百多位应征者,你们谁不好请,偏偏挑个克凡的老情人。”柏亦苦笑摇头。
“什么?!你说丁岚如她是--”曼华大表意外。“到底怎么一回事?”
柏亦遂将六年前,不,应该是八年前,克凡初识岚如开始说起,其中兵变、岚如另 嫁他人,结束恋情等事为止。
“天!克凡在当兵的时候,曾有这么凄惨的遭遇,怎没听他提起过?”映云用词颇 为夸张,就算失恋也不见得“凄惨”吧!
“难怪,他偶尔休假回家时,总一脸阴阳怪气、闷声不响的样子,问他也不理,我 还以为他是在军中受了气。”曼华回想著。
“他觉得烦,自然不愿多谈。”柏亦说。
“原来那小子也曾尝过败绩,他不是每回都占上风嘛!”曼毕竟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他天性风流,想不到是另有隐情。栽了一次觔斗,就不敢玩真的,只敢 玩恋爱游戏。”映云总算对克凡的三心二意有了初步了解。
“我也不太清楚,他是否真为这件事,才变成今天这模样。”柏亦说的并不肯定。 “我想,一半一半吧!克凡挺乐观的,还不至于会不堪一击。”
“他可曾透露,仍对丁风如有所依恋?”曼华很感兴趣问。
“从来没有,他像是忘了有这个人存作似的。”克凡实话实说。
“是吗?这岂不是显得欲盖弥彰?越是故作若无其事,越是暴露他内心的在乎,不 提不说,大概是怕痛吧!”曼华自作聪明的剖析。
“两种情况都有可能,这就要问他自己了。”柏亦不想妄下定论。
“你真是的,早上还装作不认识岚如,狡猾。”映云瞪他。
“我当时吓了一跳,丁岚如怎会出现在‘米诺’?而且,她也是没有不知道克凡是 ‘米诺’
的总经理。”柏亦解释。
“她是不是夫家很穷?才会在离婚后经济拮据?”曼华问。她一点也不怪罪岚如蓄 意欺瞒,没人喜欢说谎,她一定是真有难处,再者,这并非多么严重的过失,曼华为人 大方的,不会计较这一件小事。
“正好相反,她夫家很富裕,虽然我不太清楚那男人的背景,但都知道他有个财大 气粗的老爸,岚如还在念高中时,他就追她追得很紧了,他们两家是世交。”
“这就是克凡惨遭滑铁卢的原因?”映云问。
“或许吧!一般世俗眼光所认定的好条件,那男人都有了,而克凡还只是个学生, 很容易被比下去的。”柏亦冷笑。“最后我俩总结心得,一致认为岚如是爱慕虚荣的女 孩子。”
“不公平!嫁个有钱的就说人家爱慕虚荣,偏见。”映云抗议。
“对嘛!克凡八成是酸葡萄心态吧!”曼华也赞同。
“嘿,你们这封母女怎么胳臂全向外弯?”柏亦佯装斥责。
“我们帮理不帮亲,是不?映云。”曼华朝映云眨眨眼。
“没错。失恋男女两方都有责任,不能单怪其中一个。”
“我也没怪岚如呀!不对,扯上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当事者。”柏亦赶紧自清。
“又离题了,先不谈以前的事。”曼华问他。“岚如现在日子过得怎样?”
“我不方便问。才刚碰面,总不好老追著她问:为什么要离婚?你丈夫都不照顾你 日后的生活吗?太夫礼了吧!也许她压根不想说?”柏亦和她们有相同的困惑。“不过 ,后来又聊了几句,她轻描淡写讲了一些,如果月薪只有两万多块,实在不够一家子生 活开销。我想,追就是她来‘米诺’应征的动机,你们开的条件太诱人了!”
“那么,她岂不是又失业丁?”曼华沉思片刻。“柏亦,其实你该劝她先留下才对 。”
“你以为我没试过?她是觉得很难为情,不好意思回来面对远一切。”柏亦摇摇头 。
“就算你什么都不计较,她也待不下去,因为重点在克凡。”
“你们不觉得岚加的出现,是冥冥中自有安排的吗?一百多个人呢!很奇怪,我对 她印象特别深刻,几乎一眼就认定是她。”曼华努力博得两人的支持。“这个巧合,不 妨解释为一种缘分,我想这势必能成就某些事,我们实往不该白白错过。”
“成就什么事?”柏亦和映云听不懂曼华话中之意。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反正,我有预感就对了。”曼华来回兜了一圈,随即有个明 快的主意。
“我决定不请她回‘米诺’了。”
“开窍啦!”柏亦窘她。
“不,我要另外为她安排工作。”曼华脑筋转得真快。“乐美饭店也在征人,和‘ 米诺’
同一时间刊登启事,我曾注意过。柏亦,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之前乐美曾提过,台中分店下个月开幕,所以扩大招揽人才。”柏亦这才想起。
“你找她问问吧!看有什么职缺适合岚如。高级大饭店薪资不差,应该能使她心动 。”
曼华言孜孜说。
乐美工作的地方--适合吗?柏亦总觉得将乐美和岚如摆在一起,似乎怪怪的。
至于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
※※※
无论如何,受人之托总得忠人之事,不出半天时间,柏亦巳将岚如工作的问题打点 妥当。乐美是酒店的公关主任,推荐岚如并不困难,况且酒店目前正是人手不足,一切 顺理成章。
于是,柏亦又约了岚如见面。
“事情怎么样了?林董有没有生气?”一进咖啡馎,岚如还没来得及坐下,便连忙 询问。
“我之前就说了,林董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她原先还希望你再回去上班呢!”柏 亦的口吻平实,不像是刻意安抚,看来,真是岚如自己过度紧张了。
“我哪有脸回去?说谎在前,又曾辜负她儿子,就算她不介意,我也没法子说服得 了自己。”她摇头叹息。“我是不可能和克凡在同一公司工作,每天面对面,然后假装 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柏亦静静望著她良久,岚如略施脂粉的面孔,有著恬淡优雅的气质,比起六年前稚 气的她,无形中更添几分风情,像是很纯、很纯的女人味。
“算了,不谈克凡,谈谈你的事吧!”柏亦放柔声音,他并不想为难她。
“我?我有什么事?”
“工作啊!你不是非常需要一份工作妈?”柏亦面带笑容。“不如,我替你介绍吧 !”
岚如一怔。柏亦怎么这么好心?他应该会讨厌她当年的绝情和恶形恶状才是。
“怎么?还是你已经找到了?”他见她半天不语忙问。
“没--没有。不过,怎好意思再麻烦你呢?”她支支吾吾的,脸上有著腼眺。“ 我想,我自己找就行了,谢谢!”
她的客气、谦和实在教柏亦觉得陌生,岚如真的改变很多,就连说起话来也温柔许 多,当年那个傲慢的岚如呢?巳随失败的婚姻死去了?
要是过去她也像现在一样,柏亦大概不至于放弃,而与克凡争的死去活来吧!他只 是不习惯女孩子那一副骄矜自大的态度--唉,想到哪去了,他们谈的是工作呀!
“一点也不麻烦,只要你愿意的话,我立刻带你去面试。”
“这么快?你已经找好了?”岚如惊讶的问。
他点点头。“饭店大厅的柜台招待员,两班制。早上七点到下午三点,以及下午两 点到晚上十二点,每星期换班一次。”
“接待员--我没经验啊!”
“无所谓,用心学就会了,况且,日后的表现比经验更重要。”柏亦为她打气。
“我没把握,我怕自己做的不好--”
“还没做怎知好或不好?你太缺乏信心了。”他阻止她那些自贬身价的话。“那里 的环境、待遇堪称一流,是许多大学生心目中理想工作的企业之一,这样的机会,你想 放弃?不觉得可惜吗?”
“柏亦,我--我除了一张压箱底、泛黄陈旧的毕业证书外,什么资历都没,我实 在--反正,我的条件很差就是了。”
她面有赧色。踏出校园后,直至今日的这段空白期,她在起跑点上就输人一大截了 。
“去应征看看不就知道了?适不适合、录不录取,人家主管心里有数。我都替你安 排好了,你可别临时打退堂鼓,让我下不了台哦!”
望著柏亦真诚的面孔,他是那么和善--岚如仿佛做了多慎重的决定,用力点一点 头。
“我去。我想,总该去试试看;而且,我也需要一份工作。”
“很好。打起精神,就是要这样子。”他满意的说。“等一下面试时,再多点笑容 ,这会对你更有利。”
“我是不是该先回家换套衣服?我这副打扮会不会不够庄重?我原以为只和你到咖 啡厅坐坐,才穿的这么随便。”她突然警觉自己装扮上的不妥,若去面试的话,得体吗 ?
“天生丽质的女人,是不需要仰赖服饰和化妆品来衬托的,自然不也是一种美感吗 ?”
柏亦注视著她微笑。
她不由得双颊酡红,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柏亦是不是在赞美她?多年来不曾有 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六年来,她和彦堂之间穗是吵吵闹问的,妻子的分量还不及破产的 严重性。
经过短暂的沉默,岚如扬睫,竟又与柏亦四日相接。他从刚才就这么定定的看著她 吗?
她的心猛然一跳,柏亦未曾像此刻这般对她,即使多年前,当他们还是学生时-- “走吧!我陪你去应征。”柏亦冷不防开口说。
“哦--好,好。”她机械式的答,内心那抹不太实际的温热,似乎仍未退散。
他们并肩步出咖啡厅。上车前,岚如随口问了一句。
“柏亦,饭店里是不是有你认识的人?”她记起他刚刚说的安排,没熟人怎么安排 ?
“我女朋友在那儿做公关,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他边说,坐进车里。
女朋友?岚如有几秒的失神--真是的,没什么好奇怪的啊,柏亦这样的男人,当 然不缺女朋友,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