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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 第二章

  砰──砰──砰──

  清晨,仿佛有人在她脑海里搭擂台战斗似地,一阵阵节奏极强的重力捶击声,擂著耳膜。

  贾志矜睁开眼睛。雕刻鹤与菊花的两扇厚重门板,没掩实,一道宽缝对著床,远远望去,男人的影像在外头跳过来闪过去。她坐起身,随手捞了床边椅凳上的男性T恤套上,下床往门口走。

  罗悦裸著上半身,长腿罩在宽大的裤管中,打赤脚,练著什么什么武道般,一记强劲的后回旋踢使出,沙包飞弹得半天高。他的健身房紧邻著卧室,阳光越过露台流潜进门。一排取代厚墙的明亮落地窗门,隔开露台与房室,玻璃面板反射著金光,忽而掠过他汗水淋漓的古铜色肌肤,这强健的体魄太完美,不像是文明人,倒像是头剽悍的兽,肌肉密结,蓄满力量,动作轻捷,野性十足,瞬间爆发──

  砰──砰──两声短响。他的拳脚毫无偏差地击中沙包,铁炼剧烈绞缠,卷起一股动物嘶鸣般的气流。他张开双臂,抱住荡回来的沙包,扯动的背肌像是鹤羽上的色块。

  淡栗色的透明帘幔,雅致飘逸,麻纱混棉编织的,上头同色系丝线绣了暗图──是鹤,栩栩如生,精致细巧,从挑高的落地窗门挂下。整列长窗帘,只剩两侧随晨风拂动,中间部分已收束起来,用系带绑住,垂下两端缨穗,带扣是红色的,像鹤冠。

  贾志矜第一次在罗悦的地方待到天明。罗悦住在祭家饭店的某一楼层,这是他们的大老板──祭氏特别配置给罗家在台湾的栖身所。他就是在这饭店里,遇见来用餐的她,并且跟踪她。那是一个台风接近的黄昏,橘红色的天空真漂亮,卷积云被染成一朵朵怒放的花儿,街道似乎萦回著调子鲜艳缤纷的狂想曲,手风琴与口琴层层叠叠的旋律,既浪漫又轻快,像在旋转、在跳跃……

  罗悦放开静止的沙包,转身,看见她。“美人儿醒了?”他站在原地,挑唇对她笑。

  晚春的旭日暖洋洋地悬在薄云上端,露台的花花草草灿烂无扎,很美的日子,这也是她第一次欣赏不同以往的四月天晨景。

  贾志矜定定神思,轻移步伐,穿过厚实的木门时,纤指描绘光滑雕饰,鹤嘴仿佛啄了她一下。“你怎么不叫醒我?”她歪斜头颅,倚靠著门缘,美眸看著鹤纹窗帘,也看著窗外露台,更看著他。

  他走向她,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你故意不叫醒我。”白皙指尖戳抵他坚硬的胸膛,她慵懒甜腻的声调,让人听不出半点指责。

  “我试过了。”他握著她的指,大掌抚开她颊畔的发丝,盯著她晕红的脸蛋。“你睡得好熟呢──”柔声软调,大男人的撒娇,带点无赖劲儿。

  她眯眼,红唇弯弧。“我上课迟到了,该怎么办呢,”美人儿把他的语气学得十成,黑瞳一亮,娇媚地瞪他。“我是个问题教师呢……”

  罗悦朗笑,大掌包裹她的小手,十指交缠,将她拉近,唇就著她耳廓,低语。“那就旷职吧,贾老师──”

  “你果然故意不叫我起床。”她惩罚地咬住他的肩,落下两弯优美齿痕。

  “嘶──”罗悦挤眉弄眼,嘶了声,一只手臂却温柔地绕著她腰后,轻搂著她。“很痛呢──”

  “少来……”她轻声笑语,娇躯往后倾,拉出一段距离看他。“罗先生刚刚不是对著硬邦邦的沙包又踢又打──”她钻出他的臂弯,朝沙包走去,右拳“啪啪”捶了两下。“嗯?”挑眉瞅他。

  望著文风不动的沙包,罗悦再次大笑,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秀气的粉拳,看看,白皙的皮肤已有些泛红。“贾老师还是比较适合用嘴惩罚人。”他压低嗓音,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缓缓探出左手,摸著他肩上的齿痕,然后,仰起美颜,浅吻他一记,挣脱他的掌,转身往卧室走。

  罗悦跟著她进门。她落坐床畔,雪白的美腿交叠、斜放著,素手整理著昨晚褪下来的凌乱衣物,准备换下身上的男性大T恤。

  “我要晨浴,”他开口,喜欢看她穿著他的衣服,所以打断她的动作。“你要不要来?”

  贾志矜还是脱下了T恤,但没立即著装,披散的发掩在胸前。她歪著头,觉得眼前的男人在诱惑她。

  “我有按摩浴缸。”他说。

  “我知道你有按摩浴缸。”她回他,表情很恬静。“我再不走,真要赶不上第一节课了。”

  “昨天,你告诉我,不想腰酸站著上课。”他交抱双臂,脸上带著追猎似的微笑。

  这个男人……坏胚子!果真在诱惑她!贾志矜低敛眉眼,放开交叠的腿,复又抬首,微侧著美颜,双手将长发往后撩,站起身,裸著如初生维纳斯般的胴体,对著他。

  “吃完早餐再走。”他靠近她,很近,几乎碰著她的肌肤,可没有。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体与他紧密贴合。“我希望你明白──我们的关系,仅止于这两具躯体,昨晚……”

  罗悦封住她的唇,将她抱离地面。“我知道界线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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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马风格的蒸气浴室里,浴缸水流汹涌翻滚出数双无形小手,按摩著她柔腻的娇躯。也许她真是个不知何为羞耻的女人,她竟然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男人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的感觉。

  罗悦习惯早起,慢跑五千公尺后,健身一小时,罗家男儿个个如此。在她被他练拳的声音吵醒时,刚过六点半,其实来得及去上第一堂课──只要他不缠著她;何况她不在意连续两天穿同一套衣服去学校,反正她不是一个模范老师,更从未朝这方向努力过。

  她怎能让自己曼妙的身段,包裹在僵硬古扳的套装下,绾著发髻,戴著粗框眼镜,遮掉大半柔媚艳丽的容颜!她从来不知道当老师要有当老师的样子。她以为教学认真,就是老师的样子。她只是偶尔迟到调课,课堂该教该上的知识,她绝对毫不保留地传授给学生。

  “当你的学生一定很幸福──”罗悦坐在她背后,手穿过她腋下,长指在她肩窝下方时压时放。“美丽性感的女老师──上学成了每天最愉快的事!”

  “你这话……可是性骚扰。”她的嗓音悠然荡漾,恍若水中泛起的涟漪。

  罗悦爽朗地大笑。“那些发育期的毛头小伙子也对你说这些?”

  “我在女校教书。”她纠正他,玉手顺著水波在他大腿上滑动。

  “哦,”他现在才知道。“你教她们怎么当女人喽!”一串低沉语句夹带笑声滚出,他结实的胸膛贴著她的背,一只大掌罩住她水嫩丰盈的凝乳。幸好是女校──应该没人放心让这等美人儿,出没在一所有男学生的校园吧!

  “这是一向尊重女性的罗悦该讲的话吗?”贾志矜挪开身子,移到浴缸另一端,仰起下巴,微微偏侧脸看他。“你这样可是歧视──”说这话时,她的脸更显娇媚,却也浮现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抱歉!”罗悦举起手,抹抹脸,歉然地笑。“男人无知的忘形,我们都是自大的色胚,美人儿坐怀,就胡言乱语。”他上前,执起她的手,吻了吻。她是一名这么不可轻慢的女性,如女神一般地崇高。

  弓颈垂首的大男人锁映在女人黑亮坚定的眼帘,她伸出玉手抚抚他的湿发。“犯错的男孩儿……”

  他听见她的咕哝,抬起俊脸,笑意收敛在眼底。他们罗家是女人至上,年幼时,一犯错,奶奶就会罚他们去采一种极难找的野生药草──他们必须游过水温低冽的龙鳞湖,翻过大半高原,耗尽体力,才能找到。

  “美人儿要我找什么呢!”他的声音像一只鹤,平稳翱翔,气息沉定。

  她看他,挑眉疑问。

  罗悦撇撇唇,从水中站起,跨出浴缸,拉了一条浴巾围在腰际。“我去看看早餐送来没,你多泡一会儿。”他离开浴室。

  蒸气袅袅地滑过肌肤,雾面玻璃门上有抹男人模糊的背影。

        “罗先生!”饭店总管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要通报他早餐准备好了。

  罗悦走进起居室。奶黄色的雕花圆桌上,摆著他吩咐的餐食;一只掀起的骨瓷茶碗盖,没放正,在桌缘打转,天然宝石磨成粉混入西釉,手绘而成的图饰上凝著细薄水气,交叉滚成水滴,冒出浓郁的芝麻香味。

  “怎么了?”罗悦站在桌边,检视桌上的物品。

  饭店总管恍一下,顺著罗悦的目光,机伶地探手拿起快滚出桌缘的姿盖。

  罗悦挑眉。“少了一份芝麻糊?”语气若有所思地。

  “罗先生,我觉得您……嗯哼──”饭店总管清了清喉咙,看一下罗悦围在腰间的浴巾,慎重地道:“我觉得您最好穿上衣裤。”

  “哦?”罗悦偏首,眼睛盯著有些失常的饭店总管。“我刚练完身体,泡了澡,很热。”

  “你真会享受!”一道女嗓音抢在饭店总管发声前传来。“是一个被放逐的人,该有的生活吗?”

  祭氏家族的小姐,罗悦主子祭冠礼的么妹──祭祆儿端著一碗热腾腾的芝麻糊,边走边舀进嘴里,一双大眼东瞄西瞧,柔荑时不时推推门板、扯扯把锁。“锁什么锁……”她嘀咕著,没穿鞋的纤足踢踢门板。

  罗悦一颤,缓慢地转身。起居室的落地窗门占据半堵长墙,与健身房的东侧垂直,两排光亮玻璃墙夹击露台,反射日照,刺眼的光之大战。

  “祆儿小姐……您怎么来了?”他斜著嘴,笑容很僵硬。

  “你那什么脸?”祭祆儿晃回圆桌前。饭店总管马上拉开椅子,恭候主子落坐。“我不能来,是不是!”她娇怒地问,瓷碗往桌面一摆,歪倒在碗碟上,流出浓稠液体。饭店总管赶紧扶正茶碗,擦净渍迹。

  “我没这么说,”罗悦恢复笑容,摊摊手解释。“只是有点惊讶。您突然出现,来不及准备您喜欢的早餐……”

  “我刚在楼上吃过早餐了!”显然,这芳龄十八、美貌惊人、平时穿惯日式浴衣当居家服的么小姐,昨天……或者更早前就到台湾了──

  是吗?罗悦看看祭祆儿身上朝颜花图样的浴衣,双唇抿了抿,想问。

  “而且──”祭祆儿不让他开口,自顾自地说著。“芝麻糊很滋养,正好当我的早点!没人像你这样把早点的东西,拿来当早餐!”纤手拿起一块马来糕,看了看,大口咬下。

  罗悦扬扬眉角,双手抱胸。“也没人像您一样,这么早就吃早点。”而且还是吃完早餐后马上吃……唉,年轻女孩的胃口真好!

  “罗悦!你很爱抬杠?”祭祆儿眯起美眸,粉拳拄著下巴,松开手指,糕点掉落盘中。“我正好无聊,想找你说说话。”她的嗓音慢悠悠地,像是潜在深海砂层里的危险生物,窜出来时还带著几伏特电压。

  一阵莫名的哆嗦,让罗悦从脚底麻上头顶。“呵呵──”干笑两声。“我先去穿整服装,免得失了礼。”他指指身上的浴巾,借口离开,一点都不想跟这位说什么就发生什么的“铁口小姐”,谈心闲聊。

  “等一下!”祭祆儿伸手拉住他。“你们罗家男儿有赤身裸体的本钱,小姐我不介意你这个样子……”

  “但是我介……”

  “你再不坐下会有‘女祸’上身!”

  闻言,罗悦立即坐下,腰间的浴巾却已被祭祆儿扯了去。

  “罗……”贾志矜正巧打开卧室的门,看见起居室的景象,声音停在舌尖。

  “她是谁?”祭祆儿讶异地眨眨眼,随手将浴巾一丢。饭店总管捡了起来,尴尬地交给罗悦。

  祭祆儿目不转睛地盯住贾志矜,一会儿,瞪向罗悦,拔高嗓音:“你胆敢在这儿享乐!”站起身朝贾志矜走去。

  罗悦围好浴巾,挡住祭祆儿。“小姐别闹了……”嗓音有些无奈。

  “她是谁?”祭祆儿质问,语气咄咄逼人。“你给我说!”

  “罗悦──”贾志矜走了过来,眸光静静地望著他的脸。“有人陪你吃早餐,我就先走了。”微微地向祭祆儿颔首,她一笑,笑容太潇洒──

  他们的关系无须共用早餐?!罗悦眉头隐约纠了一下,觉得她穿高跟鞋走太快,恍眼间,竟在门口。

  “贾……”他叫道。

  “我应该不会迟到──”她转头,自水果盘里拿了一颗石榴,又笑:“早餐,我带走喽!”

  门打开,一道影子撞了上来,撞掉她手上的石榴。石榴籽一粒一粒被爆裂的果壳抛洒出,晶莹透红的果肉像缔结婚约的宝石,喜气甜蜜,又像血滴,很涩吧──

  “女士──”

  淡色地毯上,红点艳丽,赤红的裂果壳像朵花,覆在男人鞋尖。

  男人蓄长发,发丝微鬈,梳成整齐的马尾,束在颈后。他低头看著残破的石榴。“早餐吃这太伤胃──”然后抬眸。

  贾志矜看著他。“抱歉伤了先生的鞋。”

  男人表情深沉,双眼出奇地黑亮。“这种东西,吃起来其实很涩。”

  “一点都不甜美?”贾志矜淡笑轻语。

  男人眸底射出一抹异样锋芒。

  “始禧少爷,我马上收拾……”饭店总管急步走来,弄走果壳,抽出布巾要擦男人的鞋。

  “不用了,我待会儿换下再处理。”男人握住贾志矜的肩,长腿跨过地上的石榴,入门内。“你要──”他的双眸没自她脸上移开,长指点了点门内门外。

  “我要走了。”她拂开男人停留在她左肩的大掌,走到门外。

  男人看著她娉婷生姿的背影,黑眸闪了闪,沉声命令。“余总管,送送美丽的女士。”

  “是。”饭店总管跟了出去。

  男人关上门。

  “她是谁?”祭祆儿的声音冲了出来。

  “三十秒美人儿。”男人道,从开门撞上她,到她离去,不过短短的瞬间,她的美已教他惊叹、臣服。所有美丽事物,在他眼里,都是需要确认、评分、检定、计算的,只有她不需要!

  “她从罗悦卧室里出来!”祭祆儿走到男人面前,告状似地道。

  “哦?”男人眯起一眼,另一眼斜向罗悦。

  罗悦耸耸肩,坐回圆桌前,迳自吃早餐。

  男人收回视线,落在祭祆儿身上,大掌揉揉她头顶。“祆儿,别闹了──你要罗悦一早不得安宁嗯?”

  祭祆儿噘噘嘴,拨掉男人的手,旋回罗悦面前。“我只是想知道她是谁!”得理不饶人的语气。

  没完没了!罗悦闭一下眸,看著她,终于回了句。“女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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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平静。”男人半卧在露台的躺椅上,跷著长腿,唇叼烟,吐出几口烟圈。

  罗悦穿上T恤,绑紧裤头的绳带,回眸看一眼起居室里的祭祆儿。“您带祆儿小姐出远门,真教入敬佩。”

  “罗悦,”男人对著天空眯起眼,放下夹烟的手,准确地将烧长的烟灰,弹进一旁矮桌上的锡制烟灰缸里。“跟我讲话不必客套。”

  罗悦撇撇嘴,拿起矮桌上雕龙的精致烟盒,打开,拣了根烟,叼在唇中,大掌抓著椅靠,倾身凑向男人的红亮烟头,吸气点燃自己的烟。

  “没有火吗!”祭祆儿跑了出来,用力丢出一个打火机。

  罗悦回身接个正著。“会打死人的,”看看手中的金属物,他摇摇头,拖长嗓音:“祆儿小姐──”

  “男人借火的姿态真恶心!”祭祆儿严厉地指著罗悦。

  “这是男人间的一种默契,叫做‘兄弟情谊’;何必想歪呢?”罗悦一副无辜的语气。

  “他是我二哥──祭、始、禧!”祭祆儿强调道,细腻的嗓音好尖锐,五指一张开,就像鹰爪,直想撕掉罗悦那伪装的表情。“不姓罗、没有跟你相同的脸!不是你罗悦的兄弟!”该死的“兄弟”!她暗骂;俏丽、微鬈的短发在阳光、晨风中掠动,光粒闪烁,燃了火似,明亮的五官气冲冲地。

  “祆儿,”躺椅里的男人──祭始禧,徐缓地挺起上身,端坐著。“这样讲话一点也不像你──”他说话时,似乎谨守著一种分际,带有强烈的稳重感。

  祭祆儿忿忿地抿咬红唇,蹙鼻哼了一声。“反正……”看看自己的哥哥,再将视线定向罗悦时,口气又强硬了起来。“就是这张脸!下次再让我看到类似的行为,宁可把你打死!”她抢回罗悦手中的打火机,唰地关上拉门,愠怒地回起居室内。

  罗悦看著玻璃门上那振翅的鹤形。“好大的怒气……”他喃道,皱皱眉头。“我怎么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迁怒。”祭始禧按熄烟蒂,躺回椅座。“她来追‘逃夫’的,你小心点。”

  “多谢提醒。”罗悦深深吸了口气,吐出的白烟模糊了他俊朗的脸孔。“我今日的处境,是被她说中的。”

  “我从来不知道舍妹‘铁口直断’的能力是真的──”祭始禧说:“听起来比较像是在抱怨我兄长对你不公?”

  “嘿──”罗悦扬起眉梢,摇摇手。“谁都知道我对冠礼少爷十足忠心,不会埋怨主子任何事的。”

  祭始禧星眸半合。罗悦被放逐到台湾代理经营兄嫂的店,其实就是太过忠心,导致自身判断错误的结果。他沉吟地瞅著梯形架上的植物盆栽,有罗勒、有薄荷、有薰衣草……一些具疗效的药草。“少抽点烟。你祖母会不高兴的!”嗓音滑了出来。

  “跟你碰面,就会尝这坏物!”罗悦一笑,捻熄指间的烟。“今年第一根,应该不是最后一根,毕竟被放逐的日子很苦闷。”

  “不像那么回事嗯──”祭始禧对他的自嘲不以为意,另有感兴趣的事。“说说那个从你卧室里出来的女士吧──”

  罗悦顿了顿,一向带笑的面容,神情正经,半晌不说话。

  祭始禧坐了起来。两人互看许久,什么东西自彼此脑海窜过。他离开躺椅,与罗悦对立而站,道:“好久没领教罗家的武学,陪我练几下吧?”

  罗悦脱掉身上的T恤,走进健身房的落地门内。

  祭始禧拆下发束,旋身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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