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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王休妻 第六章

  雷武靖像一阵旋风般来到房中,急切地想见心爱的妻子。



  他快步走到床边,就见骆织衣的双眸仍紧闭着,还没有自昏迷中转醒。



  如果不是他很清楚黑沐夜的医术有多精湛卓绝,他很可能会怀疑她的情况根本没有半点改善。不过既然黑沐夜说过她已经没事了,他相信她等一会儿就真的会清醒过来。



  看着她胸口的起伏,握着她温热的小手,雷武靖紧揪的心终放松了些,然而他胸口的疼痛却不曾减少半分。



  相较于先前为了她的安危而心急如焚,此刻他心中的自责对他来说更是一种巨大的煎熬。



  她和江令尧无冤无仇,这一次会遭受暗算,全都要怪他!



  江令尧是冲着他来的,结果却害她受苦,倘若那时江令尧不是对她下药,而是直接对她痛下杀手,那他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雷武靖的眼神一黯,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掐拧似的疼痛不堪。



  他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



  他以为她够坚强,可以和他一起生活在那座山林里;他以为他够强壮,可以保护她安全无虞,岂料意外还是发生了。



  今天若不是黑沐夜救醒了她,或者连黑沐夜也对她的情况束手无策,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然而,这一次的意外虽然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但并不保证将来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这次江令尧想要借由她逼他现身决斗的计谋失败,想必对他更加恨之入骨了,纵使他带着她远走高飞,以江令尧那家伙执意要杀他报仇的决心,难保哪一天下会再度寻到了他们。



  到时候,江令尧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更卑劣可恨的事情来!



  光是想像着骆织衣可能会再度遇害,雷武靖就焦虑得快要疯了!那种噬心蚀骨般的痛苦,真要当场将他的心魂撕裂!



  雷武靖沉痛地望着心爱的妻子,不禁怀疑当初他蛮横地将她留在身边,是不是害了她?



  他不但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守护在她身边,还有个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时时刻刻等着要杀了他!这样的他,有资格拥有她吗?



  深切的自责,鞭笞着雷武靖的心,而一想到她若是继续跟在他身边,随时都有遇害的可能,更是令他心痛欲裂。



  雷武靖握紧了拳头,力道之大,令他的指尖几乎要掐进了掌心里。



  他喘着气,咬紧牙根,心里作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他伫立在床边上瞬也不瞬地望着床上的人儿,那极度专注的目光,像是如果此时不多看她几眼,将来就没有机会似的……



  雷武靖凝望得如此专注,丝毫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直到骆织衣的眉心蹙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即将苏醒,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床榻,踱到了窗边。



  “唔……”骆织衣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缓缓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陌生景象,令她困惑地蹙起了眉心,而全身乏力的感觉,更令她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转过头,看见一旁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一颗心霎时安稳下来。



  不论她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他在身旁,她就什么也不怕。



  “武靖……”她轻声叫唤,嗓音有些干哑。



  雷武靖回头望着她,俊脸上已看不出半点痛苦激动的情绪。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骆织衣摇了摇头,一看见他,她忽然想起了先前在石屋里发生的事情。



  “武靖,在你出去狩猎的时候,有个男人闯进屋里说要找你,我才刚说你不在,他就突然袭击我。”她急急忙忙地说。



  “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



  “那你没事吧?”骆织衣最关心的不是自己遇袭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他有没有遭遇什么危险?



  那男人既然是冲着他而来,恐怕没找到他不会轻易罢休。



  “我没事,不过你却昏迷了好几天。”



  “真的吗?”骆织衣有些讶异地挑起眉梢。



  为什么她自己并没有昏迷了几天几夜的感觉!只除了有些口干舌燥之外,她的身子并没有太大的不适与疼痛,而既然如此,她怎么会一昏迷就是几天几夜?难道她中了什么奇怪的毒?



  骆织衣虽然心里有些困惑,却不打算追问到底,因为对她来说,他们两人都平安无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武靖,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玄冥城’。”



  “‘玄冥城’!”



  这三个字听起来有点耳熟,骆织衣偏着头想了想之后,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这里……该不会是‘冥王’黑沐夜的地方吧?!”



  她曾经从街坊邻居的口中,听过关于“冥王”的传言,知道他是个神秘莫测又正邪难分的男人。  他们怎么会在“玄冥城”里?难道在石屋里攻击她的男人,和黑沐夜是同一伙儿的?抑或者……那个男人就是黑沐夜?!



  就在骆织衣心地胡乱猜想之际,雷武靖开口说道:“没错,这里正是黑沐夜的住处,他是我的朋友,是他救了你。”



  “原来是这样。”听他这么说,骆织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黑沐夜是他的朋友,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们要在这儿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去?”她微笑地问。



  这个地方虽然既宽敞又舒适,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们那间小小的石屋了!



  “这两天我就会离开。”



  骆织衣没有察觉雷武靖的语气太过于淡漠,她唇边的笑意不减,接着又问;“那我们是直接回去吗?”



  “我会直接回去。”



  “你?”骆织衣挑起眉,这才终于注意到从一开始时,他就一直只说“我”,而不是“我们”。



  “没错,只有我。”



  骆织衣错愕地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只有你!”她又问了一次。



  “对。”雷武靖的语气异常坚决。



  “为什么?”骆织衣不解地问。



  望着他那仿佛已作出了什么决定的表情,她的心蓦然揪了起来,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到底怎么了?你说呀!”她急切地追问。



  到底在她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当她清醒过来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她觉得陌生极了!



  雷武靖先是深深望了她一眼之后,随即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沉默了片刻后,他硬着声音说道:“我要休了你。”



  “什么?!”骆织衣浑身一僵,脑中忽然一阵晕眩。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要休了她?!



  是不是她听错了!他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不不!这一定不是真的!如果不是她听错,那肯定就是他说错了!他们是那么的恩爱,他怎么可能会突然没来由地要休了她呢?



  “你没听见吗?我说——我、要、休、了、你!”仿佛怕她听不清楚似的,雷武靖还刻意一字一句慢慢地说。



  骆织衣倒抽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然而,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刚才他已经说得如此清晰了,她实在无法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是她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你是在开玩笑吗?”她嗓音干涩地问,一时间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当然不是,我再认真不过了。”雷武靖语气坚决地说。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说呀!”过度的打击,令骆织衣的情绪整个爆发开来。



  她既不解又愤怒,简直无法接受当她遭受袭击昏迷了几天几夜之后,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原本对她呵护有加的夫君,不但没有半个怜惜安慰的拥抱或亲吻,反而冷酷地告诉她——他要休妻!



  “没什么好说的。”



  “你说什么?!”



  可恶!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



  一股怒气在骆织衣胸口爆发,她忿忿地掀起被子跳下床。



  “你才刚醒来,下床做什么?”雷武靖不禁紧皱了眉心,黑眸深处隐藏着极力压抑的担忧与痛苦。



  看着原本因中毒昏迷而脸色苍白的她,此刻因为怒气使得双颊逐渐恢复红润,他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不是都要休了我吗?那还管我下不下床干什么?”骆织衣气呼呼地吼了回去。



  雷武靖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的话深深伤害了她,但是,他在说那些话的同时,也是在剜剐着自己的心呀!



  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愿意和她分开,可是,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舍、自己的私心,让她置身在危险的境地。



  江令尧那个家伙为了报父仇,一定会不惜用尽各种卑劣的手段,而要是她因此受到牵连,再次发生什么意外,甚至是不幸杀害,那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为了保护她,为了让她安然无恙,他只有咬牙承受椎心噬骨之苦,忍痛将她推离身边。



  即使她因此不谅解他,甚至是恨他,只要她能够活得好好的,他也就没有半句怨言了……



  “说话啊!你闷不吭声的当什么闷葫芦呀?”骆织衣气极地抓了一只茶杯朝他扔了过去。



  雷武靖俐落地闪过,那只茶杯就这么直直地朝房门砸去,眼看就快砸在门上时,门却突然打开了。



  黑沐夜眼明手快地接住这个“暗器”,挑眉望着房里的阵仗。



  他原本是要来瞧瞧骆织衣苏醒之后的身体状况,现在看来……虽然她的神色仍有些虚弱,但是从她的愤怒叫喊,以及扔掷茶杯的力道来看,显然她的复元情况相当良好。



  “怎么回事!你们该不是打算要拆了‘玄冥城’吧!”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要把她给休了罢了,小事一桩。”雷武靖故作毫不在乎地说。



  “休了?”黑沐夜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们。“你们是夫妻!”朋友一场,他竟然不知道雷武靖已经成亲了。



  望着眼前这对男女,黑沐夜不解地拧着浓眉。



  从雷武靖将昏迷不醒的骆织衣送来的时候,脸上那焦虑凝重的神情来看,他对她的在乎绝对是无庸置疑的,但为什么他却反而在她救醒之后突然要休了她!



  “本来的确是夫妻,但从现在开始不再是了。”雷武靖强忍心痛地说。



  离开他之后,她可以依照最初的汁划,到江南去投靠亲戚,和跟在随时有仇家找上门的他身边相较之下,待在她的亲戚家中,应该才是最安全无虞的选择。



  “你以为光是你一句‘不再是了’就算数了吗?就算真的要休妻,也得要有个理由呀!”骆织衣瞪着他,拒绝被休得莫名其妙。



  “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就中毒昏迷,还差点去向阎王爷报到的女人,我要来做什么?”雷武靖摆出一副嫌她太累赘、太没用的神态。



  “你……你这个死蛮子,说这什么鬼话?!”骆织衣简直快气炸了。“是你自己没能力保护我,竟然还有脸怪罪到我头上?”



  雷武靖被刺到了痛处,黑眸深处掠过一丝痛楚。



  他别开脸,故作不在乎地耸耸肩。“随你怎么说,总之我的心意已决,从现在开始,你已不再是我雷武靖的妻子!”



  骆织衣的脸色一白,又气又心痛地吼道:“既然你要休了我,那干么还大费周章地把我救活?”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死在我的面前而已。”雷武靖冷淡地说。



  “你——你——”骆织衣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要休了我?”



  “不管你再问几次,答案都是一样的—一没错,我就是要休了你。”雷武靖转过身,像是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似的。



  骆织衣眼底浮现一抹深刻的伤痛,有些赌气地恨恨嚷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留在这里,当‘冥王’的小妾好了!”



  黑沐夜闻言挑眉望向雷武靖,就见他抿紧了薄唇,像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一会儿后,雷武靖以紧绷干哑的嗓音说道:“既然你已不再是我的妻子了,你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只要黑沐夜不反对,你想当他的妾就当吧!”



  “你——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将来你就不要后悔!”骆织衣气呼呼地转身跑了出去。



  “等一下,你想上哪儿去?”雷武靖在她的前脚刚跨出房门时,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管我要去哪里?我就是不想看见你!”骆织衣语带哽咽地吼完后,砰的一声摔上房门离开。



  看着那扇被猛力摔上的房门,雷武靖原本强装不在乎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沉郁骇人。



  黑沐夜瞥了他一眼,语带嘲讽地说:“你们这对夫妻还真是喧宾夺主,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就擅自替我添了名小妾。”



  黑沐夜的话,让雷武靖的神情又更阴沉了几分,然而他那脸色可一点儿也吓不倒黑沐夜。



  “像她那样如花似玉的妻子,你一点儿也不会舍不得吗?”



  “如果舍不得的话,我就不会休了她。”雷武靖咬牙说道。



  黑沐夜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轻嗤,说道:“本以为你的性情豪迈无伪,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不坦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雷武靖皱紧了眉头。



  “你之所以会休了她,是怕会失去她吧!”



  雷武靖先是一愕,接着眼底掠过一丝尴尬。在黑沐夜那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索性坦白承认。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干脆先主动放弃她,这行径既矛盾又可笑吧?!”雷武靖有些自嘲地说。



  只要她能够好好地活着,他可以独自承受不被谅解的苦楚,只要能够保护她不受江令尧的暗算与刺杀,他什么痛苦都可以咬牙承受……



  *  *  *



  “玄冥城”的大厅里,设下了盛大的筵席。



  饮不尽的醇酒、享不完的佳肴,这是黑沐夜为了招待好友雷武靖而特地吩咐厨房准备的,除了两个男人之外,月芽儿和骆织衣自然也在场。



  原本应该是一场相当欢喜热闹的筵席,却有两个人的脸色不太对劲,一个是月芽儿,另一个自然就是雷武靖。而造成他们如此别扭的原因,全都是因为同一个人——骆织衣。



  身为“玄冥城”的女主人,月芽儿自然被安排坐在黑沐夜身边的位置,然而骆织衣却也安排坐在黑沐夜的身旁。



  月芽儿先是暗中打量着骆织衣,接着又瞥了雷武靖一眼,心里既不舒坦,又感到困惑不解。



  这女子不是雷武靖带来的吗?不是雷武靖的妻子或是心上人吗?为什么她会坐在黑沐夜的身边,对他再三地献殷勤?



  看着骆织衣热络亲昵地替黑沐夜斟酒,月芽儿的心仿佛压了块大石,沉郁得几乎快喘不过气了。



  她端起杯子佯装专心地喝茶,就是不想看见骆织衣服侍黑沐夜的画面;而雷武靖的情况并不比月芽儿好,甚至还更糟!



  这场筵席就只有他一个人被安排在客座,他的妻子此刻正坐在别的男人身旁,甚至还负责款待他。



  眼前这情景是多么的讽刺,偏偏他没有资格向黑沐夜抗议些什么。自从他说要休妻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那份权利。



  可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倚偎在其他男人身边,那简直像是有人拿把刀在他心上不断捅刺般的难受!



  雷武靖在桌下握紧了拳头,努力按捺着将骆织衣拉回身边的冲动,甚至索性一迳地低头饮酒,眼不见为净。



  然而,他虽然能不看,却没办法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们之间的对话仍旧别无选择地传进了耳里。



  在他拼命地借酒浇愁之际,听见了他心爱的女子用着娇媚轻柔的嗓音,对着别的男人说话——



  “从今以后,织衣就是您的妾了,您可别只顾着芽儿姊姊,也要多疼织衣几分哪!”



  骆织衣的话才刚说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原来是月芽儿手中的杯子突然掉落,在桌脚摔成了碎片。



  黑沐夜转过头来,挑眉望着她。



  “怎么了?”



  “没……没什么……手不小心滑了一下……”月芽儿努力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心却仍处于极度的震惊中。



  黑沐夜要纳妾?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这个骆织衣不是雷武靖的人吗?为什么她会变成黑沐夜的妾!



  月芽儿震愕地望着骆织衣,看着她殷勤地替黑沐夜斟了杯酒,甚至还亲昵地递到他的唇边。



  “来,这杯酒敬您。”骆织衣刻意堆出一脸媚笑。



  她原本只是要做做样子、气气雷武靖,没想到黑沐夜却十分配合地将杯中的酒液一仰而尽,甚至还顺势握着她的手不放。



  她诧异地愣了愣,目光瞟向一旁脸色蓦然变得苍白的月芽儿,眼底掠过一丝恍然。



  她要气死雷武靖,而黑沐夜则是想刺激月芽儿,逼月芽儿正视自己的心意。他们这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倒是可以暂时合作一下。



  有了黑沐夜的配合,骆织衣表演得更加卖力,她整个人柔若无骨地偎向黑沐夜,打算一举气死雷武靖。



  她窝在黑沐夜的怀里,眼角余光悄悄朝雷武靖瞟去,果然就见他的脸色难看极了,像是恨不得一掌捏碎手中的酒杯。



  哼!活该!骆织衣在心里骂了句,不过知道那个男人还是在意着自己,她的心里好过了许多。



  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骆织衣也不忘帮帮黑沐夜,就算是报答他刚才的配合。



  “芽儿姊姊,以后咱们就是姊妹了,希望可以相处得愉快。”她对月芽儿露出一脸友善的微笑。



  月芽儿勉强扯动一下嘴角,回她一个僵硬难看的笑容,但却连半句客套敷衍的话也说不出来。



  “来,芽儿姊姊,我敬你一杯。”骆织衣替自己也替月芽儿倒了酒。



  黑沐夜的浓眉一皱,一脸不认同地对骆织衣说:“别再喝了,你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了。”



  他这么说的用意,是想阻止骆织衣向月芽儿敬酒,然而月芽儿却以为他心疼的人是骆织衣,一种猛烈的痛楚蓦然划过胸口,疼得她几欲落泪。



  “来,干杯。”月芽儿捧起了面前的那杯酒,冲动地一仰而尽。



  对从没喝过酒的她来说,醇烈的酒仿佛高温的火焰一般,不但烧得她的喉咙炙烫难受,更是得她猛咳不止上颗颗的泪珠克制不住地迸出眼角。



  见月芽儿这个样子,骆织衣吓了一跳,心里暗暗自责不已。她没想到月芽儿和她一样,也不擅长饮酒。



  “芽儿姊姊,你没事吧!”



  “没……没事……”月芽儿喘息地回答,虽然她的身体难受,但是她的心更加难过。



  “没事就好。”骆织衣松了一口气,才一抬头,就被黑沐夜眼底的怒气给吓到了。



  她暗自吐了吐舌头,在心里嘀咕着——月芽儿只不过是被酒呛到而已,身上又没少半块肉,这男人干么一副想将她宰了泄恨的模样?



  不过,黑沐夜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因为太在乎、太关心月芽儿了,而能被一个男人这样关心着,月芽儿还真是幸福呢!哪像雷武靖,对她忒般无情!



  骆织衣忍不住瞪了雷武靖一眼,就见他竟霍然起身打算离席。



  “我吃饱了,你们几位慢用吧!”



  骆织衣蹙起了眉心,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不多喝一点吗?你是沐夜的朋友,而我是沐夜的妾,就让我也来敬你一杯吧!”她说着,当真端起了酒壶打算要上前替他斟洒。



  “不必了!”雷武靖脸色难看地拒绝,并立刻转身离开,像是一刻也无法再忍受下去。



  望着他的背影,骆织衣的眼底掠过一抹深沉的疼痛。



  她不懂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原本对她疼宠有加的夫君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他真的嫌她是累赘?难道他真的不再爱她、不再在乎她了?可是,从他刚才的反应看来,他对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呀!



  到底他为什么会违背当初许下的诺言,执意休妻呢?难道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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