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紫色袍子的客倌一踏进酒仙楼便见着水凝香坐在一隅,独自喝着闷酒,然而他好意问了几句,也不见她有所反应,他不禁好奇地走到一旁,问着其他人。
「她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众人一齐摇了摇头。
其中一人无奈地说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好似吃了炸药一般,你要是再多问一句,就等着被她给轰出去。」
「这么奇怪啊?她不都要当新嫁娘了,还喝什么闷酒?」
「天晓得!八成又有变数。」
「能有什么变数?段公子不都赢了酒仙大赛,她肯定是要出阁的,要不然可是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可不是吗?苏州城里有谁不知蝉联三届的酒仙今年输了比赛?当初也是她自个儿说的,若是输了便要出阁,还立下了重誓,这可开不得玩笑的!不过……倒也挺奇怪的,自她输了比赛之后,就有好一段时日没见着她,怎么现下一出现便窝在一旁猛灌酒,都已经喝了一两个时辰了。」
「去问问吧!」
「没人敢问呢!方才一个不怕死的,去问了她两句,她二话不说地将他踹出门……要问,你爷儿请便,咱们可不奉陪。」
「该不会是段公子不要她了吧?」
「怎么可能?是他自个儿说要迎娶她的,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说不准发现了她有什么怪癖。」
「她有什么怪癖?」一道颀长的身影偷偷混入众人之中。
「天晓得呢?咱们又不是她府上的奴才,更不是她的夫婿,怎么会知道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怪癖?说不准她嗜酒成性,而且酒醉之后易乱性,让她夫婿发现之后,决定要取消婚约。」
「你是哪只眼睛瞧见她酒后乱性?」那名身形颀长的人又问。
「啐!怎么瞧得见?是用脑袋瓜子想的!」
「是这个脑袋瓜子?」那人摸上他的头。
穿紫色袍子的人才侧身望去,便莫名其妙地教人一拳给打飞了。
众人纷纷看向那名身形颀长的人,惊见他正是前些日子赢得酒仙头衔的段巽乾,连忙作鸟兽散,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偌大的酒楼里就只剩下傻了眼的掌柜和小二,还有一旁喝闷酒的水凝香。
段巽乾步向她,叹了一口气后摇摇头。
这丫头开心也喝酒,不开心也喝酒,发火的时候喝得更凶,这酒……几乎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了,要她如何戒得了?
「别喝了。」他伸手抓住她举杯的手。
水凝香眯起美眸,呆愣了好半晌,才认出他是谁。
「走开!」她还以为又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敢阻止她喝酒。
「我不走。」段巽乾索性在她身旁坐下。「别再喝了,到了大喜之日,还怕喝不到吗?」
「呸!哪来的大喜之日?本姑娘不出阁!」亏他还有脸同她提大喜之日,她根本是被他给骗了。
她果然没料错,不过是几杯青杏酒便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哪来的本事参加酒仙大赛?
原来是爹出的主意,他根本就是耍了点小手段,才笃定会赢过她,也难怪他敢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
他用这么卑劣的法子赢过她,要她如何心服口服?
「由不得你,你可是发下重誓的。」他硬抢过她手中的酒杯。
怎会恁地麻烦?为何他得要这般处心积虑地算计她,逼她出阁?倘若他真想要个女人,只要贴出告示,还怕姑娘家不踩平段府的门槛?但是他偏偏栽在她手里,就只为了初见的笑颜……
「段巽乾,你赢得一点都不光明磊落,还敢跟我提誓约的事?」她不禁冷笑,带着醉意的眸子半掩。「老天倘若听见我的誓言,再瞧见你使计赢了我,也定会赞同我反悔才是。」
「我哪里赢得不光明磊落了?」他打死都不承认。
「你自个儿心里明白。一个不擅饮酒的人、一个喝龙涎酒就醉了三天三夜的人,怎么可能赢得比赛?你当我是傻子,还是瞎子,我会分不清楚吗?你用无耻的手段夺去我的头衔,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她老早就在怀疑,只是没说出口罢了,况且她根本没有证据,而他也待她不错……所以她只好认栽。
可老天是恁地怜她,偏偏让她知晓了事实,如今他还想要狡辩?
「无凭无据便随意栽赃……凝香丫头,难道你真的这么输不起?」他的手依旧扣住她的,指尖情难自禁地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
这丫头怎会如此执拗?
她在意失去的头衔,远比在乎他来得多,总而言之,他段巽乾在她的心里八成连一杯龙涎酒都不如,这教他如何不呕?
「我输不起?」她大声喊道,染上醉意的眸子满是恼怒。
方才作鸟兽散的人群随即又围在酒仙楼外头,个个皆竖起耳朵,就怕错过一字一句。
「要是你输得起,为何不依约出阁?」他轻佻地笑着。
很好!看来激将法还有用……
「要我依约出阁,有什么难的?」她冷笑着。「但是你算计我,害我丢了酒仙的头衔,我就是心里不舒坦!」
他若是凭真功夫赢过她,那她无话可说,只是遗憾自个儿的身子出了状况,可是他根本就是施计才赢得比赛,实在是令她唾弃!
「就说了我没有设计你,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他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要不,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舒坦一些?」
果真是为了酒仙的头衔,唉……他真替自个儿感到悲哀。
「咱们再比一回。」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