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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佳人 第五章

  阳明山,仰德大道。

  当司机小毕将座车开进张家巨宅的大门时,张恺希将後座位旁的小灯打开,抬看了一下他的腕表,这才惊觉这整夜的折腾下来,时间已经超过十一点了;一般生活起居作息极为正常的张家二老,在这时候早就上床就寝了,但是今晚张家大厅内依然是一片灯火通明。

  很显然地,张家父母是在等恺希的归来,许是先回到家的妹妹蕴莲已经跟爸妈报告过今晚在朱宅夜宴所发生的凶杀案。不过嘛,担心恐怕也没用,这麽大条的新闻,明天铁定要上报纸社会版的头条新闻。

  而在此际.恺希的心中所担心的还不只这些,刚才送茹萱回去她的小公寓时,茹萱不但没有请他上楼去喝杯茶的意思;甚至还一直推说她累得很,好像急著赶走他似的。哎!这事怎会牵扯到他呢?茹萱现在心中一定是在怀疑他会不会就是杀人凶手?

  这也就难怪了,谁会邀请一个「杀人凶手」上楼去喝杯茶呢?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唉!这下子他该怎麽办?恺希心里暗自思忖著,也许他该找个机会和茹萱好好谈一谈;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父母亲这一关要遭受疲劳轰炸。

  当恺希一进门去,只见大厅内张家二老和蕴莲正专注地在看电视上的夜间新闻,刚好又正在播朱宅命案,只听蕴莲一阵唉声叹气地叫道:「唉!早知道我晚一点才离开那里,现在连上电视的亮相机会也没啦!喏,爸!妈!你们看,哥在那里!喔,旁边那一位美女就是纪茹萱啦!」

  张夫人啐骂了女儿道:「蕴莲,出了这麽严重的事,你只关心上电视亮相?」

  这一抬眼才看见恺希站在玄关上不知多久了,张夫人立刻从沙发上立起身来,边向儿子走去、边嚷道:「恺希,你没什麽麻烦吧?怎麽搞到这麽晚?蕴莲一回来就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有没有自己加油添醋、乱加情节?现在看了新闻报导,才知道竟然——」

  张夫人噼哩啪啦地说著一大串,恺希连忙打岔,并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母亲说道:「妈,没事啦!就是警方的例行公事耽搁了嘛!」

  张旭光年过六旬了,在社会和商场上见识过不少风风雨雨的场面,但这出人命的事情这是第一回,他自然不会因为恺希的三言两语就满足,他的脸色显得特别凝重。「恺希,你过来坐下,爸妈有话要问你!」

  恺希无处遁逃,只有硬著头皮走过去坐下来,准备接受这第二场盘问。张老单刀直入地说道:「先前,那个姓朱的混蛋对蕴莲毛手毛脚,然後又摆酒席道歉来息事宁人;现在他出了这种被人谋杀的惨事,要是警方联想到你头上来,那不是又有一大堆麻烦?」

  张夫人也在一旁数落道:「妈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叫你别去参加那个不三不四的舞会,你偏不听?像朱克仲那种人,你又有什麽必要去交际应酬?现在可好啦!对,还有你,蕴莲啊,不是妈说你,你怎麽可以又……」

  蕴莲立刻站起身来,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喔,妈!我刚才已经被你念得耳朵快长茧了,你可不可以饶我一命,放我先回房间去睡觉?老哥,对不起啊,现在轮到你被念经了,我先闪一边去。」

  蕴莲一说完便飞快地朝楼梯走去,张家二老望著宝贝女儿的背影,也只有叹气的分儿。

  「恺希,这件命案,你没有被牵涉进去吧?」张老又向儿子问道。

  恺希叹了一口气,避重就轻地回答道:「当然没有啦!即使警方怀疑到我头上来,我只要问心无愧,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话是没错,但天底下的事情要是都这麽单纯好办,那早就天下太平了!单是想一想:如果警方要调查你,那你的名字不是又要上报了吗?那在时间和声誉上,我们就要损失多少?」

  父亲的话也很有道理,恺希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现去去担心这些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麻烦要从天而降在头上,那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外,他又有什麽办法逃一边去当个没事人?

  「爸,你就别想太多了。」

  言谈之际,张夫人冷不防地插话道:「咦?恺希,你才买的那把骨董剑呢?你不是带去参加舞会吗?」

  恺希支吾了一会儿,嗫嚅地应道:「被警方扣押了。」

  「啊?什麽?那你,这……」张夫人急得语无伦次。

  「新闻报导上说那个姓朱的是被什麽利刀刺中心脏毙命的,那你这把西洋剑不是让你嫌疑更重吗?」张老又接说道。

  恺希此际感到筋疲力竭,然而他以坚毅的口吻说道:「公理自在人心,更何况这是个法治的社会,一切等警方作完检验,这些麻烦也就会迎刃而解了。」

  不过这番话对做母亲的张夫人起不了什麽安慰作用,她忧心仲仲地急问道:「晚间新闻上又说:命案现场上有个目击证人,儿子啊,你耗到这么晚才回家,总该不会是你吧?妈可要提醒你一句,像这种事,你即使有看到什麽,也别自告奋勇站出去说话,免得又惹祸上身。」

  人不自私,天诛地灭,其实张夫人平时吃斋念佛,有著一副人人称道的菩萨心肠,现在她会这麽说,也只是出自一种爱子心切的道理而已;不过呢,她的这番话,不但恺希听了很不服气,而且连张老也很不以为然。

  张老转过脸去看著妻子,语带轻责地说:「老婆,你怎麽可以说这种话?这麽一说,你不是在教儿子变成一个没有正义勇气的人吗?」

  「耶,孩子的爸,你这是什麽话?难不成你希望儿子惹祸上身,被那些玩刀弄枪的黑道人物追杀?」

  这一说,倒提醒了恺希一点,他不禁联想到此刻茹萱的处境安危;眼见爸妈就要争执起来,恺希连忙居中调停地说道:「爸、妈!好了啦!你们就别去争一件你们还不知道的事!放心好了,我不是那个目击证人,不过呢.我也可以告诉你们,很不巧的是,今晚我带去参加舞会的女伴,就是新闻报导上所提到的秘密证人!」

  「什麽?」张家二老异口同声地叫出来。

  半晌,张夫人又急问:「对了,蕴莲说你今晚带去参加舞会的女孩,叫纪,纪什麽的?你又是怎麽认识她的?我们以前怎麽没听你提起过?」

  喔,又是蕴莲这丫头嘴巴不牢!不过这样也好,恺希正好可以趁这机会向爸妈介绍一下茹萱;一想及茹萱,恺希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地泛上一抹微笑。

  「她叫纪茹萱,是沈君维和他未婚妻宋舒瑀一起从中牵线,让我们认识的。」

  「君维又怎麽会认识这位纪小姐?她是台北哪个名门世家的女儿吗?」张夫人兴冲冲地问。

  恺希苦笑地摇摇头。「我对那种富家千金才不感兴趣!将来娶回来干什麽?当个五谷不识、娇生惯养的少奶奶吗?」

  「那她是做什麽的?」张夫人又问。

  「茹萱在君维的「皓东企业」工作,她是搞电脑的,而且还兼任士林一家分店的店长——」

  「店长?听起来好像7-ELEVEN或是麦当劳一样?」张夫人显得很不称许地嘀咕一句。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君维的企业在做什麽?再说,职业不分贵贱,每个人的职业都是至高神圣的!茹萱是做什麽的,这跟我们之间的交往,一点也没有任何影响!」

  「那要是她是个专门陪人家富家少爷去参加舞会、跳舞的舞小姐呢?」

  这下子恺希再也忍不住了,他不平地道:「妈,就是舞小姐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会从事什麽行业,只是个人机运和选择而已!再说.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什麽「少爷』,我也不比任何人高到哪边去!」

  张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後只有转向丈夫说:「老公,你看看!儿子跟我说话,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只会跟我顶嘴。」

  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张老,这时清了下喉咙说:「老婆,这就是你不对了!儿子的话很有道理,而且话说回来,今晚在朱家发生的命案,这位纪小姐既然有看见什麽,但是她也可以选择闷不吭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但是她敢挺身而出作证,那表示她是个有胆识、有正义感的女孩,我倒是很想见见她。」

  这一说无疑是断了张夫人的救兵後路,她明知自己理亏,但是仍然固执地转向恺希。

  「好!你跟你爸爸说的都有理,是我没理,不过,你叫我这个当妈妈的如何不担心?好,不管这位纪小姐的职业、为人如何,她现在是这件命案的唯一目击证人,而杀手又还没落网,人家不会找到她头上来杀人灭口吗?恺希,要是你继续跟她来往,那不是会遭池鱼之殃?」

  恺希显得异常冷静。「她都不怕事了,我还怕什麽?」

  「恺希,听你这麽说,你和这位纪小姐好像已经有了感情?」张老颇感兴趣地盯看著儿子。

  恺希一怔忡,他并没有料到父亲会这麽直接地问他这个问题,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爸,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何况感情的事,是要双方情投意合才算数;我跟茹萱才刚认识不久,现在谈这些还太早!」

  张夫人硬的使不来,这会儿便来软的,她话锋一转,顺著恺希的话说:「这也就奇怪了!恺希,你跟那位从新加坡来的胡晓菁也认识好一阵子,蕴莲说她今晚也在舞会上,你当初怎麽没想到跟她结伴去参加舞会,反而找个不熟的女孩?再说,妈也实在搞不瑾你脑袋里在想什麽?像晓菁人长得漂亮不说,而且这是外商银行的驻台代表,真可说是秀外慧中,你怎麽不多加把劲去追她?」

  提到胡晓菁,恺希只想打退堂鼓鸣金收兵,他意兴阑珊地说道:「妈,你对晓菁的认识也仅只是表面而已,而且感情是双方面的事,哪里勉强得来!」

  「咦?感情是靠培养的呀!你不去追求人家,又怎麽知道会不会有感情——」

  张夫人仍不死心地直说著,令恺希倍感疲惫地打断母亲的话。

  「妈,我求求你,我现在已经累得跟小狗一样,明天星期天我还得去公司加班,我们就先别谈这些了好不好?爸,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想先上楼去睡了,你跟妈早点休息!」

  恺希一说完便迳自上楼,然而回到卧室里的他,却感到了无睡意,他的脑海中不禁再度浮现起茹萱的一颦一笑,细细地回味著这一晚与她共度的甜蜜时光。

  *                    *                      *

  纪茹萱坐在「皓东企业」的电脑室里,正企图以繁多的公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总却在那麽一瞬间,她的思绪又飘转到张恺希的影像上,脑海中尽是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杂思冥想,眼前电脑萤幕上的文字和数据,就都变成像小蚂蚁一样爬来爬去。

  朱克仲命案已经发生快一个星期了,警方办案依旧是毫无进展,根据这连日来报纸上的追踪报导,凶手仍然逍遥法外,行凶的凶器在命案现场并没有找到,倒是嫌疑犯一大堆,因为朱克仲显然在商场上得罪过不少人。

  不过如此一来,更让警方头痛不已,案情至今不但一点眉目也没有,而且连这件命案到底是仇杀、财杀、情杀还搞不清?

  更奇怪的一点是:所有大小报章杂志上的报导,完全都没有提到张恺希和他那一把被警方扣押的骨量西洋剑,也许是警方不想太早透露风声.以免将来引出更多节外生枝的麻烦吧!

  然而,茹萱也感到相当庆幸的是:警方虽然掌握到她这麽一位目击证人,但是也没有轻举妄动地透露给新闻媒体知道,要不然若是公开了她的名字那还得了?那她岂不是马上变成凶手的下一个行凶目标?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报导也只有提到有一个「秘密目击证人」而已。

  而在警方如火如荼地调查办案的同时,张恺希也锲而不舍地每天打电话给茹萱,晚上呢?茹萱几乎都佯装自己不在家,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接到恺希的电话时,她该说些什麽?

  但是在白天上班时就没有这麽自由,她办公桌上的电话一响,不管是谁打来的,她还是要硬著头皮去接,一接到恺希的电话时,她就故意保持一段距离地说:「对不起,我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麽事,我们改天再私下谈好不好?」

  就这样地拒绝,但是恺希似乎一点也不死心,即使他知道再打电话进来,他又会碰到这种软钉子,但是他依然继续打,有时候一天竟打了五通电话。

  幸好恺希没有直接找上门来,否则一见面,茹萱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麽样的反应?

  就因为这个在家不接电话的问题,有一天茹萱在办公室里接到舒瑀从夏威夷打来的越洋电话,一劈头就叽哩呱啦地数落道:「茹萱,你在搞什麽鬼?我已经打了几百通电话了,家里一直没人接!我才帮你介绍一个男朋友而已,没想到你就跟人家私奔了是不是?」

  茹萱脸上的苦笑,很可惜舒瑀看不到,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你现在可是幸福美满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好运呀?你在国外度假应该看不到台湾的报纸吧?」

  「度假看什麽报纸?不过君维打电话回家时,他家人倒是提了一下,说什麽朱克仲被人给杀了,而他办的那场舞会,不就正好是你跟张恺希去的——」

  茹萱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半是埋怨地说:「你还好意思说咧!我真是冤枉呀!」

  「咦?怎麽啦!搞不好是好事多磨呀!将来要是好事成双,可别忘了包个大红包给我这红娘!」舒瑀沾沾自喜地说。

  「等你一回来,我搥个你全身乌青瘀血,看你还红不红?」茹萱哭笑不得地啐道。

  「喂,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啦!你先别搥我,赶快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还有你跟张恺希到底有没有迸出火花来,快点老实招来,半点都不可以遗漏喔!」

  茹萱叹了一口气,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跟知心好友吐吐苦水、谈谈心事。

  「既然你不嫌越洋电话贵,那就听我细说从头……」

  茹萱花了大概十分钟,才把从舞会到命案、从和恺希初见面到现在避接电话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哇—真是有够曲折悬疑!」舒瑀大叫一声。

  「舒瑀,拜托你别幸灾乐祸好不好?我现在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哪有在幸灾乐祸?人家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嘛!难道你不觉得这件命案很离奇神秘?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真的怀疑恺希是杀人凶手吗?」

  这一问,茹萱一时又芳心大乱了起来。

  「我并不相信他会是那种下毒手的人,可是我看见从命案现场离开的人,又像极了他……」

  舒瑀虽然一向迷糊,但是此刻却一点也不糊涂地啐骂道:「拜托你有常识一点好不好?那是个化装舞会,你看到的是一个「打扮」得很像张恺希的人而已!」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但我多少还是有心理障碍!」

  「我看你是有智障喔!我敢跟你保证,张恺希绝对不会是一个因为妹妹被性骚扰,就冲动到动手行凶的人!」

  茹萱当然也想说服自己这一点,但是她依旧心乱如麻。「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想归想,心动不如行动,如果你想弄清楚恺希是一个什麽样的人,那你就主动从他身上去发现呀?什麽时候你这个被我叫「男人婆』的人,竟也变成这麽婆婆妈妈啦?你这样避不见面、不接电话,那你又能发现什麽?」

  舒瑀说得非常有道理,而茹萱不禁感到一丝惊讶,以前都是她在替舒瑀拿主意,没想到现在她落难,舒瑀念起经来还这麽有板有眼。这种改变,难道是出自爱情的力量?

  在接了舒瑀的电话之後,茹萱又考虑了一天一夜,这天下午,她决定主动拨电话给恺希。

  她按下了一串号码,听筒由也传来一阵又一阵铃响,每一响就让她的心跳又加速了一倍,恺希也许正好不在办公室?茹萱心里想著:如果这次打不通,那她会不会又退缩,没有勇气再打第二通呢?

  就在她打算挂断电话时,另一端传来恺希疲倦无力的声音。

  「喂,我是张恺希。」

  顿停两秒,茹萱深呼吸一下之後才说:「恺希,是我。」

  「啊?茹萱?喔,茹萱……」

  他的声音似乎又生龙活虎起来,一时似乎还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唤著她的名字,她几乎就要感动得泫然欲泣;她吸了吸鼻子,才说:「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情,很抱歉,我一直在躲避你的电话;不过,恺希,现在我决定了,我觉得我们应该碰个面,好好地谈一谈。」

  「那太好了!晚上我请你吃饭,下班後我就去接你?」

  茹萱本想答应,不过她突然记起一件事。

  「喔,我差点忘了!刑警队的丘组长早上打电话来,说要我下班後过去一趟,他有几个问题想问我;我想,我下班後就直接过去那边,然後先回家洗个澡、换件衣服,你可以在七点半去我住的地方接我吗?到时候我们在附近找个餐馆吃吃就好!」

  「没有问题!你说什麽我都依你!」恺希马上附和道。

  「那……晚上见面再聊喽!」

  挂上电话之後,茹萱反覆问自己一个问题:当地在逃避恺希的时候,她的心里究竟在害怕什麽呢?她给自己的结论:自从第一次在他办公室见面之後,她就对他产生一种特殊的好感,而在那场化装舞会之後,她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如果恺希真的是杀人凶手呢?那麽届时她对他的感情如果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呢?一下子,她略微澄净的心又突地掀起了波澜。

  *                    *                    *

  茹萱从刑事警察局出来时,这才发觉已经快六点半,她立刻决定舍公车而就计程车;下班时段的车潮加上交通堵塞,这又耗去了三十分钟,她才回到小公寓。

  一进门来,茹萱把公事包往房间的床上一丢,刻不容缓地马上走进浴室去冲个热水澡,一边洗著还一边在想:到底要挑哪件衣服穿呢?唉!女人的衣服永远是伤脑筋!

  沐浴之後,她涂上唇膏,打算穿件牛仔裤、短袖T袖,以轻松的衣著来面对恺希。

  还在穿衣服时,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不是楼下大楼门口的对讲机门铃,而是在她小公寓门上的音乐门铃,茹萱心里在想:八成又是大楼里哪个邻居忘记把楼下电动门关上了,现在恺希自己已经上楼来到门口了!

  她迅速地看了下手表,还差五分钟才到约定的七点半,这回恺希倒是提早了。她赶紧套上,一边蹦蹦跳跳地在房间门口跳,然後朝外门大喊了一声:「恺希,等一下,马上就来!」

  她倒没听见恺希的回应,反正他人已经到了,也就不差那个两、三分钟;她穿上衣服和布鞋,这才冲到穿衣镜前面梳头发,她发觉她的心跳速度又加快起来,一个她无法否认的事实是:没错!她期待再见到恺希。

  一想到恺希,她的心情兴奋不已,唇角也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茹萱随便梳了两下头发,抓起了小钱包和钥匙,就飞快奔向门去,一边还心急地边嚷著:「来了来了!恺希,真对不……唉?恺希?」

  门外哪里有人?她刚才明明有听到门铃声呀!会不会是她听错了?而且门外的走道上,也不知道谁把楼梯间的电灯给关掉了,而这一座没有电梯的五层公寓大楼,要是恺希刚才爬楼梯上来,就不知道他找不找得到开关?但是恺希人呢?

  感到纳闷之际,茹萱正想掉头回来把门关上,这才瞥眼注意到门上挂了个什麽东西,她定睛一瞧,天呀!顿时她的双腿瘫软,而且头皮发麻、全身惊悸万分。

  茹萱本能地後退一步,而且把脸别过去,但是又偷瞄了一眼,天哪,她并没有看错——门上被入用一根铁钉钉住了一只白色的小老鼠,一小滩鲜血还从那可怜的小白鼠的颈子上滴流在门板上。

  她吓得想尖声大叫,她相信这一层楼的邻居一定都会跑出来救援,但是在她还没叫出来之前,她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条黑色入影朝她渐渐逼近。

  在昏暗的光线下,她勇敢地往那条人影一看,她逐渐辨认出来,那是恺希没错,而且他的手上还拿著一个长长、泛著光亮的东西——是一把长刀吗?

  茹萱使出力量放声尖叫。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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