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海体内的毒果然如楚天放预料的一样难缠,一整个晚上他的身子都是忽冷忽热,虽然陷入昏迷之中,但他似乎仍感觉得到疼痛,不时难受地在床上翻滚,即使绯月和巧儿合力都无法制住他,最后是楚天放找了几名身强力壮的仆役,以布条条将溟海的四肢绑住,这才暂时将他固定在床上。
绯月将每次擦拭汗水的毛巾都仔细保留,每三个时辰就让巧儿送到隔壁给楚天放检验,从他排出的汗水中试图找出毒性的种类,并尝试着配出解药,然后再让巧儿煎成汤药让溟海服用。如此三次,过程繁复而费时,在折腾了大半夜之后,好不容易,溟海体内的毒素祛除了大半,皮肤也不像最初中毒那样黑得吓人了。
「幸好城主的身体够强壮,否则,我真怕他挺不过来。」在看着绯月喂完第五碗汤药的时候,楚天放总算松了一口气。
「楚大哥,你的意思是……溟海身上的毒叮以解了?」绯
月神情激动地问。
「虽然我查不出这是什么毒,只能先用这种法子慢慢解毒,但城主的命应该是保住了。」楚天放露出今晚第一抹微笑。
「真的吗?」亲耳听到楚天放的保证后,绯月原本紧绷的身子顿时一软,这才放下了心中的一颗大石头。
「好了,今晚就到这里,刚才服下的这帖药至少可以让城主安睡到明天,丫头,你也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吧。」楚天放不忍地看着绯月明显疲倦的容颜。
「我不累,还熬得住。」绯月直接摇头,虽然有了楚大哥的保证,但她既然已经答应沧云要守护溟海,在他清醒之前,自己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丫头,我是说真的,解毒这事急不来,你却还需要保持体力,如果你不去休息,到时候跟着倒下的就是你。」楚天放担忧地开口,在内力没有恢复之前,绯月还算是病人!
「你们先去休息,我留在这里就可以了。」绯月相当坚持。「如果溟海的情况稳定,我会在这里休息,绝对不会让自己累倒的,你们放心吧!」
「这……」楚天放还是不放心。
「小姐,那么我和楚大夫先去休息了,等到天一亮我就来接手。」巧儿见绯月不肯离开,于是想出折衷的办法。「到时候你可不能拒绝,一定得去休息,要不然等城主醒来,看到你这样不眠不休的守着,我们又得挨骂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绯月点头,接受了提议。
「丫头,我就睡在隔壁,要是有状况就通知我。」楚天放离开前,忍不住又多叮咛了一次。
「知道了,你们快点去休息吧!」绯月对两人挥手,目送他们关上了房门。
房间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除了溟海平稳的呼吸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绯月坐在床头边,不放心地伸手轻触溟海的额头,在确定体温不烫也不冰冷之后,这才放心地抽回手。
抽回的手在途中忍不住又停下,接着以蝶翼触碰花朵那样轻柔的方式,让指尖轻轻滑过了溟海俊美的五官;眉、眼、鼻、口,最后是刚毅的下巴。
有多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着溟海,又有多久,没有像此刻以自己的指尖触碰他了?太久了,久得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
丫头,趁我睡着的时候想干什么?毛手毛脚的想偷袭我?
没什么,人家只是想摸摸你的脸嘛!
在过去那段相处的美好时光里,她总喜欢趁着溟海熟睡时,用指尖在他的脸上嬉戏,大部分的时候溟海都是装睡任由她逗弄,只有在她越来越过分的时候才会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顽皮。
一年后,虽说溟海将她掳回沧溟城都快一个月了,但两人并没有太多相处的机会,就算单独相处,也都处于剑拔弩张、满心愤怒的情况,根本没有给彼此说话、或是听对方说话的机会,更不可能回到过去那种甜蜜融洽的时光。
「溟海……溟海……」一次又一次,绯月轻启红唇轻唤着,这阵子压抑了再压抑,却始终不敢呼唤的名字。
「嗯……」溟海在无意识中应了一声,吓得绯月立刻抽回手。
但等了又等,溟海却再也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呼吸依旧平稳,像是从来没有醒过似的。
「呼!」绯月深吸一口气。别自己吓自己了,楚大哥刚才不是说了,溟海喝了药之后会一觉睡到天亮,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醒来。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后,绯月重新调整位置,伸出手一边轻抚溟海的下巴,一边开始说道:「唷!溟海……我们唯一能和平相处的时候,或许就只剩下今晚了对吧!等明天你醒来,一定又是对我吹胡子瞪眼睛的,说实在的,你那个样子真是惹人讨厌,如果我早知道你生起气来这么凶、这么会记仇,我当初才不会答应要嫁给你呢!」
沉睡中的溟海自然没有反应,却让绯月心有不甘,忍不住伸手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总是想知道我的过去,甚至觉得我欺骗了你,但是……那种过去连我都不愿意回想,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熟睡的溟海让她卸下防备心,甚至让绯月有了彻底坦白一切的冲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冷恋姬的,但除了她是我亲生母亲这一点是事实之外,其他的全部都不是真的。你想听吗?我现在全部都告诉你。」
绯月坐在床头边,伸手握住溟海的手,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似的轻轻开口:「我叫赫连绯月,父亲,是龙凌皇朝的苍龙皇帝,母亲,是凤族的冷恋姬,我还有一个比我早出生五分钟的双胞胎哥哥赫连靳宇。
「从我有记忆以来,除了哥哥赫连靳宇之外,我很少看见其他人,为了某种我也不明白的原因,冷恋姬带着我和哥哥离开了皇宫,住在一个冷冰冰、几乎没有什么人的大房子里面,白天,虽然有师傅来为我们上课,但一到了晚上,就只剩下我和哥哥两个人。」重溯童年时的记忆,绯月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我们八、九岁的时候都没有改变,虽然有时候母亲会带我们外出,到很远的地方见一些陌生人,一直到长大以后,我才知道那些人是凤族的人,也是母亲的族人。在拜访完所有的凤族人以后,靳宇哥哥身边多了一个照顾他的女孩子练霓裳,据说,那是风族长老特别安排的,要让那个女孩子照顾哥哥。
「当时的我年纪虽小,却觉得很奇怪,自从练霓裳来了以后,原本身体和我一样健康的靳宇哥哥,却变得一天比一天衰弱,小时候我们连生病都是同时的,没理由靳宇哥哥逐渐衰弱,但我还是健健康康的。」说到这里,绯月因为想起不好的回忆,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她深吸了好几口气等待心情平静,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我晚上睡不着觉,想起来找靳宇哥哥说话,无意间却听到了母亲与练霓裳之间的谈话,她……亲手交给练霓裳一包药,称赞她做得很好,还说:只要继续让靳宇服用,不到一年他就会自然死去,再高明的大夫也查不出原因的。」
两行清泪自绯月脸颊滑落,但是她却没有感觉,兀自沉浸在沉痛的回忆里……
「我以为那是一场梦……那绝对是一场梦,母亲……我和靳宇哥哥嫡亲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想毒死自己的儿子呢?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绯月忍不住又握紧了溟海的手,试图从他的掌心中汲取些许温暖。「我很害怕!真的好怕,怕靳宇哥哥要是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所以,我趁着母亲外出的时候偷偷逃了出去!」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绯月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过去,因为我的过去就是这么丑陋。不只我的过去丑陋,我的人更丑陋,因为我自私怕死,我连靳宇哥哥也不顾就这样一个人逃出来了。」绯月苦笑,执起溟海的手在脸颊上摩挲。「如果让你知道了,你也会瞧不起我吧!我连自己的双胞胎哥哥都舍弃了,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你喜欢的绯月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是一个很自私很自私的人……这些,你要我怎么对你说出口?」
伸手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后,绯月吐出长长一声叹息。「后来,你救了我,将我带回沧溟城,原本以为会死在沙漠的自己,没想到却得救了,所以我对自己发誓,我再也不要当赫连绯月、再也不要我的过去了。赫连绯月已经在沙漠被毒蝎子咬死,而绯月,会在沧溟城展开全新的生命。」
绯月的记忆跟着回到了在沧溟城的种种;溟海的宠溺、沧云的疼惜,楚天放的和蔼以及沧溟城所有人的诚心对待。
「在这里的十年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在这里我不是赫连绯月,而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绯月,我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所以,我放任自己爱上这里的一切,放任自己爱上你,放任自己舍弃过去的一切。」绯月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一年多以前,大约是在我答应和你成亲的半个月之后,有一次我独自上街的时候,遇到了霓裳,她告诉我,十年前她知道我偷听到了冷恋姬和她的谈话,甚至,是她刻意放走我,我才有机会逃到沙漠获得新生的。」
「我当时既震惊又害怕,以为她是来沧溟城取我性命的。」绯月的语气中带着激动的情绪。「但霓裳告诉我的,却是让我更意外震惊的消息,她其实是凤族长老指派,特别要保护靳宇哥哥的人,原来凤族的人早就看出冷恋姬另有野心,在龙凌皇朝建立后,她和父亲赫连苍龙的理念渐行渐远、甚至是完全不同,所以,她想要重新建立新的江山王朝。至于她动手想除掉靳宇哥哥的原因,就是不想让凤族有第二个效忠的对象,毕竟靳宇哥哥身上不单有风族的血,还有赫连苍龙的血,若是两方面都认定了靳宇哥哥更适合为王,那么她称霸天下的野心就会被破坏了。
「霓裳将这十年间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为了让冷恋姬放心,她白天下药晚上解毒,并且预先找了一具尸体冒充靳宇哥哥,认定靳宇哥哥已死的冷恋姬这才放心离去,然后她开始四处游走,找寻可以共同推翻龙凌皇朝的伙伴。」绯月想起练霓裳的心细如发,不由得感到赞叹。
「她秘密护送靳宇哥哥回到父王身边,同时将这些年的事情都报告给父王听,为了不让已经平定的天下再起纷争,所以父王和靳宇哥哥共同拟定了计划,父子同心要阻止冷恋姬。」
说到这里,绯月重新将视线掉回溟海熟睡的容颜,再次依依不舍地伸手轻触他的俊脸,遗憾道:「为了不让冷恋姬察觉到靳宇哥哥还活着,以及凤族已经和皇朝联手的事,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能引开冷恋姬注意力的人,那就是在沧溟城的我。」
「现在你该明白为何我会选择不告而别了吧!这是我欠靳宇哥哥的,当年……我什么都不管的逃走了,在沧溟城无忧无虑地过了十年,和靳宇哥哥所受的苦相比,我是最没有资格得到幸福的人,我必须让靳宇哥哥的计划成功,所以我和霓裳设计了一切。在婚礼当天逃走,之所以射你一箭是不想让你追来,毕竟,这是我和靳宇哥哥,以及凤族人必须独自面对的命运,你已经毫无保留地宠我、爱我整整十年了,我怎么也不能将沧溟城的任何一个人牵扯进来。」
一口气说到这里,绯月觉得好多了,那些长年积压在胸口的秘密像是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现在,虽然溟海听不见,但至少她已经将所有的秘密都说出口了,不再那么难受了。
「我爱你,真的很爱你,你是我从以前到现在,唯一愿意嫁的人……」绯月绽开一抹好美好美的笑容说道。「明天等你醒来以后,或许我们又要恢复成敌对的立场,但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我就要离开了。」
溟海身上的毒既然可解,那么她可以放心离开了。虽然说霓裳已经去找靳宇哥哥搬救兵了,但她还是不放心,毕竟西邺国离沧溟城太近,她必须想点办法,无论如何也得保住沧溟城!
弯下身,绯月轻轻吻上溟海,在他耳边低语道:「溟海,你自己好好保重,我就不说再见了……」
深吸一口气,绯月毅然决然地站起,回首依依不舍地看了溟海最后一眼,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沧溟城外——
远远的,训练有素的军队像是蚂蚁一样逐渐靠拢接近,让站在城墙上眺望的沧云紧紧蹙起了两道浓眉。
西邺国的军队远比他想的还要快速地来到城下,他们根本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一举攻下沧溟城吧!哼!也未免太小看沧溟了!
「沧云。」熟悉的呼唤声,让沧云吃惊地回头,看到了身穿白色男装的绯月。
「绯月?你来这里干什么?大哥他……」沧云疑问,她不是应该在阁楼看顾溟海吗?为什么换了一身男装来这里?
「溟海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绯月淡淡一笑。
「是吗?」沧云松了一口气,但随即蹙起两道浓眉奇怪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换上男装?快点回阁楼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沧溟和西邺国这场战争是可以避免的。」绯月说出前来的目的。「把我送到西邺国去,至少可以争取一点时间。」
「什么意思?」沧云眉头皱得更紧了。
「把西邺国的特使放出来,让我们过去,我有把握能够多换取一点时间。」绯月扯谎。对于说服西邺国根本没有一丝把握,毕竟他们想要的只是夺取沧溟这个城市,就算她是冷恋姬的女儿,也未必能说服什么人,但是她还是得赌一赌,赌带领西邺国军队的人肯见她一面,那么,至少还能多争取一些时间,好让溟海醒来,并且让龙凌皇朝的援军及时赶来。
「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事情!」沧云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瞪着她。如果战争是西邺国所要的,他会好好给他们一顿教训,根本不可能未打先求和,更不用说是把绯月送过去了!
「你不是说要守住沧溟城?我也是一样,将我送过去,至少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绯月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沧云,你为什么像石头一样顽固,只要把我送过去,至少可以——」
沧云挥手打断。「你再说几次也是一样,我不可能让你过去,否则等大哥醒来,你要我怎么跟他交代?」
「等溟海醒来已经来不及了,再说,只要你不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绯月不死心地想继续说服。
就在这个时候,沧云望着绯月的身后,嘴角扬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让我去西邺军——喂!我在和你说非常认真的事情,你这家伙在笑什么?」绯月不高兴地挑高一道眉,同样也顺着沧云的目光转回头,整个人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除非踩过我的尸体,西邺国才能得到你!」低沉的嗓音来自溟海,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城墙上,蓝色的眼瞳炯炯有神地凝视着绯月。
「溟……溟海?!」绯月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他不是卧病在床,要一直睡到明天中午才会醒来吗?为什么现在可以站在这里?
像是要确定真假似的,绯月大步向前,缓缓伸出双手想要试探眼前的他是不是幻觉,没想到才一伸出手,她的手就紧紧被溟海握住了——
不管是手的温度,抑或是紧抓住自己的手劲,在在都显示了溟海已经恢复了健康……或者该说是,一点中毒、或是大病初愈的样子都没有……
「楚大夫真是神医啊!我身上一个小小的天域焚得用四十五天来疗养,你的『奇毒』居然不用一个晚上就都治好了。」绯月一双眼灿亮得出奇,任何熟悉她个性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即将发怒的前兆。
「最后半个月,你吃的全部都是不伤身的软筋散。」溟海微笑。
「那你皮肤上那种黑色毒素,又是怎么一回事?」绯月提出疑问。
「楚大夫帮我涂上去的,泡了一个晚上的药汤染上去的。」溟海没有隐藏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坦承。
「霓裳也知道?」
「她是共犯者没错。」溟海点头。
深吸一口气,绯月将所有自己回到沧溟城后的经过全部回想了一遍;巧儿的伪装、楚大夫的伪装、溟海的伪装……甚至还有练霓裳的伪装……
「为什么?」她死死瞪着溟海胸前的某一点,怎么也不愿意抬头看他。
「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溟海轻笑出声。
「如果聪明,就不会被你们这一群人耍得团团转了!」绯月咬牙切齿地说。哼!好啊!所以全部都是冲着她绯月来的!她做人有这么失败吗?需要动用到大家联手来恶整?!「还有西邺国——」
「只要你愿意抬头看着我,或许我会把一切都坦承。」溟海笑了,不给绯月有反应的时间,直接以双手捧起绯月的脸颊,迫使她抬头望向自己说道。「在我找寻你的这一年间,我不仅只和冷恋姬见了面,我也见到了你的靳宇哥哥,是他将你的过去全部告诉我,同时告诉我你离开的真正原因。」
「靳宇哥哥?」绯月愣住了。
「他告诉我,要得回自己妻子的方法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和他合作,一起将妻子的烦恼解决,这样就能得回自己的妻子了。」溟海无奈地笑了。「你得承认,你的靳宇哥哥是个高明的说服者,所以,我接受了他的提议,假装和冷恋姬合作,扮演一个深受妻子背叛、一心想复仇的男人,将你带回沧溟城,一切都是为了让冷恋姬失去防备心。」
「所以全部都是骗局?」听到这里,绯月冷不防抽了一口气。「连射我那一箭都是?」
「如果不射你一箭,怎么说服冷恋姬我恨你?」溟海忍不住低下头,在她激动泛红的小脸上印下一个吻。「至于在沧溟城的一切,大家当然都是在演戏,你一年前不告而别虽然有自己的理由,但你确实伤了大家的心,所以,不必我特别要求,大家很高兴地配合我演了这出戏,至于没把握能对你冷漠无动于衷的,我只得暂时让他们住在其他地方,以免被你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原来,这就是大部分熟悉的仆役消失的真正原因!
「那你到底有没有中毒?」绯月提出最后的问题。
「中毒当然有,但楚大夫已经为我解了。」溟海轻叹一口气,将绯月揽人怀中说道。「伪装中毒,只是要引西邺国领兵来犯,如此我便可以一举将他们全部消灭,但真正的原因还是你,如果我没有处在生死关头,那些我想听的话,或许一辈子都听不到了,不是吗?」
「你设计我!」绯月俏脸涨得火红。
「你的习惯十年来都没改,总是喜欢在我睡着的时候说一些重要的话。」溟海得意地笑了。「我一定也是受了你影响,即使睡着了也得保持一定的清醒,这门功夫我可练了十年之久,唬到你了吧!小丫头!」
「咳咳……」就在这个时候,沧云突然咳声提醒道:「我想城墙上的士兵是不介意分享你们的爱情故事,但请别忘记场合,西邺国的军队已经快到了。」
「想看我变戏法吗?」溟海紧紧搂着绯月,低头在她耳边细问。「这是大家为你准备的,今天晚上最高潮的部分喔!」
「真的?」绯月一双眼已经绽出好奇的神采。
「当然,你的报复不是人人可以承受的,为了让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所以只好铆足全力来取悦你了。」溟海似笑非笑地开口,转头对沧云说道:「传我的命令下去,点火。」
「是。」沧云微笑领命。
沧云一声令下,位于沧云城墙上的士兵纷纷举起了火把,数百枝火把将夜空点得明亮无比,不一会儿,从沧溟城的东、南、北的方向,也都出现了数千、数万的点点火光。
「那些是?」绯月好奇不已。
「东方,是由赫连靳宇还有赫连鹰宇带头的军队。南方,是四大风族集合而成的军队,北方,则是苏荻的单无魂还有北羌封昊云的军队,他们全都部署在那里好一段时间了,就等我沧溟城发出讯号,将一举消灭西邺国。」
「大家都来了?」
「不来行吗?如果不帮你绯月公主解决问题,要是你将他们的老婆都拐跑了,那可不行。」溟海忍不住取笑,毕竟从赫连靳宇那边听来的消息,所有人对绯月可是感冒得很,一致强烈要求,只要打赢了这场战争,希望他将绯月永远留在沧溟城,绝对不要让她四处乱跑。
「真是太过分了,也不想想我当初多努力在撮合他们的姻缘。」绯月蹙眉,真是一群不知感恩的家伙。
「如你所说,这一场战争原本就是龙凌皇朝和西邺国的战争,我只负责到此,代价就是你。」溟海手臂一紧,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你这么有自信?确定我会重回你的怀抱?」绯月偏着头,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
「赫连绯月的过去已经做了一个总结,一切如你所愿,你再也不用承受赫连绯月这个名字的一切,而我要的只是绯月,那个我在沙漠中救起、和我在沧溟城生活了十年的绯月。」溟海低下头,蓝眸有着醉人的温柔。「我能得到她吗?那个只属于我的绯月?」
「当然,她始终都没有离开过。」绯月绽开一抹微笑,主动地踮起脚尖,迎上溟海温柔缠绵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