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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勾情 第九章

  公元二○○○年地球中国大陆

  “卓教授!”一个粗哑的声音在卓荦的头顶响起,刺痛了她的耳膜。

  她眨动眼睑,用尽力气睁开眼,眼前一线刺眼的光亮照着她,还有一颗颗发火一般的球在转着,使她的神志渐渐清醒。

  卓荦伸手揉揉太阳穴,再度睁亮眼,这才看清楚自己正躺在床上,身边围着那几个一起到大陆来考古的学生。

  “教授,你醒了吗?我还以为你掉进那个神仙洞里摔……摔死了!”一个女学生喜极而泣。

  卓荦撑起身子坐正,整个心神完全恢复,不由得笑斥道:“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哩!这不就又活过来了吗?”

  怎么搞的?她的头好痛!卓荦揉揉自己的额头,她记得自己进了那个叫做“护帝仙洞”的洞穴里,在一个甬道中发现了奇特的图案,她将它描绘下来,然后身子就一阵轻软与震麻,如同被电流窜过全身,接着就……

  她去了哪里?

  卓荦的脑海浮现出这个疑问,却又想不起一丁点的头绪来,因为她的疑问根本就是个不合逻辑的东西。她那天进入洞中,人就一直被困在洞里,还能去哪里?

  但是……卓荦摇了摇头,她的头突然痛了起来,让她无法再思考下去!

  “教授,我们明天就回台湾,因为你的身子不适合继续探查,因此校方决定提前结束我们的考古之旅,好让你多多歇息静养。”另一个学生遗憾说道。

  “提前回去?”卓荦一惊,摇晃疼痛不已的头,“不!武帝陵寝还没有考查完毕怎么能回去?我不提前回去!”她非得做完一切才行。

  “教授,你昏倒在洞里三天两夜,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将你救出来。你的身体受了虚寒,相当嬴弱,不但昏迷了好几天,前天还一度停止呼吸,真是吓死我们了,所以你非得回台湾治疗一段时间不可。再说,我们在另一个甬道里找到了小蔡的尸体,必须尽快送他回去。教授,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你的家人今晚就会包机抵达这里,将你接回台湾。”

  卓荦的心一紧,这是怎么回事?一趟考古之旅竟惹出如此多事端,不仅失去了一个学生,还赔上自己的精力,她的考古生涯怎会留下这样一个遗憾?

  卓荦微微失落地叹息,看来这一回不被家人远回台湾休息一段时间是不行的了!

  ???

  日子真是越过越“蠢”了!

  也没生什么病,却被家人从大陆强押回台湾,这让卓荦郁卒到眼睛发直,更糟糕的是她还被当成病人看待,天天在家中吃香的喝补的,忙得王妈团团转,一下子要调养她这个“病人”,一下子要照顾怀有身孕的秋语凉。

  去!她也只不过是在一个古洞里傻傻昏了几天,又在医院中狠狠睡了几天,众人就惊吓成这个样子,真是小题大作。

  不过,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在山洞里躺了这么久都没转醒?她甚至还有一种游历了其他地方的“幻想”,只是那真是幻想吗?卓荦不禁剑眉微挤,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那一层诡异的感觉却忽近忽远、若离若即,她根本无法解释这种奇异的揣测为何?

  她只知道自己回到台湾之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从她成长至今,这是第一次将家人吓成这样,简直和世纪末大新闻一样轰动。害得父母赶忙中断环游世界的旅行,从塞班岛一路直飞回台湾,整天在她耳边吱吱喳喳个不停,她的耳朵差点被口水给淹没,她也几乎被家中兄妹围剿到无处可躲。

  就像现在她好不容易被王妈拖到“卓卓堂”来吃一顿早餐,却被浇了满头满脸的唠叨口水,难得乖乖在家的她霎时成为众人“喷口水”的焦点,只怕她天天洗头也洗不去这股臭气!

  “卓荦,你还是有点女孩儿样好一点,别终年出外考古,将自己晒得像个黑美人,不只连皮肤白回来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连交男朋友也没时间。你的个性啊,还真有点你父亲当年的猛劲与固执呢!”罗莉这会儿虽然有点说教,却也笑得开心,想必是因为想到当年卓晋言追求她、燃起她感情之火的陈年往事了吧。

  卓晋言含蓄一笑,“什么?当年不知是谁的脾气此较火爆呢!那时在地网组织中号称‘冷血四号’的你,恐怕对卓荦性情的影响比较多吧!”

  “她漂亮的外貌才像我!”罗莉雅笑道:“她的倔脾气就像你这个老顽固。”

  “开玩笑,我当年可英俊的呢!瞧瞧你生出来的几个儿子,全都遗传自我的优良品种就知道了。”卓晋言不甘示弱地说着。

  有没有搞错?两个老夫老妻竟然在她面前自吹自捧地抬杠起来!卓荦忍不住撇嘴道:“你们两个别再互相推托了。我啊,谁也不像,只像我自己!”

  “对!你谁也不像,就像只尖嘴利牙的鲨鱼。”一个邪笑冷不防地从屋内透出来,伤人话语直指卓荦。

  卓荦斜瞄一眼正忙着端补汤给秋语凉的卓尔,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笑意,“哇!真是天快塌了、地快裂了的奇观呀。卓尔,你少在我面前装出温柔多情、体贴贤良的模样吧!我的肠胃不佳,别害我恶心想吐!”

  卓尔刁刁嘴,他才懒得回应卓荦,只是望着怀有身孕的秋语凉,绽出体贴的笑容说道:“语凉,又有一只生病的母猫在我面前乱叫春了!”

  “什么?!我叫春?我是见到一只叫做‘卓尔’的猛虎变成了怕女人的胆小老鼠,才大叫的!”卓荦才不让卓尔占她半点便宜,反正她好久没有损人了,这下子可是卓尔自己讨骂,她可得乘机好好磨牙一番。

  “疼爱老婆不叫‘怕’,不敢爱人才叫‘怕’吧!”卓尔握住秋语凉的手,淡淡回嘴。

  一头酒红短发的秋语凉噗哧一笑,颇有几分看戏的味道。

  “我哪里是‘不敢’?我是‘不屑’才对!”卓荦剑眉双飞。

  “好了,你们两个别再斗嘴了,见面三句不离‘亏’与‘损’,真是拿你们没辙!”罗莉掩嘴笑道。

  “是啊!荦儿,爱玩的下场就是好日子不多了!你要小心啊!”卓晋言满脸窃笑地说道。

  卓荦当然没有忽略父亲贼兮兮的窃笑,神经不免绷紧。

  “你的四个兄妹们决定送你一样特别的礼物。”罗莉微有皱纹的眼尾带着暧昧神色。

  “八成不是好东西!”卓荦甩甩长发,“我已经窝在家里好几天了,我最想要的礼物就是能出去透透气!”

  “呵呵,这就对了嘛!我们正想‘赶你出去’呢。”卓尔故意伸直修长的腿,在卓荦面前闲晃两下。

  他们大家正想将卓荦赶出“闺阁”,做个真正的女人!

  卓荦一见卓尔笑里藏刀,不禁打了寒颤。

  好可怕的气氛!不知家人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卓荦发现自己好似被设计在一个邪恶的圈套中,即将成为受人取笑的观赏动物!

  “卓荦,我们决定送你一个‘男人’!”卓尔扯开奸笑的嘴角,“那个男人可是年轻气盛、身强体健的那一种,他正在你的‘荦古居’里等着你。”

  “男人?”卓荦惊声尖叫着,竟然有男人跑进她的“荦古居”?她忍不住浑身打颤,有一种乌云罩顶的坏预感。

  “对啊!看来你很喜欢嘛,还高兴地尖叫了。没错,对方就是一个肌肉猛男!”罗莉不禁插嘴,朝女儿使劲眨眼,“那真是个好帅、好俊、好勇、好迷人的货色,假如我年轻十来岁,我都想自己——”

  “罗莉!”卓晋言赶紧出言喝止老婆的胡言乱语。

  “妈,你别妄想了!你已经来不及了,这可是大哥出资、我出点子、卓绝出力找来的生猛男人,是我们专门为卓荦物色的,绝对符合她的需求:成熟、性感、男人味十足!”卓尔的邪笑越来越放肆了。

  卓荦边听边步步后退,“我哪有什么“需求”?”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家人都不正常了吗?怎么会想出这种低劣又可耻的烂招来毁坏她的清白与骄傲?他们想硬将她“送出阁”吗?

  这一刻卓荦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从昏迷中醒来?她不能再杵在原地了,她决定立即赶回“荦古居”,将那个从事卖身勾当、无耻下流、龌龊噫心的臭男人扫出门去,绝不能让那个不明不白的男人玷污了她纯洁干净的大床!

  “卓荦,你可别跑错方向啦!那个肌肉猛男已经在你房里等你好久了,千万别让他等到‘没力’啊!”卓尔的邪笑魔音还在卓荦后头紧追着她。

  当卓荦忿忿地奔回“荦古居”,一脚踢开房间大门时,却被她眼前的“绝佳风景”给吓住了。

  老天,那是什么东西啊?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像一只八爪大章鱼一样横躺在她雪白的大床上,还用一双“媚眼”瞧着她,露出一脸的勾魂微笑。

  “请……请你离开我的房间!”卓荦吞下一口口水,扫了一眼他的身体,这才冷冷说道。

  她不得不承认卓绝那家伙果然挺有眼光,找到一个绝佳货色!这男人脸蛋性格又狂野,那一身硬挺结实的肌肉、绷紧有棱的修长线条,和那涨满欲火的性徵,还真能令她脸红心跳,差点忘了自己满腔的怒火以及本来打算出口的辱骂。

  “卓小姐,我是来服务你的!”肌肉男缓缓走下床,朝卓荦靠近。

  “你别过来!”卓荦举手低喝道:“我……我给你更多钱,请你立刻离开,这笔生意到此结束了!”她只能以冷言冷语替自己降温,否则眼珠子只怕就要喷出放肆的火花来。

  谁知肌肉男却是一脸笑意地朝卓荦款摆腰肢,“我的工作原则是拿了钱就必定服务到底才走!”

  卓荦闻言无比震惊。她在肌肉男的进逼与放电之下,只能步步后退、死命只抗,“不行!你快出去,你……你别过来,我会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你别抱住我……我的衣服……啊——”

  不久,一个惊叫声以及一阵呼喊声在屋内传出,响彻云霄。

  卓家人远远听见了,纷纷跑来窗边一瞧,只见卓荦床上一个人影也无,地上却躺着一个裸身而左颊青肿的大汉,看样子早已昏死过去。

  至于卓荦呢?没有人知道她溜去了哪里……

  ???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男子又困恼又震愕的声音在这间名叫“拾忆”的PUB角落低低响起,他的眼光正望着一张被他紧捏在掌心里的字条,怎么也想不透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地网一号:

  当你看到这张字条时,表示你已经在二○○○年的时空醒了过来。恭喜你,你已经被我们放逐到你曾经要求度假的二○○○年,永远也不必回来二一○六年了!因为你在汉代度假时犯了错,我们决定不等你醒来说明一切,便将你立即放逐。至于真正的原因,你也毋需知道。

  最后,祝福你在二○○○年过得愉快。

  这几个冷冰冰的印刷字体,在地网一号的脑海里接连爆炸。

  他究竟犯了什么错?去一趟汉代度假,他会犯下什么足以使自己被“放逐”的大罪呢?后女这张等同于“死亡证明”的无情纸条里,一个字也没说明,偏偏他度假的记忆早就被“时空门”给解码压缩成晶片,留在二一○六年当做研究品,他根本无从知道自己被放逐的原因为何?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他真想狂吼一番,此刻却只能将手中的酒杯里得死紧。

  他到底在汉代做了什么事?有什么事会让他失去后女的重用,而被放逐到这个时空?难道他改变了历史吗?或是他泄漏了未来人的身份?还是他人格上出现重大缺陷?

  他肯定答案不会是这些,因为他不可能犯下“明知故犯”的罪,他对于“改变历史”一点兴趣也没有,那么他是人格上出现转变喽?

  一丝奇异的灵感让他隐约知道答案是什么了,他可能在汉代和女人扯出一些感情纠纷,甚至惹下麻烦,才会……

  可恶!他摇摇头,怎么用力也想不出答案,因为一切全都锁死在二一○六年的记忆晶片上了。后女这个无情的女人就连理由也不让他知道,真是够冷血狠心的了!

  就只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他这个堂堂的地网一号就在昏迷的情况下被后女放逐,这跟“死得不明不白”简直没啥两样!

  地网一号恨恨地饮下手中的醉人之物,一阵又辣又冰的触感滑过他的喉间,滑进他的体内,渗进他所有细胞。

  真好喝!真是天赐的甘泉,幸好他被放逐到这个时空醒来之后,是置身在这个昏暗而且享乐的地方。

  他虽然对于去汉代那一趟度假一点印象也无,却对之前的每一个任务记得清清楚楚,他万分肯定自己曾经来这个时空,为了一个姓卓的逃亡家族而来。他到这里执行任务,救出卓家的大哥卓越,取走卓越爱人秋语冰的灵魂,还私自救卓尔离开“时空漩涡”。

  那么……他应该去找卓家人,因为他在这个时空只认得这家人。可是,他该上哪里找呢?即使他知道如何找到卓家人,现在的他却连踏出这间叫做“拾忆”的PUB也不行,因为就在他打算学旁人买单离开时,才发现口袋空空,一毛钱也没有,只找到一张吓人的“赐死令”!

  地网一号怔怔望着这张纸条与幽暗中的一切,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却没发现另一个角落里有一双带着淡淡疑惑的细长凤眼正瞧着他。

  那是卓荦,她连续几个回旋踢踹昏了那个裸身诱人、朝她步步进逼的肌肉男后,便慌乱又气恼地从家里逃了出来,一时她也不知该上何处,只能开着车在台北街头逛了一圈又一圈,任由心思荡呀荡的,没有任何落点。

  然后,夜深了,她远远地瞧见这一家名叫“拾忆”的PUB,霓虹灯还亮着吸引顾客的微弱昏黄,卓荦被它的名字吸引,便停车入内,一个人喝起闷酒来。

  全家人都变态了:竟然见不得她独身自由、自在逍遥的惬意,想出“肌肉猛男逼春”的怪招数,硬要她摆脱“在室女”的身份,真是太坏了!连一向成熟稳重、疼爱妹妹的大哥竟也参一脚,实在让她不能理解。

  更教她想不透的是,她怎么会在看见那个肌肉猛男之后,心口便闷得发慌、乱得疯狂?好似她曾经见过哪个男人的身体,还碰过摸过吻过,甚至享受过那种销魂的难忘滋味!

  这个感觉猛烈得吓坏了她:她可是不曾真正深入交过男朋友,怎会与男人亲近呢?又怎么可能尝过那种缠绵悱恻的甜蜜?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自从她进了那个仙洞之后,就有某种说不出却又记不得的东西在她的脑子里作怪,而且偷偷改变了她。

  那会是什么?任卓荦想破头、想到头都阵阵抽痛起来,也得不到任何结论。于是此刻的她只能喝着一口又一口的“血腥玛丽”,尝试舒缓胸口的隐隐作痛,谁知这么一喝却喝上了瘾,越喝越沉醉,有一股晕眩与醺意在脑子里晕开,化成了模糊的记忆……

  卓荦,我是你的小男人……一个清朗而动人的声音在她脑海里虚浮着,飘忽不定,她抓不到任何头绪,却感到一阵扯裂般的痛楚在里头扩大。

  卓荦抱住了开始疼痛的头,长声一喟。

  这辈子,她尚未如此狼狈过!被家人逼剿出合也就算了,连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躲藏在里面也弄不明白,更可恨的是她竟连一丁点印象都捕捉不到,只能在这个地方买醉痛饮、抱头叹气!

  她闭起眼听着身边的细碎话语,有闲谈的、有挑情的、有谈交易的,还有说八卦的,全都响成一片。

  卓荦,我就是爱你……又是那个声音在耳朵里响起,回荡震动了她的感官与神经。在恍惚中,她紧闭的双眼仿佛看见一张脸,但是那张脸却又瞬间消失无踪。

  卓荦惊惶失措地猛然睁开眼,她的身边并没有人,却一眼见到远方角落暗处有一个年轻俊秀、青春迷人的男子,那张脸虽然一脸的懊恼与疑惑,双目死盯着手中的纸条,却是如此迷人而且……

  熟悉!

  就是他!就是他吗?

  他是谁?卓荦微微蹙起眉,眼底闪现困惑。

  “小姐,你看来很寂寞。”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卓荦头顶响起,打断她对那张脸的凝视与疑惑。

  卓荦回过头,是一个看来成熟稳重、西装笔挺的男人来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喝多了,最好替你把它喝完。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里?”这男人沙哑的声音像催眠一样。

  “呃……”卓荦一时转不过脑筋,他却已经拉着她离开座位,朝门外走去。“喂!你……”卓荦低嚷着,她压根儿不认识这个人,他要带她上哪儿去?

  “我们到我的住处去吧,光是一个人喝闷酒太浪费美丽的夜晚,我看你今晚很需要一个男人让你在床上疯狂地叫出声来!”他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

  卓荦虽然因为酒意而昏眩,却听懂了他这句话。

  “你放开我!”她沉声喝道,满脸怒意。“不……不要脸!”

  “你少装清纯了,来这种地方的女人哪个会是贞洁烈女?”他又轻薄地凑到她耳边笑道。

  卓荦的酒意顿时被他的话语惊醒几分,她气狠狠地推开他,“你别靠近我!”她的声量颇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地网一号。他瞧见一对正在拉扯的男女,男的一脸轻浮,女的则是一脸恼怒,他在黑暗中瞧不清那男人的五官,却见着那女人的每一丝线条。

  地网一号微微一怔,心中有几分疑惑,那女人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好像他曾经见过她,甚至认识她……

  只见那男人又拉扯了她一下,那女人厌恶憎恨地使劲推他,她的双眉冷凛如剑,明明白白道出拒绝两字。

  地网一号不禁挑起浓眉,这个男人在对这个女人做什么?她看来很不愿意跟他拉拉扯扯的,但他竟无礼又粗鲁地使劲拉着她,脸上还露出邪笑。

  真是男人的耻辱!地网一号在心里鄙夷着。他在二一○六年从不曾见过男人与女人牵扯不清,更遑论对女人做出这种举动,真是可耻!

  “我不认识你,你少惹我!”因酒精作用,卓荦虽然推着那男人,却使不上太多劲推开他。

  “少来了,走吧!”他迅速丢了一张大钞在吧台上,扯着卓荦便朝外走去。在场的其他人却只是冷眼旁观、毫无反应,几个人干脆低下头,继续畅饮。

  地网一号瞧着他们出了大门,心生一股焦虑与不安。他不能袖手旁观,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一件该做的事!

  于是他猛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先生,你还没买单!”一个侍者拦住了他。

  “算在这张的帐上!”他指指刚刚丢在吧台上的大钞,“我们一起来的。”说完,他抢出门外!朝那对男女追上。

  卓荦正气急败坏地想挣脱那男人的魔手,眼见力有不敌,她玉腿一抬,正想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她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谁知她的脚尚未出招,那男人就已经惨叫一声,飞到了红砖道的另一头。

  卓荦一怔,缩回腿,不解地望向一旁。有个男子的身影正稳稳地立在那里,一身的坚定与健朗。

  “是你踢他的吗?”卓荦眼带疑惑看向那年轻男子。

  “可耻的低劣人类!”地网一号朝那男人鄙夷冷瞪一眼,“他欺负女人,比猪狗还不如!”

  卓荦的心头熨过一道暖热,她难得瞧见一个古道热肠、懂得保护女人的男人,即使他的脸孔看起来是如此俊秀年轻,却有着超龄的成熟。

  她笑了笑,道声谢便走向自己的古董车,却脚步颠簸。她不禁苦笑,第一次醉到这种程度,真是够荒唐了,要是不幸被家里那几个兄妹瞧见的话,非得被狠狠嘲笑好几天不可。

  进了车,才发动引擎,她便觉得酒意更浓更烈,将要占领她所有的神志与细胞,看来她连开车回家都有问题了。

  其惨!她忍不住伏在方向盘上喘气。

  突然,车窗外一阵轻叩,她抬起头,望见窗外那一张年轻的脸,对方正启唇不知朝她说些什么,她迅速按下车窗。

  “你没事吧?需不需要人帮助?”地网一号见她脚步不稳,进了车又趴在方向盘上,忍不住问道。

  这女人看来很需要保护,刚巧他在二一○六年所做的工作就是保护地球上的和平与弱者,是地球上的正义使者。

  卓荦偏着头,斜眼瞄了地网一号几眼,这个男孩子看来不像坏人,颊上还隐约露出浅浅的酒窝,让人内心舒坦,还让她心中的情怀渐渐萌芽、渐渐被温暖了。

  “好吧!”她打开车门,洒脱地挪至另一边座位,“你能不能载我回家?”

  地网一号一怔。要他开这辆车吗?他只知道二一○六年的时空车的驾驶方法,像这种处处需要人操控的车子,他可从未试过,何况这辆车看来恐怕是更为早期的车款。

  “怎么?不行吗?”卓荦撑着头,侧眼瞄他。这个小男人只是有勇无谋的家伙而已吗?还是担心她会吃了他呢?一思及此,她不禁发出一声淡笑。

  她竟然起了一种“吃掉他”的怪异念头,她肯定是酒喝太多了!

  地网一号望着卓荦幽暗中的眼光,她细长的凤眼正散发一道道诱人的笑意与柔光,带醉的脸上有着微微红晕,是他不曾在二一○六年的女人身上见过的妩媚英艳。

  看来将她留在这里绝对不行,她让他揪着心、让他担心。地网一号不假思索地钻进车内,门一关,转头望着卓荦道:“老实说我不会开这种车,你必须教我怎么开。”

  卓荦惊得打了个酒喝,“你不会开车?”她真是找错人了,怎么会找上一个不会开车的迷人怪男孩?

  “不过只要你教我一次,我保证立即能学会!”地网一号对自己的学习能力相当有信心,也对这种车充满了好奇与兴致。

  卓荦挑起眉,以恍惚的眼光瞧着地网一号.这个男孩子还真是自负,脸上的笑意使人相信他的每一句话——即使是谎言,相信她也会爱听。

  她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卓荦的脑海里又浮上更深刻的幽思,他的声音多么像那一个遗留在她耳边的清朗耳语……

  她醺醉的脑子瞬间浮上一个又一个奇异的画面,她却没能看懂任何东西。

  “你快教我!”地网一号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卓荦刁起醉意十足的唇角朝他一笑,然后教他开车。他实在是个天才,一学就会,而且动作流利无滞,不一会儿就将车子疾驶在台北街头了。

  “你叫什么名字?”卓荦倾过头凝望着他,微微喘着气,强压下越来越醺然的醉意,转不开目光。他的侧脸混合着男人与男孩的气质,有几分沉稳、几分秀气,像是旭阳一般。

  “我叫……”地网一号的眼角在暗夜的街道扫视,只见一户很特别的独门住宅的外墙上攀着一片藤蔓,即使在微暗的灯光下仍可清楚见到它们的青绿。“青藤,我叫青藤。”他脱口说出,才发现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有某种深层的熟悉,仿若这个名字曾经是他的一部分。

  “青藤?”卓荦的眼角闪过璀璨的微光。好顺口的名字!就像一道清凉幽泉冲刷过她内心的混沌与昏沉。青者,年轻自如,藤者,坚持缠绕,而他绝对像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个名字,绝对适合他!

  当下,卓荦醉了,因为那个耳熟的名字,因为那张迷人的俊脸,因为那双深亮的眸子,因为那丝春阳般的俊笑。

  更因为刚刚下肚的好多杯黄汤已经在她体内大肆作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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