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京城应该离此不远了。
“悄悄,我马上就会去救你,你千万要等我哦!”杜染嫣十分有自信地握拳说完,立即匆匆地奔向马匹。
然,就在不经意间——
“咦,这是什么东西?”壮染嫣在解开绑在树干上的缰绳时,赫然发现树干上被划上三条横线,她瞪了横钱好一会儿后,抬眼张望周遭的树木是否也有相同的记号——没有。
嘿!这绝非小鬼头的涂鸦,因为高度不对,所以这八成是某个人或某个组织所设下的联络暗号,而且还是在匆忙之下随便刻上的,当然喽,她会有此臆测,是因为这三条核线不仅长度不一,就连下手的力道也深浅不一.
不过,与其说这蹩脚的暗号代表某种涵义,倒不如说她此刻所站立的地方藏有什么古怪。
杜染嫣噗哧一笑,她又不是什么名震天下的大捕头,更非以买卖讯息为生的江湖探子,管这记号是拿来干啥用的!
但,话虽如此,她一双不住流转的眼球仍是地露一丁点的狡色。
既然天意如此,她何不……杜染嫣的视线慢慢往下,果不其然,她脚旁的土壤显然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撇唇一笑,她立刻蹲下开始徒手挖掘,没几下,她马上发现一个黄色的包袱,“哈!果然有宝物。”兴奋之余,她越挖越起劲,紧接着,她抓住布巾的一角,据力往上一拉,“咦,这东西还挺重的嘛,莫非里头装的是金元宝?”
杜染嫣解开布巾的结,一只精美铜盘旋即映人她眼底,带着几分雀跃、几分惊喜,她缓缓地打开它。
“唉!就只是个官印嘛!”杜染嫣难掩失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再仔细一瞧,立即发现这个沉甸甸的官印跟她爹的那一个好像有所不同,“不对,这绝不是个普通的官印。”因为摸起来的质感以及它的样式,都在在显示出它的珍贵非凡。
杜染嫣挑了挑眉,缓缓地拿高玉印,望向它的底部。
“晁、延、帝、印……”喃喃念完,她随即一怔。
咦,这晁延不就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的封号!那她手上的玉印不就是前朝玉玺,哈哈!这大概是仿的吧?
要不,这么贵重无比的前朝宝物,哪有可能随使一挖就有。
杜染嫣唇角抽搐把手中的玉玺抛回铜盒里,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然而,她欲要跨上马背的动作却陡地一顿,之后她跳下马,再度走回树旁,一脸莫可奈何,却又像暗藏什么心思似的将铜盒收人自己的包袱里。
这还不打紧,在要离去前,她居然拿出一把用来防身的短刀,走向最近的一棵树木,接着,她勾起了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抬手往……
“这位小哥请问一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原沐淮的男子?”
“不知道!”
“大婶,请问你认不认得一位叫原沐淮的……”
“不认得。”
“请问,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原沐……”
“公子,如果你不买肉就站过去一点,你挡到我的客人了。”
“老板!我话都还没问……”见肉摊老板根本不见她,女扮男装的杜染嫣不由得蛾眉一拢,气呼呼的掉头离开。
哼!想不到京城里的人个个是既高傲又没善心,一点都不像他们进江县的居民这么善良。杜染嫣抱怨了下后,还是伸手拦住一名小姑娘。
“访问这位姑娘,你认不认得一名叫原——”
杜染嫣话才问到一半,眼前的小姑娘却突然像中邪般,直勾勾地瞪着她看。
又怎么了?杜染嫣真想一把掐死直盯住她不放的小姑娘,“姑娘,你知不知道京城有姓原的富贵人家吗?”她勉强端起“和蔼可亲”的脸,再度问道。
小姑娘一回神,即娇羞不已的轻呼一声,而后捧着红扑扑的脸蛋飞快离去。
见鬼了!她长得这么恐怖吗?当然不!
杜染嫣可能有所不知,为方便行走而刻意做男子装扮的自己,仍掩盖不住其绝美的外貌,然,正因为她本是女儿身,所以举手投足间仍多了点脂粉气,以致常常被人投以异样的眼光。
就好比现在,当她不死心的再度拉住一名路过的庄稼汉时,对方虽不至于被她吓跑,但她仍旧躲不过被赏白眼的命运。
气死人了!姓原的,你该死的到底住哪里啊?还有,你若敢趁我不在时欺负悄悄,我一定会让你尝尝挨本姑娘的拳头是何等的滋味。
不过话又说回来,悄悄以及她的爹娘为何会突然决定与原沐淮前来京城?正因为他们走得如此仓促,连知会一声都没有,才会让身为悄悄好友的她,因担心他们一家子的安危而马不停蹄地来到天子脚下。
她自是晓得京城要比进江县大上许多,而人生地不熟的她,想找出姓原的无疑像大海捞针,困难重重。况且,她所知悉的线索也只有姓原的名字以及他可能是贵贵公子罢了。
老实说,她一点也没有把握可以顺利找到莫悄悄他们一家人。
看来,她还是先回客栈填饱肚子后再出来找人,而且客栈人来人往,说不定她比较有机会可以问到姓原的下落。
一返回投宿的温家客栈,杜染嫣就见一楼已是高朋满座,于是她便迳自往二楼的楼梯口走去,哪知她才步上阶梯,就有一名眼尖的伙计马上前她跑过来。
他一脸抱歉的向她说:“杜公子,真对不起,二楼雅座己经被包下了。”
杜染嫣皱了皱眉,“那我要坐哪儿?”真倒楣,连吃个饭也有事。
“社公子,您可以到房里用膳吗?”
“这……好吧!”不过就在她欲回身下楼时,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伙计,你不是说二楼已经被包下了?”
“是啊。”
“可楼上怎么没有半点声响?”照理讲。要包下整个二楼,最起码也要有十来位客人才对,可此时二楼却是静悄悄的,仿佛连半只小猫也没有。
“杜公子,二楼只有三位客人,自是没啥声响。”伙计答得理所当然。
“什么!才三个人而已。”杜染嫣神情变得难看。
太夸张了吧!才三个人就包下这么大的二楼,他们是有钱没地方花,还是故意摆阔给别人看?
哼!若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他们还以为这天下是他们家的哩!
“杜、杜公子,您不可以上去的!”伙计见杜染嫣猛然往二楼冲去,即慌张的随后跟上。
杜染嫣根本不理会伙计的警告,往楼上直奔。
喝!陡然间,一柄可以轻易让头跟身分家的银亮利剑,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横在杜染嫣的脖子前,教她吓得猝然止步,不过就在她顿步的那一刹那,随后跟上的伙计竟一时停不下脚步而直接撞上她的背脊。
啊!死定了!杜染嫣暗自哀号一声,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出师来捷身先死。
所幸,持剑之人反应极快,在杜染嫣因身后的冲力而要吻上剑身的瞬间,他及时收剑。
“各位大爷,对不起、对不起!小的马上请这位杜公子下楼……”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伙计急忙地对着持剑男子,以及他身后一名状似护卫的蓝衣汉子,和一名坐在桌前,一身白色长裳的男子不断地哈腰致歉。
不过,由于站着的蓝衣护卫以及那名白在男子皆背对着他们,以至于伙计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劫后余生的杜染嫣却因为伙计的这番话而气到忘了恐惧.
“请问,剑可以拿来这样玩吗?”杜染嫣极力按捺住想杀人的冲动,冷笑地问着持剑的男子。
持创男于没说话,却看向伙计.
伙计一吓,连忙说道:“杜公子,求您行行好,跟小的下楼去好吗?”
“好,只要他向本公子道个歉,本公子鼻子摸一摸,自然会下楼去。”杜染嫣勾出一抹冷笑,而一双晶亮的眸子更因为怒火犹烧而闪烁着动人的花火。
“这……”伙计面有难色的看了眼持剑男子,又瞧了瞧杜染嫣。
“伙计,这里就交由本公子来解决,你就去忙你的吧!”杜染嫣有意支开伙计,好方便教训那名唯一坐着的白衣男子。
所调擒贼先擒王,白衣男于很明显的就是他们的头头,所以要持剑男子向她低头道歉,就一定要从白衣男于那里下手,更何况,自她差点遭剑吻开始,白衣男子根本连回头关心一下也没有。
这种彻底的漠视与纵容,着实令她咽不下这口面气。
“可是小的……”
这时,立在白衣男子左后方的蓝衣护卫忽然回头瞥了伙计一眼,伙计机怜,旋即会意,“那小的就先下去忙,若公子有什么需要再唤小的一声.”说完,伙计随即一溜烟跑下楼去。
“喂!你到底要不要道歉?”伙计一走,杜染嫣马上摆开架式,不过她所针对的人并不是持剑男子,而是白衣男子。
然,等了半天,不仅持剑男子没吭半声,她还目睹蓝衣护卫恭敬地为他的主子敬酒,换言之,她杜染嫣,被他们当成死人般地给晾到一边去。
哼!竟然无视于她的存在.那她就……
“该道歉的应该是杜公子你吧!”
“你说什么!”杜染嫣出于本能的直接回斥,可她马上发觉不对,因为方才回话的人竟是那名白衣男于。
“哼!果真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喂,我说穿白衣服的……”
“放肆!”持剑男子与蓝衣护卫同时斥喝她。
“没关系。”
白衣男子一出声,两人旋即收敛起怒色。
“怎么,你也自知理亏啊!”杜染嫣刻意摆出一张欠人扁的笑脸,因为白衣男子方才那句没关系,夹杂着某种令她极不舒服的戏谑味道,除了让她倍感刺耳外,更令她想一脚踹到他脸上去。当然,前提是他必须转过脸来让她踹。
“杜公子,在你要上来之前,伙计没有转告你二楼已经被包下了吗?”白衣男子一口标准的京腔,出奇的温润、好听,而那在无形中所自然散发出的矜贵气韵,更泄露他非富即贵的显赫身分.
这不免让她连想起那个性原的,想当初,他也是仗着自己那张还可以看的面皮,以及那一身讨人厌的贵气把悄悄耍得团团转。
“没错,伙计是有跟我提过。”啧!原来京城里的富家大少全都是同一副德行,既浮浪又死不认错。
好!她就先拿这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开刀。
可她等了又等,白衣男子却没再开口说半个字.
“喂!你哑了啊?”说完,她马上感受到两道冷冽的目光.
白衣男于先是轻笑了声,才懒做地应道:“本公子正在等你的道歉。”
“等我的道歉!”杜染嫣怪叫出声,“喂!你有没有搞错,是你的手下差点伤了我耶!”她毫不客气地抬手在指他,忽地,一过刺眼的锋芒冷不防地袭来,她一吓,赶忙缩手,以免纤纤玉指被不长眼的利剑削断。
“杜公子若是有把伙计的话听入耳,又哪来的差点伤了你?”
“这么说来,全是本公子自作自受喽?”
“你有自知之明那是最好的。”’白衣男子低沉的嗓音隐约带笑。
“你!”杜染嫣忍不住想冲上前揍他几拳,但,她狠狠地瞪了持剑男子一眼,心知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恨啊!早知道会遇到这种难堪的场面,当初她就应该把功大练好一点,但现下抱怨这些又有什么用?如今,进退两难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目中无人的主仆三人继续恶霸下去。
唉!肚于真饿,害她没啥力气开骂。
这时,一阵阵的酒菜香又适时传人她鼻端,令她忍不住咽下好大一口唾沫。好吧!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待她填饱肚子后再上来找他算帐。
如此一想,杜染嫣冷哼了声,转身欲下楼。
“慢着。”孰料白衣男于竟在此时出声,他缓缓地站起,优雅回身,似笑非笑地看向己经背对他的杜染嫣。
杜染嫣顿步,双手同时慢慢握紧。
“怎么,想留我吃饭吗?”她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杜公子想留下来用膳也可以,不过你总该有点表示吧!”白衣男子微微偏首,神韵、语气,甚至是他一双漂亮狭长的黑眸皆有种吊诡的感觉。
“想听,等下辈子吧!”杜染嫣冷笑了下。
白衣男子莞尔,抬手制止属下拔剑的动作,“呵!从来没人敢这样同我说话,你还真是有趣。”
“哈,那敢情好,因为我也从来没听过有人敢在我面前说我有趣的。”语毕,杜染嫣唇一扬,猛地转身的同时,亦顺势扬起她一头宛如丝缎般的美丽乌兰。
白衣男子虽然觉得他的头发根美,但真正令他心神微荡的,却是他的笑。
他轻轻扫视过他俊美如玉的容颜,以及那双困怒焰而异常炫亮的眼眸后,视线使停在他所勾起的双唇上。
他此刻的笑脸,绝非那种发自内心的开怀,更非那种因撞见什么有趣事而情不自禁的发笑。
他的笑,是怒极反笑。
没错,他虽有男子少见的阴柔之美,但还不足以吸引他,真正令他感到满意的,是他在见着他之后,那抹怒笑意益发动人,迫使他下意识地徽眯起眼,以免被他滔天的怒焰给伤到。
看什么看!不要脸的臭男人!
被他看得愈来愈火大的杜染嫣,恨不得将他那双眼眸给戳瞎。
亏他生得一副人模人样……老实说,他长得挺不赖的,俊美无俦、英姿飒爽,尤其,她还可以深刻感受到来自他身上那股无形的迫人气势,不可讳言的,一瞧就知道他绝非寻常人物。
只可惜,他再怎么不简单,终究跟那个姓原的一样,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喂!你到底看够了没?”发现他依旧紧盯着她.她登时火冒三丈,不悦地道。
“还没。”白衣男子眼眸不经意地闪过一抹吊诡的异彩。
“还没!”他居然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喂,我坦白跟你说,想要我道歉,门儿都没有!”
“既然杜公子如此坚持,那本公子就不与你计较,不过……”
没料到白衣男子会说出这段话来的杜染嫣,当场怔忡了下,可下一瞬间,他语意未明的话又马上令她回过神来。
“唷!难不成我还得磕头感谢你的大人大量?”她双手环胸,嚣张的用鼻孔哼出气来。
“杜公子想向我碰头亦无妨。”他真逗,而且个性也挺率真的。唉!想想,他有多久没遇见过像他这类的人了。
“你……哼!要我向你磕头也行,不过,得看你有没有那种本事!”可恶,他怎么老盯着她看,她现下可是着男装,莫非他——“想不到你居然会有那种特殊的癖好。”她唇一抿,表情除了古怪外,更多出了抹替他可惜的味道。
啧!堂堂七尺男儿,喜欢的竟是男人!
“特殊的癖好?”白衣男子挑了挑眉,似乎有所不解,可待他注意到他突然退了半步后,就立刻猜出他心中的想法,“呵!你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吗?”他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笑?”他的笑,令她变得极度不自在,尤其当他毫不在意地吐露出自己的缺陷时,她更觉得他这个人很有问题。
“放肆!”蓝衣护卫对于她几番的出言不逊已是忍无可忍。
“退下。”
“公子。”
“不知者无罪,你们可别吓坏了‘我的’杜公子。”白衣男子懒懒地摇手,显然对于杜染嫣的这番见解极感兴趣,且一点怪罪之意也没有。
我的杜公子!一股莫名的战栗感突然从背脊直窜上来,杜染嫣忍不住握搓双臂,开始后悔自己干嘛跟这种人逞口舌之快。
为保身,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要不,那个白衣男子当真对她起了歹念,她可就糟了。
觑了含笑的白衣男子一眼,杜染嫣头皮竟不知何故而发麻,她勉强振作,微带谦卑地道:“你们慢慢用,小弟我就不打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可不想与有断袖之癖的人有所牵扯。
“你怕我?”
杜染嫣转身欲离开的同时,白衣男子含讽的优雅笑语蓦然传进她耳里。
“怕?本公子不会写这个字。”她下意识地反讽,却没胆量再回眸瞪他。
“是吗?”呵!这位杜公子还不笨嘛,“杜公于,既然我们误会已解,那公子何不留下陪我用……”
“不必了。”
丢下话,杜染嫣便急急地往楼下冲去,惹得白衣男于再次用笑出声。
他真的好可爱。
啧!像他这般可爱的人儿,他岂能让他从手掌心溜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