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翎凤站於宅第门前,任由阳光洒落一身。远方传来马蹄声,抬头一望,只见一辆马车驶来,最後在她面前停下。
布帘掀起,夏侯霄的俊逸脸庞随即映入花翎凤眼底。
今日的他穿了一袭浅蓝色菱纹衣袍,腰间系了条深蓝色腰带,及肩黑发以深色发带东起,英姿飒爽。
夏侯霄半眯黑眸看著眼前的她,一头乌黑长发绾成髻,身著一袭鹅黄罗裙,沐浴在阳光下,亮丽动人。
「过来。」他伸手向前。
花翎凤看著他所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最後才伸出柔荑,任由他紧紧握住。
夏侯霄稍微一个施力,便将她整个人拉起,一同坐入马车内。
花翎凤没料到他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顺势跌入他的胸膛里,立即地,属於他的气息窜入鼻间。以前一同玩耍的男孩,如今已是拥有宽阔胸膛的男人。
「你怎麽了?」夏侯霄唇瓣噙著浅笑。
一瞧见他的笑容,花翎凤绯红双颊,轻轻摇头,「没……没事。」没事才怪,她怎麽才一看到他的笑脸,就会心跳加快呢?
夏侯霄挑眉,「真的没事?」她看来分明就是有事。
「真的没事,咱们走吧!」花翎凤轻轻推开他的身躯,坐了下来。
夏侯霄也只得坐直身躯,吩咐马车夫往前驶去。
「这个给你吃。」他自袖中取出一只小陶罐。
「那是什麽?」
夏侯霄笑而不答,只将陶罐递向前。
花翎凤伸手接过,打开陶罐,立即地,一股醉人酒香与梅果香窜入鼻间,其中还夹带著一股淡雅的桂花芳香。
这是……桂花酒梅!她不禁瞪大双眸,又惊又喜,「你怎麽知道我最爱吃这个?」而这酒梅更只有一间老字号的店铺才有贩卖,数量不多,早已售罄。
夏侯霄依旧笑而不答。一早特地前去,请店铺老板将私藏己用的酒梅让出,就为了能看到她欣喜的神情。
花翎凤伸手捻起一颗酒梅,放入口中细细品尝。酒梅一入口,满嘴生香,不禁笑逐颜开。
夏侯霄见她笑眯了眼,一脸满足神情,忍不住绽出浅笑。
花翎凤一见到他的笑容,立刻绯红了双颊,「你又在笑什麽了?」可是在取笑她的贪吃?
「没什麽。」夏侯霄摇头。
只要拿出酒或是与酒有关的物品或食材,就能令她无比欢喜,说来她其实是个好应付的人。
马车离开了京城,缓缓往前行驶,好半晌後抵达了目的地。一座位於林间的酒厂依山傍水,风景清幽如画。
马车夫将马车停妥,夏侯霄率先跃下马车,随即伸手搀扶她步下马车。
花翎凤看著眼前的偌大酒厂,扑鼻而来的是醉人的芬芳酒香,迫不及待地往内走去,想亲眼瞧瞧西陵酒肆内的顶极美酒是如何酿造出来的。
夏侯霄却一把握住她的柔荑。
「怎麽了?」花翎凤不解地转头望著他。
「进去之前,有些事得先跟你说明。」他神情凝重。
「什麽事?」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东西都不可以乱碰。」酿酒过程只要一有闪失,那酒便变成了废水。
花翎凤看著神情无比严肃的他,遂颔首答允。
「跟我来。」夏侯霄紧握著她的手,带领她步入酒厂。
眼前的情景令花翎凤讶异得瞪大双眸。数名酿酒师傅先将谷物以甘甜清水浸泡,再拿去蒸煮,并加入一种由小麦熬煮而成的酸浆,让其发酵成为酒麴。
夏侯霄握著她的柔荑,一同看著酿酒师傅们各自做著不同的工作。
花翎凤看著眼前的酿酒师傅们将混合残渣的浊酒倒入榨箱中的滤布内,再以压板上的石块重压。
「酒醪的成熟度必须适当,在不同季节里,酒的成熟度便不同。如在天寒时,酒须过熟;温凉并热,须是合熟便压。而压榨後的酒先装入经过热水洗涤的酒瓮,再经过数天的自然澄清,并去除酒瓮底部的混浊之物。」
花翎凤看著另一头有数名酿酒师傅搬来一些酒瓮,在底侧部钻一个孔,先塞住,再倒酒入内,加黄蜡少许,密闭酒瓮,搬入酒厂旁的一间小屋内。
夏侯霄带领她前往小屋内,只见那些酿酒师傅们用砖块垫起酒瓮,底部放些木炭,点火後,关闭小屋,再派人定时前来巡视。
「要将那些酒煮多久?」
「那些酒在文火加热的情况下放置七天,取出後从底侧孔放出底部的混浊之物。由此可促进酒的酯化增香、提高酒质。虽然此法十分麻烦,但酒质极佳,不过……我也想出了另一个办法。」
「什麽办法?」
「将酒灌入酒坛,并加入一定量的蜡及竹叶等物,密封坛口,置於锅中,甑和酒瓶隔水蒸煮,加热至酒煮沸……」突然,他住了口。
「怎麽了?」花翎凤不解地瞅向他。为何话只说到一半?
夏侯霄迟疑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眼底有著歉意,「我同你说这些,你可能会觉得太过无趣。」
花翎凤却轻笑出声,笑声似银铃般悦耳。「你多虑了,我若是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又怎麽会答应前来?」
此行让她对他是更为敬佩,想不到他竟能想出如此方式酿酒,十分重视每一坛酒的品质,难怪西陵酒肆内的每坛酒皆异香扑鼻、直透心脾,令人垂涎三尺。
夏侯霄一见到她的笑容,心神一震,双眸紧瞅著她的笑靥,无法转移视线。
「你怎麽了?」花翎凤踮起脚尖,伸手在他眼前挥动。
夏侯霄连忙回神,「不,没什麽。」无法说出自己只是因为看了她的绝美笑容而失了魂。「你还想知道什麽事?」
花翎凤侧头想了想,「嗯……酿酒的过程已经大致看过,接下来……」她不禁绽出一抹贼笑。
呵,接下来要做的事,当然就只有那样。
夏侯霄挑眉,「你想做什麽?」
「来酒厂怎能不饮酒呢?我想喝刚酿好的酒。」这里的酒香早已醺得她垂涎三尺,非得试饮不可。
夏侯霄闻言,暗自於心中轻叹一口气。还以为她在想什麽,原来满脑子想的全是酒,在她的心里,可有他的身影存在?
「你怎麽了?」她轻问。
他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没什麽,走吧,我带你去饮酒。」夏侯霄轻握著她的手往另一头走去。
蓦然惊觉,原来自己自始至终一直都握著她的手,而她也就这麽一直任由他握著,并未抽回.这样的情况……可算好?
「你怎麽停下不走了?」花翎凤觉得他有些怪异。
夏侯霄绽出笑颜,「没什麽。」心里的愉悦难以用笔墨形容。
两人就这麽握著彼此的手,来到酒厂後方的一座天然山洞,洞外有名彪形大汉看守,闲杂人等严禁进入。
「少爷。」大汉恭敬地拱手。
夏侯霄朝大汉轻轻点头。
大汉自然也瞧见了在夏侯霄身旁的绝色女子,「少爷,她是……」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花翎凤闻言口,绯红双颊,「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别胡言!」
「若不是,你的手也不会一直任由我紧握。」夏侯霄笑著朝她眨眼。
花翎凤这才惊觉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著,从何时开始的?该不会打从她下马车後,她的手就一直让他握著吧?而她还一点都不觉得不妥,甚至很习惯地任由他握著。老天!怎会如此?
正当她打算将手抽回时,反倒被他握得更紧,怎麽也抽不回。
「你!」抬起头来,却只瞧见他那深邃迷人的黑眸正紧瞅向她的眼,让她瞬间忘了一切。
「你讨厌我?」
「呃……并不会。」她老实回答。
「讨厌我握著你的手?」他再问。
「并不讨厌……」她低垂杏眸,看著两人的手,十指紧扣。
而他那大而厚实、略为黝黑的手掌紧紧地、牢牢地包覆著她雪白纤细的小巧柔荑,没由来地,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令她心跳加快。
微风吹来,轻柔吹起她的柔亮青丝,遮住了她的视线,还来不及抬起手抚去,一只大手早已轻柔地为她抚开。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天!她究竟是怎麽了?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对劲?
「你怎麽了?」夏侯霄柔声轻问。
一听见他那低沉温柔的嗓音,花翎凤俏脸垂得更低,怎麽也不愿让他瞧见此刻的自己。就算不照铜镜,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脸早已红透,正发烫著。
夏侯霄皱眉,就要伸手抬起她的小巧下颚,逼得她非得抬起头来正视他的眼,让他瞧个仔细。
却怎麽也没料到,花翎凤乘机抽回手,转过身,「我想回去了。」
夏侯霄讶异挑眉,「你不饮酒了?」十分意外,她竟会放弃品酒的大好机会。
「嗯,不饮了。」花翎凤很坚持,「请送我回府。」
她都如此要求了,夏侯霄也只得答允,但他还是先进入山洞内,亲目取了一坛酒递给她。「今日是我邀你前来,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花翎凤伸手接过,抬起眼凝视著他,「为什麽……你要对我这麽好?」
夏侯霄伸手轻捏她的俏鼻,「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该知晓。」不再多说,迳自往前走去。
花翎凤将酒紧抱於怀中。虽然这酒有些沉、有点重,精致的雕花坛身,一看便可得知此酒价值不菲,但她竟然一点都不感到高兴,看著自己紧抱著酒坛的双手,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惆怅、失落感。
看著走在前方的夏侯霄背影,视线缓缓往下移去,直瞅著他那偌大厚实的双手,无法移开。
「你怎麽了?」夏侯霄转头看著仍站於原地的她。
花翎凤轻轻摇头,轻移莲足往他的方向走去。怎麽也搞不懂,今日的她究竟是怎麽了?很在意他的手。
夏侯霄看著缓缓往他走来的花翎凤,并未说任何话,轻柔地抱过她怀中的酒,单手捧著,另一手再度握住她的柔荑。
花翎凤先是一愣,随即绽出甜笑,任由他的大手紧握著她的小手,一同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这种说不上来的甜蜜感觉,她大概永远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