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璘婚礼的前一周,晓瑭接获何芸的来电。
何芸语气哽咽,充满了感伤:「晓瑭,我好难过……」话筒那端,传来窸窸窣窣的
吸鼻声。「事情演变至今,也只能说哥哥没福气。不过,据我判断,他应该是被设计的
……唉!就算真是这样,那余芬芬怀了他的孩子,也是不争的事实,横竖他是理亏的。
唉!
现在说这些都已无济于事……晓瑭,也许妳不想听,但是我要告诉妳,妳真的是哥
哥此生唯一珍爱的人,他也真的很可怜……也许妳要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
啦!谁教他这么胡涂……」
何芸极力措辞,可是,愈是谨慎,愈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失去了妳,我想他今后
也只是死水一池、枯井一窟了……晓瑭,不要恨哥哥,好吗?」
「我……」
「我希望我们仍是好朋友,爸妈也很舍不得妳……」
晓瑭湿润了眼。大多的无奈,大多的不舍,何璘一家人给她的情与爱,岂能一言以
道尽!?
「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晓瑭诚挚地说。
「真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哥哥婚后想要请调到别的机关去,他觉得这样对他对妳都比较好。」
「……」
「对了,星期日晚上--就是哥哥结婚那天,希望妳能收听我的节目。」
「有什么特别的吗?」
「听了就知道。晓瑭,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嗯,永远的朋友!」
晓瑭哽咽着。她珍惜与何芸的友谊;至于那分令她肝肠寸断的初恋,将被她永远珍
藏在心底。
周日,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悼念这段逝去的恋情。
深夜十一点,她扭开了音响。何芸甜美、感性的声音,轻轻响起--「……今天是
个特别,也是令人难过的日子。一对相爱的恋人,经命运捉弄,感情将在今晚正式画下
句点;男主角结婚了,新娘不是她,可是两个人的心,都各自在滴血,因为,她是他今
生心中唯一的新娘……现在,男主角将最后一次点歌给他心爱的女孩……」
一辈子失去了妳夜的精灵遗忘爱的咒语相爱的人从此两分离是命运对有情人不曾怜
惜风月惹不起………绵绵不断的相思,化成这一刻的心碎甜蜜往事段段回忆只能在梦中
寻找和回味………若命运对有情人不愿怜惜让爱来相陪倘若天意注定要妳我分离让爱永
相陪张国荣低缓感性的歌声,飘荡在静谧的室内。
今晚,将又会是个湿透枕巾的夜!
因为,从此刻开始,她也真正地失去他了。
她不知道今生是否会如何璘般--「死水一池!枯井一窟」,但是,至少目前,会
是如此了。
※※※
一切彷佛又回复了正常。
何璘婚后,真的请调至别的单位。虽然仍在台南,但是,至少可免去天天相见的尴
尬,以及难以克制的情意。
怀孕后的余芬芬,办了休学。
生活中一下子少了这两个人,初始有些怅怅然,好在家人与朋友的温暖与关爱,使
晓塘宛若浴火重生般,再度拾回了往日的笑颜与光采。
爱情,有时候是残酷的;但是,时间却是一帖良药。因爱所受的损伤,终有一天会
痊愈的。更何况,她才二十一岁,正戴着灿烂的生命冠冕,走在时间前面。
一切都才是起步,岂可任由青春在感情的泥沼中载浮载沈!?
推开人事室的门,只见陈若玉手里挥舞着一张信纸,带着一脸炫耀式的埋怨,不停
地嗔怪着:「怎么办?让林台军看到的话,少不得又要一阵厮闹了。」
趁着午休,晓瑭循例前往人事室的休息室与众姊妹们交谊。
随着陈若玉的嗔怪,女孩们开始争相传阅这张薄薄的信纸。
「晓瑭,妳来得正好。妳看,他比我小二岁,居然写信向我示爱!」
老天,亏陈若玉说得出「示爱」这两个字。
晓瑭看着眼前这些「未婚女性」。她们总是期望着感情的降临,脸上也充满了鹄守
的神情,可是,偏偏却又常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思。
「少……装了……啦!谁……不……不知道,妳……心里……乐成……什……什么
……似地……」
首先发难的是在「何璘事件」后才进厂的杨斐斐。肉呼呼的脸,圆滚滚的身材,再
加上一口「欲言又止」的口吃,常惹来许多笑话。被称为「台湾末代口吃皇后」的她,
最不堪的是被人戏称为「羊肥肥」。
「就是嘛!那么年轻又那么俊的帅哥向妳『示爱』,高兴都来不及了,还有什么好
埋怨的?」刘艳淑帮着腔。
只是陈若玉胀红着脸,「不是啦!妳们又不是不知道林台军的醋劲,一旦发起飘来
,准把我给腌成韩国超级泡菜。」
「林……台军……现……现在身……陷马……马祖……只要……妳……不说,他又
……又怎么……会……知……知道?」羊肥肥挤着眼,斜着嘴,费力地开口;像个肉球
似的脸上,五官一下子全动了起来。
至于这个林台军,常听陈若玉提起,可是就是没人见过他的卢山真面目。
「好了,好了,还没有开始呢!人家只不过写了一封感谢状罢了,瞧妳们大惊小怪
的!」
李玲月不愧是大姐大,只要她一开口,莺莺燕燕就立刻噤口且袖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晓瑭实在听不懂她们在打什么迷糊仗。
「是……这……样的……」
「咳!还是让李姊说吧!羊小姐,等妳解释完,我看人家都要退伍了!」刘艳淑残
忍地逗着肥肥。李玲月不由笑了起来,接着说:「上星期,政战室来了一位预官。因着
职务之便,认识了若玉。由于家住台北,所以,星期天就请若玉陪同认识一下台南文化
。充其量也不过是打了几局保龄球,去了一次十二佃,看那棵无聊的大榕树而已。今天
,他写了一封谢函,却让若玉给炒得漫天作响。」
「信呢?我可以看吗?」晓瑭颇具兴味。
「当然可以。这是『每日通报』,欢迎取阅。」刘艳淑朝玲月挤挤眼。抖动着手中
的信笺,示意晓瑭接下。
喔!还真不是普通的小题大做。信中也不过是对若玉所尽的地主之谊,歌功颂德了
一番。这样一桩小事,竟也会渲染成三角恋情?
倒是那一笔俊秀的字体,及文情共茂的内容,吸引住晓瑭的目光,富有如此才情的
男孩,如今已算是稀有动物了,除了那个何璘……晓瑭哑然失笑,旋即安抚着陈若玉…
…「若玉,别这么细头油面嘛!多一个这样具才情的朋友,不是很好吗?」
晓瑭是个温澹如玉的女孩。只要有她在,气氛就会圆融。
其实,聪明有余,温厚不足的若玉,并非真在责怪,只不过是想藉此自抬身价罢了
。没想到,碰到玲月,三两下就这么灰头土脸地给泼了一身,「对啦!话是没错,可是
……可是……」
「可是,人家也喜欢上他了,是不是?」李玲月咄咄逼人。
「我哪有!」
「没有才怪。妳那点、心事,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李玲月依然毫不留情。
「好了啦!李姊,妳就不要再逗若玉了……对了,那个黎文究竟是谁啊?」晓瑭不
经意地看到信末的署名。
「他啊!听说是T大毕业的高材生。人品不错,可惜呀!自视太高,眼睛像长在头
顶上似的。所以,我说若玉啊!妳还真是够幸运的了。」
「李姊,妳怎么调查得那么清楚?好像征信社的。」刘艳淑兴致高昂。
「忘啦!妳姊姊我可是人事室的第一把交椅,这些鸡毛蒜皮小事都搞不定的话,怎
么成就大事啊?」
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刘艳淑睁大眼,兴奋地说:「对了,有一次我在往福利社的
途中,正巧他迎面而来。高眺挺拔,那股玉树临风的酷劲,哇!真是帅呆了。利瓦伊……
对,就是他,东方的基诺.利瓦伊。天啊!只要一想起,整颗心还是怦怦怦地乱跳。哦!
晓瑭,知道吗?这个黎文的味道,和何璘完全不一样……」
何璘!?
晓瑭在心中默念着。刚下肚的麦当劳二号餐,竟争涌喉头,一股脑地冲入口鼻。
为什么一触及这根痛弦,仍然会有泫然欲泣的感觉!?
※※※
「总机,您好!」
透过话筒,晓瑭甜腻的嗓音,愈发惹人怜爱。
「请拨台北长途电话。」
声音亢亮,富磁性,可是,却好像少了那么丁点儿人味。哦!
这就是大家争口相传--风流倜傥、弹得一手好吉他的黎文?
想到那天中午的情书风波,晓瑭的嘴角不自觉地牵动了一下。
随后,本着职业性的礼貌回应:「对不起,长途电话占线--」
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啪!」地一声,对方竟挂上了电话。
这突如其来的举措,令晓瑭有些错愕;因为,至今还不曾受过如此的「屈辱」。这
个黎文,想必是「初生之犊,不畏虎」。
「铃……」
「总机,您好!」
「请拨台北长途电话。」
依然是言简意赅。
「对不起,长--」
「啪!」电话竟又被挂上。
这次更过分,话才离口,就被他给挂掉。这个惜言如金的家伙,自以为是谁啊?竟
敢如此猖狂无礼?
晓瑭有些恼怒。自忖奉公守法、温柔有礼。何辜受此不平待遇?好,是你挑衅在先
,休怪我报仇在后,管你什么「饥弱.女巫」、吉他王子,我方晓瑭向来是有恩报恩,
有仇报仇……就在此时,政战室的灯号又亮了起来。晓瑭冷哼一声,好一个君子报仇,
三分钟不晚。先将身旁收音机调至最大声,然后,对准话筒,扭开开关;说时迟,那时
快,只听得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哈!中弹了!这下就算耳膜不破,也保证
让你耳根清净个好几天,谁教你--「哎哟!我的大小姐……妳是怎么了?哎……主任
我又没有得罪妳,妳干嘛?哎哟……」
「主任!?」
天啊!晓瑭花容失色,摀着嘴。
真是的,好端端的大主任,专线放着不用,干嘛跑到这里来?
「主任,对不起啦!」
一场视晓瑭如己出的戴主任,抚着「受伤」的耳朵,「是谁惹妳了?让妳放暗箭伤
人?」
晓瑭见主任听力完好如初,便撤着娇:「我不是故意的啦!都怪你们办公室来了那
么一个阴声阴气的人。」
「咳!咳!我们办公室除了那只小飞侠以外,各个可都是光明正大,英气凛然的哟
!」
「主任,你要是再藐视我的哥儿们,我可要直呼你全名了唷!」晓瑭使出杀手剑。
一生戎马,所向无敌的主任,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晓瑭在大庭广众下直呼他。唉
!当初为人父母者,为什么不多动动脑,取个可以名垂千古,流传万代的好名宇?
正在遗憾的当儿,只听得晓瑭扯着喉咙对着话筒:「戴乃兆主任,请问你有没有听
见我说的话……」
※※※
「来,这就是得罪妳的家伙!」
在一场迎新送旧的聚会里,戴主任笑吟吟地拉着晓瑭的手,朝着一名身材颀长的预
官介绍着。
「黎文,还不快向方小姐道歉!」
好一个娉娉袅袅的素雅女子呀!
黎文终于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晓瑭。
啊,果真名不虚传。慧黠中带有宽柔,娇俏中又带着典雅,一举手,一投足,无一
处不美。黎文吸了一口气,只觉她的出现,为人带来一种视觉上的酣畅。
「黎文,快呀!」见黎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戴主任有些着急地扯扯他的衣角。
「哦……嗯,咳……」黎文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不能让这个慧黠的女
孩恃宠而娇。「方小姐,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依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要不
是戴主任执拗要我来,我想我是不会站在这里的。」
连黎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如此绝色佳人,除了惶然自辩外,还会带着一丝
怒气?难道是为了维护自己那小小的自尊?
「小黎,你是怎么了?」急如星火的戴主任,看到黎文一副倨傲不逊的模样,真恨
不得朝他脑门捶下去。「来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的嘛!?」
可是,冥顽不灵的他,仍是一脸的执迷不悟。「更何况妳还如此恶作剧,让主任成
了代罪羔羊。」
「你无礼在先,我指责在后,凡事都应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吗?黎少尉。」
瞧见晓瑭眼中那带点睥睨的妩媚,黎文不禁、心头一紧。到了嘴边的话,硬是活生
生地给吞了回去。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正想收兵偃鼓时,冷不防--「好了,看在戴主
任的分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怎么样,握手言和?」
晓瑭伸出如葇荑般的小手。真的成熟了!居然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让步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浑身不自在的黎文,倏地胀红了脸,所有的男儿气概,
此时彷佛全消蚀殆尽。
「小黎,还不快!」戴主任抹抹额头的汗珠。
「咳,咳!方小姐,握手言和可以,不过,大人、小人,可不是由妳指定的。」
这个黎文,怎么一点亏都不能吃?
「好了,好了,你们都做大人,小人就交给我,这总可以了吧?」唉!贵为主任,
竟沦落至此?谁教眼前这一对璧人,都是他的爱将呢!
黎文有些羞赧。气度竟还比不上一个小女生!?这个小女生究竟有多大?从她促狭
的眼神看,只有十五岁;但是从她娇媚的外型看,却像二十岁。十五加二十除以二,对
,就是十七点五岁。
他伸出手,迎握住那只悬在空中已久的小手。
那是一双怎样的小手啊!细嫩无骨、光滑柔软。黎文情不自禁地加重气力,按了一
按;晓瑭察觉,急忙抽回手。
醉人的音乐,悠缓而细致地流泻在冠盖云集的厅堂中。
晓瑭接过黎文递过来的鸡尾酒,两人尽释前嫌,把酒言和。
灯烛辉煌,笑语喧哗,晓瑭像只不避人的柔羽小雀,快乐地穿梭其间。日子彷佛又
回到了从前的无忧、欢笑、从容与优雅中。
夜色在杯觥交错、俪影香鬓中逐渐转浓。几巡下来,竟有点不胜酒力。薄醉微醺的
娇态,看在黎文眼里,不由得有些心神荡漾。
远远地,有一双犀利、似充满了妒恨的目光!正怏怏地朝这边投射过来。陈若玉对
餐盘里的食物毫无胃口,她的眼目已被嫉妒的火焰给吞噬。
※※※
终于下班了。抖落一身的疲惫,一群典型的「上班一条虫,下班一条龙」的年轻人
,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待会儿在保龄球馆上大显身手。今晚没课的晓瑭,也破例应邀前
往。
「看我的五指神功!」
枉费摆了一个标准的刘德华Pose,小飞侠再度洗沟成功。
在众人哗笑声中,唯有羊肥肥一人给予他一连串响亮的掌声。
「喂!妳不要乱鼓掌好不好?」小飞侠有些恼羞成怒。
「人……人家……觉……觉得,你……洗得……好……帅嘛!」肥肥满脸无辜。
瞪了她一眼,小飞侠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真是无可救药。」
肥肥在小飞侠身旁跟前跟后。一会儿递毛巾,一会儿奉冷饮,眼神净是欣赏与关怀
。
「小飞侠,你别这么人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好?」黎文啜了一口
柠檬汁。
「说的也是。做人嘛!就应该知福、惜福与感恩。黎文,我说的对不对?」
不知是装蒜,还真是听不仅,对陈若玉的弦外之音,黎文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震耳欲聋的音乐,加上烟雾弥漫的窒闷,晓瑭忽然感到呼吸困难;她素来不喜欢这
里的气氛。
「妳还好吧?」黎文察觉到她的异样。
晓瑭拂去额前涔涔的冷汗。黑色如瀑的长发掩映下,是一张苍白如雪的脸。「我觉
得胸口好闷,头有点晕。」
黎文本能地伸手搀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我看,我还是带妳出去透透气好了。」
球馆内正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每个人都正卖力地捉对厮杀着。
逃出了鼓钹争鸣般的郁闷之地,清冽的空气袭面而来,方才的不适,顿时得到舒解
。晓瑭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点了吗?」黎文关怀地问。
「嗯,好多了,谢谢你。」
「刚才真把我给吓死了,瞧妳那副模样,活像倩女幽魂里的聂小倩。」
「喔!有这么冷艳吗?」
「岂只冷艳,简直是吓人。」
「宁--采--臣--回头看看我,小倩来也--」倏忽而逝的车灯,照在晓瑭冷
香的脸上,再加上刻意伪装的悲凉,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哎!哎呀!别吓我啊!我可没这艳福哩!」
「少臭美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宁采臣啊,真是马不知脸长。」
晓瑭跳到黎文前面,朝他扮了一个鬼脸,那分娇俏,令黎文有些不知所措。
读书时,结识的女性朋友不计其数,可是都不及眼前这个转盼多情,语言若笑的「
小方糖」般牵扯他的心。哦!小方糖,多可爱的谐音。黎文不禁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
「我笑居然有人真的像颗小方糖般地甜腻可人。」
「嘎!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除了小飞侠外,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那何璘呢?他有没有这样叫过妳?」
空气陡然冻结,晓瑭不再言语。
一辆辆的车子自身边呼啸而过,两人很有默契地来到成大校园。
入夜了的校园,阴郁深沈。由于天寒,榕园内不再人海如织;
可是仍缱绻着几对不畏寒冷的情侣。晓瑭不自觉地拉紧衣领。
「冷吗?」黎文柔声地问。
「嗯,有点。」
两人沐风穿过大片绿地,及枝叶条发的棵棵大树,来到运动场的看台上。陡地,晓
瑭竟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因为,这儿有太多何璘的影子,以及令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晓瑭,我们来比赛,看谁先跑完这看台,输的人要受罚。」
精力永远像拳击师般旺盛的何璘,迈开大步,径自飞奔起来。
晓瑭在后面跟着,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加油,快,到了,到了……」
一个踉跄,晓瑭跌进何璘张开的怀抱里。在还来不及回过神,调过气息时,两片温
热的唇已如骤雨般地落下来。他的舌迫不及待地敞开晓瑭细小的牙齿,热切地搜寻、吸
吮。被他已吻成习惯的晓瑭,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抱中,尽情地享受着。
「晓瑭,哦!晓瑭,我要妳……」何璘粗喘着,双手恣肆地在她身上滑动。
「我要妳做我今生的新娘……」
「是不是又想起过去了?」
晓瑭迅速地抹去脸颊湿润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地,「咦,什么过去?」
「哈,还装?美丽小姐的过去,是完全透明的。」
「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一切妳所知道的。」
「这算是什么回答呀?」
「放心,我这个人虽然也是醋坛子一个,可是,却是相当有君子风度的。」
「什么醋啊醋的,我和你又没什么瓜葛。」
真的没瓜葛吗?黎文双手环抱胸前,用一对灼灼的眼神瞅着她看。
晓瑭回避他炯炯的目光。
自何璘事件后,她已如惊弓之鸟般封锁感情,不愿再陷入情感的泥沼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