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咏欢察觉到他的目光,合上书,摘下眼镜,抬起头对他微笑。
“嗯。”星衍甩甩有点疼的头,意外发现心头的怅然因她的笑容而消失无踪。
“头晕是正常现象,所以输完血要充分休息。”说着咏欢下床走到他床边。
星衍望着她,眸里有着难解的心绪,其实打从一开始她的举止都已清楚说明她不是梁皓敏,他不解自己为何没有察觉?难不成是因为他太在意她的明星身分,所以才会将她的行为合理化?
他望着身着白袍的咏欢,她这样的装扮及神态,令他觉得有些陌生。“我相信你会很乐意为我解惑的。”
咏欢瞇起眼,双手抱胸,“让我猜猜,你已经猜到我不是皓敏了吧?”
星衍并未回答她的话,黑眸紧瞅着她,静待她的答案。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咏欢轻笑一声,“没错,我不是皓敏,只是替她当一个月的梁皓敏。”
星衍皱起眉,“为什么?”
咏欢笑了笑,“因为好玩。”
“被人追杀叫好玩?”星衍唇边泛起一抹释然的笑意,不知自己是为了她不是梁皓敏而庆幸,还是因为她将危险当游戏而笑。
“你这笑,应该不是觉得荒谬而笑。”咏欢示意他下床,两人边走边谈。
星衍点点头,“的确。”
“风医师,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名护士停下脚步,笑着问道。
“刚刚。”咏欢回以一笑。
“咦?咏欢,你不是有一个月的休假吗?怎么才过了两个星期就忍不住回来啦。”
另一名医生走近他们。
“我想念你们啊!”咏欢的笑容真诚,语气轻快的说。
“少来了。”那名医生不相信的挥挥手。
“我是回来处理一些事情,等一下就要继续去度我的假。”咏欢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让星衍先进去,朝那名医生笑道:“再见。”
“好好享受你的假期。”
“嗯。”咏欢颔首,随即走进办公室。见星衍站在办公室中便道:“坐啊,当自个儿家。”
“在医院很难轻松得起来。”星衍坐在沙发上环视整间办公室,左手边的书柜放着档案和书;右手边的墙上挂着一幅淡雅的日本画,画的是平静无波的湛蓝海面,中间靠窗的地方摆着办公桌,窗台上还有几株小盆景。
“打量完了吗?”咏欢脱下白袍,靠坐在办公桌缘,笑望着他问道。
他将视线移回她身上,“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好了。”
“你想知道什么?”咏欢可不保证会有问必答。
“一时间我无法想到那么多,但是你的名字我有幸得知吗?”星衍听见刚刚那名医生叫她咏欢,但他想听她亲口说。
“咏欢,歌咏欢笑的咏欢。”咏欢眸子一转,笑问:“你的名字真是叫宋星衍吧?”
星衍点点头,“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宋星衍。”
咏欢被他的话逗笑了,随即神色一整,“该回去了,不然范大哥找不到我们会急死。”说完,她起身往外走。
星衍跟在她身后,“不要我替你保密吗?”
“你有勇气就说说看啊!”咏欢微微一笑,笃定他不会泄漏的。
“要是我真的说了呢?”星衍看不出她有一丝害怕事情被揭露的心绪。
“说就说啰!能如何?顶多不玩了,反正你的存在已经危害到我寻找乐趣。”咏欢无所谓的耸肩,推开地下停车场的门。
“把我说得像害虫似的。”星衍微扬眉,不赞同她的说法。
“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什么都没说哦!”咏欢自动坐进星衍的车里。
“你的车怎么办?”星衍指指旁边的银灰色跑车。
“不会有人敢偷的。”说完,咏欢就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即传来视律的呼吸声。
星衍睁大眼看着咏欢,摇摇头,脸上有着不自觉的笑容。他还没问她和风人院的关系,她就睡着了,但不知怎么地,他想得知咏欢和风人院关系的欲望并没有那么强,就让它顺其自然吧,有些事情说开来反而不好。
他看了下时间,十点、这下范明铁定会捉狂。早上十点半排定要拍第四组宣传照及平面广告,中午十二点半、下午两点、晚上六点和十点各有通告。
不过,咏欢才动完手术,在筋疲力竭的情况下,恐怕没什么精神再去拍照。
一抹笑意闪过星衍的眸子,他将车子转了个大弯,朝他的公寓驶去。
咏欢是让食物的香味熏醒的,她微睁眼,伸个懒腰,哇!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只觉睡得很安心,好象不必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大概是因为有星衍这么个身手了得的保镖在身边的缘故吧,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咦?咏欢突然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她眨眨仍显惺忪的睡眼,这不是她家,也不是皓敏家,那这儿是……
这间房间有两面透明落地窗,阳光……不,夕阳的光芒透过落地窗射进房内。而房内清一色是蓝色,浅蓝色的墙和天花板,淡蓝色的地毯,窗边有一组水蓝色的布沙发,她现在坐着的床则是海蓝色的。
这是什么房间?没有门,除了简单的两样家具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
“怪异。”咏欢自言自语,下床走到那一大片玻璃窗前。
映入瞳眸的是街上熙来攘往的人车,环绕四周的景物除了高低不同的建筑物之外,就是那一轮夕阳,它的光芒染红了整个天空,咏欢不禁露出个欣赏的笑容。
她走列左边那片空无一物的墙,伸手摸索着,不一会儿,果然让她摸到了一道暗门,她使劲一推,门以中间为轴只开了左右各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咏欢走出去,眼前突然开阔了起来。
左边也是一大片的落地窗,但有沙发、长几、电视,和酒柜,看起来应该是客厅,除此之外,别无其它摆设。这里同样是一片深浅不同的蓝色,幸好长几是透明的,电视和酒柜也都不是蓝色,不然,看起来还真有点变态。
细微的声响自前头的走道尽头传来,咏欢好奇的走过去,发现走道两边空无一物的墙上有着曾挂上某些东西的痕迹。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没什么灰尘,看来才拿下来不久。
她继续往里头走去,走道尽头原来是间饭厅,餐桌上摆了几道菜,她再往里头走去,终于看到一个忙碌的身影。
咏欢从未想过星衍穿上围裙是何模样,但此刻见着,却不觉得可笑,反而有一种充实感油然而生,令她唇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黑眸流转着柔柔的笑意,她不想出声破坏这份感觉,因此只是站在那儿望着他的背影,等他自动发现她。
星衍忙完后转头才看见她,没有窘迫,没有讶异,只是很自然的朝她露出笑容。
“睡饱了?”
说话的同时,他解下身上的围裙,拿了两副碗筷往饭厅走去。
“没想到你穿起围裙的模样也挺像家庭煮夫的。”她并没有嘲笑的意思。
“谢谢夸奖。”星衍回以一笑。
“咦?你对我的态度突然变了。”咏欢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低叫。
“有吗?”星衍不觉得他的态度有变,只是发现咏欢不是明星,心情自然放松罢了。
“你是不是讨厌皓敏?”咏欢试探的问。当星衍知道她不是皓敏后态度可说是一百八十度转变,瞧他现在不再冷着一张脸,像她欠他会钱没还,也不再冷言冷语,像是他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般,这前后差别还真大。
“没有。”星衍否认道。
“那你是讨厌明星啰?”
星衍闻言立刻变了脸色,但他没有反驳的点头,“我的确对明星没有好感。”
咏欢见状,体贴的不再问下去,转移话题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六点整。”星衍笑看她因为听到答案而圆睁的眸子。
“六点?晚上六点?”咏欢不敢相信的问。
星衍肯定的点点头,眸里满是笑意。
咏欢先是静默几秒,然后她朗声笑了起来,“我们放了范大哥一整天的鸽子,现在他一定急得跳脚,一边咒骂我们,一边为我们收拾残局,可怜的范大哥。”
“我可听不出你有一点同情范明的感觉。”星衍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样子。
咏欢调皮的吐吐舌,两人相视而笑──为了他们无意间造成的恶作剧而笑。
“吃饭吧,饭菜凉了可不好吃。”星衍凝睇她的笑颜,感觉心头有种莫名的情感浮现。
或许是因为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人可以一同笑闹吧!星衍为这种情感做了解释。
此时,门铃突然响了。
咏欢和星衍对望一眼,星衍略感讶异的说:“竟然有人知道我这时候会在。”
“说不定是你的情人。”咏欢打趣道,心却在说出这话时隐隐发疼。她微蹙下眉,当这是错觉。
星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要是我的情人来,看到你肯定会大发一顿脾气。”说完,随即往外走。
咏欢并未答腔,径自低头吃她的饭,连续两餐没吃,她快饿扁了。
但过没多久,她听见门口有着争吵声。
不会真是情人吧?咏欢突然没什么食欲,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距离太远,根本无法听清楚。
她偷听完再跑回来好了。咏欢没有多想,立即付诸行动。
星衍一打开门就想关上门,让来人吃闭门羹,但他终究没这么做,只是冷淡的看着眼前这名年近半百但依旧美丽的女人。“你来做什么?”
“不讲我进去坐吗?”叶兰微笑地看着他;叶晓晰早在见着星衍冷淡的神态时,就低头避开他责备的目光。
“我想没有必要吧。”星衍双手环抱胸前,不准备请她们进屋。“你怎么会知道我这时候在家?”
“择期不如撞日不是吗?好歹我也是你母亲,哪有儿子不请母亲进屋坐的道理?”
叶兰犀利的眼神直视着儿子。
星衍唇角隐约扬起一抹冷笑,“我可不记得身分证上的父母栏里填的是你这位大明星的名字。”
“那又如何?我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子,不会因为身分证上的资料而有所改变。”叶兰轻笑的反驳。
星衍望着母亲未因岁月而留下痕迹的姣好脸孔,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是孤儿,或者像皓轩那样,虽然他母亲死了,但至少他母亲生前是疼他的。而他,有母亲等于没母亲,只因他母亲是人人眼中美丽的巨星,是另一个家庭的模范妻子和母亲。
“说得好。”星衍点头赞同她的话,侧过身子让她们进屋。“请问叶兰女士,今天纡尊降贵甫来,是有何事相告?”
“你回台湾怎么不回家看看我们?要不是晓晰在摄影棚看到你,我们还不知道你回来了。还去当人家的保镖,怎么,你把蓝氏企业欧美分公司副总裁的位子辞掉后,就落魄到得当保镖才能养得活自己吗?”说着叶兰环视下客厅,不由得蹙眉,“怎么还是这个颜色?”
“我喜欢蓝色。”星衍眼角瞄到咏欢躲藏的身影,知道她跑出来偷听。这小妮子真是皮啊!
但他对咏欢的行为并未感到生气,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他早已料到般,他自然也就不会因为被窥伺而生气,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看着儿子,叶兰不禁在心底叹口气。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五年,他变了很多,但唯一不变的是对待她的态度。
“当保镖有什么不好?我又没去偷去抢。就算我去偷去抢,万一被捉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鼎鼎大名的巨星叶兰之子。”星衍笑着说道,但笑意并未抵达他的眼睛。
叶兰皱起眉,“你说话非得这样刺耳才高兴吗?”
星衍闻言瞇起眼,“你应该知道你一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是什么反应,但你还是出现了,所以你不该抱怨我的态度,不是吗?”
“你当真恨我恨到这种地步?”叶兰一直不明白星衍为何会如此厌恶她,她好歹也是他母亲啊!
没错,她是遗弃过他,那时她的演艺事业正在起步,怎能让人知道她有儿子?所以她狠下心把星衍送到孤儿院,然后以匿名的方式寄生活费给孤儿院,不过后来她还是把他找回来了。
她给他一个家,但他宁愿打工累得半死,也不愿花她一毛钱;她想补偿带给他的伤害,是他不让她补偿。难道她就得为一时的错误决定付出儿子不认她的代价来偿还吗?
她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星衍才肯认她。
“我不知道。或许我恨你入骨,或许我压根就不恨你,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爱你还是恨你。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从来没有当你是我母亲,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明星。”星衍诚实的说。
“你……”叶兰哑口无言。
“星衍,不要这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家人是没有隔夜仇的。”叶晓晰揽着继母微颤的肩,轻声斥责道。
“我不认为跟你们是一家人。”星衍无法对她们产生家人的感觉,叶兰或许是他的生母,叶晓晰或许是他的继妹,但对他而言,她们只是陌路人,同时,也是他所厌恶的明星,如此而已。
“我跟你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一直把你当成家人看待,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们呢?”
小时候叶晓晰不明白为什么星衍虽然住在家里,但他几乎不跟他们说话,也不同他们一起吃饭,每个月还会拿钱给爸爸,说是住宿费。
她不明白,爸爸和继母都说星衍是家人,可是他却从不把自己当作是这个家的一分子。长大后她才明白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曲折,不过,继母还是把他从孤儿院带回来,不是吗?为何他还是拒绝他们呢?
而她,早在第一次见到星衍时,就爱上他了,即使他排拒的态度让他们无法接近他,她仍是不可自拔,但他从来就不当她是妹妹,更遑论是……
“话说完了吗?若说完了,请恕我无法再留下你们。”星衍从来没想过这问题,他一直是自食其力,今后也会这样下去,他跟她们也会继续形同陌路下去。
“星……”叶晓晰还想说些什么,却让叶兰阻止。
“晓晰,算了,我们回去吧。”叶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星衍口口声声说不知道自己是否恨她,但她明白得很,答案很确定,星衍的确是恨她这个母亲。
既然如此,她也无话可说。
“可是妈……”叶晓晰迟疑的眸子在叶兰和星衍之间游移。
“回去了。”叶兰起身走向门口。
叶晓晰只得跟着起身,但她仍眷恋的不住回头看着星衍,在经过回廊时,正好看见咏欢在回廊那儿偷听。
她震骛的望着咏欢,咏欢见被发现了,给她一个笑容,很坦荡的任她看。
叶晓晰的心像被什么击中般的再望向星衍,然后她强抑着伤痛离开。
星衍一见她们离开,立刻关上家门,转身背靠门板,笑望着被逮个正着的咏欢。
咏欢眸子到处乱转,露出个尴尬的笑容,“呃……被你发现了。”
“无所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他不介意的说。
“你讨厌明星就是因为你母亲是明星?”咏欢从他们的谈话中多少猜到七八成。
“或许吧,反正我就是不喜欢明星。”星衍耸耸肩,不做正面回答。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任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咏欢将心中所想的脱口而出。
“可惜你不是我。”星衍觉得这个话题该结束了。
“没错,就因为我不是你,我才会说‘如果我是你’。”咏欢并不想多管闲事,她只是看不惯星衍处理这事的方法。
他恨他母亲,因为他母亲是明星,所以他连带的也恨起明星这个职业,更厌恶从事这行业的人,真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她很想问他,假若她真是皓敏,他会不会因为她是明星而继续厌恶下去,不管她是不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这个疑问像道利箭直插入她的心。
“所以?”星衍挑眉看着她,很好奇她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你,我会很坦白的跟我母亲说,我恨她。但是我不会因此就去恨她的职业,也不会因此憎恨那些跟她相同职业的人。”咏欢察觉到他的眼神因她的话而变冷。
“什么意思?”星衍冷声问道。
“意思就是你有必要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说着咏欢身影一闪,星衍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并赏了她一拳,要是她没及时躲开的话,她的脸铁定会被打个正着。
“我的事你别管。”星衍脸色冷沉阴郁,语气冰冷的警告。
“有一种人会在别人伤害他之前先伤害对方,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伤害,其实他早就在伤害别人之时也受到伤害……”咏欢边说边闪躲星衍的攻击,但她一个闪神,颈子就让他掐住。
“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我?”星衍阴鸷的眸子对上咏欢柔静的黑瞳,额上青筋浮现,看得出他正隐忍着怒气。
咏欢蹙起眉,被星衍掐得呼吸有点困难,但见星衍那亟欲掩饰的软弱及让她说中心事的困窘,她的心狠狠的被扯了下。
“我只是实话实说,忠于我自己的心。”咏欢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说这些,但她就是不能对这样的星衍置之不理。
从他的眼神中,她看见了那个十二岁的自己,那个对什么都不在乎,一心只想隔绝别人的自己。她了解星衍的痛苦,那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最爱的人却狠心拋下自己,那种毫无预警被背叛的痛楚她也深刻尝过。
“忠于自己的心?”星衍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着她,从她的眸子里探不着一丝玩笑的意味──她是认真的。
星衍心一拧,觉得自己的内心让咏欢窥探,但他却毫无反击的余地,因为他不晓得自己真实的心情是如何。他无助地望着咏欢,似乎了解了些什么,但他不能确定,他只觉得咏欢似乎是可以厘清心中那团纠结已久的迷团的人……
不!他不要任何人窥伺他的内心,这样就够了,只要维持现状就够了!他不必做什么改变,不必为了什么做改变……没有人会了解她的伤痛,那份从期盼到绝望的伤痛,学会不再为任何事期盼,学会没有希望,只因有希望就一定会失望的伤痛。
咏欢太多管闲事,她凭什么管他?凭什么评论他?
他慌乱首日的想要捉住些什么来渲泄他无处倾诉的伤痛,他想伤害她,这样她就会知道多管闲事的代价不是她能付得起的!
星衍唇边露出一抹残暴的笑意,深黑瞳眸空洞无神,掐住她颈子的手改为轻抚,另一手的指尖抚上她的唇瓣。
咏欢一惊,眨眨眼,不明白星衍要做什么,直觉想躲避,但下一瞬间,她的唇已让星衍覆上。
她睁大双眼,由于过度驽愕而无法对星衍做出任何反应,她让星衍揽入怀里,柔软的身子贴着他坚实的身躯,他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崁进他的身体里似的。
一吻结束,星衍低头望着咏欢怔愕的眸子,唇边的笑容转为报复性的快意,轻声喃道:“你能不能在我吻你的时候闭上眼睛?”
咏欢的脸颊感到随着他的话染上他火热的气息,不,不只是脸颊,她觉得有股热力以星衍为中心将附近的东西全都卷进这股热力中,包括她。
好一会儿,中止运作的脑袋才重新运转,她抬起手试图推开他,见着这样狂放的他,她竟有些心慌。“放开我,你刚刚发的神经我可以不计较。”
“你说我发神经?”星衍清朗的黑眸满是笑意,环着咏欢的力道加重。“我很确定我的神智是清醒的。”
“别……别开玩笑!”咏欢不自在的想推开星衍,他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她若不躲开就会很惨。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语气认真的说。
他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咏欢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你……你别疯了!”她使劲想推开他,可是她的气力不知消失到哪去了,怎么推都推不开他,她不是弱女子,可是此刻,她有种文弱的感觉。“宋星衍,你放开我……
呜……”
咏欢话还没说完,星衍便低下头封住她的唇瓣,这回不再是轻如羽毛般的吻,而是一个深而绵长的热吻,她的身子逐渐脱离控制而有了反应,整个人融化在他的吻里。
她搞不清楚星衍在做什么,他的行为完全不在她预料之内。该不会是因为她的话触到他的疮疤,他才对她这样的吧?
这个事实惊醒咏欢,震慑住她的心神,一股刺痛自心里开始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不要!不要!她不要当星衍用来泄恨的工具,那不是她该负的责任!
“放……”咏欢抗拒的话语消失在星衍的唇间。
她朝他的唇瓣用力一咬,使劲推开星衍。星衍气息微紊,嘴里尝到血的腥味。
咏欢的气息亦是紊乱,她冷瞪着星衍,不发一语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去。
星衍背倚着墙,整个人像失了依靠般滑坐地上。
他微喘着气,冷下沸腾的心绪。
他让咏欢知道插手管他的事必须付出的代价,但是为什么他……
想起咏欢受伤害的神情,他的心一痛,他如愿的伤害了咏欢,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心反而更加疼了起来。
他很肯定自己在为咏欢心疼,为他一时失控做出的行为感到歉疚,这是为什么?他为何会在意咏欢的感觉?为何选择吻她来报复她的多管闲事?
他不知道,他……星衍颓然的埋首掌中,好似这样便可以让空虚的心得到一点填塞。
咏欢冲到大楼的停车场,气喘吁吁的靠在星衍的车旁,等待因激烈运动而加速的心跳平缓下来,但心跳恢复后又有一股沉重的痛楚压在她的心房上,胸口……好痛……她捉着胸前的衣服,粗浅的呼吸着。
她何必为个白痴伤神?一时好心……是好心吧?总之,她只是不要他像她当年那样封闭自己,看他这个样子,她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她可是为了……为了舒解自己的心痛才说出口的,那个白痴宋星衍真以为她喜欢自讨苦吃啊!
竟然用这种方法……咏欢深吸口气,她难过个啥动?只不过是个吻,她干什么这在意?
该死!胸口的疼痛愈来愈剧烈,疼得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不会是突然得了什么冠状动脉疾病、瓣膜性心脏病、剥离性主动脉瘤和腹部主脉瘤之类的病吧?
“呵呵呵呵……”咏欢轻笑几声,随即伸手捂住嘴,眨眨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眸,用从星衍那儿摸来的车钥匙打开车门。
发动引擎,加速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