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你这个叛徒。」安儿打个酒嗝,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
「丁律师,不好意思,安儿喝醉了。」宝贝向丁维希致歉。因为自己和路允玺分手,搞得安儿三天两头跟丁维希闹脾气,她真的很过意不去。
「我先带她回家。」丁维希环住她娇小的身子。
「我不要,我今天要住在姊姊那儿。」安儿抗议地扭动着身子。
「丁律师,你送她回去好了。」艾宝贝道。
「妳们两个也跟我一起走。」丁维希觉得有必要让他们两人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
「为什么?」小芸和小妮不满地叫嚷着。
丁维希说:「单身女生喝酒坐出租车回家太危险,我一并送妳们回去。」
「小芸、小妮,妳们先回去。」她们有了几分醉意,让丁维希帮忙送回家,她会放心一点。
「那姊姊呢?」安儿回头看着艾宝贝。
「会有人送她就对了。」丁维希忙着支开电灯泡。
「妳们先回去,我等一下就走。」
大伙儿走了之后,艾宝贝和路允玺两人回到方才的小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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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古的漆墙上嵌着彩绘玻璃,柔和的灯光映在艾宝贝瘦削的娇颜上,她端坐在一旁,与他保持一桌之隔。
「恭喜你,大律师,我敬你。」宝贝径自将酒斟满杯,仰头饮尽。
路允玺盯着她细致的脸庞、清丽的五官,她的美丽依然如昔,只是少了光彩。
「这一杯敬你成为全台湾最有名的律师、业界的菁英、正义之神。」她又倒了一杯,也替他的杯子斟满酒。
「这杯就敬你名利双收、荣华富贵……」她又把杯子里的酒喝光。
她刻意的赞美,让路允玺的脸上像挨了一道耳刮子。
「你都不喝吗?这么瞧不起我们这种小人物?」她打了个酒嗝。「也对,你现在这么红,听说还有政党支持你参政,前途不可限量。」
「妳喝醉了。」他按住她的手臂。
「你找我,不是要跟我喝酒吗?还是我们这种没长大脑的笨女人,没资格跟你同桌共饮?」
「妳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路允玺看着她愈渐消瘦的身子,十分不舍。
「我懂不懂得照顾自己,关你什么事?」她冷冷地问,眼神就是不想看他。
艾宝贝害怕自己的眼会泄漏心中的秘密,怕他发现自己还爱着他。
一想到她曾经为爱卑微地放弃尊严,求他爱她,她的心就痛得几欲发狂。
「我不想看到妳这样,妳应该要开心一点。」
「路允玺,你现在是用什么身分在跟我说话?」
「我……」话梗在喉头,他该用什么身分面对她?
当初,他以为将她推离自己的世界,她会过得很好,也许会失落低潮一段时间,但她心里的伤会渐渐痊愈。
后来,他才明白他们都走不出失恋的阴霾,同样在思念着对方,将自己的心囚禁起来,哀悼同一份爱情。
他常常在夜里跟在她的身后,心痛地看着她漫无目的的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
「你说啊!」她逼迫着。
「我只想关心妳。」
「关心我?!你为什么要关心我?」她笑着用手托住下颚。「我看起来很可怜吗?很值得同情?还是你体内的正义感又在作祟?」
他看着她微笑,但眼神却充满怨愤。
「都不是,我要妳开心起来,就跟以前一样。」
他心里的苦就像一杯处理不当的Espresso浓缩咖啡,苦涩得难以下咽。
「回到哪一个以前?遇人不淑、傻傻的为别人储蓄结婚基金的时候?还是可怜兮兮纠缠着你,被你羞辱的时候?」她反问他。
「不要用这种言语来形容妳自己。」
她激动地反驳。「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女人,笨笨的、傻傻的,很好骗……」
她以为自己把眼泪埋得很深,即使再见他情绪也不会溃决,但她错了,他一出现就让她的冷静自持、坚强的伪装都被拆穿。
她不要让他知道失去他,她一点都不好过,不要让他知道失去他,她连快乐起来的理由都没有。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妳,曾经我以为让妳离开我的生活,这么做对妳才好。」他在心中叹息。
想不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两颗心都受折磨,对谁都不好。
「为我好?!」她脸上虚弱的笑令他觉得刺眼。「是为我好,还是为你好?」
「我以为那是保护妳的唯一方式。」他坦白说出当初的决定。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泣,但是眼泪却憋不住,不禁捧着脸啜泣起来。
「你根本就是为自己好,怕我阻碍你的前程,怕我拖累你。」她恨恨地喊道。「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好到底,不要再来找我?」
艾宝贝情绪失控地低吼:「我怎么可能好?你让我成为全世界最可悲、最可怜的女人,让所有的人都同情我的爱情,都知道我的不幸……」
他坐到她身边,温柔地揽着她发颤的肩头。
「不要碰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愈是反抗,他将她抱得愈紧,让她的脸熨贴在他的胸口上。
「当时我没得选择,妳爱得那样义无反顾,让我退却,怕自己最后会伤害了妳……」
她挣扎着,怕自己又再度贪恋他温暖宽阔的胸膛,怕自己又再一次沈沦在他的拥抱里,她不要毫无尊严的再去求一个人。
「难道你现在又对我多好?」她抬起迷蒙的泪眼,瞅着他心碎。「你不断地疏离、逃避、冷落,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我,我心里的疤比我手上的疤还多,而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
「对不起。」
「你觉得自己能够爱我,就回来我的身边;不能够爱我时,就将我推开,在你的心目中,我算什么?跟你的事业、你的正义感比起来,我艾宝贝只是一个被爱蒙住眼睛的女人,根本不算什么!」
她字字无情的低吼,吼得路允玺心里难受极了。
「如果恨我,会让妳好过一点的话,那我不介意。」他让她尽情地发泄心中的怒气。
她冷笑道:「恨一个人也需要感情,而我恰恰已经对你不再有任何依恋,连恨都觉得浪费我的时间和心神,显然你想太多了,也太看重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虽然她故意逞强说不爱他,却不能阻止心向他奔去,爱他和想他就跟呼吸一样,不能欠缺。
她愈是这么说,路允玺愈不能放手,愈想将她留在身边,舔舐她心口的伤,温柔地抚慰她。
但他终究没能拉住她急欲离开的身躯,飞扬的发楷拂过他的脸,鼻端沁着他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