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她想了一下,问道:「储少漠眼那个小偷是一夥的,对不对?」
烟波点点头。「看来是的。」
「看来,姓储的猪头有事瞒著我们。」方无非阴森森一笑。
门主?御门百草堂主?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混帮派是吧?行,她去查查御门的底再说,等她把他的底细查出来,就不信制不住他!
心中想罢,昂首,挺胸,准备回去再战江湖。
储少漠啊储少漠,你就等著被我收拾吧!
打发烟波回去後,方无非准备回屋好好整理一下今晚看到的事。
刚刚踏进房门,还没来得及点灯,忽然一只手伸来,抓住了她的肩。
她大惊失色,正要叫出声,那人却抢先一步捂住她的嘴,将她扣在门板上。
感觉到这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她一时惊慌不已。糟了,她身边会拳脚功夫的烟波刚刚被她打发走,现在谁都不知道有人躲在她屋里,那岂不是……
「是我。」一道男中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
熟悉的声音入耳,她怔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
挣开他的手,方无非趁著黑暗踹了那人一脚,听到低低的呼痛声,心里快意极了。「活该,谁让你半夜躲在我屋里?」
储少漠瞪了她一眼。「不然你希望我大摇大摆走进来?」
一句话说得方无非眺起来,「你这什么话?」
「人话!」他自顾自的摸到桌边坐下,再摸块糕点来吃。
就著暗淡的月光,方无非也摸到一张凳子,坐到他身边。「你无聊是不是?」
她伸手抢过他刚拿到手的糕点,快一步塞进自己口中,含糊不清地问:「半夜跑过来就为了吃东西?」
储少漠不说话,小心倒了杯水,慢慢喝著。
「喂!」吃完东西,方无非桌子下的脚又很不安分地踢了他一下。「有事快说,我还要睡。」
「我想告诉你……」储少漠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有磁性,「你刚才吃的东西……」他顿住不说了。
「什么?」方无非紧张起来,难道他在糕点中下了药?
储少漠把茶杯一放,慢吞吞地说:「其实我已经咬过了。」
方无非沉默良久,接著——
「哇!」储少漠发出一声惨叫。
方无非若无其事地挥了挥灰,继续吃东西。
储少漠甩了甩被她咬了一口的手背。
「我说你属狗的啊?到处咬人。」
「你才属狗,半夜偷偷摸摸躲在别人屋里,我没把你当贼踹死算你运气好!」
「你的毒舌还是没变啊!」
方无非嗤了一声,「你不也一样欠扁?」斜过眼角,看到他黑暗中显得不是那么奸诈狡猾的脸,问道:「快说,到底有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他笑了两声,忽然问:「曲夜是不是很漂亮?」
「嗯,美人啊!」她一边喝著茶一边点头,忽然觉得不对,一口茶呛到喉咙,噗的喷出来,然後拼命咳嗽。
储少漠觉得好笑,伸手帮忙拍著她的背,可惜被她不领情地甩开。
顺了气,方无非瞪著他。「你知道我躲在哪里?」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我又不是笨蛋。」
「你……」言下之意,她是笨蛋喽?切!「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的脸凑了过来,气息喷到她的脸庞上,方无非顿时僵住,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早就不是跟她吵吵闹闹的少年了,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
说不清脑子迷糊了多久,清醒过来的时候,储少漠已经站起身走到门边。
「无非。」他停下,回头看向她,黑暗中眸光一闪。「你身边的那个丫头什么时候开始跟著你的?」
嗄?方无非愣了一下。「烟波吗?她两个月前来的。」
在烟波之前,她身边的保镖一向是家里的护院担任的,後来烟波人府,才多了这个以贴身婢女身分跟著她的护卫。
「两个月?」他沉思了一会儿,吩咐道:「你凡事多留一个心眼,记得不要太相信别人。」
什么意思?方无非一愣,刚想问他,却见他迳自走了。
无聊!看了看无声关上的房门,怱然觉得有些生气,狠狠踹了凳子一脚。
切,他以为这样叫关心她?无聊、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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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红笺递来的册子,方无非神情兴奋。「『天海客栈』的手脚真快,早知道半个月前就该请他们去查,省得我们浪费精力。」
拿到手上一页页翻看,原本兴奋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看到最後,方无非合上册子,坐在桌旁一动不动。
「小姐?」红笺疑惑地叫了一声,她跟了小姐十几年,甚少见到她这种神情,觉得十分奇怪。
方无非瞧了外面一眼,慢慢道:「这件事别说出去。」
虽足不解,然而红笺还是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
抬头,却见方无非望著窗外,一脸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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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好,风和日丽。
储少漠很优闲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虽说已是三月初春,可天气还冷著,有这么奸的太阳不晒,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方无非踩著慢悠悠的步伐走进储家後院,神态比储少漠还要优闲,声音更是轻松得可疑。「怎么,这么好的天气不出门玩去?」
他抬了抬眼,眉眼问染上笑意。「奇了,方大小姐不是日理万机忙得很吗?怎么有空跟我这个游手好闲的人一样,大白天躲在家里晒太阳?」
方无非今天穿了一身浅蓝,简约大方的剪裁使她看来斯文优雅,然而一双眼仍是喜欢贼溜溜地转。她在树下站定,瞧著储少漠的眼神带著几分深意,看得储少漠背脊渐渐发毛,察觉周身气氛不太妙。
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无非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储少漠,御门五柳堂堂主,擅暗器,一手『飞雨流天』成名江湖。」念罢,笑吟吟地瞧著他突然变色的脸庞,第一次有占上风的快感。「怎么样,要不要再念下去?」
储少漠垂下眼睫,女子般秀气的脸庞波澜不兴,片刻後,他慢慢坐起身,习惯住地打开摺扇,脸上不现半分诧异,仍是浅笑盈盈。「不错,这五年你确实长进了,难怪方爷爷放心把商行交给你。」
「这么说来,你承认你就是这个五柳堂堂主了?」
「认不认又怎样?」储少漠摇著扇子,不改本性地卖弄他的风流潇洒。「方大小姐拿这句话来警告我,不是早做好打算了吗?」
「果然聪明啊。」方无非不得不承认储少漠确实出乎她的想像,本以为自己清楚他从小到大的事,然而现在才发现,原来有一部分的储少漠却是任何人都看不透的。「那好,我们开门见山直说吧。」
「你要退婚?」不必问,他也知道她的目的。
方无非点头。「我不知道你到底存著什么心,五年没见,如今的你确实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储少漠。这份资料是我委托天海客栈查出来的,拿到手的时候,我简直不相信上面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从再度见面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她这么认真地说话,储少漠眸中不禁多了几分深思。
他一直以为她还是那个脾气暴躁、行事莽撞的小丫头,如今想来,她也有著他不曾注意到的另一面。
看来,他们对彼此的认识都还太浅,以为对方永远是自己心目中那个不对盘的冤家,却没有想到分别五年後,他们已各自改变。
「储少漠,从小到大我们好像从来就没有好声好气地说过话,今天不妨各自摘下面具真心一谈,如何?」
不可否认,方无非扬眉的样子神采飞扬得令人难以拒绝,储少漠静静地望著她,漆黑的眸子渐渐染上深色,最後慢慢点头。
「你想谈什么?」
「谈你要做什么。」方无非偏著头,以深究的目光看著他。「这次回来、,你到底是以御门的四大堂主身分而来,还是单纯的储家二少?」
储少漠微微一笑,他还真不习惯这个会用探究的目光看著他的方无非。
他轻轻以摺扇敲著手心,「你觉得呢?」
「别把问题推回来,我只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果然是咄咄逼人的方家大小姐!储少漠低眉微笑。
她霸道的性子始终没有改变,只是多了理性的思维,更多了名为魄力的东西,整个人显得更有压迫力。这么想来,这些年来他确实还是不够了解她,当她抛开对储少漠这个人的旧怨,处事便沉稳不少。
「我回家与御门无关。」他望著方无非的眼神露出兴味。今日的方无非,让他看到了另一个样子,反倒使他对她更感兴趣。
「这么说,你回来仅是探亲?」
「毕竟我只有一个大哥,回来看看他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方无非以手抚著下巴,试图从他吊儿郎当的表情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那么,我足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们的旧怨?」
想了想,储少漠点头。「可以这么说。」
「如果我有心化解旧怨呢?」
看著她认真的神色,储少漠忽然轻笑出声。他站起身来,晃到後院水塘边,看著水中锦鲤游来游去。
「无非,你要知道我们之间的旧怨,并不只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方无非听了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以扇尖挑起糕点,扯碎了喂鱼。
「我不妨坦白告诉你,那些所谓的旧怨,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方无非一头雾水。
水塘中鱼儿抢食抢得热闹,储少漠笑得更是愉快。
「你以为我会跟你计较吗?」
「既然你不跟我计较,那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如此为难我?」她敢肯定,这件事根本就是他故意的,如果不是他煽动,爷爷也不会死不松口。
「这对你来说是为难?」储少漠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却有些刺人。
「不是为难是什么?」她不信这个家伙能存什么好心,停顿了一下,她又问:「你老实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婚约真有其事?」
她始终觉得不对劲,如果真有这回事,小时候他们吵架时就该被大人们拿来取笑了,哪有可能在这个时候才冒出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散发著阴谋的味道。
储少漠却不答,只是自得其乐地喂著鱼。
「喂!」方无非怀疑地瞅著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傻了?」
回过神来,他淡淡瞥了她一眼,神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正经。
「无非。」他低头望著水塘中抢食物的鱼,声音低沉得荡人心魂。「我只能告诉你,我很认真,从头到尾都很认真。」
方无非呆了一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储少漠抬头一笑。「为什么你直觉地要把我排除在这个可能之外?和你共度一生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确定自己没听错,她有些张口结舌。
发呆中,却见他侧过身,打开摺扇继续装风雅。
「这样好了,这件事我们先不传出去,两个月後如果你还是想取消婚约,那么我们就当作没这回事。」
「真的?」她的神情可以称为惊喜。
他的眸光却略微一黯,然而微笑依旧。「不过,你也要答应,这两个月你到哪里去,我都可以跟著。」
「成交!」虽说这家伙实在碍眼,但是跟一辈子比起来,这两个月不足为道。
「说定了!」
他伸出手,与她一击掌,阳光下露齿一笑,竟是分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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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湖如镜,清风拂面,暮春的阳光下,画舫悠游在如画景色中。
「方姑娘,洛阳的景色如此恰人,真教人一辈子都不想离开。」称得上风流倜傥的声音配上翩翩的优雅儒袍,眼前这男人显然很懂得利用自己天生的优点。
方无非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托著下巴懒洋洋坐著,显然没有在认真听。
其实也不能怪她,本来她对这位来谈生意的杨公子客气得很,谁知道这杨公子东扯一句西说一声,硬生生把话题扯离十万八千里,摆明是来闲扯的,她还能说什么?
切,真是无聊!
低头吃东西,她暗暗翻白眼。本来谈生意不用她出马,但杨公子却点明要跟方家当家主子商谈,兼之人家又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商行少东,她也只好配合。
「烟波不动影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疑是水仙梳洗处,一螺青黛镜中心。」
一时诗兴大发,杨公子开始吟风弄月,方无非却听得百无聊赖。
拜托,这首诗人家是题君山的,眼前这湖里哪有半座山?根本不应景嘛!
「方姑娘?」杨公子自命风流地对著她款款一笑。
方无非连忙端出笑容,收敛坐姿,以不甚热情但也不失礼数的态度回应:「杨公子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
杨公子客气万分地作了一揖,倒有几分风流书生的气度,可惜,这世上有个词叫绣花枕头。
「杨公子如此有文采,想必在京场中颇具盛名吧?」
客气的声音传来,恰到好处的赞扬让杨公子像夏日里喝了冰水般舒畅,当即笑了开来。「哪里、哪里。」
这时,伺候在方无非一旁的俊俏书僮突然插了话。
「小姐,杨公子文采非凡,小姐不是一向喜欢出口成章的人吗?现在气氛这么奸,不如让杨公子作首诗助兴如何?」
喜欢出口成章的人?切!她最讨厌这种人好不好?
然而她却摆出很感兴趣的表情。「这个提议好,不知道杨公子给不给面子呢?」
「呃,这个嘛!」杨公子脸色微僵,额头上冒出细汗。
「杨公子不必客气,只要随口作一首就好。」书僮眼眸晶亮,似笑非笑地瞅著杨公子。
「啊,真不好意思。」杨公子突然抱著肚子叫了一声,脸色难看。「看来方才是吃坏了肚子,请容小生离开一会儿。」
「杨公子不要紧吗?」虽然心中暗笑,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方无非装作很紧张地站起来,关切地瞧著他。
杨公子脸色更难看了,退後一步。「下要紧、不要紧。」说罢,转过身火烧屁股般溜到後舱「解决」去了。
等杨公子进了後舱听不到了,书僮没什么规炬地坐下来,喷笑出声,甚至槌桌子表示激动,
方无非白了他一眼,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有什么好笑的,笑得跟白痴一样!」
这名书僮——也就是储家二少,依然趴在桌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年头无聊的人还是不少的,眼前这人就是,好奸的公子哥不做,跑来这里装书僮。
好不容易止了笑声,他支著下巴瞅著方无非。「你碰到的都是这种人?」修长白皙的指节在瓷杯上漫不经心地画过,眉目问优闲自然,这人就算一身书僮打扮,也依然风流俊俏。
方无非无趣地放下茶杯,马马虎虎应了声:「还有更夸张的。」
「真同情你。」一张脸却笑得灿烂,一点诚意也找不到。
方无非只是撇了撇嘴,懒得看他。
「你打算怎么解决他?」他很好奇,显然方无非在公事上会是另一种面貌,那么,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还能怎样?一定要与我商谈,这位杨公子不过是想瞧瞧方家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样子,说到底,不过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罢了,陪他赏玩几天,凑凑兴,到时候也就谈定了。」这种公子哥她不是没遇过,小意思。
「这么说,接下来你还要陪他东游西逛?」想到这个情景,他眉心打结,显然不甚愉快。
方无非瞥了他一眼。「恐怕不用了,刚才被你这么一搅和,他大概明天就会走。」
这位杨公子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凑兴的人,恐怕禁不起储少漠的存心逗弄。她敢肯定,刚才杨公子要是真的吟出诗来,这位出身书香门第的储二少必定会拆人家的台,幸好杨公子连吟首打油诗的能力都没有,才不至於太糗,
「那你的生意呢?」
「晚上给他塞过去几个懂风雅的美人,马上搞定。」看到储少漠若有所思的摸样,她的眼角斜过去一点。「你干什么?」
储少漠望著她,目光有些复杂。「这种事你是不是做惯了?」如此驾轻就熟、满不在乎的模样,好像处理这种人很有经验似的。
「切!」抛过去一个白眼,方无非漫不经心地瞧著湖面。「醇酒美人,谈生意岂能少得了这些,我犯得著跟银子作对吗?」
储少漠听了,轻轻叹气。「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还记得他离家之前,曾与她拉著薛皓去洛阳花会凑热闹,那时他只不过对刚选出来的花魁在言语上轻薄了一下,就被她一脚踹下船;那时的她,对身为女子的尊严极为在意,就算是烟花女子也不会梢有看轻,为何如今却……
见到他这般眼神,方无非忽然脸色变了变,最终只是转开脸,咬著唇冷笑。
「储二少,我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呼呼的方无非,觉得失望吗?」
她莫名地开始生气,他以为他真的很了解她吗?随随便便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家五年,再随随便便回家说什么婚约,哼,简直可笑!
「无非!」储少漠眉扬了起来。
「有意见?算了吧,风雅知趣的储二少哪懂得这种生意场上的肮脏事,还是不要听为奸,省得脏了阁下的耳朵!」站起身来,不想再与他同坐一桌,站到画舫边上自己生气。
最讨厌他这种高洁孤傲的模样,好像她这样做侮辱了他似的。啐,又不是她黏著他,士农工商,她自然知道她这样的商人无法与他这等风雅书生相比,既然他看不起,干嘛还跟过来?
「无非。」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怎么知道?」她怒气未消,声音仍然冰冷。「储二少,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能知道什么?从小你就这样,总是自以为是地拿你的高雅家风来教训我。哼,我们家本来就一家子铜臭味,比不上你们满门书香!」
她真的生气了。储少漠见她此刻微微颤抖的背影,清楚她此刻已是满腔怒火。
他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不是因为现在这两句话,而是从小到大在他面前的自卑。
士农工商,士子排在第一,商人却在最末。
储家世代书香,祖上为官者甚多,如今也是文名远播,就算方家再怎么有钱,在储家面前却始终抬不起头。
小时候她就听够了旁人这些话,虽然平时总是一脸无所谓,心里却未必不在乎,
「无非。」他认真地道:「我从来不觉得我们家有什么了不起,也从来就没有看轻你。士人又怎样?我如果真觉得有多么了不起,何必离家五年,跑去混江湖?你……」
「算了吧。」她侧过头来看著他,目光冷得刺人,这一刻看来再也不像活泼秀气的小姑娘。「你敢说你心里一点优越感也没有?你从小耳濡目染,就算没有存心看不起,恐怕也脱不了这习气。省省吧,这些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
话说到这里,再说下去也是无益,储少漠闭口不言。
她说的并没有错,就算他从来没有存心看不起她,然而几代薰陶下来,读书人的傲气已深入骨髓,改也改不掉。
想到这里,储少漠不禁苦笑,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对方身上乱七八糟的习性一清二楚,就算想辩解也辩解不了。
然而,今日的她如此偏激,恐怕不只是因为昔日的那点自卑吧?五年後的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