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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皇之后 第六章

  衣香鬓影,杯觥交错,吃角子老虎的声浪盖过波涛汹涌的海浪声,为夜晚的热闹拉开序幕,让迷人的赌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帅气的男服务生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表情冷漠的不露一丝笑意,除了「请用酒」、「谢谢」、「不客气」、「要不要再续杯」外,他们禁止和客人交谈。

  而穿著暴露的兔女郎则是负责替客人换取筹码和收取现金,她们的脸上必须无时无刻的戴上笑的面具,不管客人如何毛手毛脚,她们一样得笑着应对。

  如果真有性方面的需求,兔女郎的另一身份是伴游,摇身一变成了床上最佳的情人,狂野激情的满足男人们的欲望。

  发牌员抽出一张黑桃J,叫牌的赌客牌面一盖露出不满意的神色,考虑再三决定再叫一张牌。

  「啊!爆掉了,怎么会来一张红心九嘛!人家本来想凑足二十一点。」就差一点点了,真是可惜。

  「赌运不好的人就别硬撑,妳知道妳面前的筹码剩下多少吗?」真让她那么容易得手,赌场也不用开了。

  黑社会出身的他还有什么看不透,这副看起来新开封的牌其实都做了记号,熟知暗记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好牌。

  尤其发牌员是换牌的好手,只洒点甜头钓些小笨鱼上勾,然后在他们手气正顺时悄悄换牌,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不着痕迹。

  刚刚她手上那张黑桃三就是被换掉的,不然她还是很有赢面,只要再来张二以下的点数,输掉的筹码能一并回收,还小赢几千块。

  「喂!你不要老在我耳边念来念去啦!都被你念衰了。」所以她会一直输一直输,没机会扳回一城。

  赌博最忌输不起,一输再输还想翻本,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背到底,非要赌赌看猛下老本,希望能一次就赢个够本。

  可每一个人都想赢,没有人想输个精光,到头来赢家只有一个,那就是赌船的主人。

  十赌九输嘛!再加上船上都是老子,有几人能尽兴而归,除非出了个千中之王把老千干掉,千赢老千。

  「方良善,妳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推开我?!」他的特训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这女人一遇到赌就疯了。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赌桌前的方良善微微缩了一下脖子。「你……你小声点啦!不要老是提醒我胆子小的事。」

  害她又开始紧张了,被害妄想症突然发作,看见每一张疯狂的脸都当成豺狼虎豹,心口一缩又怕了起来。

  「知道自己胆小还推我,要是真推开我妳一个人待得下去吗?」肯定吓得往桌下一钻,等人散去再出来。

  「我……」她一把捉牢他的手,笑得很惊惶。「你不会丢下我吧?!」

  看她吓个半死,铁汉生不忍心再吓她。「我像是会弃老婆不顾的人吗?」

  「我还不是你老婆,大同爸爸又反悔了。」临门一脚又结不成婚,白白浪费租用教堂的费用。

  「那个不长进的人妖……」他咬牙切齿的低咒,不齿未来岳父的小人行径。

  人都让他吃了还不许女儿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他孤苦无依、无人奉养,老年孤单成弃养老人,连唯一的女儿也不要他,他要去跳大甲溪自杀。

  该死的孤单老人,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实则四十不到的年轻爸爸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老头子,他那间生意好得快赚翻的面包店是开假的不成,他第一个带人去砸店。

  反正人家不相信他是漂白后的保全业龙头,他就要一记狠让他瞧瞧,看黑社会大哥如何抢女人。

  「爸爸不是人妖啦!他只是感情丰沛又多愁善感,舍不得我太早出嫁。」其实她也不想太早嫁啦!他那么凶又爱吼人,她一定会被他吓死。

  「不让妳嫁……」他看着她六个月大的肚子,原本出游的好心情又变恶劣了。「妳要等着孩子出世再让他分不清谁是他爸爸吗?」

  「不会啦!你想太多了。我们再试试别的赌法,说不定这一次我会转运。」没让她赢一次她绝对不甘心。

  「妳真是赌性坚强,连输了三晚还敢再玩。」他算是佩服她了。

  「人家说好事不过双,坏事不过三,都倒霉了三天,也该轮到我扬眉吐气了。」她就是不信邪,非要拚拚看。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绝不能漏气。

  吐气?他看不哭就算万幸了。「记得妳手上的筹码不多了,输完了我们就回去休息。」

  「你……你诅咒我……」还没玩他就咒她输,根本存心让她赢不了钱。

  「别装一张哭脸,人家会以为我欺负妳。」忠言逆耳,他说的是事实。

  「你本来就欺负我……」他不会了解一直输的感觉,她这辈子能赢的机会不多。

  方良善的老鼠胆不够大,小声地叨念着挨近他,两眼不住的扫视哪个赌桌比较好玩,哪个庄家看来较顺眼,哪里的人较少。

  人小胆子小,赌劲倒不小,她先玩玩轮盘游戏,又跟人家比大小,然后还想凑一脚玩梭哈,要不是赌本不够她真的会坐上桌。

  玩到最后她只剩下一枚一百元面额的筹码,心情十分沮丧地看看场子,想玩又怕全军覆没遭人取笑,筹码在她手中都快捏出火了。

  那个也好,这个也不错,人家赢得像山一样高,跟着下注应该不会错……

  咦,等等,那个红头发的男人看来有点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

  「阿生、阿生,你看那红发男人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看越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哪一个,找到妳失散已久的兄弟?」并未认真看的铁汉生不安好心的说道。

  如果她平空多出个兄弟,她那变态的父亲肯定哭死。

  「哎呀!不要跟我闹着玩,我说的是真的,你带我看一看嘛!」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却隔着一堵墙,让人心里苦恼得要命。

  「好吧、好吧!我帮妳看,妳指的是哪个男人?」满场是男人,红头发的也不在少数。

  「就是有一把胡子的那个,你不觉得他很像某个人吗?」是谁呢?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有胡子的……」嗯,她说的是那个正在拍「小女生」头的男人吗?

  八成是父亲带女儿来见见世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大老远跑到公海度假应该不会遇到熟人,她大概是认错了。

  当铁汉生打算转开视线看别人时,低头说话的「父亲」忽然抬起头,两人目光对个正着,互有讶异地怔了一下,然后对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见鬼了,他怎么被他的小女人感染上疑神疑鬼的毛病,居然大受影响的觉得真的很眼熟,可是又说不出像谁。

  不自觉的,他被自己的女人拖着走,走向大胡子男,那隐隐浮现的名字由口中流出--

  「Kin?!」

  「咦,对耶!他像维也纳森森的老板Kin,真的好象哦!」真是太神奇了,世界上竟然有长得这么像的男人。

  「Kin是黑发黑眸,他不是Kin。」但是闯荡江湖多年的直觉告诉铁汉生,眼前的男人有可能是。

  发色和眸色都可以改变,甚至外形也可以改造,但是方才一闪而过的诧异眼神绝对骗不了人,他认识他们两人。

  他很少在第一眼就相信一个人,但他给他的感觉是朋友,他大可敞开心胸和他交谈,他绝对不会有恶意。

  这点和Kin很像,维也纳森林的老板是个能谈心的朋友,知识丰富又风趣,绝不拒绝任一个需要帮助的人,睿智中带着一丝神秘。

  「可是他长得像嘛!我们过去和他聊聊做个朋友,说不定他会知道Kin去了哪里。」关上门的酒馆让人觉得好寂寞哦!

  Hermit不知在何处,她好想喝一口她调的「水晶露珠」,以及听听James的笑声,最近的日子太无聊了,连听到街头播的轻音乐都会想起美丽钢琴师动人的爵士乐。

  「妳,不许喝酒。」他会严格监视她。

  真是的,人不能做坏事,心念一动就被他发觉。「好嘛、好嘛!孕妇手册里忌刺激性饮料,我自备牛奶总可以吧!」

  讨厌啦!这么爱管人,她才不要嫁他呢!脚步蹒跚的方良善走上前,对着满脸胡子的男子一笑--

  「请问你是Kin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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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来的总会来,想避的避不开,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他们。

  他一直以为会先找到他的人是不想让他活命的那一群,却意外是被昔日的客人撞见,看来他的伪装还不到火候,需要加强再加强。

  只是他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他们,是幽默风趣的酒馆老板身份,或是粗犷有型的游轮大厨呢?着实考验他的临场反应。

  暗处埋伏的对手尚未出现,楚歌四起身处浪涛汇集处,稍一蠢动将引发不可收拾的惊涛巨浪,似乎还不到他现身的时机。

  装傻吧!为免伤及无辜,越少弱点握在敌方手中越有利,他有着不能输的理由。

  低视拿胡萝卜当零食啃的小人儿,眼中藏着柔意的凯恩轻揉她的头顶,这只小兔子看来没什么主见,但却非常坚持她的「品味」--一袭唐装和两条系着铃铛的发辫。

  他的眼微瞇,盯着她嚼得津津有味的肥硕植物,到底是谁未经他的允许,私自给予,他以为这艘船的一切动静他都了若指掌。

  蓦地,他眼角看见偎在酒吧旁的苏曼,问题有了答案。

  「请问你是Kin吗?」

  怯弱的女音拉回他的注意力,凯恩的脸部表情变化极大,由戒慎转为轻松,笑忌盈眼的让人不为他伪装的外表所惊吓,反生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我应该不认识妳吧!初次见面,欢迎光临凯萨琳女王号。」他装出陌生的眼神微点下颚。

  初次见面,初次……眼神一利的铁汉生多心的望了他一眼,企图想从他眼中找出一丝熟悉的光彩。初次见面这四个字似乎是一句暗语,传达不为人知的讯息。

  既然他「不认识」他们,他们也应该配合演出。

  「噢!你不是Kin呀!我认错人了。」可是他鼻梁线条明明跟Kin一模一样。

  方良善的表情有点失望,但她的眼里仍布满疑虑,喜欢绘画和观察人的她很少曾看走眼,他和Kin该有某种程度的关联吧!

  或者是兄弟,还是旁支血亲,否则不可能如此神似。

  「无妨,相逢即是有缘,今天以前不认识,今天以后畅欢谈心。」朋友的交情建立在知心不在永恒,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份。

  「你说话的方式真有趣,和Kin好象哟!」都带着禅机。

  她的话令他心头微惊,赫然发现他又用酒馆老板的口吻与之交谈。「Kin是谁?他有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吗?」

  「你……」噗哧一笑,他搞笑的模样和Kin一点都不像。

  「怎么,太帅了,害妳一下子看闪了眼猛喷口水?!」凯恩表现洒脱的拍掉她喷在胡子上的口水,做出一个超级大帅哥的姿态。

  「我……哈……不是故意的……」好……好爆笑的人哦!比Kin可爱多了。

  骰子跳动的声音,轮盘转动的声音,牌九落地的声音,选号下注的声音,银币旋空的声音,无数无数与金钱有关的声音乍然响起。

  但是不及一种声音响起的威力,它令所有声音都失去存在感,轻易占领人的听觉感官,那就是啃胡萝卜的声响。

  因为它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甚至是这个空间,没人会在赌场里啃生菜,而且毫无节制的当在自家厨房。

  「红毛猩猩就是红毛猩猩,看得再久还是红毛猩猩,实在不该放出来吓人。」

  人家喷口水的原因是惊吓过度,不然有谁看到一头乱没节操的红毛猩猩还笑得出来。

  「妳是……」好可爱的小女生喔!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真像小白兔。

  她的反应正是白小兔的反应,她以为看到一只会用后腿走路的长毛吉娃娃而怔了怔,仔细打量她是不是狗妖。

  「红毛猩猩的倒霉助手,洗菜兼抹地的杂工小妹……啊!你干么拉我辫子?!」

  会痛耶!

  「刚叫我什么来着呀!兔小妹。」凯恩又轻扯了两下,年龄像退化了三十岁。

  顽皮的小男孩总爱欺负他所喜欢的小女孩,无所不用其极的引起她的注意,不管对或错。

  「我……呃,大胡子大厨?」白小兔紧抱着怀中的胡萝卜怕他出手抢。

  「唔,我没听清楚。」他拿起一枚铜板假意挖耳朵。

  「凯……凯恩。」

  满意的一点头,他又忍不住想拍拍她的头。「小兔子,妳想退到哪去呀!」

  「当然是你拍不到我头的地方,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躲到大肚婆的身后,白小兔朝他吐舌扮鬼脸。

  「过来。」他手痒。

  「不要。」她很有骨气的拒绝,嘴一张咬下红嫩萝卜,脆脆响的咀嚼。

  「白小兔。」越来越不乖了。

  「不要就是不要,你又想欺压良民是不是?!」哼!大魔头。

  「妳是良民?」怪了,他怎么看不出来。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好象很瞧不起人似,人家明明是快乐的洗碗工,无忧无虑的洗我的碗,你非看我不顺眼抓我去打杂。」

  「洗碗工?!」还快乐的?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头雾水的方良善困惑地看着快吵起来的两人。

  其实她还有点搞不懂,他们不是父女吗?为何事情听来不像她所想的,红毛猩猩……不,像Kin的男人很爱欺负小白兔妹妹,而小白兔妹妹似乎对他积怨甚深,一副想摆脱他的模样。

  这……好复杂喔!她都被搞胡涂了,到底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人?

  「是训练妳谋生的专才,一辈子洗碗有什么出息!」他是为了她好,不想她饿死自己。

  「出息可以吃吗?」白小兔不解的偏着头想,她的世界只要吃和睡就够了。

  愣了一下,他的表情变得多虑。「妳不会只想着吃,不想有一天出人头地吧?」

  她咬了一口胡萝卜,对他的问题感到不耐烦。「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做人一定要出人头地呢?」

  「到底出人头地的定义是什么,赚很多钱?还是有权有势?你们不会累呀!我就不信你们手上拥有一切会比一个洗碗工快乐,我只是想做我自己不行吗?跟你一样又不会比较快乐。」

  她的话震住了凯恩,当头棒喝的敲醒他的自以为是,当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为了她好时,其实他正对她重复别人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是原封不动的用在她身上。

  原来他还是甩不开过去的阴影,老用自己的角度去评量他人的需求,不管人家是否能接受,他仍用世俗人的眼光去做安排。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拥有一切的人不一定比一个洗碗工快乐,而他很清楚自从他强要她跟在身边学习,她单纯而自在的笑容慢慢在减少,取而代之是对他的不满。

  他犯了一个错误,一个非常明显却被他忽视的错误,他正把自己遭遇过的模式套入她的世界,让她逐渐转变成他所期望的目标。

  他不是神却在做神的工作,难怪她会反弹,视他为毒蛇猛兽。

  大智若愚,真正聪明的人是她,欲求不多的人才能获得单纯的快乐。

  「呃,你们在吵架吗?我觉得吵架是一件不好的行为,我们要心平气和的聊一聊,先吸一口气,再吐一口气,看看问题的症结出在哪里……咦,你们看我干什么?」

  不吵了吗?她有什么好看的,怎么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你的女人很有意思,非常具有娱乐性。」以前只要看到她到店里找Hermit埋怨女人心事,他就会想笑。

  不只是她的外型,还有她哀怨的谈话内容。

  嘴角一扬的铁汉生对上他本来应该是黑眸的蓝瞳。「所以我爱她,当她是宝来宠。」

  因此才有这一趟的婚前蜜月旅行,让她大肆的挥霍他的「黑心钱」。

  「好好守着,别在船上逗留太久,风大雨大对孕妇的身体不好。」凯恩像是谈论天气一般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眼一沉,他的闲适神情陡地转为凝肃。

  他笑笑地抓抓落腮胡,一脸落拓的劲气。「气候多变化,小心风雨来袭,多加件衣服总没错,人要先保暖才有心情游玩。」

  「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需要我调派人手来吗?」铁汉生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Kin本人,他口音中那独特的外国腔总有不经意流露的时候。

  「不了,我还应付得了,小风小浪打不到我那间破厨房。」真让他调人来,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向世人宣告他在这里。

  人多反而麻烦,没有什么事是他控制不住的。

  「那么你那只小兔子呢?通常困扰我们的不是敌人的强悍,而是身边放不下心的女人。」有过差点失去的心痛,他更懂得珍惜这份难能可贵的感情。

  他的话令凯恩默然,深沉的心思百折千回不见尽头,叫人无从揣测那藏得深的思绪究竟转着什么盘算。

  「爱她就把她看好,她和我家那个一样是令人头疼的人物。」而他已经习惯头痛的滋味。

  爱?「不,你误会了,我和她不是你所想的关系。」

  他想都没想过,这是不可能的事。

  铁汉生的笑让人感到头皮发麻。「老板,你的眼看尽世间人情爱纠葛的故事,可是对于自己的故事却蒙上一层纱,看不清楚也不敢掀开。」

  因为他们都害怕一件事--

  看见自己的心。

  「人家说恋爱中的狗会作诗,看来此言不假。」凯恩以嘻笑的心态拒绝剖析自己,调侃道。

  「Kin……」声音含怒,警告他别玩火。

  「叫我凯恩吧!白凯恩。」因她而生的名字,胡子底下的嘴一扬高,流露出他不自觉的柔情。

  「好吧!凯恩,你可以不承认你的心,但有一点你绝对无法忍受,那就是有一天她会爱上别人。」敢嘲笑他是狗,他就咬他一口。

  爱……爱上别人?!

  心口一抽,染笑的眸色骤地一深,从不知道心也会痛的凯恩拧紧双眉,感受胸口凝聚的郁气,他早该明白他不可能永远保有她的纯真,不是吗?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会那么难受,不想她单纯的心有着别人的影子,甚至离开他的身边。

  这是怕她受伤的不忍心吧!不是爱,绝对不是爱,他怎么可能还有爱人的能力?!

  没让他有时间多想爱与不爱的复杂习题,赌场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阵铜板滚落的哗啦啦声,全场欢声雷动的朝同一方位移动。

  这时两人才发现各自的小女人不见了,下意识的也望向放置吃角子老虎机的地方。

  不会是她们吧?!

  「我们家的小女人赌运非常差,差到连庄家都不好意思收她一块一块凑合的台币。」而她还有脸请人家通融通融,一点也没发现对方的脸色有多难看。

  所以绝对不会是她,他敢打包票。

  「我没见过那只兔子赌博,她似乎对赌不感兴趣。」应该说连看都不看一眼。

  亏他还特意带她来开开眼界,结果她竟然只顾着吃她的胡萝卜,还不住的抱怨人太多、气太浊、物欲横流,害她高洁的灵性都被污染了。

  因此他断定这阵骚动与小兔子无关,她还没那么勤奋会走到吧台旁的兑换柜台换筹码,然后又不惜劳动她宣称已累到麻痹的小短腿。

  总而言之,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她喜欢找个舒服的位置窝着,一整天不动也没关系,只要无限量供应她食物和胡萝卜。

  「老板,你好象走得太快了。」不是说他的小朋友不赌博吗?怎么形色匆匆像掉了一百万。

  「我以为方小姐的赌运很差,用不着你太担心才是。」他在比谁的腿长不成,步伐跨得有些大。

  两人竞走的速度都不算慢,即使理智一再认为事情不可能发生,那比彗星撞地球的机率还要渺茫,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任双腿像自有意识般的行走。

  对她们两人而言,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没有道理可言就是她们的道理,想做就做还需要先算命吗?

  「酒保,帮我调一杯酒。」

  「是的,先生,请问你要什么酒?」专业的取出雪克杯,面无表情的调酒师开口询问。

  嘴里叼了一根切成棒状的胡萝卜,苏曼露出高深莫测的浅笑,说了个酒名,轻咬一口胡萝卜嚼着。

  嗯!滋味还不错,鲜甜甘脆,不带腥味,适合当杀戮前的净口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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