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光芒是从冷芙衣寝房外的庭园传来的,炫目的银光正是剑身在月光下的反射。
持剑的皓腕灵活地翻转,锋利的剑刃俐落地回旋,那剑法虽然称不上精妙绝伦,但是一招一式倒也算扎实。
冷芙衣专注地练剑,雪白的衣袂,随着快速旋身而飘飞,夜风中那曼妙轻盈的身子,仿佛随时要凌空而去。
整座王府,除了冷芙衣自己之外,知道她会使剑的,就只有她的贴身侍女妙儿,而妙儿此刻正守在一旁,若有什么人出来走动,就会立刻通知她,因此她可以放心的练剑,不怕惊扰了王府里的其他人,尤其是她的爹娘。
虽然她并不觉得女子习武有什么不妥,但是在爹娘的心目中,仍旧将她当成十岁离家时的那个娇弱娃儿,因此若是让他们看见向来温婉柔顺的她,竟然在大半夜里练剑,怕不要惊慌得以为她哪里不对劲了!
或许是因为早产的关系,她从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几乎可以说是喝着各种药膳长大的。
在十岁那年,她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七天七夜不退,焦急的爹娘几乎将京城里的大夫全找遍了,但是每一位大夫都摇头叹息,对她的怪病束手无策。
或许是她命不该绝,就在她病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恰巧有位隐居山林的妙手神医偕着妻女进京访友,这才将她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
只是,她虽然活了下来,但在经过这一场大病之后,身子骨变得更加虚弱,如果不悉心调养,只怕终究还是难逃病魔的摧残。
为了彻底调养她的身体,拔除多年来的病因,她的爹娘尽管不舍,还是让那名神医将她带回隐居的山谷悉心调养。而由于神医不喜人多喧闹,因此随行的就只有她的贴身侍女妙儿。
她在那片灵秀之地一待就是六年,这六年之内,她回王府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每待不到几天又返回山谷。
而在发现那名神医不但医术卓绝,武功更是不凡之后,她便直嚷着要拜师学武,藉以打发漫长的日子,要不每天都待在草药堆里,她都快闷疯了!
拗不过她的缠功,再加上练武的确可以让她的身子骨更强健些,那名神医便答应收她为徒,开始教她武功。
几年下来,她的武功虽无法跻身高手之流,但也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寻常的地痞恶棍,只怕还打不赢她。
冷芙衣手持长剑利落地旋身,美丽的眼眸闪现一丝傲气。
一想到爹竟然相中玄琰当她的夫婿,她就有满心的不快。
像玄琰那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看起来就是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无能样!
将来她的夫婿,不必有尊贵的身分,但却绝对不能没有骨气。更重要的是,武功不能比她弱,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玄琰都是彻头彻尾的不合格!
柔润的红唇噙着一丝冷恣的笑意,她相信经过昨天的恐吓,玄琰绝对不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她根本无须担心自己嫁给那个懦弱无能的四皇子!
※ ※ ※
春日融融,微风送暖。
冷芙衣在侍女妙儿的随侍下,坐在莲花池畔的亭子里,一边享受着清风拂面的舒畅,一边绣着手中的帕子。
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冷芙衣抬头一看,就见她爹喜上眉梢地走了过来。
“芙衣,爹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冷德劭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兴奋。
“什么好消息?”冷芙衣轻声细语地问,脸上挂着刻意堆出的温婉笑容。
或许是因为待在山谷长达六年的时间,她总觉得和爹娘之间的感情有点生疏,彼此之间仿佛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一点也不亲密热络。
他们一点也不了解她的性情、不了解她的心思,在他们的眼里,身为他们的女儿、身为一名郡主,就该温柔婉约、娇柔自持。
她如他们所愿的,在所有人的面前表现出端庄合宜的郡主风范,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在她伪装出的面貌之下,有着一颗不驯的心。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女儿一心想要抛开礼教、身分的规范与束缚,离开京城,看看天下!
“是天大的好消息!!”冷德劭眉开眼笑地说。“听说四皇子对你钟意得不得了,只等南巡的皇上回宫,就要请皇上赐婚!”
“什么?”冷芙衣错愕地惊呼。
请皇上赐婚?这……是她听错了吧?
冷德劭以为她没听清楚,便又再次说道:“四皇子有意娶你,现在就只等皇上赐婚了!”
事情的顺利,令冷德劭愈想愈乐,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仿佛已经预见了女儿被册立为后的情景。
看着父亲那张喜上眉梢的脸,冷芙衣震惊过度,脑子里嗡嗡作响,有好半晌完全无法思考。
玄琰钟意她?想要娶她?
这怎么可能?她该不会正在作噩梦吧?
惊愕间,手中的绣针不小心扎进指尖,传来一阵疼痛,那痛楚虽然细微,却是令她的脸色骤变。
既然她会感觉到痛,那就表示她并不是在作噩梦,也就表示──爹说的都是真的,玄琰是真的打算要娶她!
“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冷王爷以为她是惊喜过度,不敢相信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这件事千真万确,绝对错不了的!”
千真万确?这四个字仿佛一把火,点燃了冷芙衣胸中的怒焰。
她毫不怀疑,要是玄琰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绝对会不顾一切,直接扑上去掐死他!
可恶!不是都已经事先严重地警告过他了,他竟然还敢说出钟意她、要娶她的话来?
她的俏脸一沉,扔下了手中绣帕,骤然转身要走。
“芙衣?你要去哪里?”冷德劭仍沉浸在狂喜中,丝毫没有察觉女儿的不对劲。
“我突然觉得有点累,想回房休息。”冷芙衣勉强压抑着怒气,尽可能轻声细语地回答。
“这样呀!那你就快点回房去休息吧!我现在要去告诉你娘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看着爹兴冲冲的模样,冷芙衣对玄琰的怒气飙升到了最高点。
“郡主要回房歇息吗?”一旁的侍女妙儿问道。
“不!我要出去!”
冷芙衣怒气冲冲地朝大门走去,她要去找那个可恶的男人算帐,要他立刻打消娶她的念头!
※ ※ ※
冷芙衣一离开王府,便直接去找玄琰兴师问罪。
由于四名皇子并不住在皇宫内苑,而玄琰所居住的玄武轩离王府不远,因此不到半个时辰,冷芙衣就已来到了玄武轩的大门外。
玄琰像是料准了她的行动,早已交代过门口的侍卫,当他们一看见冷芙衣,不等她开口道明来意,就直接将她请了进去。
“四皇子请郡主到寝宫去。”侍卫恭敬地传话。
寝宫?冷芙衣的黛眉一蹙,眼底流露出不以为然的光芒。
现在是大白天的,一个男人窝在寝宫里,这像话吗?
在侍女的引路下,她进入玄琰的寝宫,才一踏进房中,就见玄琰躺卧在床,脸色似乎比那日更显苍白,那虚弱的模样简直像患了什么重病,随时可能会被勾魂无常给带下地府。
“你们都下去吧!”玄琰摒退了一旁的侍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等着看她发飙。
果然,一等侍女们退下后,冷芙衣便不再挂着温婉柔顺的面具,她瞪着玄琰,劈头就是怒气冲冲的质问。
“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他故意装傻,眼底泛起一丝隐约的笑意。
“少装蒜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娶我吗?”
“你是说过,但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冷王爷可是很期望你将来能成为一国之后,不是吗?”玄琰把话挑明了说,对于冷德劭的企图,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是我爹看错了人!”冷芙衣沉着脸说道。“再怎么样,皇上也绝对不可能会将皇位传给你的!”
“喔?何以见得?”
“皇上不是庸昧之君,像你这样病弱无能、连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的人,皇上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你?”冷芙衣气得口不择言。
玄琰微微一笑,一点也不因她的话而动怒、因为父皇不传位给他,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不管父皇会不会传位给我,你爹就是属意要你嫁给我,不是吗?”他的目光紧锁住她美丽的容颜,眼底有两簇火苗隐隐跳动。
早在她将发钗抵在他的颈边,威胁他不许娶她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将这个特别的女人留在身边了!
“哼,就算要嫁,我也宁愿嫁给大皇子!”冷芙衣哼道。
虽然她不曾见过其他几位皇子,但是对于他们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据说,二皇子玄皓潇洒俊美、风流倜傥,为他倾倒的女子不知凡几,她才不想成为其中之一,整天过着争宠的日子。
而三皇子玄厉的个性冷峻严酷,向来对女人不屑一顾,她更不可能委屈自己卑躬屈膝地服侍这么一个霸道狂嚣的男人。
至于大皇子玄逍,据闻他冷静沉稳,武功深不可测,如果爹为她相中的夫婿是大皇子,或许她就不会这么抗拒了。
玄琰浓眉一拧,听她说宁愿嫁给大皇兄也不要嫁给他,他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快。但是一想到最终能够拥有她的人是他,心里倒也不那么介意了,甚至还故意拿话来刺激她。
“大皇兄的确是个出色英挺的伟岸男子,只可惜你无法如愿,因为你是嫁定我了。”
“你──”一股怒气涨满冷芙衣的胸口,她怒瞪着他,气得牙痒痒的。“你为什么就是非娶我不可?”
这男人一定是故意和她作对,该不会是因为她那天失手伤了他,所以他小心眼的要毁掉她的一生?
“为什么非娶你不可?”玄琰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说道。“因为你很美,摆在身边赏心悦目;因为你会武功,可以保护我;因为我现在病了,或许娶了你可以冲喜,我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一口气说完后,他故意当着冷芙衣的面猛咳一阵,那苍白的脸色让他的“病情”更具有说服力。
冷芙衣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贵为皇子,竟然要一个女人来保护?而因为他生了病,所以想藉着娶妻来冲喜?亏他说得出这番话,简直没出息到了极点!
“你真要娶我,不怕哪天一觉睡醒,发现自己遍体鳞伤?”她咬牙切齿地撂下威胁,希望能让他打消娶她的念头。
“呃,我个人是偏好温柔一点,当然,如果你偶尔想要尝试激烈一点的方式,我也会尽量配合。”玄琰的薄唇一勾,眼神暧昧地朝她眨了眨。
温柔?激烈?冷芙衣怔了半晌,才终于意会过来,粉嫩的双颊在瞬间浮现两抹又窘又恼的红晕。
这混帐,竟然故意将她的话曲解成男女间的床笫之事,太可恶了!
冷芙衣冲动得想出手教训他,却刚好有人在这个时候进入寝宫,她只好硬生生地按捺住濒临失控的怒气。
来的人是池孟桓,他捧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
照理说,他身为玄琰的贴身侍卫,根本不必做端药这种工作,不过他却乐意得很,因为他很好奇,原本对芙衣郡主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主子,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宣称要娶她,还特地为她涂白了脸装病。
“主子,您的药已经煎好了。”
玄琰的唇边悄悄扬起一丝笑意,以央求的语气对一旁的冷芙衣说道:“芙衣,你来喂我喝药好吗?”
什么?要她服侍他喝药?冷芙衣的美眸几乎快喷出火来,这男人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她虽然很想夺过那碗汤药,直接朝玄琰的脑袋砸去,但是碍于一旁还有其他人在场,只好咬牙隐忍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胸中的怒气后,才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能够服侍四皇子,这是芙衣的荣幸。”她心口不一地说着,美丽的眼眸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要她喂他喝药是吧?好!他可千万别后悔!
她接过了池孟桓手中的汤药,缓缓走近床边,打算将整碗汤药“喂”到他的身上。
玄琰的心里暗暗一笑,他岂会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他看着她慢慢走近,就在她正打算要“失手”打翻汤药之际,他迅速地出手,假装要去接那碗汤药,结果不但“不慎”将它摔碎在床下,还“不小心”拉到了冷芙衣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冷芙衣措手不及,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接着整个人就已跌仆在玄琰的身上。
她的脸蛋恰恰埋入他的怀中,一股男性的气息顿时包围住她,令她蓦然感到一阵眩惑。
她突然发现,他似乎不如想像中的瘦弱,胸膛还挺宽阔厚实的……等等!她这是在干什么?竟然偎在他的怀里,评论起他的胸膛?
她一定是摔晕头了,才会有这么不正常的反应!
冷芙衣又羞又恼,急忙地撑起身子想离开,但却因为动作太过仓促,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床下摔去。
“小心!”玄琰一惊,床底下布满了瓷碗的碎片与热烫的药汁,要是她真的摔下去,非要受伤不可。
他及时伸手拉住了冷芙衣,而她也借力使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子,一阵急乱中,两个人再度跌回床榻,而这一回,情况恰恰和刚才相反──
刚才是她枕在他的怀中,现在则是他的脸埋在她的胸前!
冷芙衣惊愕过度,一时之间竟忘了该推开他,只能敏感地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几乎快穿透她身上的衣料,直接烙上她的肌肤。
就在冷芙衣僵直了身子无法反应之时,埋在她双峰之间的玄琰,心神也是为之一荡。
一股少女的幽香萦绕鼻息,令他心荡神摇,而衣物下的丰盈,是如此不可思议的柔软,他不禁想像,倘若没有层层衣物的阻隔……
“你还不快起来?”冷芙衣羞忿的娇叱声,打断了玄琰脑中的绮思。
他抬起头来,而她也正好不耐地试图起身推开他,两人的唇片有一瞬间的贴合,虽然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但那温软的触感却是如此的强烈。
冷芙衣如遭雷殛地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唇,接二连三的“意外”,严重打击了她。
“我……我……我要回去了。”顾不得像是落荒而逃,冷芙衣跳下床,只想尽速离开这个地方。
直到她已走远,从头到尾目睹一切的池孟桓,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在一旁看得很清楚,知道一开始玄琰是故意让她跌仆在自己身上,但是后来的两次就真的是意外,而那意外可真是精采绝伦、香艳无比,虽然明知道非礼勿视,但他却忍不住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笑够了吧!还不快找人来把这里清理干净!”玄琰虽是瞪了池孟桓一眼,俊脸上却没有半丝愠意。
回想起那柔软的身子和甜蜜的唇瓣,他的眸光炽热,再一次的肯定──
他要定了这个美丽又独特的小女人!
同样是幽静的夜晚,同样是在莹洁的月光下练剑,然而冷芙衣的心情却和前些天大不相同。
她的招式有些凌乱,她的气息有些急促,整个思绪更是纷乱不已。
自她从玄琰的寝宫“逃”回王府之后,她一整天的心情完全无法平静,一股又气又羞的情绪梗塞在胸中,无处宣泄,几乎快闷坏了她。
尤其当她看见爹娘谈论著她和玄琰的婚事,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她脸上硬挤出来的温婉浅笑更是差点扭曲变形。
“玄琰”这两个字,不断地在她的耳边缭绕,她每听到一次,就不由得想起在他寝宫里接二连三发生的意外。
“可恶!”冷芙衣气恼地低咒。
她试图挥去脑中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但却始终徒劳无功。更气人的是,她愈想忘记,脑中的画面就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对似的愈加清晰。
一回想起她害人不成反而跌在玄琰身上,还被他宽阔的胸膛和灼热的气息扰乱了心绪,她的心就莫名狂跳不止。
好不容易挥开那个恼人的画面,却又不由得回想起他的脸埋在她双峰之间的情景,她的脑中“轰”的一声,白皙的双颊顿时染上了一层绯红,整个胸口更像是被火烧烙一般又热又烫。
她努力要忘记那时的情景,偏又想起了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四唇相贴!她从未沾染过任何男人气息的唇,竟这样莫名其妙被玄琰轻薄了去!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他,那个她打从心底瞧不起的男人!
她咬牙切齿地挥舞手中长剑,狠狠地朝前方的空气一刺,想像着剑刃穿透玄琰胸膛的画面,她的心中终于感到一丝复仇的快意。
如果可能,她真想将此刻幻想的“复仇行动”付诸实现,杀了那个连番轻薄她的男人!
但是,玄琰贵为皇子,要是真的杀了他,只怕不光是她,就连她爹娘,以及整个王府的人都得跟着陪葬。
到底她该怎么办才好?看这情形,玄琰是真的打算娶她,就算她撂下狠话威胁,似乎也没有半点作用。
真是的,那个懦弱无主见的男人,为什么偏偏在娶她为妻这件事情上,这么的坚持?
“可恶!”冷芙衣低咒一声,愈想愈烦心,索性不练剑了。
她坐在荷花池畔的亭子里,苦苦思索着对策。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要嫁给玄琰,但要是等皇上下旨赐婚,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届时皇命一下,她若是大胆违抗,下场不单只有她一个人遭殃,甚至还会祸及全家!
虽然她和爹娘之间的感情有些生疏,但毕竟是骨肉至亲,她怎能因为一己之私,连累了他们和其他无辜的人呢?
“该怎么办呢?”她蹙着眉头,心烦至极。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既不嫁给玄琰,又不会连累了家人?
时间紧迫,她必须快点想出法子才行,要不然等到皇上真的赐婚,一切就来不及了!
※ ※ ※
天色未明,曙光未现,整座王府里除了冷芙衣和她的贴身侍女妙儿之外,其他的人都还熟睡着。
在仔仔细细的嘱咐过后,冷芙衣换上了一袭寻常百姓的衣裳,悄悄溜出王府。
一直等到早膳时刻,妙儿依照冷芙衣的计划行事,慌慌张张地闯进王爷的房里,禀告郡主失踪的消息。
这件事情立刻引起轩然大波,由于事关重大,冷德劭立刻前去禀告玄琰,希望能借助他的力量,帮忙找回冷芙衣。
“芙衣郡主失踪了?”玄琰有丝讶异。
“是啊!”冷德劭满脸的忧心。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庭园角落一株枝叶繁密的树上,攀着一个娇小的人影,正是“失踪”了的冷芙衣!
看着爹忧心忡忡的模样,她的心里不禁感到愧疚,可是她除了暂时离家出走之外,已想不出其他的方法可以阻止她和玄琰的婚事了。
她勉强压下愧疚的心情,望向玄琰,本来是怀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心情,想看看他知道她失踪之后的脸色,但是当她的目光一落在他身上,她忽然一怔。
奇怪?今天的玄琰似乎不像先前那么苍白病弱,看起来还挺高大的?
这个疑惑只在冷芙衣的心中一闪而过,随即便被她不以为意的抛诸脑后,直觉地认为她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只是因为距离太远,看不真切所造成的。
然而事实上,由于事出突然,玄琰来不及做好完整的伪装,脸上的“白粉”涂得略微草率,要不是冷德劭因为女儿的失踪而心绪大乱,必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早,芙衣的贴身侍女发现的。”
“是吗?”
玄琰低着头,像是在思忖些什么,半晌后,忽然抬起头来,视线恰巧落在冷芙衣的藏身之处。
冷芙衣吓了一大跳,差点当场失足跌下树去。
他发现她了?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