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儿的通风报讯使她想当场拔腿就逃,但又能跑到哪里去?还不是被乖乖地拎到这里,还该死地又被换上同一套红色衣服。她环视华丽的房间,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日本和室的天花板或墙壁什么的,不都藏有秘密通道以供「落跑」之用的吗?她就不信像这么庞大的建筑物会没有。
「女主人,你在干么?」多儿不了解地看着她东摸摸、西瞧瞧的。
「没事。」冷魅衣摆摆手,经过矮几时不经意停下来,弯腰拈起水果盘中的葡萄咬下一颗,注意到多儿满脸惊恐的神情。
「干么那样看我?」这葡萄真甜,她不知不觉又吞下两颗。
「没,没有。」小女孩咳了一下。「那么我就先退下了,女主人有吩咐再叫我。」
「去啦去啦!」多儿愈早走愈好,她才能早点将这地方勘察完毕。冷魅衣心不在焉听着小女孩离去的脚步声,又将一颗葡萄往嘴里送。土耳其的水果都这般香甜可口吗?
今晚好热,她轻吐一口娇气,皮肤上泛出阵阵红潮。将葡萄搁回矮几桌面上,举手将发瀑撩高,旋即又放下,想減少出汗的机会,不然真的会热死了。她甩甩头,想甩掉那股突袭的晕眩感。
辛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況:冷魅衣背对着他趴在床上,娇躯因无意识的吟哦微顫,薄纱被她涔涔的香汗浸湿。
「嗯--」她像个婴孩,半侧过身后慵懒的微睁开眼,红云满颊,他没见过比她更性感的女人。
「如果不是我没信心,我会以为你真的在等我呢!」辛自嘲地笑笑。任何再自信的男人一遇上小火人儿肯定都像踢到铁板。
「等你?」她吃力地想集中渙散的思绪。我这一辈子有等过谁吗?「你到哪里去了?」她摇摇欲坠想要站稳,朝他嫣然一笑,淘气而可爱。
不会吧!辛无法相信自己的好运道。他戒慎地打量她。「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冷魅衣重复他的话。「我要做什么?」她嘟起嘴似喟娇怒。「傻瓜。嗯,我有没有告诉你,我觉得你好性感?」
「性感?」这是昨天那个成功对抗他的女人吗?也许天要下红雨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冷魅衣认真地一点头。「你是我见过最性感的男人。」
「是吗?」辛问道。「这句话你对多少人说过?」他想伸手攬抱她,她却摇摇晃晃闪过。
「嗯,不太多。」她扳数着手指。「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帅哥一籮筐……」
「小火人儿!」辛终于察觉她不寻常的行止。他再次握住她的臂,一种想法闪过他的脑际,他举起手帖上她的额。她没发烧呀!
「你做什么?」她按住他的手拉下,竟握到唇边舔吮,酥麻的触电感震遍全身。她张唇,将他的手指当「脆笛酥」在啃!
这句话该由他来问才对!我的老天,她是不是要对他「饿虎扑羊」?呃,虽然他一直这样希望——
她勾下他的头,唇帖着唇,小巧粉红的舌尖想伸入他的口腔,煽动地游走在他整齐的白齒隙縫,将热度输灌入他体內,很快让他的身体开始发酵。
她的,全部都是他的!他吮吻她红滟的唇瓣,交织两人的融熔热度,狂乱的气息在室內爆出原始的火焰,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记得自已是如何卸去两人的衣物,只知道半裸的她在娇媚中更添诱惑力;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热情,恍若他们是小别胜新婚的夫妻。他只知道,她就在这里,在他怀中缠绵廝磨,而他急切地差点撕裂包里两人的布料。
「你在——笑什么?」现在他居然还找得出一丝理智说话,不可不谓是奇迹。
「很好吃。」她慵懒地嘟起红唇。「葡萄好甜……」
葡萄?他的脑袋忽然闪过一丝清醒。「你——」
当她娇哼着拱起身躯时,他的这句问话有头无尾地消失。
* * *
聆听她香甜浓深的沉睡气息,辛满足地合上眼睛。
「做爱是一回小小的死亡」——他一直到现在才了解这句话的涵义。他调整她偎在怀中的姿势,手指懒洋洋地在她腰窩滑动。
一股生理的需求迫使他不得不下床解決。当他从洗手间出来,这才注意到散落在地面上的东西。
辛拾了起来,愣了一秒才恍然大悟。
床那边,睡梦中的人儿发出无意义的咕哝梦囈。
葡萄!
他默算残余的颗粒。小火人儿吃了这么多!这种狀似葡萄的紫色球体是多克瑪巴的--春药!她肯定不知道这一点。药效一旦发作,那种欲潮是说什么也挡不下来的。严格说来,他占了一次很大很大的便宜。
旋回床边,他以眼光爱抚她每一寸优雅柔美的肌肤,并微微一笑。
肌肤之亲该有助于两人距离的拉近,他不会傻得放过这种机会。
再次在她体內释放自己时,辛快乐得分不清彼我。
* * *
「『大君』昨天就召她侍寢,他们尚未离开寢宫一步,只派人送食物进去。」托基必恭必敬稟上消息。「也许您可以再试一次。」
「好。」男人心不在焉抚摸床上的胴体。他一向喜爱女人摸起来光滑无瑕的肌肤,如一匹丝缎。「你出去。」
女人依令离去。男人随手套上一件衣袍,再次取出「魔鬼之令」,短短数秒內,他听见自己所吹出的乐音,高亢地充斥整个空间,缓缓流洩出去。
她很辛苦地睁开眼欲起,却力不从心发出一句呻吟又倒头一栽。冷魅衣哼痛的挪动身体,感觉自己双腿间活像被卡车辗过,每根神经都在抗议。
「早。」坐在另一端悠闲用餐的男人老神在在地开口。「你睡得也够久了,想吃点东西吗?」
「吃东西?」看见他精神奕奕地令她嫉妒。不公平!她像尊肢离体碎的布娃娃时,他却笑得像偷吃蜂蜜的小熊维尼。凤眸茫然地在空中凝聚焦点,最后回落在他身上。
「哦!」一幕狂野的镜头亮了出来,冷魅衣蓦地想起自己全身痠疼的原因。她又朝他看去,他也报以「没错,就是这样」的眼神,害她差点没晕倒。「你这个混蛋!」
「咦,你怎么可以反骂起我了。」辛皮皮地一笑。「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攻击我,我只不过全自动化配合而已。」
冷魅衣好想哭,憎恨自己无法加以反駁。她从来不--「你给我去死!」
「这回我姑且原谅你。」琥珀金眸略瞇了一瞇。「我知道你累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去洗个澡,你出来时我们再谈。」
冷魅衣又瞪了他一眼才开始行动,笔挺着身体往浴室冲去,未着半缕的体态依然曼妙生姿。她可以感觉他正盯着瞧,但那又如何?他早「看光」她了,如果自已还赶快拎块布巾什么遮掩,已嫌晚矣。
「我会剁了你!」
她怒气沖天丟下威胁,后面则追来他放肆的大笑。
她纵不是守身如玉,但也绝不会随便就这样和人发展亲密关系……片段的回忆如潮水袭上她,令她又窘又愤怒。
她还能面对外面那个傢伙吗?
冷魅衣掄起拳头,乒乒乓乓敲着墙壁。
辛吁出一口长气,仰躺在榻上并合上眼皮。
他不知道在淋浴的冷魅衣气得一直捶着墙上的瓷磚,直到她放弃假裝那是在敲破他的脑袋。当她终于稍稍冷静下来并伸手转紧蓮蓬头开关时,一股刺痛突然从她脑內爆出金星。
杀了他。
「什么……」她痛得只想闭上眼睛晕过去。谁在对她说话?地努力集中思绪去捕捉那道声音。
杀了他!声音更加尖锐,宛如破碎的笛音。将雷.萊恩.巴亚斯杀了。现在!
「不!」好痛,她的头如蠢蠢欲爆的火山口,里面全是翻滚炽烧的熔浆,焚去她最后一丝清醒。
几秒后,她浑然不察自己的赤裸及湿漉,光着脚走出浴室。
软榻上的男人马上察觉地略嫌急促的脚步声,遂慵懒的转过身,但马上被扑过来的女体吓了一跳。突袭的重量重重落在他的胸膛及小腹,令他骤然吃痛喘息,他震惊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火人儿--你;呃——」他想问她发生什么事,却被她空白的双眼吓了一跳,他还来不及细思,冷魅衣突然伸手扼住他的脖子,动作又兇又快,十指全深深掐陷他古铜色泽的皮肤。
虽然说女人的气力比不过男人,但要挣脱冷魅衣像疯子一样的攻击却也是吃力无比的事——至少在毫无预警下相当困难。他紧紧捏住她白玉般的皓腕,并将它们拉离自己的脖子,膝蓋猛然往上一顶。冷魅衣疼痛的松开对他的箝制,他乘机翻过身,将她牢牢压在下方。
「嘿。」他再次制止她欲袭击的双手,反扣在她的身后。事情不对劲,他猛然警觉,盯着她布满血丝的眼。她看起来像头攻击猎物的肉食性动物,他无法相信一个好好的人几分钟內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急促地喘息着,白热化的指令不停燃烧着她的意识。她挣扎着,如同掉入陷阱中的动物,辛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放开她等于重蹈覆辙。「小火人儿!小火人儿!」他厉声命令着,盼能唤起她一丝理智。
她不予理会,或者是根本没听见吧,而既然无法用双手伤害他,她竟张大嘴,一口咬向他的脖子,皮破血流,辛感到一股又痛又热的液体迅速湧出。情势骤然逆转,她如水蛭似不肯松开他。
「小火人儿!」辛又喊,这回他毫不犹豫以掌为刀,狠准精确劈向她的颈侧。
* * *
「我只需半天时间就可以令她吐实。」凯利尔阴森森地瞪着癱昏在地板上的女人。他怎样也没想到这女人竟就是杀手。很行,他竟都捕捉不住她任何一丝杀气。
辛不作声,他并不打算将小火人儿交给他。他知道凯利尔确有能力会让人痛不欲生得巴不得一吐为快,所以他不愿让他尽他的职责。
「不。」
「不?」凯利尔怀疑自已是否听错了。
「我不要你插手管这件事。」辛坚決地表示。
「不可能。」凯利尔斬钉截铁地回绝。事关「大君」的安危,是他必须以性命保护的人哪!「请把她交给我!」
「凯利尔。」琥珀色悍光尽露,凯利尔恍若见到发怒的雷真正的「大君」。「我现在以『大君』的身分对你下令,没有我的命令,你连她一根头发也不准动。」
「我知道她的确是罕见的美人胚,但还有别的女人——」
「喂,别把我说得那么好色好吗?」辛不快地挥挥手。「让我把这个女人的立场说清楚,这个女人是我自己掏腰包买下来的,而没有我的允许,你连她一根头发都不准碰。」
凯利尔有些惊讶。「但她只是一个女人——」
辛警告的瞪他一眼。
「--我知道了。」凯利尔僵硬地点点头。
「很好。」辛满意地点点头,旋即蹙眉。「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他朝冷魅衣点头口尚未开口,凯利尔已猜到他欲下的指令。
「你要我调查她?」
「她是个美国人,本名冷魅衣,华裔。」辛道出他仅知的资料。
凯利尔微微欠身表示听到,随后无声无息悄然退下。
临走之前,凯利尔被她臂上那块粉色的胎记吸引住。
他突兀莫名的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 * *
土耳其的市集几百年来一直都喧嘩吵闹,蔬果摊的地面上尽是些菜叶果皮的残渣,肉铺门口趴了一只大狗,懒洋洋的闭目养神;瓷器店是和花店相排鄰列的,而小茶馆的老板正守在柜抬悠闲地拭净瓷杯。夏日午后的时光暖呼呼的,徐缓恬淡。
凯利尔一向非常喜欢这里。尽管自己的工作沉重严肃,但过一段时间一定会抽空来这里走走,为的不仅是这里温暖的人情气息,亦可放松自己。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叮咚。」一双小手搭上他的眼。他并没有被吓到,因为在一分钟前他便可感觉她的气息。「猜猜我是谁?」
「金佳。」凯利尔在心中微笑,毫不迟疑地回答她的问题。
「不好玩。」被唤作金佳的女孩喃喃。「你每次都一猜就中。」她毫不淑女、大剌刺地坐进一旁的椅子,精灵般的黑眼骨碌碌地动呀动的,让那张普通得可以的脸孔备添慧黠光彩。
一向冷峻的面容微微勾出一丝笑靨。「下次我会改进。」他承诺道。
「是哦,太阳打从西边出来。」金佺对走过来服务的老板点完饮料,笑咪咪地回他一句。她在某些方面来说已太了解他,知道他一向空白的表情是他惯常的面具,想摘拿也难。
她知道凯利尔是「大君」身旁世袭的侍卫,忠实及护卫安全为他此生的生活目标。她欣赏这个朋友,并偷偷地暗恋着他。
「金佳,我要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提到工作,金佳立即集中全副注意力。
「美国游客,叫冷魅衣,约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他详细的描述让她有大概印象。「愈快愈好。」
「了解。」金佳点点头。「她是谁?」
「多克瑪巴中新来的女人。」凯利尔回答。「我怀疑她是奧格多拉所派来的,今天早上欲行刺于『大君』。」
金佳的脸浮出一丝忧虑,为他、也为「大君」。凯利尔是她所爱慕的对象,而「大君」则是可动摇土耳其的领导者。「你自己也要多小心。」
「我会的。」他等着老板端上饮料。「这次算我请客。」
* * *
冷魅衣依稀感觉有人正抱起她并且移动。被一个人抱着走……这跟她童年的幻想不谋而合,她满足地朝温暖的胸膛偎紧,唇间逸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嗯。」当那股力量正欲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时,她反而撒娇地抗议了。「人家不要……」脸颊还帖在那个结实温暖的身躯不放!
若不是怕吵醒她,辛还真想好好笑几声。嗯,至少睡眠中的小火人儿并不讨厌他呢!他轻轻板开她紧抓的手,这才回头对跟在后的小女仆吩咐。「她一醒来就马上通知我。」
「我知道了。」多儿忙不迭应道。
冷魅衣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来。她捶捶微痠的肩胛、动动僵硬的脖子。自从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后,她老是在睡觉,而且还愈睡愈累!她眨眨眼,认出是在自己的房间內,而多儿也许是累极了,居然蜷在沙发上睡着了。不想惊动到她,冷魅衣悄步走出去,想到外面的环狀花园散步。
她走了一段距离后,便隐约听见随微风飘送过来的嬉闹声,有女人也有小孩的,越往前走就愈大声。
那是一座相当大的泳池,一些容貌出众的女人三三两两的在池边或坐或站,而旁边都跟着她们的侍仆,小孩子到处跑来跑去。
是雷.萊恩.巴亚斯的其他妻妾!冷魅衣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个答案,随即嘲笑自己的迟钝,方才看到丹宁斯时不就该想到了?
「孩子,要不要一起下来玩?」丹宁斯也发现她了。
其他女人纷纷转头看她,有的亲切一笑,有的却马上蹦起脸,有的皱眉。而所有表情中,好奇是唯一的共通点,大家都对这个没受过训练就幸蒙召寵的女人频频评头论足,并暗地拿自己作比较。
「这边坐。」丹宁斯招呼她,那些女人不时看向这边,却没有人愿意过来打招呼。
活春宫!冷魅衣在心中骂道。残忍,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你真的从来没有想离开过吗?这么认命?」
丹宁斯被问得一怔,视线迷濛起来。好久以前,也有人这么问过她。一个伤心气愤、有银发金眸的女人。
「没有。」她的答案仍如往昔坚定。「你会离开你所爱的男人吗?」
「如果像这样被关着,我会。」冷魅衣果決地回答。「自由胜于一切。」
「没有爱,走到哪里都不会自由。」丹宁斯流露出少女般眷恋的微笑。「我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自由,但与我何干?守在自己所爱之人身旁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自由。」爱之深、念之切,自从发现爱上「大君」后,她愿以一生换取他能给的幸福。
「原来你在这儿。」「大君」的声音低沉的响起,除了冷魅衣顿然僵化且不肯起身外,其他女人忙不迭地欠身揖礼。
「你们都退下。」恍若未视她无声的抗拒,他将手搭上她的肩,硬是按下她急忙欲起的身子。她不放弃地再试,这回他施加的劲道像要捏碎她的肩膀,冷魅衣恼火地将头撇到另一边。
「干么不让我退下?」她语气很冲。「这次别说我又没服从你的命令。」
「有精神骂人了?」他将手伸入她的头发中,青丝在他指间滑落,柔软光滑。「肚子饿了吗?」他头也不回朝后面的仆侍挥手。冷魅衣眼看他们忙碌地将手中提篮中的桌巾取出,铺成一筵丰盛的野宴;两人的宴会。
原先辛对她在一觉醒来后的失踪万分焦急,直到守门人告诉他她往女人们常聚会休憩的园中泳池走去,他才算放下一颗心。
「她看起来怎样?是不是情绪激动什么的?」
「没有。夫人看来有点昏沉沉的,也许她只是想到花园散散步。」
「是吗?」辛不可思议地点点头,彷彿冷魅衣先前致命的攻击只是自己在作梦。他必须赶快过去看看,谁知道她现在会有什么反应。当他快接近花园时,神出鬼没的凯利尔先在他身后轻咳一声,待他霍然转身时才开口。
「她正和丹宁斯夫人在一起。」凯利尔尽忠地报告着。「她看起来很正常。」这种人才可怕,杀气收放自如。
虽然还是被吓了一跳,但程度已不如前几次严重。凯利尔至少都事先预告他的现身,辛顺顺突然加速的心跳想着。
「是吗?」辛想了一下。「回去要人准备野餐篮过来,我和她要在花园里吃饭。」
「是。」
辛和凯利尔一样納闷冷魅衣突然出手攻击的动机。他知道小火人儿也许讨厌他,但绝没有恨他到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而且那时冷魅衣行动太古怪,彷彿是个受到命令的士官执行任务。
「希望你会喜欢『卡沙瓦』。」他拿起一盘满满的食物递给她,见她没有伸手接过也不生气,遂将它放到她面前,迳自倒起葡萄酒。
咕嚕咕嚕!冷魅衣发现自己挺没骨气盯着那盘看起来黑得乱七八糟、闻起来却香得可以的东西,手比大脑先一步背叛。
辛在心里偷偷地笑了。他看着她咬下一口后的不可思议表情,接着整盘东西亦被席捲一空。「卡沙瓦」的外面包层炸得香脆的米饭,其中是绞肉、蔬菜,简单可口。
「——还可以啦!」冷魅衣拍着肚子不甘不愿算作赞美。「比起我们中国的饭糰来说油了一点。」她啜了一口葡萄酒,甜爽涼口,地中海风味,也许是塔索斯地方那儿的,她不知不觉说出自己的猜测。
「完全正确。」辛对她的猜测证实。「你来过土耳其吗?不然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冷魅衣用一种评判意味的眼光看他。「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对我了不了解土耳其这种事感到好奇,不,这是我第一次来土耳其,也绝对会是最后一次。」
辛并没有假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还是以为我会放你走?」他大摇其头。「你想得未免太天真;没有一个男人在抓到你后,会傻傻地松手。你是我的,小火人儿。」
我不是谁的!冷魅衣很想这样大声叫喊,但却只是冷哼一声。这男人意志力坚定,有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顽固。她仔细打量他近乎全墨的褐发、锐利有神的琥珀眼珠,以及又薄又性感的双唇……如果换种见面方式及场合,冷魅衣或许会很乐意跟他拍拖交往看看,毕竟有个体面的男朋友,一起出去时也很拉风,但现在她只想离他愈远愈好。
「别这样。我和你斗得太累了,只想好好吃完这一餐,请你配合一点吧!」辛轻松地找个台阶让两个人下。「吃完饭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散步,只花十分钟就好。」他露出幽默的微笑。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少互相矛盾的地方?冷魅衣聆听他风趣的打諢,很难再想起他们初见面时,那个看来冷酷得几乎令人无法正视的男人。
「我看你和丹宁斯谈得挺合的。」辛又倒满一杯酒递给她。「她跟你聊些什么呢?」
「聊她留在这里一辈子的原因。」冷魅衣被转移意力。「我不了解她真的就甘心被养在这里。」
「美国人是『不自由,毋宁死』的支持者,我能理解你的疑惑。」他又道。「其实这种生活对她们来说也不吃亏。被选进来的人若为我生了继承者,我绝不会亏待他的母亲,没有,也可保一生的衣食无缺。」
「但却被关在这笼子中当金丝雀,只要你一开口就把衣服脱掉供你享用。」「金丝雀就是供人观赏逗玩。」
她一想到竟然有人甘愿这样做就觉得火冒三丈。她斜睨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什么叫『AIDS』?」这种人怎么看起来还如此身强体健。
他并没有如她想像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你在吃醋吗,嗯?」
「岂敢。我只是不想倒楣的被传染罢了。」
他笑不出来了。盯着她半晌,才赞叹地点点头。「我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说得哑口无言。行!」
「谢谢。」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唇角微微上扬,媚态橫生。「你那些女人并不是没有大脑,只是你不给她们张开嘴巴的机会。」
「你也是我的女人。」
「谢了,别给我乱戴这顶帽子,会闷死人的。」她冷笑。「我很自私的,关系宁可一对一,也不愿意玩『三人行』、或『大家一起来』。就算我和一个男人上过一百次床,我也不会是『他』的。」
「没想到你还挺『博爱』的。」
「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为什么不可以玩男人?美国有一个女明星叫伊丽莎白.泰勒,她呢,可是我的偶像。她今年才结了——」
「女人,你话太多了。」辛觉得非常刺耳。他当然知道那个「玉婆」;居然有人崇拜她的人生处理方式!
「看样子你也知道她是谁。」冷魅衣满意地看自己嬴了一寸,准备更进一尺。「男人一生中不停地换女人被叫做『风流』,女人却被叫做--」
「『淫荡』。」辛残忍地吐出这个字眼。「女人本来就该乖乖地待在自己伴侣身边,从一而终。」
「没错。」冷魅衣并不否认这种仍存在社会中的双重标准,因为就算自己不想承认,事实依然存在。「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辛有些诧异于她落寞的口吻,才欲更进一步追问,凯利尔却选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大君』,索密斯殿下要见您。」
冷魅衣真高兴有人打断他可能更深入的詰问,她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冷肃的年轻人,她从没仔细看过凯利尔。
黑眸视线相交,她清清楚楚读出他对她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