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乃当朝皇帝朱棣之子,封为汉王享有无上荣宠,先前因跌楼事件伤及腰骨,现暂居行馆养伤。
高高在上的尊贵身分让他始终存著一份优越感,拥有皇家骄奢习性的他,桀傲自负,怕恶不悛,总以为天下是朱家所有,万民应该顺之。
所以茶楼一事叫他记恨至今,他无法原谅有人胆敢蔑视他的存在,冷狷不羁地当他的面杀人,还一副天他唯我独尊的模样带走他要的女人。
皇室内院虽有诸多美女任其挑选,但她硬是顺他的眼,不像一般女子使媚的讨好,反而有股不驯的野味在挑衅,要将天踩在脚底下。
是人也好,是妖也罢,总之她引起他贪鲜的兴趣,他非得到她不可。
经过手下多方追查,百姓才满脸惧意的吐实,周身冰寒缠绕的男子正是父王极力网罗的人才,其财力可敌国库的鬼战堡堡主战醒风。
为了两相得利,他令人快马加鞭至官中请父王下旨赐婚,并不惜砸下重金张贴告示,只要有人知晓鬼战堡的位置及进堡路线图,他愿出千两黄金。
成与不成他皆得利。
父王赐婚若定,以那个妖冶女子的性子必不肯屈居为小,到时愤而离堡即可为他所获,美女就入了怀。
反之若鬼战堡拒婚,他大可以抗旨之罪名大举发兵,一报羞辱之仇。
以前屡屡派官员带来圣旨赐婚未果,此番可不能再让他逃脱,富可敌国的鬼战堡与皇室连成一气,以後何愁国库虚空,自有驸马奉献。
「民女刑水清,叩见王爷。」婀娜的曼妙身躯趋前一跪,娇腻的软音特别酥人。
「起来说话。」朱高煦的眼底不免多了一分兴趣。
「谢王爷。」刑水清媚态十足的起身,含波的水眸轻轻一窥,看似娇羞。
今日的她有别於在鬼战堡的装扮。
云鬓松挽坠绺发丝,细细描绘的彩妆偏重浓艳,穿著方面显得大胆、挑逗,肩上的薄纱若隐若现,绝美的肌色散发著女孩家的娇媚。
「来,坐著说话。」端著威仪,他一比身旁的空位要她坐近。
「是。」她带著浓郁花粉味飘过他眼前,端庄地敛眉落坐。
「你知道鬼战堡的所在地?」清丽却流於俗艳,他有些不满意她身上的粉味太重。
「是的,王爷,民女刚离开鬼战堡。」她一脸哀威地垂下螓首。
「怎么了?有何委屈说与本王知晓。」他故作体恤地说。
她嘤嘤的低泣道:「我本是堡主的未婚妻,可他迷恋上来路不明的女子将我逐出,小女子无以栖身,但求王爷为我做主。」
她才是堡主夫人,没有人可以夺走她的地位。
「无情无义之徒何不就此忘怀,以你的姿色不愁找不到好男人疼惜。」他是为皇妹打算,一堡可不能有两位正室夫人。
「烈女不二嫁,民女早已是他的人了,尽管他负心在先,亦无法对他绝情。」为了爹亲的武林盟主之位,她说什么都要入主鬼战堡。
两人各怀鬼胎,各作表面功夫,实则目的一致,全为了鬼战堡的实际利益。
说穿了,全是权与利的争夺。
「刑姑娘的痴心叫本王感动,你要我怎么帮你?」鱼帮水、水帮鱼,渔夫宰食之。
她腼然的道:「民女不敢要求赏金千两,只愿王爷能让堡主重新接纳我,勿受狐媚女子的迷惑。」
「你不要银子?」
「实不相瞒,民女乃杭州人士,家父是地方仕绅,银两实不匮乏。」一千两黄金她还看不上眼。
「既然家有横财何需眷恋无心之人,本王下道旨送你回家便是。」他可不想多个人来碍事。
本来看她颇具姿色欲带回宫侍寝,但一经交谈才知她是碰不得的女子,言语越见乏味,不如他那些媚功一流的娇妾美婢。
还是茶楼的女子较有风情,眼尾一挑便是勾魂,一笑嫣然。
「王爷是要民女魂魄无依呀!情之深切哪是钱财所能比拟。」她咚地下跪一叩。
真有那么痴情?「本王明了了,你先起来。」
他需要她来带路,一切先敷衍再说。
「王爷是答应帮民女重得堡主的欢心吗?」她坚持要得到肯定的答覆。
「本王会尽力撮合,但你得告诉我鬼战堡的所在地,我才好上门为你求情。」他说得合情合理并无不妥。
刑水清略微迟疑的问:「敢问王爷张贴告示一事所为何来?」
「呃,我有位故友托我带个口信给战堡主,可是迟迟不得其门而入。」差点露了马脚。
「是这样吗?」刑水清感觉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怪在哪里,心口沉甸甸的。「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以我的身分而言不算什麽。」皇命一下万民动。
「王爷的诚意令人敬佩。」她口不对心的低首赞扬,实则千迥百折的算计著。
原本她对爹亲发出豪语要助他一统江湖,甘心放弃舒适的千金小姐生活远赴鬼战堡,不像大姊、小妹寻死寻活的只会拖累人。
鬼战堡并非龙潭虎穴,她在短短时日内便已收服人心,立於不败之地,稳坐堡主夫人之位。
可恨的是妖女肆虐,不知施了什么妖法蛊惑她要的男人,使他无礼地置她於不顾,开口闭口都是解除婚约,一再折贬她的自尊。
甚至弄了条巨蟒吓她,威吓群鬼反她,让她在堡里待不下地被扫地出门,此仇不报她难以下咽。
风雨无情,柳絮扬心,尽是南歌子,一首伤春秋。
今日她刻意艳容以对是存著私心,一盼汉王迷其姿色助成心愿,二来展露风华多掳获个裙下臣,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汉王不似外传的好色,迟迟未起觊觎之心,莫非另有打算?
「刑姑娘过谦了,本王怜你是痴情女子。你大致的描述一下鬼战堡的环境,本王自会为你做主。」
刑水清算是心思缜密的女子,城府颇深。「民女怕一时说不清楚,不如由民女带王爷入堡。」
「这……」宣读诏书她在一旁多有不便。「不好吧!本王怕你承受不了异样的眼光。」
「自古女子多卑贱,民女就算受不起也要咬牙硬挺,毕竟攸关民女的终身依靠呀!」她悲情的泣诉。
说哭就哭的本领可是她的绝活,已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再刚硬的男人也会变成绕指柔,手足无措的屈服在她无助清泪下。
她用这一招收服了不少武林人士、风流儒者,人人将她捧在手心上呵护,不忍重话一句。
「你太妄自菲薄了,有本王为你出头,你只需待在行馆里静候佳音。」他不准有人违抗他的意念。
「民女并非不知感激,而是归心似箭,急切地想见心爱的夫婿。」她说得至情至性,一副以夫为天的模样。
朱高煦眉头一皱,「看来你很坚贞。」
顽固如石。
「天比翼,地连理,此心永不移。」她是蔓,树生树死缠一生。
堡主夫人之位她誓在必得。
「好个比翼连枝不移情,本王成全你就是。」眼光闪烁一抹熠光,他已有定夺。
「多谢王爷的仁风义行,民女无以为报……」她突地娇弱的一颠,身子偎向他的方向。
他心里有数的伸手一揽,顺势抚上她的纤手。「本王从不让美人失望。」
送上门的肥肉不吃可惜,他是权倾一方的汉王,玩个低贱民女是她自甘堕落,怨不得他辣手摧花,摘下这朵出墙红杏。
至於她的要求……呵呵,她太天真了,天总是不顺遂人意。
「王爷,民女头好晕哦!」扶著额,星眸迷醉的刑水清欲拒还迎地推拒。
「小心,本王扶你去内室休息。」他一手握住她的柔荑,在她唇上偷个香。
她羞红脸蛋地娇嗔一声,「王爷欺负人。」
「本王是怜惜你,好心应该有人赏。」朱高煦直接抱起她往寝室走去。
芙蓉帐一放,情欲滋生,两个各有异心互相利用的男女摩挲著彼此,吟声娇喘不断逸出,织出一张陷阱请君入瓮。
一步错,步步错,红颜未老恩先断,万般算计一场空,遗憾无数。
※※※
距离婚礼不到三天光景,全堡齐心动员地布置起礼堂,里外打扫得光洁如新,不见一丝污垢和蛛丝网,大红喜字贴满梁柱及门窗。
唯独新娘子的想法令人发毛,居然将象徵喜庆的万只灯笼命人涂成黑色,在夜里诡异的火光更显得毛骨悚然,犹如置身在千人冢中与死人同寝同宿。
虽然近日鬼踪频现,但是友善多了,不再骚扰堡民安宁,错身而过时还会露出叫人心头一冷的森冷笑声。
人与鬼并存於鬼战堡,相安无事实属异常,堡民犹抱戒慎之心待之,生怕哪天鬼性大发又噬人,後悔就来不及了。
「唉!」
一声比风还轻的叹息声一飘。
「唉!」
哀怨的轻叹再度幽扬。
「唉!」
这次的叹气声,终於惹恼了某人。
「你够了没有?好好的鬼不去当,干麽窝在我的屋梁上咳声叹气,嫌我霉气不够旺是吧?」她把气出在白墨身上。
哎哟!干猫何事。尾巴一痛的白墨移步换个位署趴,心想,陷入疯狂的女人最可怕。
通称婚前恐惧症。
「唉!」
沙芎芎抓狂的一拍桌子,「沈艳舞,你皮在痒了是不是?」
「唉……我心里难过……」艳如桃李的女鬼栖身屋梁上,一身红衣特别醒目。
她死得不甘心,化身为厉鬼还是受困於人,叫她如何不伤心。
「难过就去撞墙,千百座墙面随你挑。」没见她心烦得想逃婚吗?
「人家是鬼呐!」只会穿墙而过。
「鬼又如何,你不是无所不能?」一天到晚在她四周游荡,碍眼极了。
她後悔收服了这个艳鬼,三天两头就来串门子,现在乾脆成了她的背後灵,走一步跟一步,不时来个鬼声一叹,悲磷自个儿的身世。
像这会儿又在埋怨死得不明不白,当人糊涂,做鬼就变得精明了,阳寿未尽地想著要还阳,吵得她不得不理。
「我找到替身了。」沈艳舞幽幽的道。
喔!是哪个倒楣鬼被她挑上?「谁?」
「段玉娘。」她眼中迸射出恨意。
「小鬼她娘?!」沙芎芎有些诧异但不意外,她一副快要进棺材的枯槁样,时日不多是对她怜悯。
「你不阻止我夺舍?」人的身体是一间房舍,夺之己用。
「杀人偿命天公地道,你是死在她的妒心之下,她还你一命是应该。」她才不管人、鬼的因果论。
自从醒风不再与段玉娘有任何交集之後,原本不得人缘的她更显得人单影只,连女儿都因她的绝情而冷心地不愿接近,飘荡的一人与鬼无异。
以前尚有人送饭到她房里,後来失去醒风的「照料」下,她变得更加难以相处,不时咆哮好心送饭的人,嫌菜色不好,骂汤太冷,当自己是堡主夫人般使唤下人不留颜面。
久而久之没人愿意理睬她,而她也拉不下身段去求人,於是身子一天天地虚弱,瘦得几可见骨,美丽的容貌憔悴如老妇,气血不济地倚门数著日子,不甘受冷落。
曾受她所害的妓鬼环伺在周遭,等著看她自食恶果,有的还现身嘲笑她的不堪下场。
如今的段玉娘已是风中残烛,苟延残喘只剩几口气罢了,谁都可以夺舍以代之,反正不可能更坏了,留著有利之肉身让他人使用也好。
「你会帮我喽?」沈艳舞由屋梁上方飘了下来,两手弓在胸前像讨宠的小狗。
沙芎芎冷冷一笑,「你、作、梦!」
「呜!我要去跳河死给你看。」好冷漠的女人,只会利用鬼。
「尽管去,我不留你了。」看她能死几次。
一旁的白墨无聊的打个呵欠,认为她们的谈话毫无建设性,无病呻吟。
「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小菊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
「小姐好得很,只要扭断你喳呼的颈子。」迟早被她喊到完蛋。
小菊捂著颈子顿时快哭出来了,因为瞧见那个瞬间变脸的厉鬼。「她……她怎麽还在?」
「我——不——能——在——吗?」沈艳舞拉长鬼音,扭曲的五官狰狞恐怖。
「没……没有……」好想吐。
「把你的鬼样给我收起来,吓她很有成就感吗?不长进的鬼。」沙芎芎挖苦地冷瞳一瞟。
「呜……呜……」沈艳舞呜咽地掩著嘴飞到床底下窝著,看来很委屈。
做作鬼。「小菊,什么事不好了?」
人不与鬼一般见识。
「喔,是……是那个刑小姐又来了。」她恍然地清清喉咙道。
「刑妹妹要来嫁人还是讨相公?」嗟!一条巨蟒果然不成气候。
「她带著王爷来赐婚。」
咦?赐婚?!
这倒有趣了,不去瞧瞧倒有点失礼。
※※※
「永平公主?!」
发出震耳尖叫声的刑水清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没想到她出卖身子供人狎玩的代价是为人作嫁,要她向来高傲的自尊怎能按捺得下此番屈辱。
圣旨一摊念出的字句皆是刨她的骨肉,平民百姓自是敌不过皇家龙女,但要她放弃谈何容易,这次简直是与虎谋皮,葬送自己。
她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王爷沉迷在她女体诱惑之下不该有变故。
谁知却是一场瞒天过海的骗局,这朱高煦占了她的便宜还一脚踢开她,只为了得知进出鬼战堡的方法,叫她饮恨地直咬牙,不甘如此轻易误信豺狼。
然而圣旨一下岂能反悔,此乃杀头重罪,连她一个妇道人家都知轻重,她的堡主夫人之位怕是难保,爹会因此责怪她无能。
失节又失身,她两头落空。
「战堡主还不接旨?陈公公捧得手酸了。」无视贱女的叫嚷,朱高煦不悦的脸色逐渐阴沉。
其实永平公主早已嫁做人妇,是征西王的妻室,此圣旨是四年前拟的旨,可因当初找不到接旨人而无功折返,置放在御书房中「乏人问津」,一直到此时才重见天日。
「不想手断就给我滚。」大婚前夕还来捣乱,分明是触他霉头。
管他赐不赐婚,鬼战堡不受任何人指使,包括当今好杀成性的皇帝老头朱棣。
「你好大的胆子敢蔑视圣恩,连见了本王也不下跪。」此人若不能为己所用,必是强敌。
「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我天都不跪,何来跪无毛小子。」口气真狂,敢在鬼地责难鬼魅。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朱高煦怒气高张。「皇家公主娇贵无比,圣上美意是荣盛你战家。」
「花娇难养,战某可不敢以阴气将公主养成鬼。」哪朝的公主不刁蛮骄纵,娶来何用。
「无稽之言全是搪塞,公主福泽绵长有众仙庇佑,你鬼战堡中的传言岂能伤她。」他不相信有鬼魅之说。
「不见幽鬼不知黄泉近,要我传几个来让你见识吗?」冷冽如鬼的战醒风阴恻恻地含著冰语。
朱高煦一听轻颤地打个哆嗦。「子……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快快接下圣命便是。」
「不。」
「你甘冒抄九族之大罪抗命?」不施加点压力怕是不肯屈服。他在心底勾勒著残酷计画。
「王爷有本事尽管来抄我的族、灭我的堡,逼民造反是气数将尽的徵兆。」战醒风毫不在乎的说。
「反了,反了,你敢诅咒大明国祚,莫非有谋反之心?」简直目无君王。
难怪鬼战堡敢与朝廷对峙,分明早有谋反之意,故将圣意斥为荒唐,坚持不受赐婚。
光是由大门走向正厅,磅礴的气势及建筑丝毫不逊於皇宫内院,小楼庭阁多不可数,腹地占之广阔更胜於帝王之家,叫人不免惊其财力之雄厚。
尤其他发现一件更让人咋舌的事情,通往某寝阁的铺地石板竟是乌沉黑金,大约估计有十万两之重,随便切割一小块便可供一户人家活上十年有馀。
如此可怕的实力不除不行。
识相点配合圣上的旨意迎娶永平公主为妻,若是坚决抵抗只会加速死亡,将鬼战堡的财物充公可是大功一件,国库充盈而他又能从中抽取些利益,即使不登帝位也有帝王般的享受,广置後宫佳丽。
只要有银子。
「在我大婚之际逼使我迎娶金枝玉叶,王爷的居心可测呀!」只要他不接旨就不算抗命。
「永平公主有什麽不好,她能助你飞黄腾达,跃身庙堂之上。」夫凭妻贵还不知足。
「大丈夫志如鸿鹄,何需裙带牵耀,我的妻子是百名公主也比不上。」他只要他的芎儿。
嗯!说得贵动听,可以加分。躲在一旁偷听的沙芎芎勾起唇角微笑。
「你指她呀!」朱高煦讪笑的努起下颚,指向怒气冲天的刑水清。「你要我穿过的破鞋?」
战醒风斜眄眉挑,「王爷真不挑食,专挑在下摒弃的旧衣裳。」
人不义,他无情。
当初许她入堡是看在刑天威的份上,再加上对她有一份愧疚,暂借她歇脚数日。
谁知她别有贰心,竟藉此行逼婚之举,以假乱真造成众人的误判,要不是逐她出堡之日见她哭喊著非君不嫁,态度蛮横地自视为堡主夫人不肯离去,真要被她婉约、可人的外表所蒙骗。
对她,他已了无责任,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
刑水清受不了两人的嫌弃放声一喊,「你们别太过分了,我不是任人抛掷的玩物。」
但是回答她的是两道轻蔑的视线。
「她,我不要了,本王欲与你交换那日在茶楼所见之女子。」朱高煦退一步地想索讨美人。
「办不到。」战醒风颈脉上浮,可见他压抑的怒气有多吓人,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你不想因一名无举足轻重的女子引来灭堡之祸吧?反正你都要娶妻了。」君子该有成人之美。
脸颊抽动,战醒风用森冷的语气道:「那名女子正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室。」
「嗄?!」原来是……
「滚,别让我说第二次。」他手一击,一尺外的半圆石柱当场碎裂。
朱高煦一惊,表情变得仓皇地夺过圣旨欲强施於人。「圣命不可违……喔!我的天……」
明明摆在手心上为何不翼而飞?
「圣旨原来是长这模样呀!怎麽没有镶金嵌银,有够寒酸。」袅袅的美人儿妖媚的往战醒风的腿上一坐,双手持著摊开的圣旨。
「你抢我的圣旨。」见美人心就软,朱高煦的态度倏然转而温和。
她紫绿瞳眸圆睁的一啐,「你来跟我抢相公,我拿你一张破布算什么。」
「此言差矣!这是圣上亲笔御批的天作良缘,姑娘岂能等闲视之。」他原谅她的出言不逊。
美人的刁蛮是可以包容的。
「我呸!姓朱的诛杀功臣,刻薄忠良,老爱疑神疑鬼的乱猜忌,洪武立国死了多少无辜,臭头皇帝的子孙一样烂根不贤。」
「你……你居然诋毁先皇……」先祖伟业岂能毁於女子之口。
草莽出身的朱元璋目不识丁,幼时家贫曾入寺为僧,民间诸多传言,褒贬不一。
「人家都欺到我头上来了,我还跟你客气呀!要不要丢粪洒尿迎接?」她才没那么大的度量。
「放肆,我是大明朝的王爷,你这个小小女子未免狂肆。」他恼羞成怒的端起王爷架子。
「王字多两撇是王八爷,你是龟子还是龟孙?」她毫无节制的倒在战醒风怀中轻笑。
「无礼小民,本王非拿你治罪不可。」他吆喝手下欲抓拿她。
沙芎芎扬手一抛,让圣旨停留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然後落在他手上。「你要不要先看看内容?」
「内容我早就……」朱高煦不经意的一瞄,脸色倏地一片惨白的阖上圣旨。「你动了什麽手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手谕写得明明白白,你敢抗旨?」她以其人之道还诸其身。
「我……」他说不出口,不了解为何圣旨里的内容会换成赐死他,而字迹是出自父王手笔无误啊!
「你不是要把圣旨交给我相公?刚才我家相公听得不是很清楚,你再叫太监大声地重复一次吧!」我看你有几个胆。
陈公公也被气得脸发白,正想接过圣旨再次宣布然後走人,这鬼战堡阴气森森,谁喜欢涉足。
但朱高煦死也不放手地将圣旨直往怀里藏,决计不让旁人发觉内容有变,只得怒气冲冠的撂下一句:等著瞧!随即表情古怪的率众离去。
「堡主,我……」
刑水清欲开口为自己求一个机会,然而战醒风一使眼神,黑、白侍卫便面无表情的架走她,留下凄厉的尖咒声不绝於耳。
听说她後来沦落为秦淮河畔的花娘,只因当不成武林盟主的刑天威不承认有此伤风败俗的女儿,并将失败全怪罪於她,不念父女情分地将她赶出杭州,从此不闻不问。
烟花地,人情薄,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