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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女撞上大将军 第十章

  一直到离开嘉亲王府足有数十丈,崔咏荷才有些遗憾地叹气,“唉,本来这是个深情壮烈到足以流传千古的佳话,可惜他胆子太小了……

  福康安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一眼,“你用了什么妖术,令永琰竟如此想要把你留下?”

  崔咏荷听出他语气里的醋意,笑盈盈地说:“我想世上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像我这样给他难堪,所以才引起他的兴趣。不过,无论是对我的兴趣,还是对你的仇恨,都比不上他对皇位的渴望。他就算可以把你杀掉,但战斗之惨烈,绝对无法隐瞒,再想到皇上对你的宠爱未变,他怎么还敢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两个人在说话之间,已经走过了好几条大街,京城内人来人往,分外热闹,大清又最讲究礼法规矩,可是在这么多人之中,福康安仍然不曾放开崔咏荷。

  满街古怪的眼神都望向他们,各个方向也都传来不屑的话语。

  可是,她与他纵然是听见了,却也不理会。

  无论如何,她不愿放开他;而他,更不能再忍受一时一刻的分离,因此他几乎是脚不点地的,抱着她往傅府而去。

  那是他的家,也会是她的家。从此之后,再不会让她离去,再不会让她遭受到丝毫危险。

  傅府大门前,王吉保带了几十个人,正如无头苍蝇般乱转,不知是谁先看到了福康安,惊叫一声:“三爷!”

  其他人全都大叫着围上来,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惊喜交加的表情,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福康安紧抱着崔咏荷的姿态,是多么不合礼仪。

  福康安立即发觉了不对劲,“怎么回事?”

  王吉保急急忙忙说:“红尘居的清雅姑娘传来消息,说崔姑娘被强请进了嘉亲王府,三爷也赶去了。夫人担心三爷的安危,当下就说要进宫去找圣上,大人拦住了夫人,不知在争吵些什么,我们所有的下人全被远远地赶离了厅堂,三爷,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福康安脸色一变,终于松手,放开了崔咏荷的娇躯。

  崔咏荷低声催促:“快去!”

  福康安看向她,“好!”语毕,他开始向厅堂跑,不过,他的手却还拉着崔咏荷。

  崔咏荷也全不迟疑,快步跟随,无论到天涯海角,只要那只手拉着她,她便会毫不犹豫地追随他。

  “你不要拦我,我要进宫,我要进宫!”傅夫人的声音焦急至极。

  “听我说,让我去嘉亲王府找永琰,你不要进宫,疏不问亲,永琰毕竟是皇子,有太多的话,是我们外臣不好说、不便说的。”傅恒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张惶。

  终究还是让父母担心了。福康安心头一阵惭愧,张口正要说话,厅里又传出一句令他手脚冰凉、全身僵木的话。

  “什么疏不问亲,难道康安就不是皇上的儿子吗?”

  天地间忽一片寂静,厅内厅外部落针可闻。

  崔咏荷全身一颤,忽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住站在她前方的福康安,竭尽全力用身体来安慰这个正悄悄颤抖的男子。

  良久的沉寂之后,傅夫人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为什么你不问?你骂我啊,你打我啊,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声音带着哽咽,无限悲愤。

  “你还要我说什么?”傅恒的声音有着浓浓的无奈,深深的倦意。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吗?只是你从来不问。”傅夫人的哭泣悲戚至极,“我一直在等你问我、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可是你从来不问……”

  “其实,我并不十分肯定,直到几年前,别人一提要为康安向公主提亲,你就立刻找一个人给他定亲,我才确定。”傅恒的声音十分苦涩。

  “好,你好,你从来都知道,却从来不追究,除了不到我房间里来之外,也什么都不做,你根本什么也不在乎,对不对?”傅夫人撕心裂肺,含恨地逼问。

  “我在乎,我当然在乎!可是我在乎有什么用?”傅恒的爆吼声也带着深深的痛,“你是这样美丽多才而高贵的女子,他又是那样英俊潇洒身处至尊之位的人。

  对女人来说,还有比嫁给他更好的归宿吗?而他想要亲近的女子,又有谁能阻止?

  我一直等着你对我说,可是你什么都不说。你既然不肯说,我怎么干涉你?我怎么去误你的前程归宿?

  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别的动静。自孝贤皇后去世,你也不再进宫。或许,害了你的人是我,如果不是碍着我,你早已被封为贵妃,你……”

  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傅恒的话,“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这样……”

  “你、你是为了我……”傅恒的声音不断颤抖。

  “你忘了那一阵子你刚要进军机处,你总是神采飞扬,说要为国为民,有所作为,要当千古名臣。那个时候他来惹我,我才一推拒,他就生气,气的时候,就连你一起骂。

  我能怎么样?我只知道那个时候的你,有着前所未有的光彩,可是我若惹怒了他,就再也看不到你眼中的光芒了。所有的男人,最重视他的功名前程,女人算得了什么?你可以娶很多的女人,但你施展抱负的机会,却只有那么一次,我怎么能误了你的前程、你的功业?”

  “傻瓜,为什么你不说?为什么你不说啊!”傅恒的叫声无比苦痛激动,“你用你自己来保住我的功名富贵,却什么都不对我说!这二十多年来,你过得生不如死,我过得了无生趣,这是为了什么?

  功名算什么?官爵算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傻,为什么我这么蠢……

  厅里的声音渐渐转弱,只留下哽咽和哭泣之声。

  崔咏荷静静地抱着福康安,想到那万人之上的第一首辅抱着妻子痛哭的景象,也不由得黯然。可是,她现在更关心的却是福康安。

  已经不知要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抱紧他把所有的力量全都传给他。所能感到的只是福康安无声无息地用力回抱,以及忽然落到手背上的一点灼热水珠。

  那样的滚烫的泪,落在她手上,竟烫得她心都猛然痛了一痛。

  张张口,竟觉得难以用任何言辞来安慰他,悄悄地把身体伏在他身上,但愿这躯体里每一点微不是道的温暖,都可以传递到他心上。

  福康安激动地转身,将她拥人怀中,“权力到底算什么?官位又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竟要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而我,几乎像阿玛自以为是地害了额娘一样,害了你。”

  崔咏荷慌张地想抚去他脸上的泪水,心疼地皱紧了眉头,“没有关系,至少我们最后都没有犯错、没有对永谈妥协,以后我们也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也永远不会舍弃我。”

  “外面是什么人?”傅恒的声音带着一点慌张和惊怒。

  崔咏荷低呼了一声,知道是自己与福康安失态之下,声音稍大,惊动了里面的人,一时慌乱无措,不知往何处去躲。

  福康安却忽然镇定了下来,拉着崔咏荷大步向里走,“阿玛、额娘,我回来了。”

  傅夫人忽闻爱儿的声音,惊喜交集,确定他并无半点损伤,松了口气之后,刚擦干的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额娘,我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福康安一边低低地劝,一边抬起头来,看到傅恒同样欣喜宽慰的眼神,心中一酸,忍不住叫道:“阿玛。”

  傅恒微笑。

  福康安却喃喃地又叫了一声:“阿玛!”

  傅恒依然淡淡地笑笑,看着福康安脸上虽已擦去,但仍然可以发觉的泪痕,再转头看看一直与福康安的手握在一起的崔咏荷,“崔小姐,我把这个孩子交给你了。”说“这个孩子”四字时声音里满是深刻的感情。

  崔咏荷不知何时眼泪也滑落了下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人声地说:“我会一直和他在一起永不背弃,绝不分离。”

  乾隆皇帝的六十大寿终于到了,这是国家的大喜事,鞭炮之声,响彻京城。

  紫禁城中,宴开千席,百官都可携眷参加。

  刚刚看完四大徽班的精采演出,乾隆的心情异常高兴,坐在龙椅之上,笑容满面地与臣子共欢。

  满汉全席的菜一道道端上来,全世界似乎只剩下笑语欢歌,和歌功颂德之声在这样一片谈笑声里,哭泣声就特别刺耳地特别惹人注目。

  乾隆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冷,眼睛往座下无数人中扫去,所有被他扫到的人无不脸色发青,手脚发抖,却还要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以表示哭泣的人不是自己。

  哭泣声并没有停止,而所有的官员也都纷纷闪开,很快地,坐在宴席一角,对着满桌佳肴正不住抹泪的女子,就成了目光的焦点。

  因为身分高贵而坐在首席的傅家几个人,全部脸上变色,福康安一震之下就要上前,却被傅恒一把拉住。

  而坐在这女子身旁的一对夫妇早已面如上色,跪地不住磕头。

  永琰大喝一声:“还不快把这个大逆女子给拖下去!”

  侍卫们迭声应是,就要冲上前。

  崔咏荷一边哭,一边就地拜倒,“奴婢冲撞圣上,愿领死于君前。”

  乾隆难得的好心情被破坏,心中已想将此女千刀万剐,“你跪上前来,告诉朕,为何哭泣?是不是朕治国失德,让你有了冤屈?”

  这一句话问得阴冷,令崔氏夫妇全身抖如筛糠,福康安则面无血色地望着崔咏荷,眼神里有着生平未有过的惊惶恐惧。而至少有一半的官员流露出幸灾乐祸或痛快开心的表情。

  崔咏荷起身上前,再跪伏于地,“奴婢今日初睹龙颜,已感皇恩浩大,圣德隆厚,偏偏有人竟然还误会陛下是薄情寡义,想要杀戮功臣的暴君,实在是太对不起圣上了,因此奴婢才会于此痛哭。”

  “哦,是什么人这样看朕?”乾隆的眼睛徐徐扫视众臣,诸臣无不心惊胆颤,不知这个胆大的女人想要诬告哪个人。

  崔咏荷抬头伸手一指,“就是他!”

  所有人全部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因为崔咏荷冒死在御前告状的对象,居然是——福康安!

  而唯一明白过来的,也只有福康安。

  震惊之后醒悟的他,怔怔地看着崔咏荷,心绪激动,却又咬牙切齿。

  她是在保护他!她是在用她的生命为他发出不平之鸣!她是在冒着天下最大的危险,为他寻求未来的平安!

  可是……实在是太大胆、太荒唐了!

  崔咏荷,你这可恨的小女人!

  此的福康安除了感到切齿的愤恨之外,还有揪心的痛与惊,他双眼牢牢注视着崔咏荷,再不肯稍稍移开。

  乾隆素来宠爱福康安,见崔咏荷竟然告他,心头勃然大怒,但他仍平静地问:

  “为什么你认为他将朕视为无情之君?”

  崔咏荷叩首道:“圣上,奴婢是大学士崔名亭之女,与福康安早定有婚约,可是数日前,福康安上门退婚……”

  乾隆眼中渐渐流露出怒意,“所以你怀恨在心,要污蔑大臣?”

  崔咏荷拾起头来,全无惧色地说:“皇上,咏荷虽是一女子,也知忠孝节义四字,怎敢做这不忠不义的事?

  但女子节烈为先,既已许人,便不愿轻易退婚,所以我一再追问原因,福康安才告诉我脱是圣上有意禅让帝位,新君即将登基,皇子们全对傅家有芥蒂之心,所以朝中百官都有意打击傅家而讨好新君,而圣上也要牺牲傅家上下,以安新君之心。灭门大祸就在眼前,所以他才不愿连累我。”

  乾隆微微动容,仔细看了福康安一眼,这才发现这个自己向来疼爱的臣子,真的较往日憔悴了。

  “皇上,福康安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我身为女子,身许傅家,岂有逢大难便求脱身的道理?他这样做,太轻视崔咏荷了。不过,我一个女子,受些委屈倒也罢了,最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冤枉圣上是薄情寡义的君王!

  皇上仁爱宽宏,德照四海,对博相素来寄以股肱心膂,怎会置他于险地?待福康安,更不啻家人父子,恩情实倍寻常,他怎么能因为有些臣子落井下石,就以为圣上要抛弃傅家?他又怎么能因为嘉亲王的乳兄,在他面前竟敢安坐不起,口出恶言,就以为嘉亲王千岁还有其他的皇子都是心胸狭窄之人?”

  崔咏荷每说一句,在场的官员就有一半脸色难看一分,说到最后一句时水琰的神色也阴沉下来。

  崔咏荷犹自目不斜视,毫不停顿地说:“他这样做,是对皇上、对皇子,对朝廷的大不敬。咏荷冒死揭发,还请圣上降罪。”

  乾隆的脸色没有变,但眼神却越来越阴沉,“你说的都是真的?朝中大臣都是读过圣贤书的士大夫,何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

  崔咏荷仰头看着乾隆清清楚楚地说:“皇上虽确是尧舜人主,然而臣下未必皆是皋陶之臣。不过最可恨的还是福康安,纵然受了一些小人之辱,他也不该以为圣上会抛弃他、不该有求死之心啊。”

  “小人之辱,求死之心”八个字,刺得乾隆一阵心痛。福康安是他的孩子,这般挺拔秀逸、文武全才,绝对有资格为一国之君,却偏偏无法正名。越是对他感到愧疚,就越是加倍疼爱他。

  而自己也因为深切明白皇子们对他的妒恨之心,这次败战他才会下诏责骂,希望借此消了皇子们的气,也可以让这个孩子以后能过安宁的日子。

  可是……这竟会让他受小人之辱,以致有了求死之心吗?

  乾隆含怒的眼睛望向所有的臣子,所有人全部伏首跪倒,没有人敢抬头。

  他相信这个女子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否则不会有这么多大臣在跪倒时,颤抖得如此厉害。

  傅恒是军机首脑,当朝一等公,福康安是御命大将军,可是这些人竟敢轻视侮辱,就连一个包衣奴才,也敢对他们无礼。自己还在位,就有这么多人忙着讨好未来的君主,逼迫贤臣至此,如若退位,又会是什么结果?

  作为父亲,他愤怒得想把所有参与此事的臣子都处斩,但一个君主的理智却告诉他这绝不可能。因为与此事有关的巨子,极可能占了朝廷的一大半,就算是帝王,也不宜深人追究。

  只是,这样一个女流之辈,竟能有如此的勇气和智慧把傅家不敢说、不便说、不能说的所有愤怒和冤屈,在御前直诉。

  乾隆眼神柔和地看向崔咏荷,如同看向自己最满意的媳妇,“你叫崔咏荷?”

  “是!”

  乾隆笑了一笑,“荷花是最神奇美丽的花了,从污泥中开放,却不沾污垢。咏荷,朕为你主婚,福康安以后若敢欺负你,只管来找朕。”

  崔咏荷还不及答话,福康安已伏身拜倒,“谢圣上隆恩。”大惊大震大惧大喜之后,他的声音竟还带点欢喜的颤抖。

  “来来来,大家都起来,今日是朕的寿宴,不必讲究规矩,咱们君臣同乐。”

  乾隆微笑着,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咏荷,你就坐福康安那一席吧。”

  崔咏荷应了一声,盈盈起身,走向福康安。

  福康安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顾不得君前失仪,失态地拉住她的一只纤手。

  崔咏荷含笑看他一眼,方才坐下。

  福康安在皇驾之前不敢发作,但还是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眼中的惊惶仍未退去。他压低声音说:“你疯了?知不知道如果刚才对答错了半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崔咏荷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方才为自己的安危担忧到何等程度,略有歉意地一笑,“皇上疼爱你,所以一定不会伤害为你做不平之鸣的我。”

  福康安抬头望望高不可攀的皇座,神情有些奇异,“皇上是万民之父,疼爱巨子是理所当然的。”

  崔咏荷了解地看向他,小心地反握他的手。

  有很多事,知道了只能当作不知道。她与他,都永远不会提起那一日无意听到的惊世之秘。

  此时其他官员也纷纷回席,乾隆闲闲地问:“众卿是不是觉得朕老了,处理国事大不如前了?”

  大家明白,皇上是要宣布禅让的事了,当然纷纷说:

  “皇上圣明,更胜当年。”

  几个皇子也一起站起来说:“皇阿玛英明,大清日日昌盛。儿臣等躬逢盛世,“三生之幸。”

  乾隆哈哈一笑,“我原本也想着自己老了,该把皇位让给年轻人了,不过,即然你们都这样说,朕就勉为其难,再辛苦几年吧。”眼睛带着冷冷的笑意扫视笑容全部僵住的群臣,“你们的意见如何呢?”

  一阵冷寂之后众臣又连声说——

  “皇上春秋鼎盛、乾纲在握,皇子们毓华茂德,父子教睦、内宫熙和,实为天下之幸。”

  乾隆再看向几个脸色全变了的皇子,“你们也不必着急,朕迟早还是会退位的。圣祖在位六十余年,朕治世绝不超过圣祖,你们放心。”

  皇子们脸色都不好看,永琰更怒恨如狂。只因崔咏荷的胆大妄为,他就要再等二十年——

  但即使心中恨至极处,他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还立时跪地道:“皇阿玛愿意继续恩泽万民,是举国之幸,儿臣等万死不敢有他念。”

  其他皇子一齐跪拜,同声附和。

  “回座去吧,今日是朕的寿诞,大家不要太拘束。”

  皇子们纷纷回位,但仍然没有任何人举杯动筷。

  乾隆笑了一笑,站了起来,对着傅恒一举杯,“来,傅恒,朕先敬你一杯,谢你这二十多年来,弹精竭虑,为朕分忧的辛劳。其实朕也有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但傅家满门为大清做的事永远不会有人忘记,日后有朕之一日,就有傅家一日。”

  不只是傅恒,傅家这一桌所有人一起站了起来,每个人都百感交集。

  傅恒心中无限悲苦酸涩,却还要勉强举杯,“傅家世代勋戚,受皇上糜身难报之恩,唯当尽心竭力,为国尽忠。”

  这一怀酒饮下,代表着傅家当朝第一权贵的地位,在未来二十年内绝不会有半点动摇。而这二十年的时间,足够神通广大的傅家父子,布下绝对安全的抽身之计,保全傅家全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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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咏荷,你像个大家闺秀行吗?任何懂礼仪的小姐都知道,盖头应该由新郎来挑的。”福康安懊恼之至。失去了轻揭红罗观赏新婚妻子娇羞表情的机会,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损失。

  崔咏荷一身新娘盛妆,坐在桌前一边吃点心,一边埋怨:“都怪你,在外头转来转去,就是不进来,我等得都快饿死了。”

  “唉,那么多的客人,我不能不应酬吗?毕竟是皇上亲口赐的婚,满朝的官员都来了。”福康安也累得有气无力,苦笑着回答。

  崔咏荷皱皱眉头,样子娇俏可爱,“早知道就不拼命帮你告状了,你要是被贬官去职,就不会有这么多应酬了。”

  “我要是被贬官去职,又到哪里找到这么好的东西送给我的夫人?”’福康安一边笑,一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本书,献宝似的递到崔咏荷面前。

  崔咏荷瞄了一眼,面带不快,“你又到哪里找人续的?我不看。”

  “续的?这可是真正的全本石头记,曹雪芹亲笔写的。”福康安备觉冤枉地叫道。

  崔咏荷半信半疑接过来略一翻看,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

  福康安邀功般地笑说:“其实石头记已经写完,只是皇上觉得后四十回不妥,所以令人删去重写,但皇上自己却十分喜欢石头记,唯一的全本一直藏在宫里,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收买了管书的太监,抄了一份出来。

  不过你要记得,最多只能给韵柔看,切不可传到外头去,否则追究起来,可是杀头的大罪。”

  崔咏荷根本没听清楚他的交代,越看越是激动,忍不住跳起来大叫:“石头记!真的是石头记的全本!韵柔,你快来啊,我看到全本石头记了!”一边叫一边飞扑到门边,开门就要出去。

  福康安吓了一大跳,一把抓住她,“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崔咏荷头也不回地甩开他,飞快地打开了房门,“但我手上有石头记,一定要第一时间和韵柔一起看,你这个武夫,才不会懂好书的价值。”

  福康安气得吐血,猛地抓紧她,强迫她看向自己,“你说,我重要,还是石头记重要?”

  “当然是石头记重要。”崔咏荷毫不考虑地回答,一把推开他,冲了出去。

  发觉自己做了天下第一蠢事的福康安,几乎悔断了肠子,气得面无血色,咬牙切齿地追出去,“你给我回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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