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敬孝则蹲在病少年身边,从小瓶中倒出两颗药丸,和着水让他吞下。
“少主,好多了吗?”他问道。
病少年抚着胸点头,“辛苦你们两人了,要不是我这身体,我们不会那么快就被发现的。”
“少主别这么说,保护少主是我们兄弟俩的责任,为了少主,为了复兴朱雀国,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
“朱雀国?!”靠坐在墙角的云霏本来快睡着了,耳朵一接收到这三个字,整个人都清醒了。
马敬忠扫她一眼,道:“姑娘还是别多问,免得招来杀身之祸。”他那口气十分拒人于千里之外。
“喂!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当然有权力知道你们的身份。”看他们一副爱说不说的,她故意说道:“你们不会是朱雀国的逃犯吧?”
“大胆,姑娘若再多问,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哈!又来个白狼第二,这种威胁她听多了,到今天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病少年坐起身,道:“敬忠,这姑娘对我们有恩,不要对人家无礼;姑娘,我这属下若有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云霏再一次打量他,他的神情容貌还真像一个人,再加上他也来自朱雀国,离答案又更近了。
她试探地道:“你不会刚好姓朱吧?”
马敬忠、马敬孝闻言,便做出防备的动作,右手各按在剑把上,要不是怕真的一剑被人杀了,她真想鼓掌。
“等……一下,我话都没问完,你们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我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杀了我,你们也不光彩,对不对?”
病少年命令道:“你们把剑收起来,这姑娘对我们没有恶意。”听他有板有眼的语调,难以相信他跟她同年,若她没猜错,他应该还比她小两个月出生。
云靠在他前面的空地坐下,微笑地道:“你叫朱昱,小名叫宝宝,对不对?你跟小时候不太一样,我记得你很爱哭,老缠着你娘,没见过男孩子那么黏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病少年无血色的脸上有一抹激动,使他有了些生气。
“你猜,我还记得你最胆小,我才抓了一条泥鳅给你看,你就吓哭了,真受不了男孩子爱哭成那样,而且老爱躲在你娘背后,我不跟你玩,你又爱跟着人家,我当时真怀疑你是不是女孩子,而你爹娘弄错了性别。”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童年记忆中的一个片段,那时他才刚满八岁,内向、害羞,但又期盼能交到朋友,由于体质的关系,他始终只能躺在床上,那次他好兴奋找到一个跟他同龄的小女孩,他早已忘了她的长相,记忆中只记得她有一双好美的眼睛,他一直好喜欢她,好想亲近她,她是他第一个认识的朋友。
“云儿?你是云儿!”是她!他又遇到她了。
云霏往他头上一敲,“叫云姊姊,我可是比你大,少云儿、云儿叫的,宝宝。”
“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梦吧!”他掐掐自己的脸颊,笑得像孩子一样。“不是梦,太好了。”
她觉得有趣,也帮他掐另一边。他缩了一下,叫道:“好痛,你还是爱欺负我!”
“那当然,像你这种乖乖牌最好欺负了。”她半捉弄半取笑的道。
“少主,您认识这位姑娘?”马敬孝先问道,能如此了解朱昱的人,必定是相当熟识的人。
朱昱才想起忘了介绍她,“敬忠、敬孝,来见过黄金城的云霏公主。”
虽然惊讶,他们也没有多问,当下一揖道:“见过公主,方才有冒犯之处,望公主见谅。”最后一句出自马敬忠口中。
“两位免礼,不知者不罪,我没那么小气。倒是你们是怎么回事?堂堂朱雀国少主被一群杀手追杀,好象说不过去吧!”
三人瞬间沉默不语。
“有难言之隐吗?就看在你娘跟我死去的娘是闺中好友的份上,有困难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朱昱先开口,“云姊姊怎么会在狼王的领地上?而且一身平民的打扮。”
“别提了,这全怪我父王要把我嫁给我讨厌的人,所以我只好半夜开溜了。先别谈我,你们的事比较重要。到底怎么了?又没人把你们的嘴黏起来,敢情把我当外人不成?”
“不是这样的,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罢了,唉!”他有些意志消沉的闭上眼睛。
云霏翻翻白眼,把他当弟弟般训着,“男人叹什么气?我一个姑娘在外面流浪,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像你这样,勇敢点好不好?你长大了耶!”
他强打起精神,用吃惊的双眼看她,“我要是有云姊姊一半的勇气就好。”
她不太领情,道:“少灌迷汤,你们究竟说不说?我个性很急,不说可以,等天亮以后,咱们分道扬镳,我可不想被认为爱管闲事。”
“云姊姊──”
“公主息怒,我家少主不是那个意思。”马敬孝为主申辩,他比他大哥马敬忠较易亲近。“只是其中关系复杂,何况,家丑不可外扬,怕让公主笑话。”
“我保证不会笑你们的,就我所知,五年前,狼王把目标转向南方,第一个就拿朱雀国开刀,交战不到一个月朱雀国就投降了,自此以后,朱雀国就成了狼王的属国之一,除了每年固定的进贡外,他对你们还算以礼相待,那问题是出在谁身上?”她其实也怕听到罪魁祸首是白狼,他是她心爱的男人,当然不希望大家都认定他是坏人。
朱昱面有惭色,道:“当年那一战,的确使朱雀国成为笑柄,先父一向与世无争,对于兵士训练、武器装备也不积极,致使交战不到一个月就失败投降;投降后,狼王并未为难我们,对父王依然十分礼遇,但没多久,父王就卧病在床,母后为照顾父王也相继病倒,结果不到一年,我就失去了他们,失去了这世上我唯一的两个亲人。”他死命忍着不掉眼泪,硬是告诉自己不要哭,他肩上有重大的责任在,他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哭着找娘,但是,他真的好想哭喔!
云霏挪到他面前,将他的脸按在她肩上,安慰道:“哭一哭吧!你现在这种要哭不哭的表情好丑呀!我们不会笑你的,哭吧!”她轻柔的拍着他的背脊,听着他放开胸怀的嚎啕大哭,她鼻子也有些酸酸的,真是的,害她也好想跟着哭。
马氏兄弟有默契的走开,他们明白少主是该好好发泄一下,今晚他只是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一个为自己境遇而哭的少年。
哭过以后,朱昱仍舍不得离开云霏细瘦的肩膀。
“云姊姊会不会笑我没用?”他对她已经产生一种奇妙的感情,那感情应该就叫“爱”吧!他从没爱过母亲以外的女人。
云霏笑笑,道:“这一次不会,但下次可不一定。”
破屋外除了风声外,只有虫鸣,屋内四人都没有睡。
“宝宝,你要不要睡会儿?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她看出他气色不是很好。
朱昱摇摇头,他喜欢看她,她真的好美,那双丹凤眼在火光中有股说不出的神秘魅力。
她见那两兄弟也没睡,机警的在门外把风,既然追杀他们的人是江湖上的杀手,通常他们追踪的手段也是一流,不得不防。
“把经过情形告诉我吧!”她向来锲而不舍,了解她的人一定知道。
朱昱拉紧身上的披风,挡去部份寒气。
“我父王生病时,我才十三岁,一个什么都不懂,身子又不好的孩子,他最担心的就是我,所以把我托付给我叔父,请他教育我长大成人,在我十八岁时再把王位交给我;刚开始两年,一切都没什么不同,叔父待我恨好,关心我、嘘寒问暖的,让失去双亲的我有个温暖的家,直到十六岁生日刚过,叔父变了,一夕之间他全变了。”
宫闱争权这种故事又不是第一次听,云霏尽可能不刺激到他地道:“人本来就很贪婪,尤其是权势这玩意儿,沾上它就完了,你叔父不想让你顺利登上王位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他太狠了,你是他的亲侄子耶!”
“不,叔父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有苦衷,否则,他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完全变了个人,我想不通为什么,他有叔父的外表,但他不可能是我叔父──云姊姊,你相信我,他不可能──派人杀我──”他按着胸口直喘气,可怜的朱昱,天底下最倒霉的事全让他碰上了。
马敬孝取来水喂他喝下,朱昱心脏的毛病是禁不起刺激的,马敬忠近乎抚礼的道:“请公主不要再问了,少主的痛需要休息。”
“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们是来找狼王帮你们的,现在走了,就找不到人可以帮了。”
“这事我们自有打算,不劳费心。”
念在他忠心的份上,她才不跟他计较,好心没好报,问问不可以吗?但她总不能不管,只希望白狼已接到消息来找她了。
※ ※ ※
骑了快两天的山路,她想念死宫里那张大床,如果现在能躺下来多好,她骨头都快散了。
不过,她很聪明的没说出来,她可不想又捱马敬忠的冷眼,好象她很累赘似的,对救命恩人这种态度,未免太忘恩负义了吧!
“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回朱雀国等着被杀吗?”
朱昱跟她一样坐在另一匹马上,他道:“不是,我们准备去找我外公,他会帮我的。”
外公,也就是朱昱的母亲的娘家,他疼外孙是事实,但他不过是个大商家,钱自然是有,但要他对付那些阴狠毒辣的杀手,那恐怕太高估他了,而且也不知道里面又牵扯到谁,叫一个普通商人对抗一个国家,朱昱八成是连脑袋也病了。
“马敬忠,马敬孝,你们也这么觉得吗?”
马敬孝负责为她牵马,他沉吟一下,道:“目前为止,多一份力量比孤军奋战好。”
马敬忠没有说话,神情凝重。
那真的无法可想了,云霏难得叹气,才忽然想到──“你们跟我回黄金城好了,我保证父王会帮你们,管他几个杀手,包管他们不敢再来。”她怎么现在才想到,凭黄金城的势力,朱雀国不过是个小国,她父王很快就能帮朱昱把王位抢回来。
“这是我们朱雀国的家务事,不用别人帮忙。”这次马敬忠开口了。
云霏冷笑道:“你终于说话了,我是帮宝宝,又不是帮你,你神气什么?”
“云姊姊,敬忠不是这意思。”朱昱打着圆场道:“我也不赞成把黄金城扯进来,为了证明我足以担任一国之君,我要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然后再跟狼王正式打一场,把朱雀国从他手中夺回来。”
“他一定会把它还给你的,还要打什么仗嘛!”这点她保证她做得到。
朱昱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能确定?”
“没……有,我乱猜的,那你现在真的要去找你外公吗?他能帮得了你多少忙你很清楚,找他是没用的。”
“那真的没人可找了吗?”
“放心,有我在,我背后可是有个很大的靠山在,只要我开口,他非帮你不可,不要灰心,事情还没那么糟,不是有句话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再忍几天就好了。”
“云姊姊个性开朗,真让人羡慕。”他眼中已有渐渐明显的爱意流露,只要等事情结束,他要留住她,不再让她走了。
“你也可以呀!把身子养好,心情自然开朗,别忘了朱雀国的未来可全靠你了,不能软弱喔!”
“我会努力,云姊姊,你看着好了,我会努力做个可以让人依靠的男人。”他觉得他的病好了一大半,勇气似乎在他的血液中流窜。
云霏笑他的样子,又不敢太明显的伤他的心,“那就好,我肚子好饿,停下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敬忠、敬孝,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是!”两人齐声说道。
两条人影从树林间跃出,同一秒,马氏兄弟也拔剑挡在两匹马前。
“别妨碍本大爷发财,一万两银子本大爷赚定了。”又是被收买的杀手。
马敬忠冷喝:“除非我们死!”四人展开激战,刀剑无眼,云霏拉着朱昱躲在树后。
“叔父到底请了多少杀手要杀我?我真是不敢相信。”
“不信也得信,看情形,他们兄弟俩应付得来,我们去把马牵到那边去等他们,在这里只会使他们分心。”
朱昱也牵了一匹马悄悄地跟她走,云霏将马拴在树旁,指着地上的大石道:“你先坐着,他们不会有事的。”
“他们不会,你们可不一定。”
也不知面前这两个人是何时跑出来的,她将朱昱推到身后,道:“你们想干嘛?”
“好个勇敢的小姑娘,等杀了这小子以后,你就知道我们想干嘛了。”
“是啊!你跟着这病小子做什么?跟着本大爷,吃香喝辣,要什么有什么,不会亏待你的。”另一个人更是满口秽语,说得她直倒胃口。
云霏摘下发钗,紧握在手中,那是她仅有的武器。
“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你们。”
她认真的口吻换来他们的狂笑声,“哈……好玩,这小姑娘真好玩,够咱们玩一阵子了。”
“先解决那小子再说吧!嘿……别怕,死不过是痛一下而已,根本不会有多大感觉的。”
“那你为什么不死给我看?”她悄声的对朱昱道:“你赶快跑去找他们,这里我来应付。”
朱昱自认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万万不能让云霏来保护他,“不行,我不能这么做,云姊姊,你快跑──”
“你们两人都跑不了──”死神的剑直直地朝他们逼近,云霏护住朱昱,闭紧眸子。
死亡出乎意料的没有到来,一声凄厉的叫声使云霏好奇地睁开眸子,那叫声从一个双眼因恐惧而突出的人口中喊出,当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后,身体直挺挺地倒下。
“你……是哪条道上的?”另一个人惊惧的抖着声问,在同伙死后抖得更严重,剑尖颤抖地指着离他不远的男人。
云霏轻呼一声,那男人身材健硕高大,蓝衫包住他宽厚的胸膛,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可以使每个人感到他卓然的气势;他绝不是普通人,她研究他掩在布中的脸孔,那眼……她不可能会看错,只有他有这种充满傲气的眸子,此刻正燃着烈焰,他愤怒的火焰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住的,他来了,他找到她了,可是,他干嘛蒙着脸?说不通嘛!
他的确是白狼没错,从她不顾危险跑去救人,又莫名其妙的跟人跑了开始,他一直处在暴怒边缘,他立誓非要找根绳子将她拴在身边不可。
费了两天时间,他是找到了她,然后,他看到她对身边那少年的态度,一把妒火烧得他心痛如绞,这几天她都对他这样吗?他又是谁?为什么她如此小心地服侍他?她是他的女人,他如何能容忍他的女人去伺候别的男人,即使他是个病人也一样。
“饶了我,我……下次不敢了,救……命呀……”
白狼眼冒凶光,剑一扬——
“不要杀人,拜托!”她讨厌见他又沾上血腥,虽然他罪有应得,但杀人总是不好。
“哇──”那人高举血淋淋的双手大叫,白狼挑断了他的手筋,这辈子他是无法再握剑了。
云霏和他四目相视,他为什么还蒙着脸,不过来和她相认?他在生气,而且是很大很大的气,难怪他连一句话都不说,可是,他可以听她解释啊!她实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不开口,她只好先开口了。
“白──”她想飞扑进他怀里,用一次次甜吻来吻消他的怒火,但身后朱昱的呼唤没有让她这么做。
“宝宝,病又发了吗?”她扶他坐下。
“嗯,有一点,多亏那位大侠相助。”
马氏兄弟这时也回来了,“少主,出了什么事?”朱昱将经过讲了一遍,两兄弟便上前答谢。
“多谢阁下相救之恩。”两兄弟抱拳一揖,并未多问,见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只道是江湖奇人,生性孤僻才如此。
白狼仍不发一言,心中还在气云霏对那少年的亲热劲。宝宝?有人取这种名字吗?看来两人关系匪浅,才离开他几天,她就等不及见异思迁了吗?
云霏被他两道冷光扫到,不惧反笑,他在吃醋,他真的在吃醋耶!要不是场面太严肃,她真想大笑。
好吧!他想继续玩蒙面游戏,她就舍命陪君子,陪他玩到底,看谁先撑不下去。
“好个大侠,阁下莫非见不得人,躲在这深山野岭不敢见人?”
朱昱听她语气尖酸,不似她的个性,便道:“云姊姊,恩人必有他难言之隐,你又何苦如此?”
“有何难言之隐?说不定他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怕被咱们认出来,搞不好他待会儿就会杀咱们灭口。”就不信他不说话,她急着有正事跟他商量,故作什么神秘嘛!
马敬忠被她的刁蛮无礼惹火了,道:“公主,你再出言不逊,休怪敬忠冒犯。”
云霏更加一副泼辣样,娇喝道:“哼!要教训本公主还轮不到你!宝宝,你看嘛!他欺负我,你要帮我骂骂他。”
朱昱一时左右为难。
云霏偷偷往心上人看一眼,虽只看见他一双眸子黑得见不到底,通常这代表他已经气得要掐死她了,哼!再一步她就成功了。
“宝宝,我们赶快走吧!再不走,今晚就得露宿荒野了,你这身子可禁不起折腾。”她说得关怀备至,却不知这更误导朱昱,以为她对他也是有情,心中小小的希望也愈来愈大。
要不是他仍不信她背叛他,他真的会立刻出手将她抢过来,那病弱少年有什么好?他狼王比不上他吗?
“不知恩人是否愿意与我们同行?”朱昱心想,他武功高强,若能得到他相助,好比如虎添翼。
怕气他气得不够,云霏忙道:“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跟着太冒险了,咱们还是走咱们的,别理他!”
“可是──”
“走啦!赶路要紧,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朱昱被她一句话堵了回去,只得照着她的话做;马氏兄弟互视一眼,他们可不乐意见到少主被一个不通情理、蛮横的公主缠住,少主个性温和,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 ※ ※
当然,他们仍然得露宿野外,马氏兄弟在火堆上烤着猎来的山产。
他到底有没有跟来?云霏不时的东张西望,他真的被她气得都不理她了吗?
“云姊姊,要不要再吃一块肉?”朱昱递过来一块兔肉。
她摇头表示吃饱了,“你吃吧!我去找看看有没有水喝。”
“我叫敬忠、敬孝去找水就好,那边太暗了。”
“没关系,我会小心。”其实,她心情坏透了,她真的把他气跑了吗?他怎么可以不要她?白狼,你这没心没肺的大笨狼!混蛋!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出气。
一根细细的树枝横在地上,正好又可以给她出气,她才想往前踢──咦,树枝会动?天哪!她怎么把蛇当作树枝?万一她真一脚踢过去,那蛇准会反咬她一口。
冷静!不要动,它发现自己了!今年怪事特别多,还全部被她碰上了,她从没想过会死在蛇口下。
哇!它嘴张的好大幄!云霏后悔自己没有一般女人动不动就晕倒的习惯,在这恐怖的一刻,晕倒似乎也不错。
“啊──”她才叫没两声,一条人影便已拦在她身前,一剑不偏不倚的将蛇斩成两半;闻着那熟悉的气息,她眼睛一溜,乘势一仰──假装晕倒。
“云霏!”白狼从没见过她被吓昏,当真慌了手脚,也忘了他脸上还覆着布巾,只是将她圈进他的怀中,又着急又怜惜的叫道:“没事了,云霏,醒一醒!”
“蛇,有蛇,我被咬了──”
“没有,你好好的,我怎会容许一条蛇伤害你呢?你这爱惹事的小东西,真不知该揍你,还是吻你?”
她吃吃的笑着,“只要不揍我,都可以。”
白狼脸一沉,当然是从他眼中看出来的,他沉声道:“你早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
云霏解下他的布巾,纤指在他抿着的双唇上轻划着,“那当然,你可是我心爱的男人,你的每个呼吸、每个动作我都了如指掌,再猜不出来,我怎么配当狼王的女人呢?”
“你对他特别好是故意来气我?”他觉得他这顿气生得好冤枉。
她搂住他献上唇,白狼推开她半寸,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过你。”云霏笑笑又吻他。
“云霏,你老是用这一招。”他又把她推开,但她还是只笑不语,又勾住他吻他。
这次他没有再推开她,他好多天没吻她了,含住她的唇片尽情需索着,一直吻到两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隔离,白狼抱起她往林子深处走去。
偷得空瞄一眼,云霏才知道他也在附近扎营,任他将她放至火堆边铺着毛皮披肩的地上。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半撒娇的噘着唇。
白狼吻着她,用他的身躯代替言语,这一次,他要在月光星空下证明他的爱,那是亘古而永远的。
“我不能待太久,朱昱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嘴里是这么说,但她仍慵懒的偎着他温热的身体,连动也不想动,小嘴打了个呵欠。
白狼拉过羽毛披风盖住两人,吻着她潮湿的鬓角,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走,他对你那么重要吗?”他还是不喜欢有其他男人吸引她的注意。
“傻瓜,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白狼,我要你帮朱昱,他是朱雀国的少主──”接着,她很快地把朱昱的叔父叛变的事说给他听。
“两、三个月前,朱雀国的确是发生小小的叛乱,但朱泽,也就是朱昱的叔父声称是朝中有人怂恿少主发动叛变,不久即告平定,我也看了证物和审过证人,才决定暂时将朱雀国交由朱泽代理。”他沉吟道。
“这一切全是朱泽安排的,他故意陷害朱昱,朱昱一死,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登上王位,然后再悄悄训练军力来对付你;白狼,说什么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你帮帮他好不好?”
他思索着她的话,或许他真的被朱泽骗了。
“等我先派人查清楚再行动,你别又莽莽撞撞的惹祸,懂了吗?还有,跟朱昱保持一点距离,不准他碰你一下,不然我会砍了他碰你的那条手臂,我说到做到。”
“你不能这么野蛮,况且,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呀!”
白狼爱抚着她玲珑的身子,在她眼中看见同样的欲火,亲吻着她道:“小笨蛋,他根本就把你当女人看待,只有你在那里一厢情愿。”
“哦?”是吗?她一直没去留意这点,应该不会吧!
“我……该走了,白狼,你不会又要──”她在他推进她体内时倒吸口气,这次的节奏加快,仿佛在强调她为他所有,在连续的冲刺中,云霏真怕自己兴奋的叫喊会将朱昱他们引来。
“你好坏──人家要走了啦!”她捶着他的肩膀,推推他,他才满意的将自己抽离她,“好色!”她忍不住轻啐一口。
“跟你学的,我的好色公主。”他帮她穿上衣衫,又在她颊边唇上偷香,“记住我的话,自己要小心。”
“知道啦!你看人家这样子怎么见人嘛!都是你的错,衣服差点就被你撕破了。”
“对不起,回宫以后再赔你。一切小心,我会跟在你后面,有事就大叫。”他多不想放她走啊!
她在他唇上又印了个吻,“我爱你,白狼,我们干脆跟他们说出你的身份好了,那么,我就可以留在你身边。”
“那朱泽一旦知道我跟他们在一起,他便会及早做好防备,我们就无法证明是他在背后搞鬼,不是吗?回去吧!别对他太好,千万别忘了!”
白狼等她一走,取出发讯号的烟火往天空一丢,半晌,等待在树林外的卫士便集结到他身旁听候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