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将她从大町樱子手上解救出来,她怨他、恨他吗?当她闭上眸子叫大町樱子开枪杀了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已为她那公然对他的挑衅激越不已。
她成功了,她用自己的生死存活来挑衅他的心,也在那一刻让他明白她的生死之于他的分量有多重,就算他不想承认,厌恶自己竟然让她眼中的幽怨与深情给牵动也无以为济。
该做的,是让她给大町樱子一枪毙了,而不是让她活下来牵扯自己的生命与江山。
她的美丽,常是伴着一大片血海而挑动着他的灵魂,她就像是天生来克他佐木君的,知他噬血无情,便三番两次因他浴于血泊,让他见识了她的执着与深植在她体内那异于常人的绮丽火焰。
他恋上她什么呢?可能是她的美惊心动魄,也可能是她的骨子里流着与他同样特质的血,就像他第一眼看见她的笑容般,仿佛见到镜中的自己,但他与她毕竟是不同的,她会拿自己的命来挑战他,他却不会。
她傻,却令他的心激越摆荡,似狂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落海的危险……结果,他还是撑不过的陷落于这片无底的深海中,再怎么不情愿也无法改变这个铁一样的事实。
“你后悔了?”黎暧没有阻止他对她所做的,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的。
佐木君瞅了她一眼,不发一语的取来药用酒精和棉花,神情冷然的替她处理身上的伤痕。
当消毒酒精碰触上她的伤口,黎暧的眉再次的皱紧,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音,只好紧紧咬住唇瓣。
“很痛吗?”他明知故问。
“不会……”她粗喘着气忍住痛。
“从认识我的第一天开始,你就不曾让自己完好无缺过。”佐木君莞尔一笑,嘴角夹带着嘲讽,“第一次是为了接近我安排了那场枪战,第二次是为了取信于我替我挡了那发子弹,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回来?嗯?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
他一边数落着她的擅用心机与罪名,一边却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药,他眼中的温柔与指尖的温暖在在都令黎暧心动万分。
“怎么不说话了?”他猛地抬眸,与她深情的眼对视。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为你挡子弹是出于下意识的动作,根本没想过是为了要取信于你。”她回来也许就是为了对他说实话,要不,他会一辈子恨着她,就算她死了他也还是会恨她的。
“你不会是在告诉我你爱上我了吧?”佐木君嘲弄的笑着,眸子里却有着难言的专注与认真。
“如果我是呢?”
“是吗?”他反问她,还是一脸不经意的笑。
她看着他眸中的闪烁,恍然明白他对女人的不信任几乎是根深蒂固,何况她是一个曾经想要利用他的女人。
“不管我的回答是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了。”她虚弱的笑了笑,为自己曾经这样伤害他而难过。
“我信,你说。”这一次他没有费事的戴上面具,因为他突然觉得不需要了,他知道无论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他都还是在乎着她,关心着她的生死与一切。
他的眸子里溢满了期待,那份期待让黎暧的心一动,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这一刻,就算天塌下来了她也不会在乎,从古到今有多少女人宁可为爱玉石俱焚,她曾经嘲笑过她们的痴与蠢,现在才发觉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等于是白来世上走这一遭。
只要记得,曾经有一个男人用这样深情且脆弱的眸子看过她,今生就无憾了。
“是的,我爱上你了。”先说爱的人是输家,但她输得无怨无悔。
佐木君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看着她好久好久。
有多少女人说过爱他?却不曾让他这般动容动心。
他该感到得意的,因为她是他所遇见过最聪慧、最骄傲、最懂得男人的女人,而她先认输了……然而事实上,输的人是他,若不是,他也不会在最后关头接受她致命的挑衅,在鬼门关前出手救她。
“你赢了,黎暧。”他的大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脸。
黎暧柔媚的笑了,起身主动偎向他,“我好冷。”
“不要挑逗我,女人。”佐木君的指尖抚摸上她光裸的背脊,轻轻地拥着她,刹那间,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幸福。
“如果我坚持呢?”她抬眼看他,盈盈水眸里尽煽动着风情。
他的眸光转炽转深,闷着声道:“你现在的身体满足不了我。”
“可以的,相信我。”她的唇贴上他的颈项,舌尖勾引似的一路往上,吻上了他的唇,双手不太熟稔的缓慢褪去他的上衣,贴上他古铜色的火热胸膛玩弄着他小小的蓓蕾,没有引起她预料中的反应,她不禁大胆的将手往他裤裆内探去……
佐木君倏地抓住她的小手,充满情欲的眸子紧紧锁住她微仰而性感的小脸,“别玩火!”
“我想爱你。”她柔着嗓音,一双媚眼直勾勾的与他紧锁在她脸上的目光火热交缠。
下一秒,她的身子被轻轻地推倒在床上,佐木君用单臂撑住身子以防自己的重量压上她,另一手攫住她柔软的双峰,俯低头,他的舌尖激情不已的缠绕上它们,啃咬那份浑然天成的浑圆美态。
“唔。”她低吟出声,全身被他的舌尖撩拨得泛起美丽的粉红色泽,一颗心因他的吻、他的眼神、他的触摸而激荡不已,不由自主地,她将上半身弓起承受他更深更多的吻,双腿情不自禁的缠上他的腰干,渴望贴上他那早已矗立的硬挺灼热。
他粗喘着,被她的举动弄得全身火热鼓噪不已,怕弄痛她身上的伤,他躺平身子拉她上来,让她跨坐在他上头,直接抵入他强而有力的挺立……
“啊……”她因这样密合的接触而呻吟出声,下意识地想起身逃开,却发现愈是乱动,自己与他之间的密合便愈深入,让她不禁红了脸,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全身滚烫不已,“不要这样……佐木……”
“你会喜欢的。”他沉吟一声,对她浮起一抹诡笑。
“啊……啊……”一波接一波前所未有的快感让她不禁失声狂喊,伴着身上伤口上那刺人的痛楚,几乎让她承受不住的晕厥过去。
突然间,他翻转过身子处于上位,尽可能温柔的不让她感到伤口撕裂的疼痛,“要我停止吗?”
“不……”黎暧双手圈住他,半刻也不愿意他离开自己。
“你身上的伤会很疼。”
“我不在乎。”
“我在乎。”他将脸埋进她泛着幽香的胸口。
“佐木……”她的身子动了动,语气是央求的。
“够了,性感小猫咪,我也不想停止。”轻咬她小巧的耳垂,他重新掌握了主导权,用无尽的柔情满足她,也满足自己……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眷恋一个女人的身体,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然而,她就这样在生命中出现了,就算再不愿意,他也必须对自己承认,他已恋上她的一颦一笑、自信与风情。
要他放手已是不可能……
佐木君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才睁眼就发现墙上挂的时钟已走到十一点十分,他是怎么回事?睡得这么沉?才想着,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眼角瞄到身旁,该躺着黎暧的床上空空如也,连触手都是冰冷……
他的心在刹那间沉入谷底,高挑的眉、紧抿着的唇瓣带着一抹风雨欲来的前兆,他伸手按下床边的按钮,不一会,司机兼保镖张九便出现在房里。
“为什么不叫醒我?”他从来不会睡觉睡到日上三竿还未起床过,这一点从小跟着他的张九又岂会不知?
“少爷,是黎小姐交代我不要太早叫您。”张九期期艾艾的道。
“她人呢?”
“小的……不知。”
“不知?”佐木君的火气扬了上来。
“我本来以为黎小姐吃完早餐后就回房里,所以一直不敢来敲少爷的门……没想到黎小姐她不在房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不见了?”
“小的马上派人去找,也许黎小姐只是在宅第内逛逛,没有走远。”说着,张九转身便要去找人。
就在此刻,突然传来几声急切的叩门声,张九将门一开,门外的家仆便急着向他附耳报告事情。
“有这种事?”张九的语气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怎么可能会走得掉?你们是怎么看人的!”
“怎么回事?”披着晨袍的佐木君走下床,点起一根烟。
“中川奈司不见了!少爷。”张九回身禀报。
“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们也不知道,早上替他送早餐时还在,后来不知怎么地就不见了……”家仆急匆匆地道,边说还边抹汗。
“什么叫不知怎么地?你们是这样做事的?”佐木君的话虽是轻描淡写,但那眼光却足以杀人,吓得家仆赶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少爷,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早上吃完早餐后不知怎地就昏昏欲睡起来,一直到刚刚才醒来,醒来的时候中川奈司已经不在房里了。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请少爷开恩啊!”
佐木君的眼一眯,想起自己的昏沉不醒,想起黎暧的不见踪影……
张九迟疑的看了他一眼,缓道:“少爷,会不会是……黎小姐把中川奈司放了?那日,黎小姐与中川奈司在床上……少爷您也亲眼见到了,也许黎小姐对他有情,不忍见他被少爷处死,所以才又冒着生命危险回到这里……”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佐木君闷哼一声打断他。
这间大房子里只有他和石川太郎知道她接近中川奈司的目的是为了报仇,他要处死中川奈司,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放人离开……
除非,她根本不认为自己会处死中川奈司,想要放走中川奈司取信于他,然后再藉着他来接近他的父亲为她的父母报仇……
如果是这样,这表示他再一次成为她复仇一颗棋子,昨夜她在床上热情如火的表现只不过是为了取悦他、放松他的戒心,然后用迷香把他迷昏……
想着,佐木君不由得握紧了双拳,昨日那幸福的感觉刹那间被现实狠狠地戳破了,他怎么会傻得相信她眼中的无辜与痴缠?他怎么会相信一个从一开始便打算利用他的女人对他所表白的爱情?
他不相信爱情的!却在昨天的那几秒钟里深深的相信了她,然她却再一次的利用他,利用得彻底……
该死的!他该马上派人毙了那个女人,不!他应该亲手把她活活掐死,让她知道玩弄他的后果!
“少爷……”过了许久,张九才试着唤他。
“传令下去,把中川奈司给我抓回来!记住,抓活的。”
“是的,少爷,小的马上去办。”张九说完,却没有马上离开。
“还有事?”
被佐木君一瞪,张九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黎小姐呢?是不是也一样抓回来?”
“不用,我自己会去找她。”
“嗄?”张九愣住的僵在那里。
佐木君凌厉的眼神扫向他,“怎么?有问题?”
“不是的……少爷,黎暧她狡猾多端,几次都出卖少爷,小的真的不放心……要是少爷因此有个三长两短,那小的如何跟老社长交代?”张九的眼里显得忧心仲中。
“老社长?”佐木君一听到父亲过去的名讳,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你忘了他已经死了?你需要跟他交代什么?”
“少爷……”
“好了,马上办事去,再*唆半句,你就不必再回来了!听到没有?”
张九看着他,不太情愿的低下头,“是的,少爷。”
迷昏佐木君是不得已的办法,机灵狡黠如他,她若真要从他身边离开根本难如登天,只好趁他熟睡时动了点手脚好让自己可以走得干脆、利落些,就算他要怪她,她也已经离开了,也许今生不会再见……
回到饭店两天,黎暧点起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其实,她根本不会抽烟,但既要入贼窟,就没有装清纯的道理,还好,在妓馆生活了好些年,烟味闻惯了,要学着抽烟还不算太难,当日为了接近佐木君还差一点在他面前扮起世故女,幸好他不喜欢女人抽烟……
思绪打转到这上头,黎暧美丽性感的唇瓣微微勾起一抹笑,那笑飘忽得只有十七岁的梦幻少女才有,却意外的出现在她脸上。
那日对他的感觉是什么呢?她很得意自己成功的得到他的注意力,虽然她得安排自己吃上几颗子弹,就算差点一命呜呼却也值得,虽然跟她当初接近他的目的有所差距,但却让她遇见了爱情。
爱情呵!又痴又蠢又令人不可自拔的东西!
望着镜中赤裸的酥胸与手脚上那怵目惊心的血痕,还有佐木君前日刻意留在她胸前与颈项间的吻痕,黎暧轻轻地伸手抚摸上它们,想起了那夜的销魂蚀骨,仿佛她的身体今生是为他而生,是那么的契合难以分离。
找上中川寿二之后,她的生死已经交给了上天,她不抱任何活着的希望,手刃中川寿二是她目前为止唯一的心愿,了了,就无所顾碍了吧。
捻熄烟头,黎暧拿出行李箱内的一件火红色低胸洋装穿上,外头则披了件披肩遮住了半露在胸前的伤痕,套上了红色高跟鞋,她抬头挺胸的出了房间走向饭店的大厅。
她父母的仇人就在这间饭店里,而她,正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一只大手突然从角落里探了出来将她扯到一旁,黎暧心惊的正要大叫,眼角却对上一双对她充满欲求的眸子。
“你怎么……”她心惊得说不出话来。
“很讶异见到我?”
没错,她当然十分讶异见到他,中川奈司,一个现在应该被关在佐木君别墅里的男人却出现在这个饭店,她不能不讶异。
“我……是很讶异。”黎暧轻轻地动了动身子。
“怎么了?”
“你弄痛我了。”她微皱起眉,缓缓地将披肩拉开,故意露出胸前那一条条丑陋刺目的鞭痕,“我全身是伤,对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中川奈司一见到那些丑陋的鞭痕,不禁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是谁打的?”
黎暧楚楚可怜的摇着头,暗地里用左手轻轻地在自己身上的一处伤口上使力一捏,疼得她眼泪马上掉了下来。
“是佐木君打的?是不是?”
黎暧只是掉泪,一个字也不说,看得中川奈司之前对她所有的怒气与怀疑全都烟消云散了,心中只有愤愤不平的恼怒情绪。
“我早该知道他不会善待你!你却替他挡了那发子弹……该死的!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
“我是替你挡子弹,不是他!”她的泪掉得更凶了,“他当时已经掏出枪对准你了,就算你的枪快,他的枪也会射中你……不要你死……真的不要……”
“什么?你是替我挡子弹……”中川奈司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他的情妇,他的一举一动我比谁都看得清楚,难道你不相信我?”黎暧哭得肩一耸一耸地,眼眶都哭肿了,“没关系的,你不相信也没关系,反正……你好好活着就好。”
“黎暧!”中川奈司激动且感动不已的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他原以为她的心向着佐木君的,他原以为她只是佐木君拿来陷害他的棋子,但在看到她身上的鞭痕累累之后,他的怒气与怀疑都消失了。
他不该怀疑她的,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会宁可选择为佐木君那无情冷血的男人死,没有!他该知道的。
“你……是怎么出来的?你该赶快躲起来,否则佐木君若找上你就糟了。”黎暖担忧的抬起头来望着他。
“我……”中川奈司突然摇着头笑了,“我也不知道,有一个人替我开了门,叫我赶快滚之后就不见人影了,我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她的目光闪了闪,不太安心的问道:“这是不是表示……佐木家里有内贼?”
“也许。”中川奈司耸肩一笑,细眯的眸子扫向她,“不过这不干我的事,你好象有点担心,嗯?不会是在替佐木君担心吧?”
黎暧心惊得一愣,陡地瞪起一双美丽的眸子,双手将他给推开,风情万千的撒泼道:“你若不信我,尽管走就是!再尽说那些令人听了生厌的混话,我可要走啦!”
中川奈司见她生气,忙不迭将她拉回怀里紧紧的将她抱住,“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
“这玩笑我不喜欢。”她刻意别开脸。
“不喜欢以后不说就是,别生气。”中川奈司将脸凑向她的唇,正要吻上她,一阵轻喝突然在他们身畔响起——
“大庭广众之下,你在做什么!”中川寿二气得想把拐杖敲上自己笨儿子的头,他真的没想到儿子笨到在要逃命的时候还随便跟一个女人勾搭。
“父亲。”中川奈司见到中川寿二不但面无愧色,还兴致匆匆地拉起黎暧的手走到他面前,“她就是黎暧。”
“黎暧?佐木君的情妇?”中川寿二挑高了眉,打量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瞅着眼前这个身着火红洋装的女人,她的确美,却美得危险,仿佛还有些似曾相识……
“是以前的情妇,现在她是我的。”
“是吗?”中川寿二扬眉呵呵笑了两声,“既然如此那就一块走吧!再不走可就走不成了。”
“父亲,您不反对了?”
“我反对有用吗?”中川寿二说着还若有所思的看了黎暧一眼,率先转身往外头走去,“别再拖拖拉拉,车子已经在外头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