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一辈的早将双手掩在耳上,盘膝抵御魔音穿脑。
夏川明蹙了蹙眉,大厅上挂的玄武堂匾额,因为这两道厉啸而震动不止,心情迅速往下沉,金银双鞭的功力比他估计的还要深不可测。
随著声音突地消失,两道鬼魅般的身影自屋外俏无声息地窜进。一高一矮两名大汉,笔直站立在大厅中央,旁若无人的眼光投向灵堂。
「风杨死了!」彷佛从地府传来的冷飕飕声音出自有著一张圆滚滚胖脸的矮汉。
「他怎么可以死?」低沉略带不满的声音发自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做文士打扮的高瘦汉子,寒酷的眼眸不满地射向灵堂上巨大的「奠」字。
「就算死了,也得从棺木裏给我爬出来。」圆脸的矮漠话声刚落,一管银鞭自他宽大的袖口笔直射向供奉灵位的大桌。
「不可以!」风想柔惊怒交加地跳起身,却来不及阻止银鞭迅若惊雷般快速的鞭影,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亡父的灵位被人毁在眼前……
就在她伤心欲绝之际,一道阴柔的劲气从灵堂後旋飞若彤云,後发先至地卷向矮汉持鞭的右手。
银鞭呼颜难眼睛二兄,表情兴奋了起来,瞬间分辨出攻向他的是一条雪白色的匹练。他屈臂沉腕,右脚略向後退,侧身避开,手中的银鞭从风扬的灵位转向,改点那条匹练。
匹练却像是有生命般,疾速下沉,快逾闪电般攻向他腰间。
好个呼颜难,往後再退一步,银鞭迅速缩回袖内两寸,朝那条白练拦截而去。
白练像一条有生命的灵蛇,咻的缩回灵堂後方。正当呼颜难打算街尾追去,白练退去的方位,忽地灿起一片剑光,似蛟龙出洞般笔直射向他。
猝不及防的呼颜难,在此凌厉、刚猛的攻势下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先前为那道匹练所骗,以为藏在灵堂後的高手武功是走阴柔的路子,没想到又撞出阳刚派的剑法,令他心中惊疑不走。难道是风飓讣死,骗他们兄弟在疏忽之下中计,再一举杀死他们?
惊怒之下的呼颜难,飞快退回兄长身边,呼颜克的那管金鞭悄无声息地自弟弟银鞭身侧卷向那片剑光,只听见空中传来两道劲气较劲的爆栗声,金鞭在空中猛地坠下,缩人呼颜克袖中;剑光的主人则略退一步,收敛剑气,露出身穿白色袍服的俊秀身影。
呼颜难心情一沉,认出来人是十八年前的老对头海潮。那张赛过百花的绝美俊容,除了略显憔悴苍白外,依然保留十八年前教人心动的光彩。
就是这家伙,让他一出手便灰头土脸。
他恨得牙痒痒。
「哈哈哈……原来是老朋友。」呼颜克阴沉的眉眼二壳,激动的眼眸泛著复杂光芒朝海潮射去。「一别十八年,海兄风采如昔。」
海潮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地凝视手中仍晃荡不休的长剑,不看金银双鞭。
「姓海的娘娘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呼颜难见海潮不回答,不由得满肚子火气。
冷幽幽的目光缓缓飘向银鞭,那两道曾充满炽热生命熟源的眼光,此时却是平静如闽暗的子夜,深幽幽得教人摸不著情绪。
「你好吵。」优美至极的失血嘴唇轻吐出三个音节,幽冷的眼光没有焦点的扫过呼颜难,停伫在灵堂正中央的风扬灵位上。
「姓海的,你胡扯什么?」呼颜难备觉侮辱地吼道。海潮竟敢这么看轻他?用那种死气沉沉的声音就想打发他们兄弟?太目中无人了!
「呼颜难,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聒噪。请你安静一点,不要吵我师兄。」
仍是那般轻飘飘的声音,银鞭呼颜难的脸色越发地难看,正想发作,却被兄长给制止。
他不解地望向呼颜克。
金鞭呼颜克因长年不语而霜化为冰的容颜,此时却如沐春风。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 依稀恢复了年轻时的俊朗神色,看得呼颜难暗暗惊叹。
「原来风兄真的谢世了。唉,我们兄弟还以为有人跟风兄开玩笑哩,设了个灵堂触他楣头,没想到他真的死了。」
海潮冷冷地瞥他一眼。
「你若想吊祭他,长白派会依礼接待。若不是,呼颜兄可以离开了。」
「你……」被海潮倨傲无礼的态度惹火的呼颜难,老大不快地想出手教训,却听见兄长呼颜克再度开口。
「吊祭是一定要吊祭,我跟风扬的交情又不是一天两天。」
呼颜克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连亲手足呼颜难都看得不习惯。老大今天嘴角扬起的弧度,比起十八年加起来都要大。正感狐疑时,他听见兄长接著又开口了。
「但有件事要先请教海兄。我们兄弟一个半月前遣人送来的战帖,不知长白派如何处置。」
嗯,总算恢复正常了。呼颜难松了口气。
海潮凝视师兄的灵位,脸容平静地回答:「兴安派的挑战,长白派会有人应战,呼颜兄尽可放心。」
「呵呵呵……呼颜兄弟并无落井下石之意。」呼颜克邪邪勾起唇角,眼光变得热烈深邃。「只要海兄弟肯到兴安派作客,一切好商量。」
海潮脸色一变,哪裏不晓得呼颜克的盘算。当年他便是觊觎自己,才执意跟长白派作对。暗暗恼怒,正待发作时,三师兄夏川明已代为出头。
「长白派宁可作战到最後一人,也绝不容人侮辱!」
金鞭呼颜克不屑地斜睨向夏川明,「夏老三,我邀请海潮到兴安派作客,算是侮辱你们什么?你别往贵派脸上贴金了。风扬一死,长白派便没人有资格接受我们兄弟的挑战。我想要的,也只是海潮罢了,你们长白派的荣辱可不在本人眼下。」
「你……」
「阁下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充满悲愤的声音传自门口,金银双鞭眼神如电地射往声音方向。
难怪他们兄弟会暗自惊悸,以两兄弟四十余年的修为,竟然让人侵到丈许外仍无所觉。来人功力之高,可想一般。
但等到两人眼光落在对方稳重的身形,心裏更加惊疑。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夥子,脸上仍有仆仆风尘,精锐有神的眼眸裏,有掩饰不住的悲愤,抿著沉毅的唇,以不动如山的姿势屹立在门口。
呼颜克的眼光一动,认出握在对方古铜色大手上的长剑,乃是长白派的镇派之宝天池神剑。
「大师兄……」 一声悲泣划破凝滞的对立气氛,如三月哀哀的杜鹃,声声泣血。娇小柔弱的身影,投入张臂迎接她的古振塘怀裏。
「柔儿……」古振塘抱住师妹哀泣、抖颤的身躯,那张泪涟涟的小脸,顿时拧痛了他的心。
同一时候,海潮的身子晃了晃,脸色更加的苍白,微垂下眼睑调息体内汹涌的紊乱真气。
「爹爹他……」
「柔儿……」古振塘沉重地点著头,师妹风想柔披麻带孝的打扮,已证实了他始终不愿相信的事实。师父是真的死了。
「师兄,你一定要为爹爹报仇……」
古振塘没有回答,只是紧搂住师妹。他知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两道如鹰隼般锐利的眼光,投向金银双鞭。
薄抿的嘴唇冷酷地朝上扬起,呼颜克的神情倏地凝成一抹肃杀。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眼前的年轻人便是被公认为长白派後起之秀,有关外第一高手之称的古振塘。从他的架式、眼神,呼颜克已预估到他比当年的风扬还要出色。
「你这臭小子是什么身分?竟敢在我们兄弟面前张狂?」银鞭呼颜难气焰高张地斥问,古振塘没有回答,倒是夏川明好心地代为解惑。
「他什么身分都不是,只是恰巧是本门的继任掌门而已。」略带嘲弄的回答,令银鞭张大狭长的凤眼。
眼前的小夥子是虱扬的继承人?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酸溜溜地认为眼前的年轻男子,除了个头比他高大一点外,没什么可取之处嘛。
「古振塘。嗯,果然是青出於蓝更胜於蓝。风扬有你这个徒弟,也该瞑目。」呼颜克颔了颔首称——,心裏对风扬著实有几分护意。
怎么连他收的徒弟,都要比他的弟子出色?这个电光石火的意念,让他兴起了嫉妒之心,打定主意要在古振塘羽翼未丰前,先行剪除。
古振塘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捕捉到他眼中的杀机。他环住师妹风想柔的肩,缓缓走进屋内。
想柔在他怀裏仍止不住地啜泣,古振塘忍住悲痛,眼光投向三师叔。
「师父是怎么死的?」
夏川明还来不及回答,想柔已叫了出来,仇恨的眼光投向海潮。
「爹是……」
「想柔!」夏川明及时制止她,眼光警戒地看向金银双鞭。
「两位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三日後的决战,夏川明会和海师弟一起赴约。」
呼颜克听後,顿时笑了起来,声音充满嘲讽。
「夏老三,不是我轻忽你。你目前的功力比起风扬当年只强不弱,但呼颜兄弟已非吴下阿蒙,再加上……」呼颜克的眼光爱怜地落在海潮没有血色的娇容,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食指般长的白色瓷瓶。「海潮刚才跟我交手时,已受了内伤。」
夏川明脸色一变,心焦如焚地投向扶著灵堂供桌一角的海潮求证。
「还是跟以前一样倔强呀,海潮。」呼颜克怜惜地道。「明明已心力交瘁,还要逞强。若肯在受伤时即刻疗伤,或许还不严重,偏又强自苦撑,这会儿不经三天以上的调养,只怕未能复原。这是我亲手搜集的灵芝玉露,是疗伤圣品。」瓷瓶从他手中飞向桌面,准确无误地站立其上。
他接著转向古振塘,唇角勾起肃杀的残酷笑容。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料理风扬的丧事。一个月後,我们兄弟在天池恭候古掌门大驾。」说完便和银鞭呼颜难从容离去。在门口时,正好遇见追在古振塘身後进门的海宁。
年轻时的海潮。
这一错觉,让他怔了一下,回头瞥向海潮,冷然、洞悉的眼光裏隐含著深沉的妒恨,看得海潮心裏发毛。他冷冷一笑,若有所悟的挥袖离开。
「师父……」伴随著海潮无力的倾倒的是海宁的惊呼。夏川明及时搂住那往下滑的娇躯,海宁随後赶到,有些粗鲁地从他怀裏抢回师父。看见师父嘴角渗出的血丝,小脸上满是焦急。
夏川明怔忡著,随即从供桌上拿起那瓶灵芝玉露,打开瓶盖,喂进海潮口中。
他肯定呼颜克绝不会伤害海潮。
如果他像他爱得那样深的话。而他确定呼颜克对海潮的情感不比他浅。
望著那两张靠在一起、非常相似的绝美娇颜,夏川明心中不禁也泛起一抹苦涩和妒恨。他匆匆瞥了师兄的灵位一眼,不顾海宁的反对,抱起海潮无力的身躯,朝厅後走去。
海宁怔了一下,携著侍女阿丽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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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师兄,我师父不可能是凶手,你别听她胡说。」海宁抓住古振塘的右臂,坚持道。
「师兄,你别听她的,是我亲眼所见!」想柔一把推开海宁,抱住古振塘的手臂。
「你亲眼见到什么?」海宁不甘示弱地改抱住他左臂,圆滚滚的黑眼瞳漆亮有神,充盈著不满的质询。
「我亲眼见到海师叔抱住爹……」
「没错!夏师伯刚才就说家师抱住大师伯,施展内力抢救……」
「才不是呢,明明就是他杀了我爹……」
「你信口雌黄!师父没有杀害大师伯的理由。再说,你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那海师叔为什么不否认?」
「师父也没承认啊。何况师父伤得这么严重,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哩。」
「你狡辩!明明就……」
「好了!」古振塘大喝一声,用力甩手将两名昵喔娇啼吵个没完没了的少女甩脱。
只见右手边的风想柔扁起樱唇,乌亮的凤目醮满泪水,一副想哭又不敢哭出来的样子。再看看左边的海宁,手握成拳,跟想柔如出自同个模子的璀璨凤眼,那两排绵密微翘的羽睫沾满泪雾,神情同样委屈。
他一个头两个大,左顾右盼,不由得头晕目眩,眼花撩乱。酷似的眉目,令他觉得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泪娃娃对著他。
哇!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候哭嚎出声。
右边的风想柔掩著脸嘤嘤啜泣,左边的海宁也揉著眼低低泣诉了起来。
古振塘张了张嘴,多想效法她们一哭了事,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地强忍住。
「师兄好凶……哇……」两人不约而同的冒出相同的指控,各指向古振塘的纤指,於两人眼光交会时,停在半空。她们诧异地收回手掩在小嘴上,这个动作更让两人心裏的惊疑加深。
「你……师兄是我的,不准你叫!」想柔擦著腰,横眉竖目地朝海宁怒吼。
「他也是我师兄,我为什么不能叫?」海宁眨著和想柔一般精灵有神的美目,不服气地道。
「谁说的?师兄从小就是我的。」想柔急了起来,管不得古振塘仍板著一张脸,大剌剌地抱住他。
「可是……他也是我师兄啊。」海宁懊恼地跺跺脚,丰润的红唇委屈地嘟了起来。
「不要脸,他才不是……」
古振塘的头再度痛了起来。
老实说,若是睁大眼仔细瞧,当然认得出来脸较圆,嘴唇圆润可爱的娇娃是他的师妹风想柔。脸蛋清瘦,菱唇棱角分明、红艳饱满得诱人想偷咬上一口的倾城丽人是海宁。但问题在於,两名少女的眉目太为相似,声音又是同样娇脆得若百灵鸟在啼呜,一人各占住他一边,左边一句,右边一句的,直把他搅得神思昏乱起来,再也分辨不出哪个是想柔师妹,哪个又是海宁师妹了。
「统统给我住嘴!」古振塘不是故意要这么凶,实在是受不了了。见两张小嘴还要开合,立刻施出杀手鐧。「谁还要多话,就罚她到屋外站著。」
两人听他这么一说,只好闭紧小嘴,但那两双眼睛却幽怨地直瞅著古振塘,睫毛眨呀眨的,好像是在说师兄好狠心。
古振塘狠下心不看她们,朝三师叔夏川明探问。
「烦劳三师叔将那晚的情况重新说一遍。」
「好。」夏川明若有所思地将眼光从两名少女娇美的脸容收回。「我赶到时,只见师嫂披头散发,双手染血,师兄躺在海师弟的怀裏,胸口插著碧玉刀。」
海宁听後冷哼一声,斜睨向风想柔,眼裏的神情彷佛在说:「听见了没?我师父不是凶手。」
想柔立刻被激怒。
「这不就证明海师叔是凶手吗?当时屋裏就只有爹娘和他而已。他不是凶手,难道我娘是?」
「那可不一定。」海宁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
「你说什么?」想柔握紧小拳头,气得想扑过去打她,幸好古振塘及时拦住。
「柔儿,你冷静一点。」他抱住她抖颤的娇躯安慰,想柔乾脆窝进他怀裏寻求安慰。
「她侮辱我娘,娘怎么可能……」她抽抽噎噎的啼泣,冷不防地被海宁给截断。
「我师父还不是不可能,你不也寃枉了我师父!」
「我才没有呢!哇……」
「就只会哭,哼!」
海宁的挖苦,搅得想柔心裏更加地酸涩。爹死了,难道她不能哭吗?她越想越伤心,却不愿在海宁面前示弱,忙咬住下唇,无声的抽噎。
「柔儿,你别难过了。一切有师兄在。」古振塘是看风想柔长大的,哪裏不晓得小师妹的脾性。他低声哄慰,抚摸她的秀发。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有可能还要像小时候般亲亲她额头,让想柔止住哭泣。
「呜呜……师兄,你要相信我,娘不是凶手……呜……」
「我知道,乖。」
「旁的海宁冷眼观视两人的友爱,心裏升起一股酸楚的感觉,银牙暗咬,有些不平地道:「古师兄,家师也绝不可能是凶手,请你明察。」
「嗯。」古振塘看了她一眼,慎重地点头。
「两个人都不是凶手,凶手到底是谁?」温靖宏摸著唇上的八字须皱眉道。
「此事的确透著奇怪。师嫂没理由会突然发疯呀?海师弟若不是凶手,为何要对这事三缄其口?凶刀是师嫂用来当发饰的碧玉刀,现场除了被杀害的掌门师兄外,只有师嫂和海师弟。这事不得不让人怀疑……」纪锦裕神情暧味道。
「你怀疑什么,老五?」钱胜雄问。
「咱们几个师兄弟都是一起长大的,唯有海师弟最後入门。那一年,他还是个十来岁的童子,师父看他聪明可爱,破例收他为徒。海师弟也的确不负师父的期望,虽是最晚人门,进境却超过其他师兄弟,直追大师兄。」
「这事我还记得。师父还夸海师弟是练武奇才,十二岁才开始习武,却能在八年之内,跟大师兄并驾齐驱。」钱胜雄感叹道。
「事实不是这样。」温靖宏慢吞吞地反驳。「海师弟是带艺投师,他有家传武艺做根底,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天才。」
「哦?这一点我们倒不知道。」众人皆大感意外。
「这事原本就没多少人知道。我也是听海潮自己说的。」
「原来如此。」纪锦裕恍然大悟。「我要说的是,就因为海师弟这样出类拔萃,不但受到师父另眼相看,同时也受到当时还是我们师妹的师嫂雪晴芳喜爱。那时候他和大师兄,还有雪师妹,几乎是形影不离。我们还开玩笑地打赌,说不知道雪师妹最後会选大师兄,还是海师弟呢。」
「结果雪师妹是选择了大师兄。」杨璿轻声叹息。当年他也喜欢过雪晴芳,还为她成亲之事,偷偷伤心过。
「与其说是师妹的选择,倒不如说是师父的意思。」纪锦裕莫测高深道。一他们成亲之日,可有不少师兄弟强颜欢笑,喝醉酒後躲在棉被裏哭呢。」
「纪师弟,事情都过了,干嘛还提?」钱胜雄老脸一红,他便是当年的失意人之一。
「因为我怀疑当年的事和师兄遇害的事有关嘛。」纪锦裕道。「那夜伤心的人,可不只四师兄和六师弟。有个人比你们还要伤心,伤心到连喜酒都没喝,便离开长白,十七年避不见面。」
「五师兄说的是海师弟?」杨璿恍然大悟。
「没错。」纪锦裕阴沉的眼光轮番打量在场的众人。「大家都知道海师弟深爱晴芳师妹,爱人成亲,新郎却不是他。海师弟情何以堪。」
「那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钱胜雄摇摇头道。
「没错,问题是有人天生情痴,直到十七年後仍难以忘情。这次海师弟被大师兄召回来,见到晴芳师妹,你们说,他会不会旧情重燃?」
「当然不会。」海宁不悦地打断。「我师父怎么可能?」
「小孩子不知道。」纪锦裕轻视地摇摇手。「感情这种事很难说。依我看,海师弟和师嫂见面後,准是乾柴遇到烈火,大师兄一生气,三人就吵了起来,一个错手……」
「你胡说!」 一模一样的两声娇斥以同等的愤怒驳斥纪锦裕。两名少女互看彼此一眼,顿时兴起同仇敌忾之心。
「纪师弟未免太会胡思乱想,」夏川明冷冷地道。「师嫂的嫺静端淑,大夥儿是有目共睹,岂容你侮蔑?」
「三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纪锦裕自觉出言莽撞,引起众怒,连忙後悔道。「有可能是海潮见到大师兄後,妒恨交加,刚好师嫂进门,所以就……」
「一派胡言,我师父不是这种人!」海宁愤怒地喊道。
「你这小妮子太目无尊长了。」纪锦裕老羞成怒。海宁再怎么说都是晚辈,竟敢对他这样无礼!
「若不是纪师叔出口伤人,宁儿也不会代师出头。」海宁不畏惧地迎视他。一家师是什么样的人,岂会为了十七年前的一段旧情杀人?如果有恨,十七年前就可以下手了,拖到十七年後再出手,有何意义?」
「宁儿说得没错,这事讲不通。」夏川明噙著一抹冷笑,嘲弄地望著纪锦裕。
「感情的事很难讲。」纪锦裕还要强辩。「也许三个人一碰面,前尘往事又跃上心头。一言不合也是有可能。」
纪锦裕的话虽然不尽可信,却有几分道理。众人不由得狐疑了起来。尤其是风想柔,原本就认定杀父凶手是海潮,这下有了佐证,更是心情激荡。
「师兄……」她在古振塘怀裏哭诉。「五师叔说得没错,我想一定是海师叔杀了爹的……」
古振塘看向海宁,那沉重的眼光,压得海宁喘不过气来。除了无法忍受他眼裏的敌意外,她更受不了向来敬爱的师父被人寃枉。
「根本是胡扯!我师父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娘!」心裏一急,未经斟酌的言词冲口而出。
众人倒抽口气,这话可伤人了。
「为什么喜欢我娘就是变态?你才有毛病呢!」想柔火大地质问。
「道理很简单。」海宁银牙暗咬,决定豁出去了,一字一句的讲个明白。一家师同样是女儿身,怎么可能会喜欢同是女人的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