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感受到她的不安,李正伦慢下车速,掀起头盔前面的透明罩,回过头对她咧咧嘴。
“我骑得太快吗?”趁着红灯.他停下车子。
“没,没有。我只是不习惯……”娣娣吐着舌头,倒像有些歉意地说。
灯号一变,车子慢慢的杂在混乱的大车阵中。李正伦体贴的闪避路上的坑洞,边悠闲的吹起口哨。娣娣仔细一听,才发觉他吹的正是一部外国电影中的那首——‘I Sing in the Rnin’。
轻快愉悦的旋律,使她的心情也禁不住的轻盈起来。她小声的跟着他的口哨声唱出那平凡可爱的歌词。于是一路上,他们就像一对顽皮的小孩般,嘻嘻哈哈的穿梭在闹市的街道中。
玛莉将手中的鸡毛掸子放在沙发上,叹口气的捶着肩往前门走。—早上,她应付了七、八个推销员了,从婴儿学行车到健康食品,还有什么百科全书的一大堆。她是很想买下他们所推销的东西,问题是她用不着!她边拉开不锈钢的大铁门,口中则念念有习地说:——
“不管你要推销什么,我都不买。”
“玛莉姑姑,我没有要推销什么东西。芫芫在吗?”杜平斜倚着大门,笑着说。
“芫芫?她不是你接出去的?”姑姑猛一抬头,诧异地说。
杜平跟在她身后,进入客厅。坐定后他盯着玛莉姑姑端给他的茶水,抿抿唇,这才扬起眉看着她。
“她一大早就到张斌的摄影室了。我刚才去接她,里面的人告诉我,张斌今天取消拍摄进度表,载着芜芫走了。我以为他会送她回来的!”杜平喝口水,笑着说。
姑姑忍不住眉飞色舞,她拍拍杜平的手背。
“杜平啊,别担心芫芫,她不会有事的。”
“哦?今天早上我送她过去时,看她好像挺不喜欢那个叫张斌的。她性子急嘴巴利,我怕她会得罪人家,那对她来说可不是件好事。”杜平解释地说。
“说到我们家芫芫,你也知道的,她是非常口硬心软,心中从不藏什么险害的,就是那张嘴!”姑姑忍不住感叹起来。
“她是直率的人,这才显得出她的真性情。”杜平中肯地说。
“她们小时候,我总是将她们三个并排在床上,看着她们睡觉的样子,心里常常在想,什么时候,她们才能长大、嫁人……然后好象才一眨眼的工夫,她们全长大了。现在我又得担心她们的婚姻大事。”玛莉有些感伤地说。
“姑姑.....”杜平欲言又止的。
玛莉举起手打断他。“所以,芫芫不是讨厌张斌那个人,只是因为他是我的房客。说良心话,原先我也希望芫芫跟那个张斌能凑成一对的……但是,如果他们年轻人没那个意思,我这老太婆也不好说什么了。”
“原来这中间有这层原委。我就在纳闷,芫芫怎么会这么失常……”杜平轻描淡写地说。
“应该没什么严重的啦,我看张斌那孩子也挺随和的,不像是那种器量狭小会计较的人!”
姑姑一再保证地说。
“希望如此….””杜平应和地说。
“张斌不是那种人,只可惜芫芫跟他合不来……”玛莉说着目瞪口呆的看着进来的人。
“姑姑,你看,张斌帮我捉了好多虾呀!还有螃蟹、大肚鱼……咦,杜乎,你怎么在这里?”芫芫提着一个装满小石头、青苔、鱼、虾、蟹的透明塑胶袋,兴冲冲地说。
她后面的张斌则只是用着宠爱的眼光,注视着芫芫像个活泼的小孩般的展示着她的宝贝。
“你上哪儿弄到这些小玩意儿?瞧你一身灰土土的,还不快去洗脸。”玛莉到后面拿个大大的透明圆缸,将袋里的东西都放了进去。
芫芫朝杜平伸伸舌头。“我去换套衣服,马上下来。”
张斌一言不发的坐下,帮玛莉姑姑摆着那些石子及青苔,最后才将鱼兵蟹将虾卒都放进去。
玛莉在旁边看着他。有点不一样了。芫芫这样高兴得有些异常一—以前她也常跟工作上的同事出去,可也没见她这么高兴过——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或者是已经发生了呢?玛莉如此地问自己。
“张斌,拟今天取消通告了?”杜平询问地说。
“对的!感觉不对,所以我取消今天的拍摄 工作。”张斌正视他说。
杜平将左脚架上右脚。“你不觉得应该通知我一声吗?芫芫是我旗下的艺人,我必须掌握她的时间。”
“我没有浪费她的时间,今天在郊外我也帮她拍了些照片……”张斌还没说完即被打断。
“郊外?没有化妆师、没有发型师,她不能这样就拍照。她没告诉你吗?”杜平气急败坏地说。
“杜平,芫芫即使不化妆,都有她自己独特的味道。如果你真想让她从明星花瓶变成真正的演员,就必须让她的真实面孔曝光。相信我,她很耐看的。”张斌心平气和地说。
“现在不是太早了吗?她还没成气候呢!”杜平半信半疑地说。
“相信我的眼光吧!芫芫的真面目一定会受到欢迎的。这些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要先上去冲底片了。”张斌说完,背著那一大箱的东西上楼。
玛莉转向杜平,眼中尽是疑问。“杜平,你想\\\\\\\\\\\\\\\\\\\\\\\\\\\\\\\\\\\\\\\\\\\\\\\\\\\\\\\\\\\\\\\'\\\\\\\\\\\\\\\\\\\\\\\\\\\\\\\\\\\\\\\\\\\\\\\\\\\\\\\\\\\\\\\'\\\\\\\\\\\\\\\\\\\\\\\\\\\\\\\\\\\\\\\\\\\\\\\\\\\\\\\\\\\\\\\'\\\\\\\\\\\\\\\\\\\\\\\\\\\\\\\\\\\\\\\\\\\\\\\\\\\\\\\\\\\\\\\'\\\\\\\\\\\\\\\\\\\\\\\\\\\\\\\\\\\\\\\\\\\\\\\\\\\\\\\\\\\\\\\'\\\\\\\\\\\\\\\\\\\\\\\\\\\\\\\\\\\\\\\\\\\\\\\\\\\\\\\\\\\\\\\'”
杜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反对旗下的艺人谈恋爱、结婚,但是要注意,千万别给我闹出什么绯闻,否则我就累了。”
“我是在想……”玛莉姑姑仍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姑姑,不管你在计划什么,别把我扯进去就好了,我想这种事情最好还是顺其自然吧!”
杜平讨饶地说。
“我是觉得如果有点刺激,他们的脚步会不会快一点?况且你也是叫我姑姑的,帮姑姑点小忙,好不好?”玛莉笑着说。
“哈,我就怕你会这么说。”杜平翻着白眼,无奈地说道。
“我想你也不忍心让姑姑失望的,对不对?姑姑这么‘—大把年纪了,难道这么丁点的小忙你都不肯帮?”玛莉使出她的法宝一—苦肉计。
杜平伸手抹抹自己的脸。“姑姑,你还年轻呢!”
“哎,都老骨头一把了,你就忍心让姑姑这样苦等着抱孙子?”玛莉姑姑仍不放松地说。
“好吧,姑姑,你有什么方法呢?我尽量帮忙就是了。”杜平一副认命了的表情。
玛莉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杜平啊,姑姑就知道可以依靠你的。”
“大概吧!”杜平闷闷地说。
正说着,穿着一套嫩绿运动服的芫芫蹦蹦跳跳地往下跑来。她微湿的头发,正乱七八糟的披散在脑后。
“张斌呢?”芫芫随手从桌上的水果盘中捡起一个苹果,啃半天才开口问。
“到楼上冲底片去了。芫芫,你没告诉张斌,没化妆的时候不要拍照吗?”杜平关切的问。
“有啊。可是他说那些照片不会流出去的。那我想,我好像很少有生活照,所以就让他拍了。反正他要拍,人家也阻止不了他!”芫芫撅着嘴地说。
“芫芫,怎么这样说活呢?”玛莉有些不悦地说。
“姑姑,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嘛!干吗要假装呢?今天就算我不答应,他也是要拍的。与其弄得大家难堪,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杜平,你说对不对?”芫芫转动黑白分明的大眼,瞄着杜平说。
“就此打住。”他瞄瞄手上的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芫芫,下次张斌再取消通告时,如果他不通知我,你要负责打电话给我,别再溜出去玩了。”
“我知道。”
杜平走到门口,对她们挥挥手。“我走了,姑姑,再见。芫芫,去把头发整理好。”
芫芫瞪着他消失在门扇后,这才转过头来说话。“姑姑,你觉不觉得杜平有点像只母鸡,唠叨又罗唆的!”
玛莉不动声色的在她腿上拧一把。“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在指桑骂槐,嫌姑姑唠叨又罗唆?”
“哎呀!姑姑,人家不敢啦。”芫芫笑着尖叫跳开。
“哼,你们这三个丫头,不早点把你们嫁出去,只会一天到晚烦我。”玛莉姑姑笑骂着说。
“姑姑,你舍得把我们三个都扔出去吗?到时候谁陪你啊?”芫芫像个小女孩般的搂着她说。
玛莉感伤的揩揩眼角。“说是舍不得,可也不能让你们留下来当老姑婆啊!我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到晚年还是得孤零零的一个人过日子……”
话未说完,芫芫即抢着说:“姑姑,都是我们拖累你了。”
“傻孩子,说这什么傻话!这是姑姑自己的选择。如果想嫁,当年就嫁了!跟你们三个没什么关系的!”玛莉感慨万千地说。
“姑姑,你有想过要结婚吗?”芫芫小心翼翼地问。
玛莉脸上浮现出梦幻神色。“当然有,连礼服都选好了。那时候流行泡泡袖,我选的是最流行的式样,头纱拖到地上。那时候大部分的头纱都只到肩,了不起也只到腰……”
“哇!想不到那时候,姑姑就这么时髦了!”
芫芫吐吐舌头说。
一抹腼腆之色爬上玛莉脸庞,她不好意思的挥着手。“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姑姑,我那个过去的‘姑丈’,现在人呢?”
芫芫止不住好奇地问。
“不知道。”玛莉说完,站起来清理沙发上四散的报纸及杂志。
“姑姑,那你跟他是怎么分手的?”芫芫像只小哈巴狗似的跟在她后头团团转地问。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回事?黏上黏下的。去去去,别老缠着我!”玛莉有些不耐烦地说。
“姑姑!”芫芫撒娇的嗔叫着,她这招向来都是很有效的——谁舍得跟这娇滴滴的美女生气呢?
但是今天好象失效了,只见玛莉把客厅整理好后,又到厨房中拿了袋四季豆,自顾自的坐在餐桌旁捡菜。
“你要是没事的话,去把自己的房间整理整理,要不然就去玩你的泥巴。别吵我,我要想事情。”玛莉手没停,头也不抬地说。
“好嘛!人家回房间去睡觉算了。”
“又睡觉?小姐,花点时间把自己的房间整一整,我快没力气啦。”
“可是我觉得我的房间很好啊!”芫芫不解地说。
“你那堆乱七八糟的书、照片、衣服,该摺的就摺好放回原处,该丢的就丢掉……”
“可是,那些都是我的宝贝啊!”芫芫着急地说。
“是你的宝贝就好好的整理好,否则等哪天我有空去清时,我就把那些东西全扔了。”玛莉仍是心不在焉地说。
“好嘛!”芫芫无可奈何地趿着拖鞋往楼上跑,玛莉摇着头目送她上去。
向来准时回家的茵茵,破天荒头一遭的延误回家的时间。当然,搭她便车的林心雄也没出现。娣娣则是已经在厨房里偷吃菜吃得半饱了,
芫芫捧着她的美容大全斜靠在玛莉的摇椅上发呆。
“奇怪,大姊怎么还没回来?”娣娣突然间自言自语地说。“都快八点了!”
在一旁打着电脑游戏的正伦也抬起头,疑惑地瞪着壁钟。“是啊,我们老大也没消息,我快饿死了!”
“姑姑,我们可不可以先吃?”娣娣转头问织着毛衣的玛莉。
“好吧,饿的人先去吃吧!”玛莉只好这样地宣布,众人发出欢呼声,向餐桌涌去。这时大门一开,笑容满面的茵茵率先跑进来,后面跟着仍有些跛的林心雄。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升职了。”茵茵说完后,就站在那边等着她们的反应。
娣娣和芫芫高兴地搂着茵茵又叫又跳。
“真的,你升特别助理了?真好!”娣娣拉着她的手,上下晃动的大叫。
“哟,你们那个秃老总,良心发现啦?”芫芫也笑谑地说。“该不会偷情又被老婆逮到了吧!”
“芫芫,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玛莉斥责地说。
“本来就是,谁不知道她们那个老总,每次金屋藏娇被捉到,他老婆就会君临天下一阵子。”
芫芫吐吐舌头地说。
茵茵拍拍她的肩。“芫芫,这回你猜错了;这次是老总决定要升我的。”
“哦,为什么?”娣娣好奇地问。
“因为他觉得我办事很认真、负责,又很少出差错,而且,最近公司要增资了,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助手,就是这样啦!”茵茵和众人回到餐桌旁,仍不厌其烦地和芫芫及娣娣谈论着这件事。
张斌和李正伦则专心地狼吞虎咽着,只有玛莉注意到神情木然、举止怪异的林心雄。
“心雄啊,怎么啦,菜不合你的口味?”玛莉关心地问。
“没,没的事。姑姑烧的莱好吃极了!”心雄连忙答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看你一碗饭捧了半天也没吃一口的,是不是脚又疼了?”玛莉真心地说。
“没事。只是没什么胃口,大概中午吃得太饱。”
“中午?拜托,你们学校那间餐厅的大锅菜,洗锅水,你也能吃得饱,真是圣人了。”张斌啧啧称奇的说。
心雄略为窘困的看了一眼茵茵,迟疑地说:
“中午有人请我吃饭。”
“哦,谁啊?奇怪,这么好的事怎么都轮不到我呢?”张斌剥着虾壳,打趣地说。
心雄只是盯着眼前的碗,倒是茵茵微红着脸地说:“是我请心雄吃午餐的,因为我想庆祝我升职的事。”
张斌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不再出声地吃着饭。芫芫先吃饱,正要离桌时,张斌才叫住她。
“芫芫,照片我全洗好了。就在客厅桌上,你去看看。”
“这么快?我要赶快去看看。”芫芫喜滋滋地向前面跑去。
心雄突然放下筷子。“对不起,大家慢用,我先上去休息了。”说完拿起他的背包,一拐一拐下走出去。
张斌望着他的背影,露出深思的表情。
另一个盯着心雄背影的是茵茵。自从中午她告诉心雄这件事后,他一直怪怪的。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的怪异和她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晚饭后,其他人都围绕在电视机前,盯着萤光幕上美艳绝伦的芫芫。女主角则兴趣盎然地翻着自己的照片。玛莉将洗好的碗堆在厨柜台上,
茵茵走了进来,自动拿起抹布擦着碗上的水渍。
“我来就好啦,你去客厅跟他们聊天、看电视。”玛莉笑着说。
茵茵拿起抹布,异常认真地擦着那些碗碟,微偏着头,露出些许迷惘的表情。
“姑姑......”
“唔,什么事?”玛莉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自幼茵茵就是这个性,习惯把话分开来讲。
“姑姑,你记不记得我爸妈是怎么认识的?”
茵茵的表情好像是个求取真理的学生般的迫切。
玛莉将洗好的易洁锅及用具都放入洗碗槽下的空橱,拢拢掉在耳畔的发丝。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爸爸为了看你妈妈,每天一大早拖我去喝豆浆,害我一个半月下来,足足胖了三公斤,裙腰都变紧了。”玛莉带著回忆的表情说。
“你妈妈是个孤女,由开豆浆店的亲戚养大的,所以她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到店里帮忙。你爸爸看上她,但是你妈妈可是有名的‘豆浆西施’想追求你妈的人可有一箩筐。你爸爸只好用最苯的一一守株待兔了。”玛莉幽默地说。
“然后呢?”
“我也不清楚。因为我要考会考,所以有一阵子没跟你爸爸去喝豆浆。后来,啊!我记起来了,有一回你爸爸感冒,我放学回来时,你妈妈就在家里照顾他了。”
“原来如此。”茵茵自言自语地说。
玛莉不解地望著她。“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突然问起这些事情?”
“没什么啦!”茵茵将洗洁精挤在撵抹布上,用力的在水龙头下搓洗著。
“没有?”玛莉显然不相信。
茵茵将抹布拧干,将它们一一打开披挂在洗碗槽上。“姑姑,我想我已经喜欢了一个人了,可是,我不知到该如何让他明白……让他明白,我喜欢他而且不在乎所有的事情,就是说……怎么说呢?就是我不在乎他的外表、工作,就是喜欢他!”她红著脸期期艾艾地说。
“他很钝吗?”玛莉心知肚明地问。
“也不至于啦,其实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我也不会说。”茵茵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是哪个楞小于?你告诉姑姑好了,我瞧瞧有什么好法子。”玛莉仍旧装糊涂。
“姑姑,你明明知道的嘛。”茵茵不好意思地说。
“我知道?你没说我怎么会知道?姑姑又不是什么先知神仙的,哪能未卜先知!”玛莉诙谐地打趣她。
“姑姑,”茵茵的一张脸都已经涨成嫣红色了。
玛莉拍拍她的脸颊。“是心雄那孩子对不对?”
茵茵含羞地点点头。
“我看他跟你倒是蛮合适的,老实又稳重、知书讲礼。”玛莉就事论事地说。
“姑姑真是这样认为?”茵茵满心欢喜地问。
“嗯,而且我看他对你也有那个意思。怎么啦?看你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玛莉诧异地看到茵茵垮下脸。
“姑姑,中午我请他吃午饭。”
“这我知道。他刚刚还说中午吃太饱了,所以晚饭都吃不下。”玛莉将滚烫的水冲入旧式茶具中,泡好茶,交给坐在对面的茵茵。
“问题是,他中午只喝了杯咖啡!”茵茵皱著眉说。
“怎么会,你不是请他吃午饭的吗?”玛莉狐疑地说,将水壶再放回媒气炉上。
茵茵啜了口茶。“我太兴奋了,所以在一坐下时我就告诉他了。结果他说他不饿,就没有点东西,只喝了杯咖啡就走了。”
“怎么回事?”玛莉关切地问。
“我不知道。从我告诉他之后,他就一直避著我,我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茵茵忧愁地说,
玛莉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二十年前的那幅画面。二十年来,那画面不时在她脑海中浮现一
“放下你的自尊,我会给你安定的家,也会好好疼惜这三个女孩的,玛莉。”男人如此地说。
“不,这是我的责任。纵然你有万贯家财,那也是你的钱,与我无干。”年轻的她,如此反驳他。
“玛莉,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的骄傲及那没用的自尊。接受别人的帮助并不表示你是软弱的,况且我是这么的爱你!”
“你走吧!我高攀不上,自尊是我所仅有的财富,我不会改变心意的。”她坚定地说,并心疼的看到一抹受伤害的神情浮上男人的脸庞。
“玛莉,想不到你对我的爱抵不过你的自尊。我很欣赏你的独立,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将全世界都扛在自己的肩上?让我分担一些吧!”男人眼中浮现泪光。
“这是我自己的责任,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她说完将门在他面前关上,也阻绝了自己的幸福——
“姑姑,姑姑,你在想什么?”茵茵连声的叫唤,将她唤回现实。
“没什么。心雄大概是心情不好吧!也许过两天就好了也说不定,你不要担心了。”她竭力的安抚着茵茵。
林心雄呆坐在窗前,书桌上是一叠中文试卷。这些试卷明天就要交到校务处的,可是他却一张也还没改。
“老大,你在发什么呆?”张斌在他肩膀拍一下随口问。
“没什么。”心雄漠不关心的将手中的红笔甩在桌面,懒洋洋的呈大字形的躺在床上。
“骗谁啊,这阵子看你跟茵菌出双入对,每天神气活现的。今天是怎么啦?没劲成这副德性!”张斌跨坐在椅上,头枕在椅背上说。
心雄将手枕在脑后看着桌上的小盆栽,那是茵茵送他的生日礼物——“婴儿的眼泪”,小小的叶片如婴儿眼泪般小巧惹人而得名的。
“怎么回事?呃,是不是碰到什么技术上的问题?呃,就是那个嘛!”张斌挤眉弄眼地,颇富暗示性的说。
心雄瞪他一眼,“你别乱说,茵茵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
“老哥,我们兄弟一场,你心里有什么烦恼,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看看做兄弟的,能不能帮上忙,这样总比你一个人闷在心里好得多了!”张斌仍不放弃地说。
心雄叹口气。“茵茵升职了。”
“这是好事啊,你叹什么气?”张斌莫名其妙地问。
心雄起身,踱到窗口处,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幕。“我只是个教师,她现在已经是老板的左右手,每天接触到的都是那些商场上的名流商贾……”
“茵茵不是明珍。”张斌突兀的打断他的话。
“你不能把茵茵看成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茵茵也不可能会像明珍那样为了物质而出卖自己。”
心雄只是沉默的瞪着某处。
“老哥,明珍她配不上你。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苦让她一直左右你的判断能力?”
心雄深深的呼出—口气。“我不知道,也许是我已经被火烧怕了。如今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避开那盆火。”
“我不管你怎么想,茵茵跟明珍是不同的,你若真喜欢她就放胆去追,干吗自己窝在这里叹气!”
“你不会懂的,她说……她已经有意中人了。”
张斌一脸诧异地望着他。“那又怎么样?”
心雄两手无意识的挥动着。“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事去打扰她呢?”
张斌伸手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我的老哥,就算她明天要结婚了,你今天还是有机会的。现在都什么年头了,你还婆婆妈妈的,当心哪天她真会送你一张请帖,到时候,你就欲哭无泪了。”
“我,哎,如果真的这样,那我也只好祝福她了”心雄气馁地说。
“然后含着眼泪,带着微笑的看她投进别人的怀抱?难怪你到三十二岁了,还是老光棍一条!”张斌嘲谑地说,一个主意慢慢的自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