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声,车子紧急刹车,在地下室出口旁的街道上,坐在车子里的皇溯衍随即降下车窗,对着站在街道边的化羽琉招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她随即拒绝,连眼神也闪避着他。
好残忍的男人,既然无法给她想要的,何苦要给她温柔的谎言?如果可以再续前缘,那自然是很好,毕竟过往的错与恨都过去了,她也明白错不在他;可是他现在惟一的错,就是不该以已婚的姿态接近她。
“上车!”他霸道地说。
“不用!”
她偏不吃他那一套,随即移开脚步,试着要把他甩开。
开玩笑,因为东方鼎会对她不利,她就要逃避,甚至躲到他身后,求助于他的保护吗?
不好意思,她做不到。
自己种的因,她会自己承受结果。
“我跟你说过了,这几天会很危险的,你还是先上我的车,让我送你回去。”皇溯衍索性下车跟在她身后。
该死的丫头,她怎么会一点都不懂他的心?
“不用了,都过了几天,我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见他跟在身旁,化羽琉不禁又加快了脚步。“倒是你,天天这样耗在我身边,你不会觉得很无聊吗?你不腻我都腻了。”
她哪有时间和他耗下去?
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她哪里还有时间浪费。看来今天晚上她势必得拨出一点时间,全盘了解一下情况。
“羽琉,这不是腻不腻的问题,这是安全问题。我不希望因为我委托你,却把你带进危险中。”
因为她一时的冲动造成剑拔弩张的情势,形成一触即发的紧绷局面,要他如何放心得下?
“这是我的工作,而且这不是我的第一件工作,我也是一路这样走过来的,我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就算不能,那也与你无关,是不?你不过是我的委托人罢了!”她咬着牙怒道。
应该不只如此,可是除了这么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用多么残忍的话来逼迫自己正视这个难题。
“去你的委托人!你真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存在于委托案吗?”他伸出长臂揪住她,哪怕是在大街上、在众目睽睽之下。
“放手,这样很难看!”她有点恼,眉头紧紧地蹙起。
“如果怕难看就跟我上车。”就这么简单。
他不过是想保护自己深爱的女人罢了,不管她领不领情,不管她还能多么残忍地拒绝他。
“可是……”
化羽琉才想推开他,却突地发觉身边有道诡异的视线,她随即抬眼,下意识地把他推开,在两人离地的瞬间,突地响起枪声,尽管套上了灭音器,仍可以听见子弹磨擦空气、呼啸而过的张狂声音。
“总裁!”
在车上的几名保镖随即冲下车,将他们两人护在身后。
“我没事!”皇溯衍狼狈地坐起身子,连忙查看化羽琉的伤势。“你没事吧?”
该死,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就像停止似的,短暂的一秒钟,在刹那间仿佛拉长成一个小时那么久,所有的动作看在他眼里竟像教人抓狂的慢动作,他几乎要自责至死。
他居然窝囊到需要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以身体保护他!
“我没事。”化羽琉轻咳了两声坐起身,“我说过我不会有事的。”
啧,别小看她自小便练武术的灵敏身手,她的外表看起来虽然纤弱,但是反射神经可是比一般人好上许多。
想逃命的话,她可以逃得比一般人还快;机灵一点的话,说不定还可以逃出阎罗王的通缉。
“你的脚受伤了。”皇溯衍盯着化羽琉冒出血丝的脚,显得有点失神,又有点狂怒。“去把那个人找出来,就算翻遍全世界,也要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他对着身旁的保镖吼着,随即抱着她上车。
“喂,你做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有点意外见到他铁青的俊脸上竟噙着她不曾见过的肃杀之气;这才是他真正生气的模样吗?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个好好先生,甚至不曾生过气的。
“我带你上医院。”他低沉地喃着,吩咐司机开车。
“不用了,不过是擦伤罢了,我要回家。”尽管不解他愀变的神色,化羽琉仍是决定慎选用词。
“好,回我家。”他又跟司机吩咐着。
“不要,我自己有家,为什么要去你家?”管他摆什么臭脸,惟有这一点她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因为你家不安全!”他沉声吼着,仿若绝对的命令。
“我不管!就算我不能回自己家,我也不去你家。”
笑话,要带她去看他爱的小窝吗?不用了,她没有兴趣。不过也不能让他带她回家,她不想让他对小佛究起疑。
“那我们还能去哪里?”皇溯衍侧首睇着她,深邃的魅眸里有怒有心疼。
“我……”他问她,那她问谁?“随便啦,反正只是待一个晚上罢了。”如果他真的那么不放心,那她可以顺着他的意思,但惟独不能去他家,也不能去她家。
“我知道了。”
冷硬的神情未变,他向前对着司机吩咐了几句,随即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不容挣扎、不容抗拒,像是在宣示他的决心。
化羽琉第一次没有挣扎,是因为脚痛,当然也是因为他的心跳声。
好乱、好乱的心跳声,仿佛他就要离开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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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
化羽琉突然发现自己跟个智障没两样。
这个地方明明就是饭店,但她还是下意识地问出这个愚不可及的问题,由此可见她是被此地的暧昧气氛给吓住了。
她不喜欢这种地方,只要闻到里头的气味就想吐。
以往接下委托的案子,如果离她住的地方太远,她宁可在外头租房子,也不愿意在饭店里过夜。
“你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吗?”皇溯衍冷声道。
皇溯衍隐忍笑意的俊脸上有着冷凛的寒气,向来带笑的魅眸仿佛泛上一层教人看不透的薄雾似的。
“我……”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受伤的人是她吧!他铁青着一张脸做什么?
依合约上的条约来说,她并不需要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今天救他算是年终大放送,他还想怎么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过来这边,我替你敷药。”
他径自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拆开来饭店的路上所买的绷带和各式消毒药水,拆封的大手有些微颤,可惜的是她看不出来。
她的视线锁在他的脸、他身上,见他穿着一袭黑色的三件式西装,几乎融进这豪华的五星级套房里,没有任何突兀,仿佛他待在这里再自然不过。
这一切和八年前都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她霸道任性,那时候的他温文羞赧。
为何八年后一切都变了?她不再任性,他也不再温文,好像彼此都换了个人似的,再也不像自己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还不过来?要我亲自抓你过来吗?”他抬眼睐着她。
皇溯衍瞧她仍是一动也不动地愣在原地,搁下手中的药品,大有老鹰掠夺猎物般的架式,绝对不容置喙的霸戾。
识时务者为俊杰,化羽琉随即顺从地走到他身边,乖乖地在他的指引下在他身旁坐下。
“你也知道我一样可以走路,根本只是小小的擦伤而已,干吗把我带来饭店?”她小声地问。
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拿起棉花棒沾了一点双氧水,在她的伤口上涂抹着。
化羽琉觉得有点刺痛和微抽的酸楚,像是心痛的感觉。
既然已是再也无法交集的两条平行线,为何他的一举一动都还让她感觉到温柔?他的口吻是恁地无情,但是为她上药的手确是恁地轻柔,甚至可以让她感觉到他的不舍和心疼。
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她?这样只会让她更难舍罢了。
“其实你根本不用感到愧疚,因为是我自愿要救你的。可是你别以为这是免费服务,实际上,这笔款项日后我还是会向你讨回的。”套房里的空调仿若阴霾的台风来临前的低气压般,无情地笼罩在她四周,逼着她不得不随便找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打破几乎令她窒息的郁闷。
说点话嘛,他这样不说话,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愧疚,我是在自责!”他突地怒吼了声,抬起噙怒的寒目瞪视着她,“你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而我不但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得看她在自个儿面前逞强,你知道这滋味有多难受吗?”
还好闪过了,如果没躲过的话,要他如何面对没有她的人生?
他浪费了八年的时间,不是为了这无聊的权势争夺战而奋斗的,他是为了要再次回到她身边而努力。
她怎么能不懂他的心意?
他的心像是要停了,仿佛连呼吸都快停止了,她怎么能如此自若地面对他,仿佛刚才不过是一场意外?
“我听不懂你的话。”
什么啊,什么最爱的女人?
他何必用这么残酷的谎言伤害她?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倘若她都放得开了,他又有什么好放不开的?
“你不懂?你真有那么迟钝吗?”他一把将她拽到怀里,用微颤的手搂住她的身子。“聪颖如你,如果不懂,又有谁懂?我的态度如此明显,说得如此明白,你怎么可能不懂!你为什么要逃避我?八年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甚至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还是你硬要献身给我的,难道你忘了吗?”
“都跟你说了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提起,我也不想再想起,希望这不过是我们记忆的一部分,而你和我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罢了,全都已经过去了!”她是由衷地这么希望着。
化羽琉无力地挣扎着,充斥在她鼻息间的净是他惑人的气息,教人难以抗拒。
“不会过去的,只要我还记得一切,只要我不放手,这一切都不会过去的!”
无视她的挣扎,他一把将她抱到床上。
“皇先生,请你不要这样,我扮演的是你的秘书,并非你的玩物,请你尊重合约,否则……”化羽琉颤着声道,别过脸去不愿看他逼近的深情瞳眸。
“那如果我想改变合约内容,我不要你扮演我的秘书,我要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你觉得如何?”他的吻轻轻压在她的唇上,没有丝毫的掠夺意味,仿佛只是重温旧梦罢了。
“合约是无法更改的,就算能够更改,我也不愿意那么做!”
天啊,谁来告诉她,他到底是不是疯了?
到底要怎么说,他才会清醒过来呢?
皇溯衍轻啄着她的唇,丝毫不理睬她的反应。“羽琉,你知道八年前我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吗?”
“那是因为你复杂的家庭状况,所以我没有怪你,因为我知道那是不可抗拒的因素。但是八年的时间太长了,尽管我曾经那么爱过你,八年的时间也可以把我满腔的情爱给磨光,你懂吗?”这样的说辞是残忍了点,但在某些时候却不啻为最佳的办法。
“依你的性情怎么可能忘得了?”他压根儿不信,“你对我的情是那么的根深蒂固,再来个八年,你一样不会变的。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不愿再一次接受我?”
他的大手突地探进她未及膝的短裙,放肆地挑诱着她。
“你……”仿似遭雷击一般,化羽琉全身激颤不已,说起话来支离破碎。“住手!我的身体你买不起!”
“我为什么买不起?我甚至可以用整个皇极集团换你的一辈子,我为什么买不起?”他冷哼了声,突袭不减,奇兵异策逼得她无路可退。“我今天的心情有点紧绷,可能会有点凶暴,我劝你不要挣扎,免得伤到自己。”
“你、你是什么东西!皇极集团是东方妤的,你凭什么用她的东西买下我?你给我滚远一点!”
可恶,她推不开他的蛮力,而他的指尖……
“原来你在意的是妤儿。”他突地恍然大悟。
“放你的屁,谁在意她了!”她口不择言地吼着,借以掩饰仓皇和不安。“我只是不愿意成为破坏他人家庭的女人罢了,要我成为第三者,我宁可去死,”
住手、住手!他说的话是恁地霸戾,为何他的指尖却可以如此两极化,恣意地骚弄她的心神、诱惑她的灵魂?
她是脆弱的,因此在夜色来临前,她也会渴望一双有力的臂膀拥抱自己。
但是那个人不该是现在的他,不该是已婚的他,她不要再犯下另一个错。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和她离婚,你就愿意回到我身边?”皇溯衍抓住她的话柄,笑得张狂而嚣獗。
“不是,我……”酥麻如电流般的快意在她的血液中流窜着,迅速推送到身子的每一处共襄盛举。“你敢跟她离婚,我就杀了你!”
完了,残存的理智一点一滴地被他瓦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渐渐地不受她的控制。
再这样下去,她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尽管她是多么不愿相信自己亦是会有情欲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对我仍一如八年前,我知道了。”他低哑地靠在不知何时已被自己剥光的胸前喃道。
“不,你不懂的!”
惊栗的电流恍若滂沱大雨,狂烈地打在她身上,毫不留情地,几欲令她昏厥;带着醉人的快意和难喻的痛楚,在她体内交织出疯狂的暴风雨,背在她身上的有重逢的惊惶和深镂的罪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