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你刚刚叫我什么,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快跟额娘说。”福晋紧张的摸摸她的额头。
夙敏噙着满眶的泪水,轻道:“王爷、福晋,请你们原谅我,我……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根本不是夙敏格格,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此话一出,房内有片刻的死寂,颐王爷夫妻像两尊石像般的呆站着,按着福晋扑上去,厉声的叫道:“不可能!你是我的女儿敏敏,有玉佩为证,我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女儿,你是、你是我的敏敏,快告诉额娘你是……”
“我也多么希望你真的是我的额娘,这几个月来……看着你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待我又好又温柔,比我亲生的娘还疼我……可是我好痛苦,我真的再也……不能继续欺骗下去了……”她哭哑的喉咙,困难的将话说完。
“不……这不是真的,你曾说过……五岁的时候……被一对老夫妇收养……”福晋震惊得话都说不清了。
夙敏眨去满眶的泪水,哽咽的说:“那都是假的,都是骗你们的……根本没有什么老夫妇。”
不只是福晋感到震撼,就连颐王爷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你说……你不是我的女儿,那么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女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横眉怒目的吼叫,被人玩弄在股掌间的滋味谁都受不了。
她吸了吸气,两颗豆大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我的本名叫程思君,程是从母性,思君这个名字是用来思念一个负心的男人。王爷可还记得十七年前,您在洛阳认识的名江湖女子程琦芳吗?”
“洛阳?”他拧起眉头,“程琦芳?”
程思君自嘲的笑,“毕竟那一夜对王爷来说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过了也就忘了,事隔这么久又怎么还会记得呢?”
“不!我想起来了。”颐王爷心往下一沉。“她……是你的什么人?”
她幽黑的瞳仁缓缓的与他的视线相接,“她是我亲生的娘,在洛阳的那一夜,我娘腹中便有了我,可是,我亲生的爹却为了要维护满人的血统,拒绝纳一名汉女为妾,第二天便拋下她走了。”
“你是说……”虽然早已经猜到答案,他还是被这消息所震慑了。“天哪!她居然帮我生了一个女儿,她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呢?”
“就算您知道了,您就会改变主意接受娘吗?”程思君此时的心情异常平静,嗓子微哽的说:“从小我就在娘对爹的恨意中长大,为了报复爹的负心,在临死之前,娘交给我一项任务,要我想尽办法假冒夙敏格格住进王府,取代你们真正的女儿,享有格格应有的尊贵待遇。为了完成娘的遗愿,这几年,我一直都在等待最好的时机,那一天我故意将玉佩交给伍大山拿到当铺典当,因为那是唯一能证明夙敏格格身分的证物,只要它一出现,你们一定会很快的循线找到我,最后将我误认为你们的女儿带回去……”
“她……真的这么恨我?”颐王爷灰败着脸问。
福晋悲痛欲绝的质问:“既然你不是我的敏敏,那块玉佩为什么会在你手中?
难道……敏敏是你们抓走的?”
“不错,她的确是被我娘在街上偷抱走的。”程思若将视线调阅,不想见到福晋接下来的憎恨眼神。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快告诉我,我的女儿在哪里?”福晋疯了似的大叫。
颐王爷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沮丧的问:“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你们要报复尽管找我,可是,敏敏算起来也是你的妹妹,你千万不能伤害她,快告诉我她现在人在哪里?”
“她……她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程思君一脸木然的回道:“在我娘带她回去的第三天,她就被我娘丢到山里头,就算没有饿死,也早就被野兽吃了。”
颐王爷站立不稳的叫道:“天哪!”
“我的敏敏……”福晋尖叫一声,两眼翻白,立刻晕了过去。
“来人呀!再去把大夫给我找回来……”颐王爷焦急的抱起妻子往外跑,顾不得跪在一旁悔恨交织的程思君。
“额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迭声的哭喊着,除了这三个字,她已可是,屋内除了回荡的啜泣声,没有人响应她的话。
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歉意。“我也不想这么做,我真的不想骗你们……”
程思君情急的喊道:“额娘……”
不知道趴在地上哭了多久,她才感觉到整间屋子冷得像座冰窖,原来是火盆里的木炭烧光了,也没有半个下人进来伺候。程思君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双脚来双脚跪得都麻了,她自我解嘲的忖道,她已经不是格格了,当然不会再有人来关心她。
额娘……不!福晋不知道怎么样了?按捺着想去探望她的冲动,程思君知道自己此时必是不受欢迎的人物,只能祈求她能平安无事,否则自己的罪孽就更重了。
手腕上的紫罗兰玉镯在碰撞中发出声响,程思君不禁忆起当时福晋亲手帮她戴上的情景,情不自禁的呜咽一声,她已经没有权利再拥有它了。
不单是这只紫罗兰玉镂,连同脖子上挂的、耳上戴的、发上插的贵重珠宝饰物,她一并拔下来置放在镜台前,还有那块随身携带了十二年的白玉佩,它从来就不是属于她的,是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桌上的烛火一闪一灭,像快要走到尽头。
这场戏虽然没有按着剧本上演,不过,她好歹也把它演完了。
现在该是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她像缕无主幽魂般的来到屋子的一隅,打开装满鲜艳华丽衣棠的橱子,将手伸到最里头,拿出一个蓝色小包袱,她进颐王府那天穿的就是这套粗布衫裤,现在要离开这儿,就该换回原来的样子。
换好了衣裳,确定自己没带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除了对这个家的依恋,程思君强迫自己不要回头,轻轻的带上房门……
***
好冷!
强猛的风雪咻咻的刮在她脸上,疼得她张不开眼来。
程思君走在漫无人迹的漆黑街道上,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出来,她用双臂环抱着自己,低着头吃力的往前迈进。
在雪地上烙下的足迹很快的又被风雪给掩埋了,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反正她也没地方可去,走到完全不能走的时候,她就解脱了。
忆起在娘临终前,自己曾经发过的毒誓,若没有完成娘的遗命,这辈子将不会得到幸福,现在毒誓应验了,她死不足惜,可是,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怎么办?
难道要让他跟着自己一块儿去吗?
干涸的眼眶又湿润了,她也不想剥夺孩子生存的权利,可是,在这世上,她还能去投靠谁呢?
对了!回南方找菁姨,只有她不会嫌弃自己,而且那儿气候温暖,适合养育孩子,就这么决定了,她要离开这块伤心地,和孩子一起重新开始。
她不能死,为了孩子她一定要活下去。
***
正午过后,晟恺在家仆的服侍下穿上灰色长袍,搭衬着玫瑰紫色、领口滚紫貂皮毛的马挂,头戴毡帽,一身时髦讲究的装扮,像是准备要出门。
“玄祺贝勒、珣梦格格,请两位在外头稍待一下,容小的进去禀告。”小顺子急切的声音由远至近。
“本格格已经等不及了。”珣梦气呼呼的嚷道:“二哥,待会儿一定要替我揍他一拳,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小顺子先一步冲进门,“启禀贝勒爷,玄祺贝勒、珣梦格格来访。”
“二哥,快点揍他!”珣梦一跨进寄啸阁的门槛,指着罪魁祸首大喊。
晟恺见两人来势汹汹,挑了下眉梢,“我又是哪里得罪咱们珣梦妹妹了,一进门就喊打喊杀的,玄祺,能不能解释一下?”
“哼!谁是你妹妹?”珣梦一脸不屑的表情。
玄祺凝重的瞟了一眼他的打扮,“你要出门?”
“嗯,我和七格格有约。”他也不隐瞒自己的计划,如果娶了她可以为自己带来更大的权势,他会慎重的考虑接受。
“就因为她不会牵动你的心,不会让你痛苦,所以你才要她?”他们多年来培养的默契,有些事不需说得太白也能明了对方的意思。
晟恺狂傲的表情一敛,“你今天是专程来教训我的吗?”
“好!先不谈这些,颐王府的夙敏格格昨天深夜或今晨可有来找你?”玄祺马上切入主题。
“没有,她该来找我吗?”
珣梦眼圈红红的,“敏姐姐也没来这里,二哥,那她会上哪儿去?”
响应她的是晟恺冷冷的讪笑声,“我昨天都跟她都把事情说开了,难不成她回去之后觉得不甘心,想利用失踪这种小把戏来闹得人尽皆知,好来威胁我?”
砰!
一词重重的拳头将他打倒在地上,向来不轻易动怒、更别说动手的玄祺也不禁肝火上升,说:“咱们从小一块长大,我自认比谁都了解你,可是,这一次你真的做得大过分了,我希望这一拳能够打醒你,不要永远沉缅住过去的阴影中,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所有的喜怒哀乐自然就会受对方的影响,你额娘带给你的伤痕之所以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是因为你爱她,才会特别在乎,我说的对不对?可是,如果你因为这样而拒绝去喜欢、去爱,放弃原本该拥有的幸福,一径的逃避,那么谁也帮不了你。”
晟恺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硬邦邦的问:“你要底要跟我说什么?”
“今天一早,颐王府的人上门说夙敏格格昨天深夜不告而别,颐王爷已经派出全部的侍卫、家仆找了一个晚上,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半点消息,我想只要她还在京城里,你的人应该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才对。”
晟恺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征愕,“你是说她真的失踪了?为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离家出走?”
玄祺口气略显迟疑,轻道:“直到刚刚颐王爷才向我吐露真相,原来昨晚夙敏格格向颐王爷和福晋坦承自己并非他们真正的女儿,而是颐王爷在十七年前和一名江湖女子所生。对方不甘被拋弃,于是在报复的心理下抱走真正的格格,然后在十七年后要她来顶替,而她,虽然如愿当上颐王府的格格,每天却活在欺骗与内疚之中,加上昨天在这儿发生的事,大概给她大大的刺激,一时承受不住就全招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晟恺错愕的喃道。
珣梦瘪着嘴说:“敏姐姐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才不会计较她是不是格格,我跟她是结拜姊妹不是吗?昨晚雪下得好大,她一个人又没地方去,可别真出了事!”
“晟恺,另外还有件事,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道。”玄祺语气沉重的说:“她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我想孩子是谁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
晟恺身躯猛地一僵,“你说什么?”
“敏姊姊怀了你的孩子了,难道你想说那不是你的吗?”珣梦抡起小拳头,一副准备跟他拚命的模样。
玄祺制止妹妹的动作,轻叹口气,“原先我还以为她既然怀了你的骨肉,就算离开颐王府,也会来找你才对,不过看来我猜错了,或许她根本不想再和咱们这些人往来,这才是最令我忧心的事。”
“她……怀了我的孩子?”晟恺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突来的讯息。
“她为什么不说呢?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还记得昨天对敏姊姊说了什么话吗?你伤透了她的心,还希望她来找你吗?”珣梦愤怒的指责。
他低咒一声,“但她毕竟怀的是我的骨肉,再怎么样也该来跟我说一声,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流落在外的。”
“我想她宁可自己扶养孩子长大,也不会来找你。我最担心的是,她会不会因此想不开而寻短见,就算没有,昨夜的风雪交加,身体再强壮的男人都可能挺不住了,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也许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冻死在某个地方了。”
“胡说!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晟恺的心因恐惧而颤抖,这一刻他已经无暇去排拒这念头。“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她以前住过的四合院,可是并没有找到她,那是她唯一会去的地方呀!”玄祺说。
珣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据我所知,敏姊姊在北京根本没有其它亲人可以投靠,她一个人能上哪儿去呢?”
“我会找到她的,即便要把整个北京城翻过来,我也非找到她不可。”他雷厉风行的召集府中所有的侍卫,并且通知在京城各地的人马展开搜索行动,就不信还会找不到人。
只是,这一找就是整整三个月,他们已经将京城不知翻过多少回,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
野水萦纡石径斜,荜门蓬户两三家;
短墙不解遮春意,露出绯桃半树开。
做少妇打扮的女子挺着五个月大的身孕走到门前的井边打水,邻居的大娘好心的赶过来帮她把水桶提进屋。
“哎呀!不是我在说你,瞧你这么大的肚子,要是动了胎气还得了?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大家都是邻居,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
“只是提个水而已,应该没关系。”她微笑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不是说才五个月吗?怎么肚子大得像六、七个月,依我的经验判断,这一胎准是个小壮丁。”
少妇只是满足的抚着圆腹,漾着恬静的笑意,“是男是女都一样,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就好了。”
“你家那口子还没回来吗?他还真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怕出事。”
霍大娘不禁发起牢骚。
“我相公有工作要忙,总不能成天待在家里,不过算算日子,应该这两天就会回来了。”她替丈天说话。
“不过你也别太纵容他,女人怀孕最大,男人本来就该待在身边,怎可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要是你突然要生了怎么办?”
“才五个月大,应该没那么快吧!不过我会转告他的。”少妇不好拂逆人家的好意。
霍大娘将油纸装的东西放在桌上,豪爽的说:“我今天杀了一只鸡,这里有一只刚炸好的鸡腿,你现在有孩子可不比平常,光吃青菜是不够的,等到孩子生了,做月子的时候,我再帮你煮麻油鸡好好补一补,将来要再生几个都没问题。”
她感激的接过炸得酥脆的鸡腿,“可是,你们家的孩子不也喜欢吃……”
“要吃再杀就有了,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喔,不跟你聊了,我还得回去烧饭,你可得趁热吃喔!”
“谢谢你,霍大娘。”少妇送地出了门,心窝暖暖的。
少妇回到屋内,将鸡腿拿进厨房跺成几块,又烧了两样青菜和豆腐汤,算是今天的晚餐了。
就在她坐下准备用饭时,门外走进一名身穿青衫、手持长剑的英年侠士,浑身散发出一股豪气万丈、英气勃勃的气质。
“我回来得还真是时候。”他含笑的说。
“我还以为你明天才会到。”她放下筷子,真诚的欢迎他归来。“吃饭了吗?
我刚煮好,一块过来用吧!”
青衫客将一大包东西放下,从厨房里拿出几个盘子,将一个个油纸包打开,里面竟然是炒青虾仁、红烧目鱼、油炸大虾、鸡丝银针……等只有在大餐馆才吃得到的菜色,另外还有一些豆干、卤蛋、灌肠等小菜,将桌子都摆满了。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一定没吃什么好的,所以我回来的时候特地绕到餐馆里买了这些,你现在有了身孕,不能吃得太随便,尽量吃没关系。”
她又添了一副碗筷,失笑道:“你一下子买这么多回来,我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就分几天吃,这种天气不用担心会坏掉。”他袍襬一掀,在她对面坐下,“这些日子家里还好吧?我留的银子够用吗?”
少妇为他盛了碗饭,“够用了,还剩下一点。”
“该用的就要用,可不要替我省钱。”青衫客接过碗道了声谢,就大口的吃起来,嚼了几下,沉吟的开口说:“他们还在到处寻找你的下落,看来没找到你是不会放弃的,你真的决心不跟他们连络吗?”
她扒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心如止水的说:“不,我跟他们本来就毫无关系,也没有必要再见面,况且我现在过得很好,更不需要。”以前的事有如过往云烟,她不想再回顾了。
青衫客炯炯的目光盯着她,“就连孩子的亲爹也不打算再见?”
“见了面又如何,请你不要再提他了好吗?”这名大腹便便的少妇便是在那一夜离开颐王府,却昏死在雪地中,被路过的青衫容所救的程思君。
他不再赘言,“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大概不需要太久,我的事就可以办完了,到时我就让迭你到南方找我师娘。”
“真想不到菁姨会嫁给你师父,她要是看到我一定很惊讶。”当她获救之后,在闲聊间得知,誓言不嫁人的菁姨居然在遇到青衫客的师父之后,两人日久生情,决定共偕白首,让人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
“是呀!想当初师父也是口口声声说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结果遇到师娘之后就改变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就不必担心师父他老人家一个人隐居在山上会寂寞了。”
“菁姨都是受了我娘的影响才会不想嫁人,现在她有了好的归宿,我也安心多了,对了!你说不用多久事情就办好了,是已经找到那帮匪徒了吗?”
青衫客一脸的愤慨,“嗯!我已经查出他们大约在什么地方出没,那些人行事隐密,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他们的巢穴,绝不容许他们再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帜,干那些绑架勒赎的勾当。”
“那帮匪徒确实大胆大妄为了,可是,你一个人对付他们会不会有危险?”既然对方敢在天子脚下作乱,一定都是些狠角色,以寡敌众恐怕不妥。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抓到那帮匪徒的首领,还怕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我会见机行事,不会跟他们蛮干,何况,到时我还有其它同伴会来助我一臂之力。”
程思君这才稍稍放心,“那就好,这回你准备停留多久?”
“嗯!五十天天左右,我要等几位朋友都到齐了再一起行动。”他说。
***
“小姐,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得想法子将郡王爷的心拉回来。”纵使嫁了人,奶娘私底下仍习惯这么称呼她。“前两天回大学士府,夫人还偷偷的问我你有没有喜的事,只要有了孩子,地位自然就不同了,小姐,你得好好想一想。”
云娃一脸嫌恶,“我才不要生那老头子的孩子。”
“他是你真正的丈夫呀!小姐,你别再孩子气了,都到这地步了,就要认清事实。”奶娘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不要他再碰我一下,他最好把我休了,那么我跟贝勒爷就有希望了。”她痴痴的遥望寄啸阁的方向,“奶娘,你说贝勒爷撤了鸳鸯馆的事是真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真的喜欢上那女人了?”
“我也不知道,小姐,那跟咱们无关,何必去理会它?”该怎么做才会让她死心呢?奶娘已经束手无策了。
“谁说无关,我宁愿他和过去一样左拥右抱,也不要见到他专情于一人,想不到我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她扼腕的说。
“小姐,你可千万别再轻举妄动,上回那名杀手的事,贝勒爷至今还在派人追查,要是让他怀疑到咱们头上,就连老爷也救不了咱们。”
云娃杀气腾腾的睇她一眼,“我不怕,也许这样他反而会注意到我,那总比他现在这样无视于我的存在得好,他为了那女人,还将侍妾遣走,三个月来马不停蹄的找寻她的下落,哼!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找到,不然就算他找回来了,我也不会让她多活一天。”
“小姐,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你忘了自己的身分了吗?”奶娘吃惊的问。
云娃眼中闪耀着两簇狂野的火花,“我没有忘,只不过我根本不希罕这四福晋的头衔,如果可能的话,我不要什么名分,只求熊和贝勒爷在一起,要我当妾都行,不是只有那女人能替他生儿育女,我也一样办得到。”
“小姐,你醒一醒吧!那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凭我的条件难道会输给她吗?他只是还没注意到我罢了,一定是这样的,那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格格,虽然是颐王爷的女儿,不过也只是个下贱的江湖女子所生,她哪一点能跟我比?她只是运气好怀了贝勒爷的种,为了孩子,贝勒才想把她找回来,等孩子生下自然就会赶她走了,呵……我不必大在意。”
奶娘悲哀的看着她,“小姐说的对。夜也深了,该歇息了。”
“奶娘,你说是她美,还是我美?”她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同。
“在奶娘的心目中,当然是小姐美了,没有人可以跟你比。”
云娃满意的笑逐颜开,“这世上只有奶娘最疼我了,奶娘,你一定要帮我,绝对不要让其它女人霸占贝勒爷的心。”
“是,小姐。”它的小姐怎么会病成这样?
***
玄祺在家仆的指引下来到寄啸问的书斋,瞥见形容已显憔悴的好友,知道搜索行动仍没有结果。
“起码咱们可以确定她还活在这世上,只是,连你的手下都找不着,说不定她已经不在北京城了。”目前也只能这么想了。
晟恺合起绘有青竹的玉扇,“我早已经将范围扩大到京城远郊各县,如果再找不到,只有往天津一带试试看,我就不信身无分文的她能走多远?除非有人故意把她藏匿起来。”末了,他意有所指的瞟了玄祺一眼。
“我保证珣梦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这么大的事她绝不会瞒我的。”玄祺不慌不忙的声明。
晟恺当然相信他的话,“颐王府那边也没有消息?”
“颐王爷也没有放弃寻找她的念头,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至于颐福晋那儿,说不恨、不怨是不可能的,可是,福晋冷静下来之后,想想她们娘俩这几个月的相处,也明白这不是她的错,如果她真的有心欺瞒,说什么都会咬紧秘密不放,不可能将眼前的荣华富贵拋下。”
“或许我早就看出她与其它人不同,所以对她的态度也特别恶劣!总之,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晟恺俄悔的低喃。
廊外传来疾步行走的足声,一名家仆行色匆匆的跪下行礼。
“启禀贝勒爷,刚刚有侍卫回报,在曹家沟发现长相神似夙敏格格的年轻女子,据打探的结果,此女目前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是在三个月前与夫婿搬到该地。”
“什么?”晟恺倏地从椅子上跃起,“传令下去,再给我确定一次,务必查出两人的来历。”
“喳!”家仆快快领命而去。
“一定是弄错了,她不可能这么快就跟了别的男人。”他不愿承认自己也会嫉妒,只是一想到她投入别人的怀中,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绝对不会是她,八成只是长得相像而已。”
玄祺故意扯他的后腿,“那可不一定,要是有人愿意真心接受他们母子,让孩子一出生就有个爹,我想她会同意跟了对方。”
“孩子是我的,我绝不曾让他认别的男人做爹。”他的心情跟着烦躁起来,“可恶!我要亲自跑一赵才行,来人,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