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听过鬼得偏头痛的,没听过?下回记起来,人在进入牛死不活的弥留期时,千万不要在耳边用那种杀猪声去摧残死者的耳朵,不然,她会恨不得举起一把榔头直接把人敲昏。
亮亮看着帅哥哥微皱起的眉峰,他一定也很不耐烦吧!“小时候,我帮她算命,就算到亮亮长大会有一场大劫难,想做个法会把劫难消掉,你不但不肯相信还骂我迷信,你看看,现在不就应了吗?”
好大一笔旧帐,别说是乔学庸,就连喑喑、谢易耘都要大叫受不了。
基于礼貌,在场的男士只敢用皱眉表达烦躁,不像亮亮,光明正大捣起耳朵,高喊尊重植物人的居家安宁权!老妈的哭声实在难听得紧,要是三十年后她也会变成这模样,倒不如让她一觉睡进骨灰坛里。
“老妈,算命的有没有说我长大会有什么劫难?”喑暗凑上前问。
“他说你啊,这辈子注定没出息,这种贱命不用花钱去算,白白浪费孙中山。”瞪过儿子,这节骨眼还来烦人,他到底有没有同胞爱、手足情?
有你这种老妈就是我这生最大劫难!喑喑偷偷嘟嚷一声,开言反驳老妈: “你弄错了,中华民国的纸钞上面印的是保育类动物,不是孙中山。”
“整个中国近代史只有孙中山这号伟人比较像话,你说他不值得保育?”死小孩,亮亮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会儿最该保育的动物就是他老姐。
噢!这样都能拗,老妈的功力凡人无法挡。暗暗瘪瘪嘴,选择安静。
“我可怜的亮亮,就算老妈愿意把皮肤移植给你,都帮不了你,呜……好苦命”内,我可怜的小亮亮,才二十岁,年纪轻轻,大好的青春就要在床上度过,太不值得……呜……你连个像样的男朋友都没交过,我想你一定昏不瞑目,对不对?如果你有任何未完成的心愿,千万要记得托梦给老妈,老妈会帮你办到,不要客气……”
亮亮站在她身边,瞠大死鱼眼,气一口一口吐,差点儿没窒息。
.要是她真学会托梦,她第一件要交代的,就是叫老妈别哭得这么丢人现眼。万一,帅哥哥以为她醒来会和老妈一个模样,还有戏好唱吗?人家……人家帅哥哥在他们进来之前,还对她“深情款款”呢!“我的小亮亮啊……将来妈要是比你早走,可要叫你倚靠讹去?”她越哭越见精练,眼泪、鼻涕、倒抽、吸气……悲伤哀恸该具备的附加表情统统备齐。
小亮亮?她全身泛起鸡皮疙瘩,这医院的人全聋了吗?怎没人出面干涉她老妈的哀嚎。
“老婆,别哭了,是命是运没人逃得过,亮亮命该如此,谁也帮不了她,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乔学庸拍拍老婆,想当年她生小孩都没哭得这样凄惨,看来这回她是真痛到骨子里去。
“是啊!老妈,你放心啦!我长大会赚钱养老姐,她有我,你们可以放心地走……呃……我是说你们不用太牵挂……呃,总之,一切有我,我会照顾亮亮。”乔予合吞吞口水,话说太快,差点儿连老爸老妈一块儿诅咒下去。
说牛天,就暗喑这句话还听得下去,平日吵归吵,真碰上事情,姐弟还是连心的,他说要赚钱养她呢!这会儿,她可以连本带利把以前投资在他身上的钱给悉数要回。
只不过……这小子靠得住吗?到最后会不会将她弃养,还是把她送进流浪动物之家?
亮亮东想西想,想得乱七八糟时,谢易耘醇厚迷人的嗓音传人她的耳膜,把她一向不太容易专注的心思给拉回来。
“乔先生、乔太太,很抱歉,容我插句话。” 郑玟一抬眼,就让眼前春色吸引住。
天!此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她露出看猛男的含春媚眼,笑靥凝腮,一步步靠近帅哥哥身边。
你、你是……刚打电话通知我们的谢易耘先生?”
他叫谢易耘?有些些熟悉的名字,亮亮歪过头盯住他的脸仔细瞧,认识他吗?肯定是不认识的,但这名字怎会似曾相识?在哪儿听过?
从谢易耘这三字现身,滚滚翻腾在她心里的,是种解说不来的异样情愫,不用解释,她就是知道这三个字该怎么拼写。
听过他吗?见过他吗?没有、没有、千真万确的没有,可……真不懂啊!酸酸的苦涩漾在心间,淡淡的苦水哽在喉间,她居然又想哭,为什么?就为这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昏了、昏了,她的头剧烈疼痛起来,这个男人……唉……理不清,他的名字为难她不甚精湛的脑汁,一转身,她穿墙而出。
“我很抱歉,令媛是撞上我的车子,才会变成这样子,不过,我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关于这点,他的固执逼自己,也逼别人相信。
“你不用自责,一定是我家亮亮车子骑太快,才会撞上你。”郑玟发傻,一看到俊男就忘记自己是受害人家属。
“妈,你头壳扒代吗?躺在床上那个是你有血缘的女儿,不是路旁捡来的弃婴。”喑喑想拿生物课的解剖刀割开老妈头盖骨瞧瞧,想来老姐的愚笨绝对和妈妈脱不了关系。幸好他像爸,不然他就要去爬刀山、跳油锅,自我了却残生。
“乔小弟说的没错,这件事我要负完全责任。”他态度沉稳,没有丝毫惊慌。
“你要怎么负责任?再多的钱也换刁;回我活泼健康的女儿。”乔学庸讨厌市侩,他以为自己有两毛钱,说起话来不痛不痒,反正死的不是自家人。
“是啊、是啊!你要怎么负责任?娶我老姐、养她一辈子?”喑喑插话。
“我正有此意,不知道乔先生、乔太太有没有其他意见?”他的回答教人大大吓住。
这男人头壳也给他坏去?喑喑想从这群大人中找到一个正常的,大概很难。
“此意?是哪个‘此意’?”乔学庸混沌半晌。
“我想娶乔予亮小姐为妻,照顾她、陪伴她,并寻遍名医为她治疗,我有信心还你们一个健康活泼的女儿。”
你问他信心从何而来?谢易耘说不出,但直觉相信,就像一眼认定亮亮就是他的小夜一样,没有任何科学根据可供佐证。
大伙儿全让这场车祸给弄笨吗?暗喑看看爸妈,再看看那个自称凶手的男人。好荒谬的剧情发展,这群人是不是被下丁蛊毒?
观察半天,他寻不出中毒迹象,只好自我劝勉,骑车千万要小心,免得撞上那种出门找老公的滞销女人,否则他会一辈子翻不了身。
“你是在开玩笑?”呆愣半分钟,郑玟清清嗓子问。
“不,我说的全是认真。等乔小姐身上的管子能拔掉,我就举办一场盛大婚礼,正式迎她入门。”谢易耘眼中有着不容怀疑的诚挚。
“婚礼?你作这决定会不会太匆促,你问过令尊令堂吗?”乔学府问。
“他们不会有意见。”父母的民主众所周知,他的决定他们向来只有支持,不会掣肘。
“是你不要他们的意见吧!要是我儿子要给我娶个植物人进门,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轰出乔姓祖谱。”乔学庸不认为这是个好建议。
“谢先生,看你的穿着谈吐,你一定是出自名门,人家说有钱人的饭碗难端,我们家亮亮嫁过去,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与其如此,不如我们把她留在身边自己照顾。”郑玟摇摇头,赞成老公看法。
她忘记植物人是用鼻管喂食,不用端自己饭碗,更不用去端别人家的。
“家父家母定居加拿大,我没和他们住在一块儿,不会出现婆媳问题。”
“虽然说……”
“恳请乔先生、乔太太成全,我保证会好好对待亮亮,若说你们仍不放心,可以搬进我家和我们同住。”他自动换掉乔小姐称谓,把自己和亮亮的距离拉近一大步。
“老公,他好像很认真……”
“爸妈,你们不能没征求亮亮的意见就把她给嫁掉,等她醒来,一定会和你们搏生死。要不怕她的哭死,你们就替她作主好了。”暗暗恐吓。
尽管亮亮全身上下有几千几百个烂缺点,好歹总是他的姐姐,随随便便把她嫁人,他会有一咪咪舍不得。因为……因为……少个吵架对象,减了脑力激荡,人会变笨的。
“可是……就算亮亮清醒正常,都不见得能替自己找到这么好的对象,现在变成这样子……”郑玟换个角度想。
“她这样子不需要老公,只需要一张床。”喑暗回话。他的危机意识加重,三票中好像已经有二票赞成亮亮嫁给凶手先生,不行!他一定要坚持立场,不轻言被收买。
“万一,亮亮不治死亡,你不让她嫁,往生后她会变成无主的孤魂野鬼,要是真有什么千年妖精把你姐姐抓去当鬼妓,怎么办?”郑玟的想象力无限制扩充。
“好吧!亮亮结婚不会让情况变得更坏,只会多了个男人来照顾她。”——家之主话声一落,大事底定。
“你们……气死我了,我不是说我会负责照顾亮亮的吗?你们干嘛非得把她嫁出去不可!”到最后关头,喑暗才发觉自己和亮亮是生命共同体。
“小弟,你别担心亮亮会被我抢走,她永远是你的姐姐。”易耘走近合合,拍拍他的肩头“抢?哼!我才不担心,我是怀疑你娶个手脚不能动的亮亮回家做什么?当沙包虐待吗?我没老爸老妈那么好骗。”这人的职业是心理医生?几个眼神就可偷窥别人想法?
“我只会为了‘爱’娶妻,没道理为了虐待人去结婚。”凌虐植物人?摇头,他没有心理变态的特征。
“哈!你在演韩剧吗?马路边随便撞个人就会爱上人家,我不是亮亮,没笨到会去相信韩剧的真实性。”
“你真不放心,我还是老话,欢迎你搬进来同住,我很乐意为你准备一个房间。”
说服喑喑的不是他的话语,而是他流露在眼神中的诚恳,喑暗心有不情愿,但很难不妥协,反身,他不发一声走出病房外。
“乔先生、乔太太,我很感激你们!”
他脸上的感动从何而来,乔学庸和郑玟并不清楚,但他的确说服了他们放下心,把女儿交到他手上。“年轻人,我把亮亮交给你了。”乔学庸说。
“虽然亮亮不是太漂亮、不是太聪明,个性也不温柔,可是她很可爱、很贴心,你一定要好好疼她,不要欺侮她哦。”郑玟交代。
“一定!”握住亮亮柔软的小手,他的心又恢复跃动。亮亮……他的小新娘,他的未来。
眼看喑暗独自跨出病房,坐在长廊的亮亮迎起身走近他身旁。
他怎一脸大便?被骂了?爸妈还没出来,他就要离开吗?
跟在暗喑身后,亮亮不偏不倚、恰恰好把他满肚子唠叨经给听进耳朵里。
“我怎么看,那个男人都配不上我们家亮亮。”双手插口袋,暗喑碎念一阵。
“哪个男人啊?”亮亮在他耳边问。
仿佛感觉到有东西在搔他痒,喑喑抓抓耳朵。
“亮亮虽然不是最漂亮的女人,可是想当年,她也挤进过十大班花排行榜。”
没错没错,可是他们班只有十四个女生,挤进前十大,只代表她五官正常,不具备什么太大意义。
亮亮白眼一翻,奇怪他干嘛把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挖出来提。
“而且,她还是他们幼稚园的四朵花之一。”
是的是的,扣掉园长那个老太太之外,幼稚园里就剩下四个年轻女人,她们不叫花,难不成要用树或猪笼草来形容?
喑喑肯定吃错药,没事把她的身价捧得比天高,想巴结她吗?她想不出有哪国好处。
“他虽然很帅,可是他太老,等亮亮长成丰姿绰约的美少妇时,他已经变成老欧里桑。把亮亮的幸福建立在一个暮暮老叟的身上,太不应该。”
暮暮老叟?很严重的批判,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怕。亮亮的心脏开始吁喘。
“他不老,只大亮亮十岁。”老爸和老妈走出病房一句话推翻了喑喑的喃喃自语。
“十岁?都可以当我们的叔叔了,还说不老,你把亮亮嫁给她,哪一天她从床上跳起来,一定大唱闺怨。”
什么、什么?要把她嫁给谁?亮亮一急竟“飘”到他们中间,拉住老爸的手想问问清楚,可惜没人理她。
“年龄差多一点,男人才会疼老婆、让老婆。”郑玟说。
“女人的平均寿命比男人多十岁,他又比亮亮老十岁,换算下来,亮亮未来要守寡二十年。”
“乔先生,你拿来做比喻的是‘平均寿命’,以我们家亮亮的笨头脑,能活到六十岁就算长寿了。而他那种体格壮硕、头脑精明的男人,想要活到百儿、八十绝非难事,就算不想活那么久,至少和亮亮同年同月同日死,绝对没问题的。”
拜托,他们居然找个男人和她同年同月同日死?有没有搞错啊!她飘到东飘到西,一会儿拉拉妈妈的衣角、一会儿扯扯暗喑的头发,拼命想弄懂他们口中的“他”是谁。
“反正我就是对谢易耘没好感。”捏捏鼻子,他就是很不爽有人抢走亮亮。虽说留下亮亮麻烦得紧,可是好歹她是他“姐姐”啊!喑喑把自己弃置了十九年的称谓拿出来用。
谢易耘?爸妈要把她嫁给帅哥哥?该不是他们强逼别人娶她吧?
真讨厌,他们怎可以推卸责任,别说她暂时躺着不能动,就是她得老年痴呆症、大小便失禁,她都合该是他们的责任,怎能随手一扔把她当废弃物丢给旁人。
“你心存偏见。”
“不!我尊重植物人的婚姻自主权。”
“你看不出来谢先生是真心待亮亮好吗?现代查甫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已经很少找得到像他这种痴情男子。”和儿子相反,郑玟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他把痴情纹在脸上了吗?”笑话,要装痴情哪个男人不在行?他就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管怎样,谢先生一定有喜欢咱们女儿的地方,否则,只要随便拿出一笔钱把我们打发掉就行了,干嘛要请求我们让亮亮嫁给他。”
是他请求爸妈把自己嫁给他?亮亮心里犯迷糊了。
“因为他太老,没有别的女人要他。”
“你心目中的偶像刘德华比他还老。”亮亮讨厌喑喑老说“他”的坏话。
“没人要?开玩笑,这种绝色男人要不把他关在笼子里,会害死外面无数女性同胞。”像她就是未蒙其利,光受其害的铁铮铮实例。还没正式走出医院呢!她已经开始思念起她的帅女婿。
“那你还让他来害死亮亮?”
“听清楚,我的意思是说,外面的女人会为了争夺他,打得头破血流。咱们亮亮已经荣登皇后宝座,干嘛还去和别人动手抢!”
“照你说的,他那么优秀,为什么非要亮亮怀疑他居心叵测?”
“一见钟情,你没听过?就那一眼、那一眼,他们就知道彼此互属,就知道两人的命运将纠缠一世,哦……好浪漫、好惟美,我们亮亮这场车祸简直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恨就恨这车子不是撞到我身上,让我无福交上这场好运。”
“你少耍白痴,有没有看过那种砂石车,撞了人还‘巴库’回来,把牛死不活的受难者给活活碾毙的?” “所以,我要说谢先生是个有道德良心、有爱心……”
“好了,别再争,亮亮结婚,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快回去计划计画。”乔学庸止下老婆儿子的争辩。
“没错,首先要帮亮亮辞去幼稚园的工作,快!打起精神来。”郑玟一手牵起一个男人,把他们带出医院外面。 对老爸老妈挥手道过再见,亮亮转回病房。
坐在自己身体旁,她缩起脚,头支在膝盖上,安安静静地审视自己未来的丈夫。
他很好看,真的,就像妈说的那样,是那种会害女人自相残杀的男人。他为什么要娶她呢?她不懂!“告诉我为什么,好吗?”她伸出两手捧住他的脸。
那是一张让人怦然心动的脸啊!她不认为自己有条件能掳获这样的男子,活蹦乱跳的乔子亮没条件,变成半个死人的她更没资格。
仿佛在回应她的疑问似的,他张开口对床上的亮亮说: “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小夜?你怕雨、你爱写遗嘱、你的生日、你的迷糊……你简直就是带着前世记忆来投胎的,那么小夜……能否告沂我,在你记忆底层有没有一个谢易耘?一个教你念书写字的耘哥哥。”
他的嗓音低低的、柔柔的,哄得她的心情暖呼呼的,傻傻地以为起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小夜。小夜是她的前女友吧!一个无福享受他宠爱的女孩。她像“她”吗?那个叫小夜的女子。他们之间是怎么一段故事?
“快快好起来吧!我等不及让你穿上最美丽的新娘礼服,等不及要我的小新娘参与我的生活,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是不是?”
亮亮合作地点点头,是啊!她也开始期待起和他在一起生活的幸福。
“我不吵你、不催你,你慢慢睡,睡饱了、睡足了再起床,我会一直在旁边守候,别担心、别烦恼。”他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
很想告诉他,她喜欢他,但他听不见。
“昨天是你的忌日,我带一大把野姜花去看你,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曾来人梦,为什么任我孤伶伶在漫漫长夜等你,等得心力交瘁。现在我懂了,因为你不能来,这些年你忙着出生、忙着长大,忙着寻一个机缘,和我再度碰面,让一个活生生的小夜再度站到我面前,温存每一个有你有我的幸福夜。”
忌日?那么,小夜对他而言已经是过去式,这世间再没有一个“小夜”会冒出来,将他自她身旁带走,她可以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小新娘,不用担心哪一天她魂体合一、清醒过来后,他会自她身旁缺席?
亮亮笑开,她不介意当小夜的替身,只要能留住这个让人动心的男人,余愿已足。浅浅的笑意带领出满怀的幸福,她伸出手,碰上他的,他的手很大、让人很有安全感。
抚开他额际间的两撮乱发,她轻轻对他说:“对不起,虽然我不是小夜,但是我很高兴能替代她,带给你快乐。”
“这些年,我为当年对你的承诺而努力,我在世界各地拥有自己的度假村,接下来看你的了,你也要为自己努力,等你身体复原,我就带着你环游世界。”
他是个最有耐性的男人,对着毫无反应的亮亮一遍遍说着情话,不嫌烦、不怕累……
在他的催眠声中,亮亮缓缓闭上眼睛,缓缓进入梦乡,那个梦境里,有他也有她……
亮亮醒来,整间病房中只有她和另一个趴在床边的女生。
她是淮?想问,可是对方听不见,仍然睡得安适。
他呢?眼光在四下搜寻,亮亮足一蹬往门外飘去。
当鬼最大的好处就是行动轻盈敏捷,所以,阴间用不上交通工具来代步。
两个旋身,亮亮当自己在跳芭蕾舞。帅!轻盈得连世界顶级高手都没办法比上,再玩一次,五连转,头不晕、目不眩,她笑嘻嘻地对迎面走来的两个护士小姐做鬼脸。
亮亮开始享受起身为鬼的乐趣,往日不敢做的事情,她都要趁这个难得机会过过瘾。首先要做什么呢?她一路飘到男厕所,听色色老妈说男人的那活儿很……雄伟!不趁机参观参观,岂不浪费。坐在门板上,亮亮开始等待猎物上门,门开,进来的是个老人,捣起眼睛,怕坏了第一印象,杀死她对男性的生理欲望。
连连几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进场又退场,亮亮始终没放下遮起眼睛的双手。不为害怕,而是以色学观点做出发而拒看。
不懂?好!打个比方,比方所谓的美女,通常会有一张姣好面容、一副美丽身材,全身上下各处就算没有九十分,至少也有八十分,转个方向推论,就能推出丑男不但有一张让人难过的脸、丑丑的身材,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会抵达及格边界的事实。
为了让自己的“第一次”惟美浪漫,亮亮不打算滥竽充数。
终于,在她等得近乎不耐烦时,门开。进来的……竟然是他——谢易耘。
亮亮手抖脚抖,全身涨满红潮,两颗眼珠子瞪得老大,射出锐利精光。嘴边的猪哥涎差点不受控滑下,和她老妈看猛男秀一个样儿。
原来,遗传基因这门学问不可等闲视之。
趴在他身后,她双手攀住人家肩膀,打算好好欣赏未来老公的胯下风光,可是,当手碰上他那副很“雄壮”的肩膀,胸前贴上人家好“雄壮”的背脊时,脑门轰地一声,让原子弹炸个粉碎,忘记她的目标是那根“雄壮”的男性雄风。
他的专属味道充斥在她的鼻翼间,那是一种很淡很淡的古龙水香味,不难闻。以前她老认为那些擦古龙水的男人是心理变态的娘娘腔,在他身上,她推翻了这个想法,他不只不娘娘腔,还很阳刚。
他身上有着让人安全的刚强,趴在他上很舒服,也很幸福……
在亮亮变成半人半鬼时,她和妈妈连了心,懂得妈妈爱看猛男的心态,因为吃男人豆腐,还真是件让人兴奋愉快的事情呢!贴着他,她不想离开,喜欢他,很容易;不爱他,很困难,她不自主地做了一件身为人时不敢做的大事——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耳边示爱。
“我爱你!谢易耘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环着他的腰,陶醉在他的体温中。没注意到他已经把自己连同挂在身上的鬼小姐一起带回病房,等亮亮发觉时,他已经在病房内和另一个女人说话。
“洪小姐,亮亮的情况怎样?”
“还是和昨天一样,不过医生来过,发现她可以自行呼吸,也许这几天会帮她把氧气管拔掉。”看护小姐回答得很仔细。
这算是相当大的进步吗?这是否代表,她更接近“人”的境界了?亮亮推推床上一动不动的自己,仍然没啥感觉。
“是不是这样,她就能跟我回家?”他的口吻中带着企盼。
“应该吧!不过还是要问问医生的看法,”洪小姐对他点头一笑。
不管如何,她的说法带给他希望,难得微笑的谢易耘,在嘴角勾起一道漂亮的弧线。
亮亮看得痴了,他……真的帅得太过,把“帅”字再度套上‘亮式定律’,他的脸一百分、身材一百分,那话儿自然也该是一百分……走到他身前,亮亮懊恼自己平白丧失一个观摩的好机会。
笨亮亮!她猛地拍打自己的脑袋,应该处罚的,就处罚……跳楼自杀好了!OK,就这处罚,亮亮一奔,穿过厚厚的钢筋墙板,直直跃下楼面。
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濒临死亡的刺激拉开了她的笑容,短短两秒钟,她飘到地面上,大口大口喘气,理解了为何有人冒生命危险去玩高空弹跳。那感觉太美妙。决定了,在当鬼的这段时间,一做错事就处罚自己“跳楼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