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公子好,不知道您要来,真是有失远迎。请先进来喝杯茶吧!”
“有劳王总管了!”温和的一笑,严础风不自在地摇了摇手中的桐骨扇。这王平他是认识的,精明干练的他,一向是杨府忠心耿耿的家仆,也是杨自硕倚赖的左右手。
在王平的引领下,严础风很快地便来到了大厅。
等丫鬟奉过茶之后,王平才叹了一口气,略带歉意的开口:“严公子来的真不巧,我家主子有事出门去了,可能要过些时候才会回来。”
其实他家主子的这个“有事出门”之后,便已整整五个年头没有回来过了。整个杨府自从两年前大小姐出嫁之后,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这总管一手承担下的。
当然,这种事是不好说给外人听的。
看着王平闪烁不安的眼神,严础风在心里已有了个底。看样子,杨自硕这“浪涯神医”果真又不知道又“流浪”到那里去了!
“天色也不早了,我看严公子今晚便住下吧!”王平有礼的询问。
“这……”五年来不曾和杨府有任何的来往,他怎好生叨扰人家?但面对王平如此善意的邀请,一时之间,叫他也不知如何拒绝。
见他不说话,王平急忙道:“严公子就不要跟老奴客气了,要是主子知道老奴待客不周的话,一定……”
“好……好……”严础风连忙打断他的话,天知道他最怕听到老人家的请求了“础风住下便是了。”
唉!已经这么诚心的邀请,再拒绝便显得自己无情了。
无奈的摇摇头,随着一脸笑的王平到内院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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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在休息了吗?”降云轻敲柳若灵的房门。
放下手上的毛笔,柳若灵打开房门让降云进来,在看到桌上的笔墨纸砚之后,恍然道:“原来小姐又在看书习字了。”
“降云虽然字识得不多,但也知道小姐字写得极好。好险小姐您不收学生,要不然万一教到像降云这种素质差的,与其练完一缸水,用喝的还比较实际哩!”降云一脸悻悻然说道。
“咦,您在写些什么?”降云歪着头不解地看着柳若灵写的字。
柳若灵一惊,连忙将字纸收起,轻叱:“降云,你真是愈来愈没规矩了。”
“什么嘛,这么神秘!”嘟起嘴,降云毫不在意主子的怒气,做过那么多次没规矩的事,有哪一次她家小姐真正生气过?
闭上眼,柳若灵简直哭笑不得,没看过有那个丫头是这样对待主子的,若是大哥知道,一定又要念她老是宠坏自个儿的贴身丫鬟。
“降云,帮我收拾收拾,我去后园走走。”
推开房门,没理会降云在后面的哇哇大叫,漫步走到后园中的沧浪亭。
这沧浪亭是她最喜爱的地方,名字取自屈原赋中。
“沧浪之水浊矣,可以濯吾足,沧浪之水清矣,可以濯吾缨。”闲暇无事时,她最喜欢到这儿望着湖水发呆、想着心事。
还未到沧浪亭,柳若灵便发现一抹白色的身影早已占据了亭子。她愣了一下,这时候还会有谁出现在后园,而且府中一向没有人会穿白衣。难不成……
不可能,她摇了摇荒谬的思绪,直觉地否认,杨家历代救过无数人的性命,怎么可能在家中出现鬼魂?想必是杨府的贵客吧!可惜大哥不在家,这人看是白跑一趟了。
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还是别去吧!她可不想吓坏大哥的客人。
“灵儿……”
一声熟悉的低喃声令她面部表情瞬间僵硬、朱唇微启、全身血液恍若冻结般冰寒。
天,怎么可能,这人怎么会是她心爱的风哥哥!但那低喃、那身白衣……
柳若灵屏住呼吸,心如擂鼓般跳动,缓缓前进……
是他!果真是他!
天可怜见,经过多年,终于让她再看到他了,不论他是实体抑或是她的幻觉,她的心湖已波涛汹涌,视线也被泪水给模糊了。
伸手想将眼中的泪水拭去,不期然的碰到脸上的面具,心中猛然一震!她在做什么!柳若灵早在五年前便“死” 了啊!如今的她……
万一风哥哥看到了她的脸而对她投出任何一道鄙夷或探索的眼神的话……
不!她绝对承受不了的。
她想逃,她必须要逃!
她飞快地离去。不要想、不要看,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眼中的模糊使她看不清楚路,脚步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一双铁臂及时圈住她柔弱的身子,耳边跟着响起低沉悦耳的男音。
“姑娘,你还好吧?”
一阵熟悉的触感与香气使的严础风愣了下,怎么这姑娘……
“不要碰我——”她惊惧地挣脱他的怀抱,退缩到一旁环抱住自己抖瑟如秋天落叶般的身躯。
严础风蹙了下眉,早些时候他便发现了她的存在,也知道她一直在注视着他。若不是她突然跌倒,他也不会出声的。
“姑娘,在下并非唐突,只是想扶你一把而已。”
柔和的语调令她脆弱的心再度一阵刺疼,他怎么还是这么温柔,叫她如何放的下啊!
仰起头,勇敢地对上那张关切地俯视着她的俊逸脸庞,屏住呼吸,就这么一瞬也不瞬地等待着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