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仍是一样的脏乱,她仍难免有些痛心,可是绝不留恋,既然梦碎,还不如及早理智的面对现实。
“走吧!”她一刻也不停留的催促他。
“傅云,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孟峰语气怯弱的求道。
她神情平静的面对他道:“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早点把事情都办好,我还想去看看小奇。”
“我不想跟你离婚,傅云求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改过自新的。”孟峰走到她的面前,恳切的求她道。
傅云为难的道:“孟峰,你何必这样?人家都讲好了,干嘛临时又出状况?”
孟峰哭丧着脸道:“我真的不愿意失去你,没有你,我也许会活不下去。”
傅云叹口气捺着性子对他道:
“你会慢慢习惯的,其实这几年来,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啊!你总是一天到晚往外跑,你和你那些赌友在一起的时间,还比陪我们母子的时间多呢?”
“我知道过去我很对不起你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难道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
如果不是她太了解他的话,也许她就会心软下来。
“我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再给你了,因为你早就用光了我所能给你的机会。”
他紧抓着她的手哀求道:“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好不好2我绝对不会再赌了,我如果再去赌的话,就让我出门给车撞死。”
他为了博取她的信任,连重誓都出口了,而傅云却一点回心转意的迹象也没有,神情一退是淡漠而坚定。
“别说了,孟峰,没有用的,我不会再改变心意了,我们走吧!我只有请一天假,今天一定要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好才行。”
“傅云——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他突然跪倒在她的面前,抱着她的双腿痛哭起来。
“孟峰——”她手足无措的僵立着。
一个男人这样的下跪哭求,即使她再有坚定的意志,心里也不禁生出几许侧然。
“傅云——我爱你!我绝不能推行你,傅云——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他哭得像个孩子般眼泪鼻滋齐流,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
她悄悄的擦拭控制不住的泪水,任由他抱着她的双腿痛哭。
“傅云——傅云——”他呢喃的哭喊着。
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泪水湿透她腿上的片裙她替他觉得痛心,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傅云——不要离开我,我需要你,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他只是一再重复着这些话,为了求她留在他身边,他已经完全抛弃了男人的尊严。
“孟峰,你站起来?”她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太声的对他道。
孟峰果然像个听话的孩子般,乖乖的站了起来,却仍垂头低泣着。
“去浴室洗把脸,我们再来谈。”
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朝浴室走去,一会儿之后便将自己清理干净的出来见她。
“你是不是肯原谅我了?”他怀抱着一股希望,怯生生的凝望着她问。
她平静的摇头回视他。“这已经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了,我说过,失去这个家,我们再在一起也没意义了,你不明白吗?”
“我会再给你一个家,我保证,而且会比现在的更大、更好。”他眼神闪亮信誓旦旦的对她道。
她还是一再的摇头,有些难以解释的说道:
“不一样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意义也不相同了,而且我真的无法再和你相处下去,我们的缘分尽了,是到了该分离的时候。”
“你真的这么狠心?一点机会也不给我?”他一副心神俱碎的模样。
她语气坚定的回道:“我是不会再改变心意了。”
他深长、沉重的发出一声悲痛的叹息,又做了一下深呼吸,然后才充满无奈的说道:
“我们走吧!”
他依然向他的朋友借了一部中古的白色轿车来载她,他们先到律师那里办理离婚手续,然后去户政机关主销婚姻关系,跟着便去代书那里签委托书,把印监和房屋的所有权状交给代书办理过户登记。
一切的事情到此算是千一段落,她立刻有种舒畅和全新而自在的感受,就像飞出笼的鸟,从此海阔天空。
“我们到陈太太那里去吧!”
“不,我自己去就好。”她不愿与他同行。
他流露出一股强烈的父爱,带着几许恳求的说道:
“我也想看看小奇。”
她只得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
他们到达陈太太家的时候,小奇尚未从幼稚园回来,碍于孟峰在场,陈太太只好含蓄的问她:
你今天是出来办手续的?”
“对。”傅云点头道。
孟峰则不太自在的在沙发坐下来,假装拿起报纸随意乱翻。
“都办好了吗?”陈太太关心的问。
“办好了。”
“你还要回屏东去吗?”
“当然,我明天还得上班。”
有没有打算再回高雄找工作?至少这样你和小奇就有比较多的时间相处。”陈太太说出她的看法。
傅云摇摇头,语气有些迟疑的回道:
“目前我还设想那么远,再说才去上班没多久,要辞职不做会很不好意思的。”
她知道自己所说的,并不是她不愿离开诊所的主要原因,真正的情况是那里有股力量在吸引着她,使她丝一没有想离开的念头。
她开始和陈太太聊一些孩子的事,直到娃娃车送小奇回来。
他们母子见面高兴得像久别重逢一般,但是小奇和孟峰之间,就存有一种隔阂和紧张,孟峰虽然只有小奇这个儿子,但因为他自己的个性也不是很成熟,因此和孩子相处的方式就有些生疏,造成小奇从小就和他缺乏亲密的感情基础,长大后父子间自然有段无法拉近的距离。
“小奇,过来让爸爸抱一下。”孟峰朝儿子张开双手,以期盼的眼神敦促儿子投入他的怀抱。
傅云放开儿子,静观他的反应,只见他神情犹豫,脚步踯躅的朝他父亲走过去,止小心翼翼得像在接近什么危险物品一般。
孟峰将儿子抱坐在膝上,满脸父爱的关怀道:
“你去学校有没有小朋友期负你。”
小奇迟疑的点点头,随即又摇头。
“如果有小朋友欺负的话,你就跟爸爸说,爸爸替你去修理他,好不好?”孟峰一副义惯填应的表情说道。
小奇却只是沉默的低头,很不习惯这种父子间临时的亲密。
“小奇——”傅云把儿子叫过来坐在自己身边,温柔的对他道:“妈妈等一下就要回去了,这个月十七号就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的生日到了!”小奇兴奋的喊道,然后认真的考虑着:“我要……我要……一辆脚踏车!”
“你会骑吗?”傅云笑着问。
小奇一不考虑的回答:“哥哥会教我。”
孟峰刻意讨好的插嘴道:“小奇,脚踏车爸爸买给你好不好?”
小奇迟疑的看了他一眼,才轻轻的点了两下头。
傅云又和陈太太聊了一下,才准备离开国屏东去。
“我送你回去吧?”孟峰对她说。
她平淡的回道:“不用了,你送我去车站坐车就好。”
“屏东又不是很远,让我送你回去有什么关系?”
“何必麻烦呢?”她不含一丝情感的望着他。
这个曾经和她有过最亲密关系的男人,此刻在她眼里看来,己与一般人无异。
他殷勤的打开车门让她坐上车,然后沉默的开车上路,她只好再一次嘱咐:
“送我去车站就好。”
可是孟峰却置若罔闻。的往屏东的方向开车,傅云原想闭起眼来休息,孟峰却又突然的开口道:
“虽然我们已经正式离婚,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妻子。”
傅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觉得孟峰对她的感情仿佛又提升到当初的热恋状态,也许是这种骤然分离的方式使他一下子难以接受吧?所以他会有这种难舍难分的心理。
而她对他的感情,早在这几年的争吵冲突中消磨殆尽,她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婚的打算,一方面是为了孩子,一方面是她不忍让自己的梦想破碎。
“如果我好好表现,你会再给我一次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吗?”他满怀希望的问道。
傅云犹豫的咽答:“我们才刚离婚,暂时我是不会去考虑感情的问题。”
孟峰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说道:“我一定会想办法再赢回你的心。”
傅云感到有些紧张,老实说她根本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但她却也不忍心在这种时候再去打击他的自尊心,更何况她是孩子的父亲,虽然孩子的监护权归她,她毕竟不能阻止他来探望孩子,因此往后他们还是有见面的机会,基于这点,她当然不好和他把关系弄得太僵,以免日后见面的时候尴尬,左思右想,她越是无所适从。
“房卖掉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先去我大哥那儿住上一阵子再说吧!”
看似乎不怎么为这些事担忧的样子,傅云忍不住的说道:
“这样总不是长久之计,树大分枝,你们兄弟早就各自独立,你这样去依赖人家总是不好,为什么不赶紧找份工作赚贱,趁着还没有要房子的时候把自己安顿好,省得去寄人篱下?”
孟峰的脸上带着一种得意的微笑,语气亲密的回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傅云心里不禁有些气恼,他倒把她的关心当成是情意的表现。
“我会找时间来拿我的东西。”她冷冷的道。
“这样好不好?我来租间房,你的东西就可以一起搬过去,要不然我们的东西也不少,实在没地方放。”他热络的说着。
傅云毫不考虑的拒绝:“不用了,我只会来搬我和孩子的衣物,其余的东西我一概不要。
“不要难道要丢掉吗?”他的神情十分失望。
“随便你,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其实在现代的社会中,还是有很多夫妻离婚之后又住在一起的。”他刻意的告诉她。
她没好意的咽道:“既然离婚了,还住在一起干嘛?”
“离婚有时候只是一时的意气,夫妻的情分还是存在的,等气消了之后,自然又一起生活了。”他泄漏出一厢情愿的想法。
傅云断然论道:“那是幼稚的行为,拿婚姻当夫妻间抗争的手段,你以为我是那样的人吗?”
孟峰不语,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还兀自认定了某些事。
除了偶尔开口告诉他方向以外,傅云也不再和他多说,直到诊所的门口,她才特别提醒他:
“你答应孩子的事,最好说到做到,不要黄牛。”她说完之后立刻下车,头也不回的走进诊所。
“云姊。你回来了?”美嫱看见她进来,笑着嚷道。
诊所已经快到晚饭休息时间,却还有一两位患者正等着看病,建生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从他的眼神中,她很清楚的看出他关怀的神色,她回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走进药剂室帮美嫱的忙。
送走最后一个患者后,美嫱才关心的问道,
“今天去办手续还顺利吗?”
“都办好了。”
“你先生——不,现在应该说是你前夫了,他没有再跟你纠缠不休吗?”
“还好。”傅云保守的回答。
“那就恭喜你重获自由!”美嫱调皮的引用施医师的话。
傅云故意开玩笑的道:“我也要恭喜你去自由了吧?”
“还早。”美嫱难掩一丝娇羞的回答。
“他不是快退伍了吗?”
“是快退伍了,但我还不想那么早嫁啊!”
傅云促狭的笑道,“如果人家急着要娶。你不想嫁行吗?俗话说成家立业,当然是先成家再立业啊!”
“等不及的话,可以去娶别人啊!”美嫱明显的口是心非。
傅云调侃道:“如果他真的去娶别人的话,恐怕就有人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算了,不跟你闲扯,我要回去吃饭了。”美嫱红着脸离开。
建生一直在诊疗室里听她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美嫱下班之后,诊所里就剩他们两人独处。
她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见仍没有起身的意思,便笑着问:
“还赶快上去听你的音乐吗?
他只是笑了笑,深遂的眼睛犹如两发着幽光的宝石。
“恭喜你。”他低沉的开口。
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向一个刚离婚的女人说恭喜,不觉得有些讽刺吗?
“那么你觉得我该向你说什么?”他幽默的反问。
她的眼珠灵活的转了一下。笑吟吟的回答:
“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