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病了,为什么到现在才通知我?还不快去请大夫……”他随手抓来一名仆役,命令他去请大夫。
“喳!”倒楣的奴才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阿图格心疼得眉毛都揪在一块了,“小心肝,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出个门回来就病了?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阿玛。”
靠坐在缎枕上的如意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的,阿玛,可能是天气太热中暑了,不打紧的。”
“脸色这么差还说不打紧。”云芯忧心忡忡的拥着女儿苍白的脸颊,“早就叫你别去学什么射箭了,姑娘家还是待在家里做些女红,别老是往外跑……”
“额娘,女儿真的没事,只要休息个两天就够了。”她若是出不了门,怎么去找鬼夜叉?说不定他人还在京城。“要人家整天待在家里绣那些花花草草的,闷也给闷死了,我保证下次会小心身子,好不好嘛?额娘……”
云芯佯怒的别开头,不吭一句。
“阿玛……”如意只得转移目标,频频向阿格图使眼色。
阿图格被这么一ㄋㄞ,只得清了清喉咙,替爱女说情。“咳、咳!既然咱们宝贝女儿都这么说了,你就信她一次,下次若再发生这种事,再罚她禁足也不迟啊!”
“你啊!女儿都是让你给宠坏的。”一向温驯的云芯难得沉着脸说话,让威震沙场的大将军也不禁频频拭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好、好、好,别生气嘛!我不纵容女儿就是了。”阿图格陪笑的哄着云芯,直到她脸色稍霁,才转向如意,“小心肝,你就听你额娘一次,好好的待在家里休养,要做什么都行,府里有一大堆仆役可以陪你玩,要骑马、射箭往后有的是机会。”
“阿玛──”如意张口要反驳。
此时,火速赶回来的仆役禀告道:“启禀将军,大夫到了!”
“快把大夫请进来!”阿图格命令。
“喳!”
“格格,该喝药了。”石榴端来热烫的黑色汤药,先放在唇边吹凉,然后要喂她喝下。
如意摇了摇头,小嘴硬是不肯张开。“我已经好了,不必再喝药了。”
“你还是先把这碗药喝了,不然将军待会儿看见,奴婢又要挨骂了。”她将汤匙凑到如意唇边,可如意还是不愿喝下。“格格,你别再任性了,你不早点把身子养好,夫人是不会让你出门的。”
“就算身子养好了,额娘也一样不会答应的。”反正她再也见不到鬼夜叉了,就算病好了又怎么样?
石榴完全拿她没辙,“格格,就算奴婢求你,快把药喝了吧!”
“我说不喝就是不喝。”如意使起性子来。
石榴索性把药碗一放,装作不在意的说:“既然格格不听奴婢的话,下回将军要是问起咱们那两天到灵山的事,说不定奴婢会不小心说溜了嘴……”
如意气嘟嘟的娇斥,“你敢威胁我?!”
“只要格格乖乖的把这碗药喝了,奴婢这张嘴可是比蚌蛤还紧,一个字都不会说。”
“臭石榴,你居然使出这种小人步数,等我病好,看我饶不饶得了你!”如意嗔骂道。
石榴的威胁显然产生了效果,她再次将药递给如意,如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药喝下。
“格格,你到灵山是去见什么人?”石榴状似无意的打探。
如意因为药的苦味,五官全都皱成一团,“苦死了……快给我红虾酥……”
此种酥糖是北京特有的名产,表面光滑,皮薄馅满,且间以白褐两色条纹犹如红虾中段,所以称做“红虾酥”。
“东西在这儿。”石榴十分了解她的习惯,早已备妥。
如意喝完药,又吃了几颗蜜饯,才压住喉中苦涩的味道。
石榴犹不死心的问:“格格,你口中的“他”是男的吧?”
“是又怎么样?”如意就不信她敢去告状。
“那他到底是谁?”
如意睨她一眼,“说了你也不认识。那天要不是你坏事,他也不会以为我有意隐瞒身分,一气之下抛下我走了。唉!天下之大,也不知该上哪儿找他。”
“格格,你该不会……该不会……”石榴期期艾艾的说。
如意不理会石榴的反应,兀自委屈的嘟囔,“他为什么就不能设身处地的为我想一想呢?要不是担心他会自卑,以为他高攀不上我,我早就跟他明说了……”
石榴听得心惊不已,猛地大叫,“格格!”
“我又没聋,叫这么大声干嘛?”如意瞠大明眸怒道。
“格格,你该、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他”了吧?”这下真的事态严重了!石榴一副惊骇的模样。
如意又羞又恼的啐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就是喜欢他,不行吗?”
“我的好格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石榴气急败坏的说道,“早知道这样,奴婢宁死也要阻止你出门。”
如意不满的娇喝,“石榴,你给我说清楚!我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对象,你不替我开心吗?”
“奴婢的脑袋都快搬家了,哪还开心得起来?”要是将军知道她知情不报,这罪名可就大了。
“没这么严重吧?”如意心虚的垂下螓首,呐呐的说:“他虽然是个江湖人,不过绝不是坏人,而且他有骨气、有节操,若是阿玛见了他,一定也会欣赏他……”
石榴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快晕倒了。
“格格,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啊!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而是你们的身分不相配,即使将军再怎么欣赏他,也不会答应把你许配给他的。”
“我会求阿玛成全,阿玛向来宠我,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他从来都不曾拒绝过,他一定──”
“别傻了,格格,这可攸关你的终身大事,将军可不会因为宠你就答应你,说不定还会乘机把你和恭亲王的亲事给办了,省得你再胡思乱想。”见如意还在自圆其说,石榴只好泼她冷水,让她面对现实。
如意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吉祥哥哥他会帮我……”
“王爷出游至今尚未归来,他怎么帮你?格格,满汉通婚的例子原本就少之又少,何况你的身分又是御赐格格、镇国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就连皇太后也绝对不会赞成这门亲事的,你还是等着当恭亲王的福晋吧!”
如意除了含泪以对,一句话也吐不出来了。
难道她和鬼夜叉真的无缘吗?
“格格,你再哭下去会把眼睛哭瞎的。”石榴劝了一整个晚上,还是劝不住如意的泪水,真是让她伤透了脑筋。“他说不定早已离开京城,你就别再想他了。”他最好永远不要再回来了!石榴默默地在心中加了一句。
如意伏在柔软的锦被上,哭得声嘶力竭,“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他……呜……额娘不疼我了……就连阿玛也不帮人家说情……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想到再也见不到鬼夜叉,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格格……”
“呜……你出去,不要管我,让我哭死好了……”如意仰起布满泪痕的小脸,泣不成声的低嚷。
石榴想靠近如意,却被她肿得像核桃的眼睛瞪回去。
“我要你出去,听到了没有……”
“好、好,奴婢出去就是了。”石榴妥协地道。
见石榴离开,如意又扑回榻上放声大哭,“呜……鬼夜叉……你在哪里?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呜……你说话不算话……我恨你……”
如果这时候她肯抬起头,绝对会发现伫立在窗外的一个萧索身影,那身影有着一双盛满痛苦的幽闇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好几次他想开口唤她的名,可是每每到了嘴边,都让他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叫了她又如何?鬼夜叉自嘲的苦笑,他们一个是天、一个是地,这云泥之别,有谁能化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呜……”如意哭得嗓子都哑了,人也累了,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如意用绢帕揩了下鼻涕,懊恼的坐直身子,“鬼夜叉,你太可恶了,居然敢欺骗本格格的感情……我永远都不要再看到你……我恨死你了……”可是没骂几句,她音调一转,又哀怨的哭诉起来,“你真的这么狠心吗?人家都病了好几天了……你都不来看我……呜……你好残忍……”
窗外的人影动了一下,有股想破窗而入的冲动,可是该死的理智又阻止了他。
“我决定要忘了你,就当作从来不认识你……”她恨恨的咬牙,“对!就这么办,我要让你知道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活得好好的,我才不要为你伤心流泪……”
鬼夜叉失笑的听着她孩子气的话。
“我不能再哭了,哭得都变丑了。”如意坐到镜台前,嫌恶的睇着自己难看的哭相,还对着铜镜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突然,她从镜中瞥见那双让她牵挂的眼眸。
如意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红肿的眼皮,再睁大眼睛看个仔细……是真的!她没有看错!
她倏地旋过身去,准确的面对鬼夜叉所在的方位。
两双眼睛隔窗相望,道尽这些日子来的相思。
“鬼夜叉!”如意惊喜的叫道,立刻冲出门,可是,外头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迎风摇晃的花影。
“你出来呀!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敢见我?”她相信自己没看错,那双仿佛会把她的灵魂吸进去的眼睛,除了鬼夜叉,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鬼夜叉,你不要再躲了,我知道你来了……”如意哭倒在地上,“我好想再见你一面,你出来好不好?呜……”
“见了面又如何?”喑哑的嗓音犹如他此刻低落的心情。
她霍地抬起滂沱泪眼,傻傻的觑着隐在阴影下的熟悉身影,不禁低喊一声,娇小的身子倏地冲进他的怀里。
“你好坏、好坏……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想得心好痛、好痛……”
鬼夜叉任由她又打又骂的,让她尽情发泄不满的情绪,直到她满意为止。
“你没良心……呜……”如意哭到快泄气了,哭声才渐渐平息。“你为什么要躲起来?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你刚刚不是还说不想见到我,要我永远不要出现吗?”他用她刚才说过的话堵她。
如意恼怒的瞪他一眼,“人家是在说气话,你干嘛当真?”
“我怎么知道?”他无辜的说。
她气呼呼的往他胸口捶一拳,“你根本不了解人家的心,我好怕你离开京城,可又没办法出去找你,心里都快急死了,你还跟人家玩捉迷藏,真是坏死了!”
“如意。”鬼夜叉情不自禁的唤她的名。
“再叫一遍!”她专横的命令。
鬼夜叉好笑的顺从她,温柔的低吟,“如意。”
“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你今晚愿意来见我,是不是代表你肯原谅我了?”如意期盼的问。
他垂下眼眸,自惭形秽的说:“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而是咱们不应该在一起,以你的身分,可以得到一个更好的归宿,而不是跟我……”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鬼夜叉的脸上。
如意怒红了眼,“为了你,我已经做好跟家人抗战的心理准备,可是你呢?你为什么就不能鼓起勇气来接受我?”
“我真的能吗?”他不怪她打他这一巴掌,他心中只有满满的激动和爱意。
她圈住鬼夜叉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娇柔的说:“我总会想出法子的,到时候谁也别想拆散咱们。”
鬼夜叉的大掌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好,只要你愿意,我也会全力以赴的!”他信誓旦旦的说。
“嗯!”如意笑了,心满意足的应道。
忽地,“匡啷!”一声,是杯盘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发声处,就见石榴的嘴张得大大的,一副见到鬼的模样。
“啊……啊……”
“糟了!”如意在心中暗叫不妙。
石榴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往后仰──
鬼夜叉眼明手快的接住石榴的身子,以免她的后脑勺直接撞到地面。
“石榴、石榴……”如意轻轻地拍打她的脸,试图唤醒她。
“嗯……”石榴迷迷糊糊的逸出一声呻吟。
如意用力捏一下她的脸颊,“石榴,还不快点醒过来……”
“唔……格格……”石榴才睁开眼睛,乍然见到鬼夜叉,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又得装出勇敢的样子来保护如意。“格格,你别怕,有……奴婢在……”
鬼夜叉默默的走远一点,以免又把石榴吓晕了。
“不要怕,他是人,只是戴着鬼面具而已。”如意解释道。
石榴害怕的问:“他……真的是人吗?”
“我何必骗你?你最好别大声嚷嚷,若再坏了我的好事,就有你好受的了。”如意小声地警告她。
石榴连忙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格格,他……是不是就是那个“他”?”
如意快快的说:“你别问这么多了,今晚的事不准你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在我阿玛和额娘面前,最好闭上你的嘴巴。”
“可是……格格,三更半夜的,这样不太妥当吧?”石榴还是有些畏惧鬼夜叉,吞咽一下口水才说。
“只要你不说,有谁知道?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帮凶之一,如果出了事,你也脱不了责任。”
石榴不禁脸色发白,她觉得自己宛如走进一条死胡同。“格格,你这是在威胁奴婢吗?”
“你说对了,我就是在威胁你,你有意见吗?”
“奴婢不敢。”
如意昂起下颚睥睨她,“好了,你可以回房睡觉,不必伺候我了。”她怎么能让石榴杵在旁边偷听他们说悄悄话咧?
“嗄?”石榴愣了一下,然后猛摇头,她要是就这么让他们两人独处,那她才会完蛋咧!“格格,奴婢还是守在这里的好,你们谈你们的,不用理会奴婢。”
“叫你走就走,啰唆个什么?”如意没好气的说。
鬼夜叉温和的插上一句,“就让她留在这里吧!她也是为了你好。”他知道石榴是为了如意的名誉设想,况且,她的存在也是有必要的,以防他的自制力不够,做出越轨的事来。
“好嘛!我听你的就是了。”如意这才答应让石榴留下来。“石榴,你不许随便过来打搅我们,知道了吗?”
石榴识趣的颔首。
“咱们别理她。”如意挽着鬼夜叉的手走到另一头,情意绵绵的问:“这几天你都到哪儿去了?有没有好好的吃顿饭?看你好像又瘦了,人家好心疼喔!”
他拉起她的纤白小手送到唇边摩挲着,“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那天你下山之后,本来我打算马上离开京城,可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你,心想只要再见你一面,或许我就可以死了这条心,没想到你却病了,让我无法抛下你离开,只能每晚偷偷的潜进来探视你……”
“原来如此,但是,要是我今晚没有发现你,你是不是打算等我病好了就走?”她板起娇颜质问道。
鬼夜叉为之语塞,一时无法反驳。
“你是真的打算这么做对不对?”如意的小脸一皱,再也忍不住的涌出泪水。“你……你那天还对天发誓你不会不告而别,结果……结果你居然不守承诺……呜……”
鬼夜叉手足无措的捧起她凄楚的小脸,安慰她道:“别哭嘛!最后我还是留下来了,不是吗?”
如意的眼眶擒着泪水,娇声埋怨,“可是,你心里有这么想就是不对,你说话不算话,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犯了。”鬼夜叉怕她真的生气了,只能迭声保证。
“真的?”
鬼夜叉面具后的诚挚眼眸盈满深情,“嗯!如果我再欺骗你,就惩罚我被天打雷劈……”
如意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准乱说,人家才不要你被天打雷劈咧!这样我的额驸不就没了?”
他心中荡漾着款款柔情,两人四目交接,此时无声胜有声,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拢两人靠近,不过,偏偏有个杀风景的人出声干扰──
“咳、咳!”
在那头监视两人的一举一动的石榴故意重咳几声,让他俩飞快的分开来。
如意羞涩的红了脸颊,却不忘赏给石榴一记大白眼,若是她刚刚没有出声,也许他们会……会怎么样呢?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方才美好的气氛却硬生生的被破坏了,真是可惜啊!
“嗯!我该走了。”鬼夜叉窘迫的说。
“你要走了?这么快!”她还有好多话没对他说耶!
鬼夜叉轻抚一下她柔嫩无瑕的脸蛋,“我明晚会再来看你。”说完,他转身就走。
“你一定要来喔!”如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提醒道。
他回眸一笑,“咻!”的翻墙而去。
“格格,别看了,人都已经走掉了。”石榴好心的过来提醒如意,免得她一个晚上都站在那儿发愣。
如意往石榴的手臂上捏了一把,“都是你,老喜欢破坏我的好事。”
“疼啊!格格,奴婢也是为了你着想啊!”她要高唱“太委屈”啦!
“哼!算了,我要回房睡了,你也去休息吧!”今晚她总算可以作个好梦了。
※ ※ ※
“呵……”如意掩口打了个呵欠。
在一旁伺候的石榴也被感染了,同样打了个呵欠,一副爱困的模样。
“格格,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已经接连好几晚没睡饱,整个人也变得无精打采的,没有体力怎么做事咧?“你能不能休息个几晚,叫他等咱们补好眠再来?”
如意揉着惺忪睡眼,眼皮重得都快阖上了,不过,她还是很坚决的拒绝石榴的要求。
“我不是叫你别陪我了吗?是你自己不去睡的,怪得了谁啊?”害他们连独处的机会都没有,她都没抱怨了,这臭石榴还敢干涉他们的约会!
“是,全怪奴婢多事。”石榴用力掐了掐脸颊,藉此帮自己提神。
“砰!”的一声,如意的额头敲在桌案上,一阵浓重的睡意袭了上来。“不行了,我再也撑不下去了……”
石榴摇着如意的肩头,“格格,上床睡吧!小心着凉了。”
“嗯……”她无意识的发出轻喃。
“启禀格格……”琼琚阁外传来小喜子的声音。
“嘘!小声一点……什么事呀?”石榴轻手轻脚的出去询问。
小喜子的脑袋往里头探了一下,“格格在午睡吗?”
“嗯!到底是什么事?”
“德王府的玉贝勒和珍格格,还有户部尚书福大人的公子福少爷又来探望格格了,还是一样回绝他们吗?”
石榴拿不定主意,这时,在房内打盹的如意打着呵欠出来了。
“小喜子,是谁要见我?”
小喜子赶紧哈腰禀告,“回格格的话,是玉贝勒他们来探望格格,格格要不要见?”
“格格,前些日子他们也曾来过几回,不过都被将军以格格身体不适给回绝了。”玉贝勒和福少爷同样的心仪如意,三不五时就往将军府跑,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意对他们只有单纯的朋友之情。
如意想了又想,最后才点了下头,“就请他们在红叶厅稍候,我马上就到。石榴,进来帮我梳妆打扮。”
小喜子立刻转身去回报。
※ ※ ※
“我家格格请三位在此稍候。”小喜子将贵客迎进红叶厅,让仆人奉上茶水,就静静地退了出去。
三人之中唯一的女子珍格格,左右看着互相敌视的两名男子,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他俩的明争暗斗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了,谁知今天无巧不巧的同时造访,两人还没进门就先杠上了。
“你们能不能有点风度?待会儿别让如意看笑话了。”其实她也好不到哪儿去,每回上将军府来,她总会刻意地精心打扮一番,私心里无非是想将如意比下去。
论起家世背景,德王府可算得上是皇族的一支,比起如意,她的身分可高贵多了,而如意虽然名为格格,但她的阿玛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将军,凭什么她就能攀上尊贵无比的恭亲王?就因为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吗?不!她不服气,她一定要帮自己的哥哥娶到如意,这样恭亲王便是她的了。
德玉瞟了妹妹一眼,冷笑的说:“你也别在那儿装作没事人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如意算得上是闺中密友,她生了病,我来探望她也是应该的。”她怒瞪扯她后腿的哥哥,他也不想想,若不是她在如意面前说尽好话,如意会理他才有鬼咧!
德玉淡讽的说:“那为兄的该跟你说一声谢谢了?”
德珍傲慢的挺了挺胸脯,“本来就是。”
“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个样,表面说的是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套,真是虚伪至极!”福兆伦嘲弄的声音插了进来。
“福兆伦,我可郑重的警告你,如意是我的人,你还是趁早死心吧!”德玉的眼中闪着志在必得的狂傲。
相较于德玉的强势,福兆伦就显得软弱了些,不过,为了心爱的女子,他可是当仁不让、力争到底。
“玉贝勒,事情还没有个底定,话可不要说得太早了。”他这句话等于是向德玉提出挑战。
德玉白皙瘦长的脸马上涨得通红,“哼!凭你也想跟本贝勒斗?也不想想你阿玛不过是个户部尚书,要是你敢跟德王府作对,当心死无葬身之地。”
福兆伦挺起胸膛,不让自己居于劣势。“玉贝勒的意思是,即使来阴的,也非得到如意不可啰?”
“没错!”德玉信誓旦旦的说。
“敢问玉贝勒打算怎么玩阴的呢?”在门口听得怒火直冒的如意皮笑肉不笑的反问。
厅里的三人同时转身,就见如意身穿白色缎织暗花梅竹灵芝坎肩,衬得她的肤色更加晶莹剔透,让在场的两个男人看得都痴了。
德玉倏地换上一张讨好的嘴脸,热络的欺上前去。
“如意,我听说你病了,担心得不得了,来将军府好几趟,将军都说你在休养中不宜见客……现在身子怎么样了?德王府有最好的大夫,要不要让他过来帮你瞧瞧?”
“如意,看你的气色不错,我也放心多了,这是去年皇上赐给我阿玛的高丽参,我额娘要我送来,好帮你补补身子。”福兆伦殷切的瞅着眼前的美人儿,胸中的爱意氾滥成灾,口气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福兆伦,你给本贝勒滚到一边去!”
德玉看不过去,一脚踹向福兆伦,福兆伦自然也不甘示弱的还以颜色。
“玉贝勒,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德玉狂妄的叫嚣,“先动手又怎么样?你打得过本贝勒吗?”
“你简直欺人太甚!”福兆伦控制不住的拳头相向。
两人一言不合的打了起来,让德珍看了不禁抚额轻叹。这两个男人除了打架之外,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如意,别理这两只疯狗,咱们到外头聊聊。”她还得从如意口中探听恭亲王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