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他真的脱得很自然耶,虽然他们已经是……呃,那种关系,但这边灯光算亮,她刚刚怕尴尬,叫他转过身去,自己用最快的速度除去衣裤后,就跳进水里,只剩脖子以上露在外面。
哪像他,在她面前,先是慢慢解开衬衫扣子,脱下内衣,然后解开裤头,露出结实颀长的长腿,还把脱下的衣裤整理好,最后才除去内裤,光裸着全身,用最优雅的姿势慢慢踏入浴池里,害她一双眼盯得好酸。
他将微湿的头发往后拨,脸上的异色胎记非常明显,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它像别人形容的狰狞,她只觉得独特。
严子卫很高,坐入浴池后,还露出了胸膛,他朝她勾了勾手指。
那副大爷样,是要叫她拿毛巾去帮他擦背吗?哼!想得美咧!杜甄华很有个性地摇摇头。
严子卫再次勾了勾手指。“过来。”
音量不大却非常有影响力的语气,让她的坚持很快就软掉了,乖乖偎了过去。
“干么啦!这边没毛巾啦!”她边抱怨边准备好帮他搓洗的动作。
哪知,他扳过她的身子,让她背向自己,两只大掌搁在她的双肩,力道适中的帮她按摩。
“唔,好舒服。”她舒服的低吟。
严子卫好笑地倾身贴在她耳边,细声提醒,“收敛点,不然待会儿这温泉又白泡了。”
他是带她来放松和活络筋骨的,但她要是再露出这样的表情和声音,他一时情不自禁把持不住,她的身子可能会更酸痛。
他很认真地替她按摩臂膀、她受了伤的手腕,还有仍是无法快走的脚踝。杜甄华像个女王被伺候着,嘴角一直挂着得意的笑容。
呵呵,难得有这种时候啊!
“子卫,你对女朋友都这么好吗?是不是已经偷偷交过很多个了?”
“偷偷?我干么偷偷,又没对不起谁。”他才不屑干这种窝囊事。
“也是,所以你真的交过很多个吗?”杜甄华没发觉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认真。
严子卫看了她一眼,注意力再度放回她的脚丫子上,仅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可是,我就住在你对面,好像从来没看过有女人从你家出来……”杜甄华兀自推测,“还是……你都在外面跟别人一夜情?”难怪他会问她“一夜情你不能接受吗”。
回答她的是一记白眼,没有更多的了。
“厚!干么把嘴巴闭得这么紧,两个人泡澡,不说说话,很闷耶!”
“所以你觉得我闷?”他反问。
“嗯……”杜甄华歪着头想了想,才道:“平常觉得你是很机车、很龟毛,跟你吵架时又觉得你很故意、很得理不饶人,可是现在却觉得你很刀子嘴豆腐心,还有点小贴心、小温柔。不过每次谈到你的事你就开始闷。”
从以前就是这样了,问他什么,只要是关乎他自身的,他一律以沉默回应。
“我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你年纪轻轻就成了各大企业闻之色变的企业收购转卖黑手,一句话就能让台湾的股市起伏震荡,连外资你都有办法干预,你从一无所有拚到什么都有,这中间的过程,不是通常都会拿来津津乐道一番吗?”
她是采购经理,难免要与一些工厂老板应酬,她发现男人只要谈到当兵和事业,就会开始滔滔不绝,好像今天不讲完,明天就会嗝屁没机会讲一样,就只有他,从来不说自己是怎么成功的,就连之前有杂志要专访他,他都马上谢绝。
他啊,在商场上手段耍得雷厉风行,但言行举止却非常低调,难怪当时他崛起时,会让那么多大老瞪凸了双眼,完全意外有这号人物存在。
“我要的是结果,其他的都是多余。”严子卫淡淡回应。
“哇!这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帅!”杜甄华毫不吝啬的赞美自家男友。
“帅?”他轻笑自嘲,“只有你会这样形容我。”
“我是说真的,要不是你老是冷冰冰的,顶着一张人家欠你钱的脸到处吓人,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败在你的西装裤下了。”
“这么看得起我?”
杜甄华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脚,挪到他身边,捧起他的脸,认真的道:“这块胎记从来就不是问题,你长得很帅,只要笑容多一点,女人都会自动巴上来的。”
严子卫的心热了,他从来就不介意人家怎么看待他,唯独在意她的感觉。
“那我真该多笑笑,以丰富我的夜生活。”他顺着她的话笑道。
“不可以!你只能笑给我看,你是我发现的!”
看她那副挖到宝的样子,严子卫的笑容不自觉扩大,但没多久他微敛起表情,关心的问道:“行了,我又不是卖笑的。你现在觉得身体舒服一点了吗?”
“嗯,通体舒畅,但这里实在好热。”热气蒸得她有点头晕。
“那我们起来去外头休息吃饭吧。”
两人泡过温泉后,便悠哉地在餐厅吃饭看夜景。
杜甄华许是心情身体都很放松,一张嘴哇啦哇啦地讲个不停,严子卫只是勾着唇聆听。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直肠子,没什么心眼,却不敢想像有一天能够像现在这样,除了和平相处之外,还能拥有全部的她,他在心里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好好守护着她,他绝对不可以失去她。
吃完晚餐后,严子卫开车载着杜甄华要回家,她看到半山腰有人在卖糖葫芦,嘴馋地要他停车。“等我一下,我下去买,很快就回来。”
“等一下,我去就好……”来不及了,人已经拿着钱包跑下车了。
真是的,她有时候真像个孩子,看到好吃的,都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呢!
杜甄华走到对面,很快地跟小滩贩老板银货两讫,当她转身要走回车子时,刺眼的大灯从马路的一头直射过来,是一辆蓝色跑车,她直觉停步举起手挡住光线。
严子卫马上冲下车,朝她跑了过去,同时大喊道:“小心!危险!”他就怕自己来不及。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箭步冲到她面前,抱着她再向前一步,蓝色跑车就这么与他的背距离零点零三公分呼啸而过。
“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严子卫紧张地将她全身上下检查一番,脸上写满惊慌失措。
那是杜甄华从未看过的表情,应该说是从未在他脸上看过的表情。
“我……我没事啊!倒是你,跟车子距离这么近,你有没有被擦撞到?”他就挡在她与车之间,比较要紧的应该是他吧?
严子卫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她说她没事,他紧紧抱住她,嘴里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天哪,他刚才真的以为她会……
当晚,严子卫与杜甄华同眠,深夜时,他突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他又梦见那个奇怪的男人,而那个奇怪的男人这次坐在蓝色跑车上,快速笔直地朝杜甄华撞过去,她被撞得弹飞出去,然后再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像个玻璃娃娃似地,四分五裂。
“你怎么啦?”杜甄华被他的喘息声扰醒,揉揉眼睛问着。
“没事。抱歉,吵到你了。”他重新躺回床上。
“你作恶梦了吗?瞧你流得满身汗呢!”杜甄华抬手拭去他额上的汗水,自己挪了挪位置、乔了乔姿势,偎抱着他,安抚道:“放心、放心,你这个大魔头,没人敢惹你的啦,更何况我也会保护你喔!”就像小时候每次跳出来为他说话一样。严子卫收紧臂膀,将她抱得密密实实。
他,绝对不要失去她!
***
叮铃铃、叮铃铃……
桌上电话内线响起,严子卫拿起话筒搁在桌面上。
“姓严的,你未免欺人太甚!那八家厂商名单为什么统统都被红笔画上一撇?你开出的价格这么低,这八家还是我用求才求到的,你样品都还没看过,凭什么就要剔除它们?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它们公司名字太土、太俗、太难听,所以你才在上面画上一撇以表你个人感想!我告诉你,就这八家了,你给我等样品到时认真看过再来决定,这个结果我无法接受!”
他趁杜甄华换气时拿起话筒,淡淡地为她方才那番激昂的言论做了回覆,“我只要庄董的货。”
下一季的珠宝展中,他们除了珍贵的珠宝之外,也计划加入琉璃展,而庄董那边做的琉璃饰品算是一绝。
“庄董?”杜甄华的吼声再度从电话那头传出来。
严子卫再次将话筒搁回桌上,眼睛看着商业周刊,耳朵听着怒火烧得正旺的女人发表高论,一心二用。
“你是说那个去年尾牙时只因为跟我跳支舞而挨你一掌最后你还送了个大钟咒他早死的台南厂商庄董?”一句话没换气的提醒完他曾经干过的“好事”,她继续开炮,“你都把人家得罪得那么彻底了,现在居然说只要他的货W你是打算准备几箱白花花的钞票给他?”
他又在她换气时拿起话筒,一派理所当然、毫无愧色、理直气壮的道:“他的人和他的货是两回事。他的人烂,我要是不有所表现,才叫缺德。他的货好,我低价跟他买进,是在帮他积德。”
“他人是有多烂?不过就是跳舞时手摆在我的腰再下去一点点而已,人家都说是不小心了,不是故意吃豆腐,你轰了人家一掌,非但没道歉,还把人踢出尾牙会场,然后隔天给他送了个大钟!”对于这种完全没有自觉的人,杜甄华不得不把当时的情况再详细描述一遍。
严子卫反驳道:“我说他人烂是因为他怎么会以为你是块好豆腐,居然吃得下去?好歹他也是做琉璃饰品的厂商,怎能有那样拙劣的眼光?他该感谢我的提点才是。”
杜甄华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非常大的喘气声表示她现在想杀人的心情,等她终于有办法开口了,她吼道:“我这块豆腐是有多难吃?那几天你不是吃得很高兴、很满足,还要求再来几次吗?你现在这样说,是表示自己品味也不怎样吗?我告诉你,你也不见得有多好,技巧还不是普普通通,精力也是马马虎虎,我根本就是委曲求全,不想害你太难过,才尽力配合你而已!”
她实在太生气了,气到不得不对他床上的表现做出违心之论。
严子卫等她吼完,才慢条斯理地说:“甄华,你的声音太大声了,我怕拿着话筒听会伤害听力,所以我刚才按了扩音……”呵,他忍不住先笑出声,“靖刚就在我旁边,你方才的话,让他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呢!”
电话那一头瞬间无声,连抽气声都没有。
“甄华?”还在吗?
喀嚓!电话挂掉。
严子卫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时,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靖刚才开口,“大哥,我的下巴没有掉下来。”
私底下,靖刚都会喊严子卫大哥,虽然这一世严子卫不是他的亲大哥,但累世的记忆却让他这声称呼喊得很热络,而大皇子果然是大皇子,重战策善谋略的天赋到了这一世仍旧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论是商场还是情场,只要他想要,都誓在必得。
严子卫笑着摆摆手。“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藉着你戏弄她而已,想不到她这么害羞,直接挂电话了。”这招好用,以后可以避免她利用内线发泄她的怒气。
“可是大哥,既然你跟杜小姐都在一起了,为什么不通融通融呢?”靖刚不解的问。
严子卫把看完的商业周刊挪到一边,人向后靠着椅背,双手手指交握撑着下巴。“那八家厂商的货,早在她列出名单之前,我就去调查过了,没一个是老老实实在卖原料的,不是掺水混假货,就是品检不够严格仔细。”
老实谨慎可是做生意的人最基本却也是最重要的原则,他不容许有所缺失。
“她啊,离接手克德还有一段距离,功课做得还不够多,我不能纵容她。”严子卫轻轻叹道。
靖刚点点头,了解他的顾虑是什么,但是……“杜小姐现下八成不是在挖洞就是在践踏电话。”
严子卫挑挑眉,非常笃定地说:“她一定是在践踏电话。”
真的!
另一间个人办公室里,杜甄华虽然有害羞个一、两秒,但也只有那一、两秒,然后她就拿起电话往地上摔,再一脚给它狠狠踩下去,不过她没忘记要克制力道,毕竟她另一脚的脚伤还没完全好。
“臭子卫,你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啦!”干么不早告诉她,害她哇啦啦地说了那么多外人不能听的话,他难道不知道要帮她留点颜面吗?
算了,替她保留面子什么的,也不是他严子卫会做的事。
本来她还以为两人的关系有所不同之后,他就算不肯把预算吐还给她,起码在工作上不会再老是针对她,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幻想得太美好,他照样盯她、找她碴、删她预算、挑她毛病、拿克德员工的饭碗威胁她,让她完全不觉得她已经从一般员工晋升为他的女朋友。
但矛盾的是,每天早上他不会再跟她比赛看谁先到公司,而是会很温柔地把她吻醒,然后柔声催促她梳妆整理,再一起坐上他的车,让靖刚载往公司。
“你都不用避讳什么吗?”她曾经感到疑惑的这么问道。他们这样算是办公室恋情,他自己还是当家的,这样做,好吗?
严子卫只是反问:“有什么好避讳的?我做事还要经过谁同意吗?”
呃……也是啦,他那种个性,哪有人敢过问?
不过如果撇开公事上他老是找她麻烦之外,他对她只有贴心和保护,甚至可以用滴水不漏来形容,连她现在要外出见厂商,只要他有时间就一定会陪着她,如果他实在没空,也会派靖刚陪同。
拜托,她又不是三岁小娃,他干么这么紧张兮兮的?
但是,跟他抗议没用,只要她出了宿舍或公司,他就像背后灵一样跟着,靖刚则是他的分身。
他这么担心她,防这防那的,连喝个汤都叮咛她要先吹凉,好像怕她被烫死一样,但怎么就不担心她会被他气死?
想到这里杜甄华的火气又上升了几分,所以又多踩了早就破壳的电话两下,然后才走到办公室门口,大声喊着要总务尽快帮她换一部新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