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转直下的剧情,从怡沁郡王口中传进了杜冥生耳里,让他好些天来忐忑不安的心情,终於有了结果──
结果就是重重地摔下,美梦刹那间跌了个粉碎!
尖锐的碎片,刺进他的心、划过他的眼,而他,得常着这份刻骨铭心的血和泪,独自步往下一段旅程。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汲取着男子身上熟悉的淡淡药草香,德媛轻问。
沉吟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往南走。」
一双蝶翼般的长睫,随着眼帘更加低黯了。
中秋将至,郡王一行人眼看是没法赶在十五日前返抵北京了,两江总督於是巧心设下赏月宴,邀郡王、贝勒等人留下过节。中秋一过,他们便要动身北上回京城,她自是必须同行,而他……选择了与她完全相反的方向,他要南下……
「愈是往南,就愈是不会下雪,对不?」清丽的脸蛋,勉强勾动微笑,「以前在京城,我最怕过冬了,因为不管屋里摆了几只火盆,我还是全身发冷,手脚冰得像是刚从冰窖出来似的。可我又最爱赏雪,看着雪花片片飘下来,举目所及就是一片纯白,四周静沉沉的,好似世上只剩我一人……」说着,她禁不住红了眼眶,「我原先好盼望今年冬天能跟你一起过……我想跟着你取暖,同你一块儿赏雪,想试试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你的感觉,可──」
可如今这一切,都不可能成真了。他们必须各自分飞,她朝北,他往南。
螓首埋入挚爱的胸口,她痛哭失声。
「可我真的舍不得!我舍不得你啊……我舍不得你孤单单的一个人生活,我想陪着你……如果当初不去认我阿玛、额娘,或许就不会弄成这样了……冥生哥哥,对不起……」
俊秀的脸庞,悬上了两道清泪。他轻抚她柔滑的发丝所绾成的髻,哑道:「别再说了。这件事……没有谁对或错。」
打从一开始,他爱上了自己所救的失忆女子,可有错?记忆恢复後,她为了让父亲宽心养病而自承身分,又焉有错?现在她的丈夫要回自己的妻、她的父亲希望女儿过得好,而希望他这个梗在中间的第三者成全退让,谁能说有错?
一切,不过是上天作弄。
「你……会忘了我吧?」她哽咽问道。
他怔了一下。半晌,他合上眼。「我会忘了……媛格格。」
揪住他的衣襟,她点点头,一种心痛,一种心安,哭得更凶了。
「忘了我,去找个能陪在你身边,需要你、会照顾你的姑娘,别让自己孤单一人……」她是不能陪他飞了,但辽阔的天空仍在他面前,他该有属於自己的翱翔。
杜冥生将她收拢在胸前,紧紧的,紧紧的。随後,他吻她,任自己的泪流淌上她的颊,直到分不清是谁的泪。他松手卸下她身上的珠佩绣袍,和自身的素色布衫,与她同入香帐,翻滚交合,纵其一生的癫狂无羁,一回又一回。
他要记得她,记得这具与他交缠过的香躯,记得这个和他相偎过的体温,记得这张他亲吻过的容颜,记得他的芸生。
即便是时间,也不容抹灭他的心誓──
在最後一次狂喜中,他低俯至她的耳边,呢语:「我,不辞行。」
☆☆☆
赏月宴在总督府中庭盛大展开,两江总督和怡沁郡王、钰贝勒、其下的部属等共饮一桌;而总督夫人与其余女眷则聚集在仰熙楼,负责款待怡沁福晋、格格。
天上月儿圆又明,地上筵席杯觥交错交错,酒酣耳热,端是歌舞昇平的太平景象。
怡沁福晋步履袅袅地穿过长廊,绕过月影晃晃的水池,终於如预期地在杜冥生所居的房间找着失踪了一会儿的德媛。
房门敞着,屋里没点灯,清亮的月华却映了半室光辉,她看见女儿僵坐在桌旁。
「媛儿?」她走了进去,燃起一盏灯,略微恍然地瞧着女儿呆滞的目光。「媛儿,你在这儿做什麽?怎麽不到仰熙楼去跟大夥儿一起赏月呢?」
德媛眸子瞬也不瞬,平板地逸出一语,「他走了。」她回望空荡荡的房间一圈,「他说了不辞行,所以我来找他时,他就已经不在了……他人真好,是不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先走,明天我一定走不了;他也知道相会无期,辞行只会让两人难受,所以他就这麽走了。」豆大的泪,开始一颗一颗地落。
她哑声泣道:「为什麽?额娘,我好不容易才爱上一个人,为什麽却偏要落了空?」
福晋轻叹,用手上的香帕为她拭泪,「你是个有丈夫的人哪!别忘了,这丈夫可还是你自个儿挑的……人生大事,岂容得你儿戏,说换就换?想想看,紫禁城里多少双眼睛,哪由得你任性闹笑话?」
「是啊……」她凄美一笑,「是我自己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看女儿似乎凄绝,福晋有些心焦,「说什麽毁了自己一辈子?跟着钰,是一辈子享用不尽,我和你阿玛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别为那个人,净把自个儿往死衚衕里拉呀!多为往後着想,那个人能给你什麽呢……」
凝望着窗外清灿的银白,德媛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只是沉沉的想,想他竹青色的背影,是不是正披着一身和他最是合称的月光灵气,悠悠漫步在凄冷的石街上,一步,一步,愈来愈远……
☆☆☆
中秋过後,怡沁郡王等人即收拾了行囊,雇了几辆车马,起身回京。
行陆路不比走水路轻便,一路上或走或停,傍晚就留宿客栈、驿馆。回程中,德媛食不知味,睡不安眠,像个失了魂儿的布娃娃,凡事皆尽由人。
惟独,她坚决不肯和钰同房共寝。
晚上两间厢房,她总拉着福晋不放,使着性子非要和母亲同宿,把老父和丈夫推到另一间去。所幸一般的厢房里都会有两张床,一张主人床,一张则是仆人床。钰再是恼火,也只得脸上含笑、心里咬牙地退居仆人床过夜。
「媛儿,你不能这样。」福晋叹劝,「你兴许能躲他一路,可到了京城以後,你总还是要回贝勒府的,那时你该怎办?你们是夫妻呀,能不同房吗?只是迟早而已。」
撒娇地枕着母亲的膝头,德媛微微双眉,「我知道啊……可是,额娘,你一定要帮我,至少这一路上,多给我一点时间,毕竟……我没法那麽快就准许另一个男人碰我的身子……」
她躲着、钰捱着,回到京城时,已经是秋霜尽落的时节了。
☆☆☆
又在郡王府赖了些日子後,德媛在怡沁郡王的「押送」下,不得不进了贝勒府。
贝勒府内,果真按钰当初的诺言,被大力整顿了一番,也正好让钰藉机发泄他在回京路上所受的怒气。前来厅上重新晋见主母的仆婢们,个个非伤即残,对主位上的人再不敢怠慢丝毫;而荷姬,听说也被下令逐出贝勒府,不知所踪。
怡沁郡王很是满意,对必恭必敬的钰又交代几句後,放心地坐上了马车,在德媛依依不舍的眼光中,扬尘而去。
望着马车逐渐缩小枉大街另一端,钰的大掌冷不防地搂上了她纤软的腰肢,抵靠在她贝耳边,徐徐吹气,「你逃不掉了。」
搁在腰间的掌用力一捏,捏出了一颗痛泪沁在她眼角,他只是冷笑。「该进屋去了,我的夫人。」捏在她腰间的掌劲没有片刻放松,他就这麽擒着她,步回寒月阁。
疼得几乎脚软的德媛,低头缩肩,惨白着脸,人挨在他臂弯,依着他的步伐往寒月阁去,沿途见着的奴仆,只当贝勒主子和夫人恩爱非常,无人察觉她的不堪。
进了房,钰反手拢上门,方施恩地松开了掐在她纤腰上的掌。德媛瘫倒在地,吃疼地抚着腰,浑身痛得冷汗不止。
「你──」她气恼地昂高了头,怒眺站在面前的男人,什麽都还来不及说出口,一记耳刮子旋即而下!
「啪」地一声,响彻房内。
小女子被打得伏倒,眼前黑了一瞬,骤然间天地无声,耳朵只是嗡嗡作响,唇角溢下了一丝腥羶,脸颊阵阵火热的麻刺辣痛。
钰弯身蹲下,把她拽了起来,长揩以鹰爪般箝住红肿了一边的芳容,抓得她发疼。
「想说:『难道你不怕我跟我阿玛告状』?」他浅浅笑了笑,不吼,不骂,只用让人背脊发凉的低冷声音,笑着对她说:「劝你还是别告状的好,要是撕破了脸,闹上宗人府,大家都难看;而最难看的,仍会是怕沁郡王府,你信不?只要听到你在外头妍上了一个野男人,无论我再怎样残忍待你,也不会有人说我错,懂吗?为了你好,为了你的阿玛好,为了怡沁郡王府好,你还是乖一点,嗯?」
凛栗的气息,贯穿了德媛的脊髓,闪着两簇小火的雪瞳,睇着眼前这个空有俊美外表、体内却窝藏罗刹食人鬼心肠的男人──她的丈夫。
陷在掌上的艳容,钰看了好些时候,迷醉地呢喃起来,「你连生气的样子都好看极了……新婚夜那晚,我本来以为拥有『病西施』之称的新娘,该是很美的……可我失望了,你的确该算是个美人胚子,但……不美,所以我说你『不过尔尔』。」他伸出另一手的指,在皙嫩的小脸上描摹,「原来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我想,西施大概也差不到哪里去了。这才知道,西施病了,怕是也美不到哪里去……」
指尖滑过她的芙容,随而又往下延去。她的颈、她的肩,然後大掌忽然包握住隆起的浑圆,令她倒抽了口气。
揉弄着娇人儿柔软的胸脯,他得意地看她不愿却止不住的低喘,又道:「唔,摸起来不再让人觉得扫兴,连身体也变了……这敏感,这娇喘,是那个男人教会你的?」他眸光忽地锐利,放开了她的脸,两手转而粗暴撕开她的前襟、扯落她的抹胸,然後强硬地脱去她整件上衣。
「不──」德媛拚命想要挣脱,两只粉拳却完全不敌他单掌,无力地被反制在头上。「不要!你放开我……」
高高撩起她的下裙,他面露邪笑,「不要?等会儿你就会求我不要停!」想要她的慾望已经蕴藏心中近月之久,他一刻都不愿再等。
这是他的夫人、他的妻呢!一段时间不见,她从不起眼、惹人厌的毛毛虫,蜕变成灵艳彩蝶了,让他充满好奇,迫不及待要嚐嚐她最真实的原味!
他用膝格开她的大腿,撕扯裙下最後一道防线,喘息愈是浓重,原始的侵略性盈满心头,恨不能即刻攻占她的全部!他急切地掀开长袍下摆,松脱裤头。
眼看就要守不住了,德媛悲愤地把脸撇开,任泪倾流。脑中浮现曾在秀水城遇过的那群人面禽兽,她毫不怀疑钰跟那些人有什麽不同,唯一的异处,也不过是那些人没有身分,而钰有个贝勒爵位罢了。真实的他们,都只是被兽慾操控的人……
蓦地,男人背後拢上而未落锁的房门,砰地大大敞开!
钰一愣,缓下攻势,眺着眼回头望去。「是谁!竟然这麽大胆,擅闯主子房?」
他放松手劲,正好让德媛趁得了空,猛然挣脱,翻身捡衣遮身,一面抬头看是谁前来解救她?
立在门口的,是个女人。一个脂粉媚丽、一身艳红的女人。
「荷姬?」他壁紧一对剑眉。「怎麽你还在府里?我不是已经下令要你滚出贝勒府了吗?」
「贝勒爷……」荷姬眼含哀凄,上前抱住这个对她面露鄙夷的男人。「贝勒爷,荷姬伺候了您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今腹中有了胎孕,您当真要把荷姬赶出府,让您的骨肉流落在外吗?」
「你有了?」听闻血脉得以传承,钰却没有半点欣悦之色,反而不耐地大手一挥!「那就打掉,马上离开贝勒府,别来烦我!」
荷姬震住了,不愿相信他当真那麽无情无义。「贝勒爷?这是您的子嗣──」
「子嗣?你这婊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钰狠毒地笑道,「就凭你,也想帮我生孩子?先想想自己是什麽出身吧!生下来的孩子能见人吗?」他指向缩在一旁的小女子,「看清楚了,能替我生孩子的,是这个出身、血统都高贵的格格!至於你?哼,回窑子蹲去吧!」
「贝勒爷……」荷姬僵在原地,恍恍惚惚的,好似失了神智。不愿相信,付出的情、付出的爱,换来的竟是他的无动於衷。
「滚!本贝勒正忙着和我的夫人快活,别来扰我兴致!」男人全然不留情面,转身又往德媛逼近。
扯开德媛遮在身前的残破衣料,他也不顾後头还有别双眼睛,再次对她强肆索求。
「你放开我!放开……」德媛使劲推攘不依。
「啊──」忽然,钰低吼出一声哀号,身子僵硬,涨红的俊脸快速转白。
他缓缓旋首看着身後泪流满面的荷姬,从他背後抽出一把染满血迹的尖刀──
鲜血,从背後喷出,溅上她没了血色的丽容。他目露凶光,疯狂掐住荷姬,「贱人!」
几乎窒息的荷姬狂乱地戳刺他的身体,第二刀、第三刀……直到他倒下,抽搐,然後不动。
「钰……」脸上是血又是泪的荷姬,巍巍跪至他身旁,抱起眼中已经失去生命光芒的男人,放声哭号。「钰,我是真的爱你呀!你为什麽要让我们走到这地步?你为什麽不能仔细看看我?你怎麽能这样待我……钰……」
彻头彻尾目击此凶案的德媛,软瘫在一边,动不了,叫不出,也跑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前一刻还揪着她蛮缠的男人,就这麽死去。
荷姬哭了一阵子後,才把男人屍身小心放下,又持起尖刀,朝她瞪了过来。
「这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钰怎麽会忽然变心!你听好了,钰是我的!你什麽都得不到!他是我的!」她用力挥下──
「呀啊啊──」尖刀的寒光、杜冥生的笑容同时闪过德媛眼中,尔後鲜血飞溅,模糊了她的视界,放眼所见只有殷红一片。
血……温热的血……汨汨地流……
☆☆☆
雪,白蒙蒙的雪,片片飘飞而落,无声地满盖屋檐、大街,放眼望去,皆是纯净的白,将世间一切掩盖得完美无缺。
靖亲王府内的雪玉湖也已经结了冰,同样被冻在湖边的画舫上,独坐着一名清秀俊逸的男子,默观这片沉静雪景。
我又最爱赏雪,看着雪花片片飘下来,染得举目所及就是一片纯自,四周静沉沉的,好似世上只剩我一人……
她说的真对,此刻,他就像是被雪包围着,小小的世界中,仅有他一人,放纵思念。
现在的你,还是一个人在看雪吗?或者,身边有个能让你偎着取暖、感受天地之间只有你俩的人,陪着你一起赏雪?
「老六!你居然在府里?」一声惊呼,打破了空气中原存的静谧。
他转过头去,但见来人一身厚实貂氅,头戴一顶灰貂暖帽,大冷天里手上仍少不了一把摺扇,俊美得宜男也宜女的白皙面容既惊又喜。
「四哥。」他淡然一唤。
靖亲王府第四位世子,庆煖,大步跨上画舫,坐至他的六弟,庆煜的身边。
「你这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浪荡子,什麽时候回府的?又怎麽想到要回来了?」庆煖大展亲善笑容。
「过年。」庆煜简答。
庆煖嘴唇扬起美好的弯弧,「你可买过了个好年。」
「干嘛?又想要什麽养颜美容的方子?」庆煜瞥来一眼。身边这个自恋到了极点的男人,同时还是个极度爱美的完美主义者,以维护自己的美貌和苗条为人生最大旨趣,酷爱养颜美容更胜一般男人所感兴趣的补身壮阳哩!「怎麽会想到往屋外跑?不怕这冰天雪地,冻坏了你独一无二的俊美脸蛋?」他语带揶揄。
「唉,甭提了。你看看这些……」美男子叹息着从大擎下掏出一大叠摺子,摆上茶几。「紫禁城内所有待嫁姑娘姓名、画像、家世、嫁妆、喜好等等资料──还包括遗孀寡妇咧!」
「珍姨娘弄来的?」
「这府里除了我娘亲,还有谁会干这种无聊事?」
「你都三十了,是该成亲了,莫怪珍姨娘替你着急。」
「急什麽?她还有我二哥这个亲儿子哪,娶也娶了,孙女、孙儿也都生给她了,怎麽就不饶过我?」他好怨叹。「难得年底的商事能搁一边,回家来轻松轻松,哪知我娘搬出这堆玩意见,?哩啪啦的讲个没完,害我只好赶紧逃出大屋!也幸好我娘裹了小脚,不便跟过来,就把这些塞给我,叫我好生研究,考虑考虑。」抱怨完毕,他顺道伸指戳了戳小弟,「欸,要不要也一起看看?说不定咱们兄弟俩可以一道办亲事。」
庆煜笑着摇头,还是拿起了一本摺子,随意翻阅。一看,随即沉下了脸。
「赫舍里·德媛,怡沁郡王嫡长女,镶白旗多罗格格?」
「哦,熟面孔嘛!」庆煖笑了笑,对二哥的这个小姨子还算相熟。
「她……应该已经有个贝勒丈夫了不是?」
庆煖意兴阑珊地翻着某官表千金的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答:「本来是,可惜挂了。」
他诧然,「死了?」平时对京中消息不看不听,他完全不知此事。
「是啊,还是被自己的侍妾刺死的呢!」恶,这是什麽长相!他今天胃口肯定会不好。抛开摺子,庆煖又翻起下一本,脸色更苦了。
「大概三个月前吧!贝勒府发生了凶案,听说是因为钰贝勒为了夫人,把已经有孕的侍妾赶出家门,那侍妾心有不甘,一刀把钰贝勒给喀嚓──就天纵英才啦……那个侍妾也了结了自己去作伴,一屍两命啊!」不看了不看了,再看,今天可要没办法吃饭了。「为了这件事,倒楣的贝勒夫人还被拘禁在宗人府,关了一个月,直到确定她未涉案,才安然出来,被接回郡王府。这会儿要另找郎君……」
「夫亡,她不用守三年孝吗?」
「怡沁郡王对那个女婿气得吹胡子瞪眼,压根不想让女儿为那种货色浪费青春。」拿过小弟手上的摺子,庆煖仔细瞧了瞧,「哟,记得以前看的时候没这麽美的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嗯,这个可以考虑考虑……」才刚满意颔首,摺子唰地就被抢了过去。
「我要娶她。」庆煜单刀直入。
庆煖一愣,「呃……不用那麽冲动吧?她的遭遇虽然令人同情,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慾望,可你也不用那麽……」
「我、要、娶、她。」庆煜像是昭告天下似的大声嚷嚷,就怕再晚一步心爱的人儿就又要随风远扬。
「对方还是死了丈夫再醮的寡妇耶……」小弟的品味有够奇怪。
庆煜拽住哥哥的肩膀,再确切也不过。「四哥,找人用最快的速度带我一起上门提亲!往後你要什麽养颜美容的方子,敷的、涂的、抹的、喝的、吃的、泡的、洗的,我绝不藏私!」
还有点迟疑的庆煖一听,马上亮了眼。「成交!马上办去!」唉,又是个自甘堕落的男人,如此自毁一生……不过他这个哥哥也是乐观其成啦!嘿嘿!
可爱的小弟已经不幸溺死在「一瓢水」里,看来能拯救其余「三千弱水」的寂寞芳心者,天上地下,唯他一人而已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