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她真的憋得好难受,不过她若笑得太开心,又唯恐他会发觉不对劲,届时,她可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嘿,她得慎用手中的筹码,好与燕翔……
“染嫣,用膳的时候专心点,你瞧,饭粒都沾到你脸上去了。”燕翔伸手抹去她唇边的饭粒。
来不及闪躲,亦来不及收起笑容的杜染嫣,干脆大方的对他咧嘴一笑。
难得,真是难得,从她招认自己是女儿身后,就没给过他一天好脸色看,但从昨天被她无意间撞见不该撞见的事后,他便明显的感觉到,她变得异常开心,且笑得极为得意。
没错,正是得意,一种连他都揣测不出的……咦,记得当他提及前朝玉玺时,她一张藏不住心事的脸蛋马上有了变化。
呵!不会吧?杜染嫣不可能会知道前朝玉玺的下落——不对!前朝玉玺最后消失的地点正是进入京城的必经要道之一,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正与那日相差不到几天……·=
燕翔的黑眸在一瞬间变幻着无数莫名的光彩。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轻咳了声,杜染嫣微微挨近他。
“哦?”燕翔温柔的望向她。
“就是关于……昨天的那件事?”
“哪件事?”
“就是、就是前朝玉玺的事啊!”她说得极为小心翼翼,同一时间,她亦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变化。
“前朝玉玺?”
呃,拜托,他昨天不是才讲过。杜染嫣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毫不犹豫地接下去说:“就是那个刻有‘晁延帝印’的前朝玉玺啊?”
咦!前朝玉玺果真在杜染嫣手上,燕翔敛下眼,以掩饰眸底深处那抹异常阴沉的掠夺之意。
“啊!是呀,瞧我都给忘了。”
“忘了?”他的记性还真不是普通的差,况且他已经死了两名手下,呃,说不定,在此之前已有不少替他办事的手下枉死。啊!如此说来,她是否也该负起一点责任?杜染嫣撇撇嘴,决定先把自己的事他解决再说。
“那你现在记起来了没?”她晶亮的美眸蓦地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记起来了。”燕翔莞尔地说。
他过于平淡的反应,让杜染嫣不得不重新考虑那个前朝玉玺是否足以换回她的自由。但话又说回来,燕翔一向很狡猾,而且常常端着一张笑脸骗人,所以她千万不能再被他唬去。
“那么,咱们就来谈正事。”
“请说。”
“很简单的,你一定听得懂。”杜染嫣微扬起唇角。
“嗯哼!”
“听好了,只要你愿意放我走,而且保证不再为难我,我就把那个前朝玉玺给你。”她屏住气,慢慢地、一字一字地紧盯着他说。
燕翔的视线一直与她交缠着,倘若他有丝毫异状,绝对难逃她的法眼。
事实上,她可以感觉出那个前朝玉玺对他来说很重要,虽说她不晓得原因,但她很有把握这笔交易一定能成。
然,照理说,她应该要为即将拥有的自由而欢天喜地,而她也确实是如此,但一想到她终于可以离开,她竟又莫名其妙地感到失落。奇怪,她在失落个什么劲啊?能离开囚牢,离开眼前这名让她又恨、又怕、又讨厌、又……的男人,她理当要跳起来大呼万岁才是。
“你这笔交易倒是挺吸引人的。”
“我也是这么想。”没有。她盯了他老半天,结果只发现燕翔的眼底、面上仅出现了抹类似揶揄的……哼!这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手上那个前朝玉玺是真品?”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真想不到他寻觅已久的宝物,居然就在“自家人身上”,他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怀疑我?”她怒瞪着他。
“不,我只是谨慎点罢了。”
“谨慎是好事,不过我总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吧!”她可没笨到交易未完成前,就把前朝玉玺奉送到他面前去。
“也对,那么,何不先说说你是如何得到前如玉玺的?”
“这我倒是可以说,我是在来京城的路上……”怕他有所怀疑,于是她很努力地把当时的状况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以便取得他的信任。“如何,这样你总该相信前朝玉玺不是假的了吧?”她喘了口气后问。
“原来如此。”他饮下眼,像在喃喃自语。原来那位在无数棵树上画下相同记号的人,正是我们美丽又调皮的杜染嫣小姑娘。
啧!她可知,就因为她的多此一举,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那你是答应了?”
燕翔无声一笑。
“你笑什么?”杜染嫣不爽地眯起眼。
“染嫣,我是很想得到前朝玉玺,可是我又挺舍不得放你走。”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顿时大惊失色。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他亲切的反问。
“你……哼!你若不放我离开,前朝玉玺你也休想得到。”她尽可能的沉住气,试图扳回弱势。
“染嫣,你真有趣。不过,倘若我说我有可以得到前朝玉玺,又可以让你留下的方法呢?”
“不可能!”她坚持得到自由后,再将前朝玉玺交给他。
“呵,染嫣,若我再告诉你,我有不下数十种方式可以让你乖乖吐露前朝玉玺的下落呢?”她敢开出条件,就证明前朝玉玺目前并不在她身边,所以他也不至于无聊到去搜她的行囊。
“你想对我逼供?”杜染嫣拍桌跳起。
“别慌、别慌,我挺喜爱你的,所以哪可能让你受到一丁点的皮肉之苦呢?”逼供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而他亦有把握让杜染嫣乖乖吐实,但是就诚如他所言,他可不想跟具残破的身躯谈情说爱啊!
盯住他笑得过于温柔的脸,杜染嫣的头皮竟开始发麻。
“我真的很感谢你的‘疼爱’呀,可惜本姑娘也非泛泛之辈,就算你真的敢对我用刑,我也绝不会屈服的。”深吸一口气,杜染嫣挑衅地瞪着他。
也许他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她根本用不着理会,要知道,若被他恐吓得逞,她岂不是人财两失!
燕翔勾了勾唇,似笑非笑。
“就一句话,成还是不成?”她眯起眼,忍住心头那战栗的感觉,对他下最后通碟。
“这个嘛……”
“喂!是男人就别吞吞吐吐的。”
呵!听杜染嫣说话真是有意思极了!
“我也很想尽快做出决定,但我又突然想试试另一种可以让彼此都很愉悦的方法。”
“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想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忽地被他横抱起来的杜染嫣,吓得惊慌失措,她双手猛槌、双腿猛踢,都无法让他放开她,当她的背脊被整个压抵在大床上时,她登时痛呼了声。
“染嫣,想了解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吗?”他用一手将她不断挥动的双腕给钳制住,而他的上半身更与她柔软的娇躯紧紧相黏着。
“你……你下流、无耻……”瞪着那双漾着邪欲与笑意的深邃眼眸,她虽是一阵脸红心跳,可仍咬紧牙关僵硬地与他对峙。
“看来你是了解的。”他低笑。
“那又如何?”她恼羞成怒地哼道。
下流的淫胚,他敢动她一根寒毛试试看!
“我给你二个选择:一,告知我前朝玉玺在哪里,我就停手;二,你不说,但我继续,当然,你还有第三种选择,就是你愿意告知我前朝玉玺的下落,而且你还要我继续做下去。”
“你少不要脸……唔!”杜染嫣痛呼了声。
“这几句骂人的词汇听起来是颇新鲜的,但听久了还是会厌。”他笑得眼都弯了,低头咬了她的唇瓣一下。
“有本事,你就把我的嘴给咬烂啊!”虽说她全身上下紧绷到好似一条快被拉断的弦线,但她仍不忘对他撂下狠话。
“看来这方法好像也行不通。”杜染嫣倒也挺倔的,不过由此可知,他的魅力还不足以影响到她的决定。唉!她又再一次地刺伤他的心!
“哼!你知道就好。”她大大松了口气。
“染嫣,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她回答得非常笃定、坚决。
”那好吧,成交!”
晌午时分,两名年轻女子各自骑乘骏马奔离京城,直至三里外才停下来。
“蓉儿,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我把东西藏在温家客栈的……”杜染嫣忽地不语,神情突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若燕翔得知她把他视如珍宝的前朝玉嫣埋藏在那种地方的话,他恐怕会……算了!反正埋也埋了,就算他气到想找她算帐也已经来不及了。
“杜姑娘。”蓉儿委实不了解杜染嫣。先撇开主子尊贵的身分不谈,光凭主子俊美绝伦的外貌,就足以令世间女子倾倒,可杜染嫣非但常对主子出言不逊,甚至还为了逃离主子而……
“喏,给你,不过你必须等我走了之后才能打开哦。”杜染嫣自怀中取出一张信笺递给她。
担心燕翔会出尔反尔,于是她要求先离京才肯说出前朝玉玺藏匿的地点。燕翔是答应了,当他点头应允时,不知笑得有多开心,好像巴不得她赶快滚似的。哼!他八成忘了是他硬要扣留她的,要不,她早就走人了。
蓉儿接过信笺,“杜姑娘,你真的要走?”对她执意离开依旧存疑,毕竟她从未见过燕翔如此纵容一名女子。
“蓉儿,不是每个女人都想巴住你主子不放。”杜染嫣不笨,自然臆测得出蓉儿在想什么。
其实她一直很清楚燕翔绝非普通人物,倘若她够聪明、够虚荣,就应该留在他身边吃香喝辣,但是一个从未见过他家大门的人,怎么指望自己会有出头的一天?
她进出一向都走侧门,好像她有多见不得人似的,况且她了解燕翔只对她这个人感兴趣,而非真心疼爱她,否则他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前朝玉玺就愿意放她走。
所以她必须在深陷情沼的前一刻急流勇退,要不然她定会死得很惨。
“可是公子他……”
“别让你的主于等太久,告辞!”杜染嫣掉转方向,策马奔离。
不过她原本漾着一丝俏皮的绝美丽颜,却在转头的刹那,出现了抹怅然若失的神情,可很快地,她马上振作起来,朝最近的城镇奔去。
已经没什么好想的了,她与燕翔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
而在同一时间,蓉儿也打开信笺——
“什么?前朝玉玺现在温家客栈的茅厕旁!”
一个时辰之后。
呵呵……燕翔一边玩着刚到手的前朝玉玺,一边又忍不住逸出夹杂着愉悦与戏谵的笑声。好个杜染嫣,竟把如此贵重的宝物藏在……好不容易止住笑的燕翔,又再次低笑出声。
幸亏她遇上的是他这位最无害善良的六皇子,否则她肯定会被整治得很惨。
“人呢?”燕翔轻声询问。
“正在往日山城的路上。”护卫李扬垂首道。
“别把人给跟丢了。”
“是”
“还有,本王要陈壤一家在进江县待不下去。”燕翔命令道。
“是”
杜染嫣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在这里遇上他!
陈壤,进江县内最有钱但也最吝啬、最惹人讨厌的陈大老爷的独生子,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重点在于他,陈壤大少爷,正是她那做官做到有点老眼昏花的爹所为她婚配的对象。
也就是说,她之所以会离家出走,一方而是为了悄悄,而另一方加就是为了逃婚。哼!倘若要她跟那个猪头猪脑的陈壤成亲,那她不如嫁给燕翔做小——喝!罪过、罪过,她怎么突然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
不行、不行,她得重新说一遍,若要她嫁给陈壤,那她宁愿待在燕翔身边,即攸没名分也无所谓……喝!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说来说去都跟燕翔拉上关系?
猛一甩头甩去脑海中那张不该存在的俊颜后,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陈壤那一群人,躲入一旁的小巷。不过,陈壤为何会出现在日山城?
啊,她晓得了,定是爹告诉他若想找她就一路往京城寻去。
好啊!臭老爹,你竟敢出卖自己的女儿!
杜染嫣冷,哼一声的同时,竞忘了要把露在外面的脸蛋给藏起来。
“啊!少、少爷……前面那个人不是杜小姐吗?”一名陈家家丁兴奋地抬手直指前方一条巷口处,正瞠着一双大眼瞪着他们的杜染嫣。
“没……没错!真的是嫣妹。”一看就知道是个茶来仰手、饭来张回的少爷样的陈壤,急急忙忙的率领众家丁直冲而去。
完蛋了!杜染嫣裙摆一撩,以非常快的速度往前逃窜。
她并不是怕陈壤那个笨蛋,只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她恐怕占不了便宜。
“啊!不要打翻我的摊子!”
“哎哟!我的包子全掉在地上了……”
“你们统统不许走!赔钱,给我赔钱……”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嫣妹……我的嫣妹呢?”追得满头大汁的陈壤,气喘吁吁地问跑在前头的家丁。
“少爷,杜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找!再给本少爷仔细的找”他气得直跳脚。
“是、是……”
随后,一行人离开市集,往另一头更热闹的大街窜去。
砰的一声,一个装菜的偌大竹笼突然被拉开盖子,紧接着,杜染嫣就从里头冒出来。
“哼!想逮本姑娘,门儿都没有。”拍了拍沾有菜屑的衣裳,她没好气的叉腰哼道。
这日山城肯定不能再待了,咦!不对,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还是暂时躲人客栈别出来抛头露而比较好,如此一想,杜染嫣立刻往反方向奔去。
殊不知,她前脚一踏离,一抹青色人影突然半空掠至,他紧盯住杜染嫣离去的方向,点地再起。
杜染嫣自是没发觉有人在暗中窥视地的一举一动,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只烦恼着陈壤那一群人。
“他们最好赶快滚出日山城……”窝在客栈厢房里的杜染嫣。单手托腮,凝望着远方朦胧的月色发呆。
就在这时,外头冷不防地响起一阵嘈杂声。
“店小二,咱家少爷很贵,呃,不,是尊贵,你最好要……”
“是,客倌,这间房可以吗?”
“啊,本少爷就委屈点,不过本少爷怕吵,你去把左右二间房给我空出来.”陈壤高高在上的以鼻孔看人。
“对不起客伯,这左右二房都有客人住,所以小的不能……”
该死,这分明是陈壤那头猪的叫声!
完了、完了,姓陈的哪里不住,偏偏跑到她住的这家客栈来。
“这二锭金子够你把他们打发走吧?”陈壤傲慢地睨向为难的小二哥。
“你不敢,那就让咱们来!”陈家家丁嚣张地推开店小二,分别往左右二房走去。
“这房就让给你们。”家丁才走到门口,一名拎着包袱,低垂着脸的女子就主动打开门,然后朝另一头迅速走去。
“哼!算你这娘们识相。”
“咦,那女人的背影真眼熟,好像是……嫣妹!来人,快追!嫣妹,你别跑呀,哥哥我找你找很久了……嫣妹!”
杜染嫣来不及搓搓泛起鸡皮疙瘩的双手,就急急地往楼下冲去,而后再一路奔向客栈后院的马棚。
突然间,一抹青色身影毫无预警地窜至她身前,杜染嫣登时全身一僵,眼睛瞠得老大的瞪住青衣人,“怎、怎么会、会是……”她吓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后头追兵己至。
青衣人目光一闪,骤然出手扣住毫无反抗能力的杜染嫣,接着纵身一跃,双双消失在拿家了出气的陈壤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