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沈家的餐厅里一如昨日,主位上坐着简淑娴,她的右手边依序坐着沈若彤、墨冬阳,左手边依序坐着沈亦帆、唐芊爱,五人共进早餐。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沈若彤不解的问着墨冬阳,认为江士杰帮她洗的照片绝对没问题,他们晚点要去葛登挑片之前再顺道绕去照相馆拿就好了,他没必要先跑一趟。
“我不喜欢他。”墨冬阳丢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沈亦帆插口问,他在沈若彤的摄影展上见过江士杰一次,觉得江士杰这个人还不错啊。
“对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唐芊爱附和,想法和丈夫一样。
“只要是可能的情敌,我都不喜欢。”墨冬阳说出一半的实话。
“厚,那你惨了,像他那样的人,我二姊的身边有很多耶。”
“沈亦帆!”沈若彤用力踢了弟弟一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已经够不自由了,他还想再害她更不自由吗?
这个话题二姊不喜欢,唐芊爱很贴心的换个沈若彤应当会喜欢的话题聊,“小赫呢?还没来找你吗?”她笑咪咪的看着墨冬阳问道。
一听,墨冬阳下意识正襟危坐,“还没。”
“小赫快放寒假了吧?”
这一句话可以令人产生很多联想,墨冬阳觉得唐芊爱根本是提早宣布他死刑,“他会回来外婆家住?”
唐芊爱望向婆婆,很好心的代问道:“妈,小赫有跟您说他寒假要回来住吗?”
简淑娴微笑点头,“他们要搬回去的时候,小赫是有告诉过我寒暑假会回来陪我住。”外孙刚刚搬回去的那一个月,她真的很不习惯,有时想想还会哭,但现在好多了。
唐芊爱再笑看墨冬阳,“如果小赫真的回来过寒假,你会很幸福哦。”
墨冬阳敢怒不敢言,瞧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知道要感恩图报,明明是他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小赫说这个星期天要你带他去买训练的用品。”沈若彤非常坏心的落井下石。
星期天?那不就是后天吗?墨冬阳脱口道:“那一天说不定你会有工作。”
沈若彤皮笑肉不笑的出言粉碎他的借口,“不会。”
听到这里,在座的其他三人都忍不住窃笑。
餐后,沈亦帆夫妻各开着一辆车出门上班,而沈若彤和葛登约的是十一点,她索性留在家里陪母亲。
此刻,墨冬阳正陪着简淑娴在厨房里洗碗,听着两人的笑语,坐在餐厅里的沈若彤也不由露出笑容,少了大姊一家人,妈一定觉得很孤单吧,亦帆和芊爱的工作又忙,还有亲家要照顾,就数她最有空闲,她应该要多留在家里陪妈的。
或许,叫芊爱快生个孩子给妈忙,才是最根本的解决之道?
思及此,沈若彤也想到了自己,他回来的那一晚她没有做安全措施……再等等,说不定她的大姨妈还是会如期来报到。
这时,墨冬阳从厨房走出来,“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去就回来。”沈伯母还在厨房切水果,他说要帮忙,但她说不用。
“好。”
不久,简淑娴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到餐厅,不见墨冬阳,她问道“冬阳出门了?”
“嗯。”
简淑娴放下盘子,也坐了下来,“还是不肯原谅他?”
妈终于找她谈了,沈若彤平心以对,“这不是原不原谅他的问题。”
“你不觉得他比你更可怜吗?”不是她要为墨冬阳讲话,但这是事实。
“他不应该不联络我。”只要他一句话,不管多久她都会等,无怨无悔。
简淑娴叉起一片苹果递给她,“将心比心,今天换成是你,你会联络他吗?”
沈若彤接过,咬了一口苹果,在心里回答:不会,所以她现在才会只能怨他,而无法怪他、恨他。
“彤彤,你和他的缘分在你选择帮助他奶奶时就结下了,这是天注定的姻缘,你要好好珍惜。”简淑娴苦口婆心劝道,他们已被迫分离了十四年,够长了。
“妈,他才回来两个礼拜而已。”正确来说是十三天,今天是第十三天。
“不说他过去这十几年都在为了你而努力,这两个礼拜,如果不是你推开他,他不会离开你身边一秒钟。”
“妈,你太偏心了。”就像爸一样。
“他很难令人不心疼、不疼爱不是吗?”丈夫当年为什么没有说过冬阳一句不是,还从头到尾都站在冬阳那边,这几天和冬阳相处下来,她真的明白了。
“我会接受他,但不是现在。”
简淑娴怜爱的抚上她的手,“不要让他等太久,嗯?”
沈若彤点头,如果连老天爷都站在他那一边,就算她想,她也没办法让他等太久……
稍晚,墨冬阳开车载着沈若彤前往葛登的途中——
“你说,你是不是给江学长臭脸看了?”沈若彤一边说,一边低头检视着墨冬阳刚刚从江士杰那儿取回来的照片。
“我本来就生得一张臭脸。”墨冬阳敷衍着。
真的不是自己多疑,那个姓江的有问题,适才自己故意试探他,他虽然极力隐藏,但自己还是看见了他眼中的妒意与怒气。
“你差不多一点,人家江学长又没欠你。”
太忧虑沈若彤的安危,可又无法改变她的决意,墨冬阳索性命令道:“不准你单独行动。”
沈若彤瞪了他一眼,“你是老板还我是老板?”
“彤彤,不要让我担心。”
“你才不要瞎操心。”照片检视完毕,沈若彤将之收好,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忍不住要当他一下,“就跟你说照片绝对没问题吧?”
“他爱慕你。”
关于这一点,沈若彤可就有大把的理由让墨冬阳把这句话吞回去了,“他爱慕我直接跟我讲就好了,用不着写那种信。”
“心理变态的行为本来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他真的是愈说愈夸张了,沈若彤受不了的摇摇头,“你有被害妄想症吗?”
“不然你怎么解释那些变态杀人魔?”
“不好意思哦,这位警察先生,你好像退休了。”人家江学长可是没漏过一块钱税金的良民,却被他扯到变态杀人魔去,真是够了。
忽然看见前方有状况,她连忙拍着墨冬阳的手臂道:“等一下、等一下。”她指着右前方,“你看那个人趴在路边,脚都伸到马路上了,快去帮那个人挡一下,免得来车没注意到那个人,从那个人的脚上碾过去。”
墨冬阳依言而行,停好车后拉起手刹车、按了警示灯后才下车帮忙,沈若彤也跟着下车。
趴在地上的是一个老阿伯,墨冬阳看见一旁被拿起来的水沟盖,猜想老阿伯可能是有重要的东西掉到排水沟里了,于是问道:“阿伯,您需要帮忙吗?”
“我的机车钥匙掉到排水沟里了。”老阿伯回答着,还一边伸长手在排水沟里捞着。
墨冬阳朝排水沟望了一眼,“太深了,没有工具捞不上来。”
“是啊。”沈若彤也道,“阿伯,您这样很危险,请机车行来帮忙吧?”
老阿伯想了想,“不要,机车行的老板不知道会敲诈我多少钱,我家里就有机车的备份钥匙。”
“那我们送你回去拿?”沈若彤建议。
“家里现在没人,进不去。”老阿伯指了下停在一旁的机车,“家里的钥匙放在机车的置物箱里。”
沈若彤顿觉哭笑不得,她无奈的望着墨冬阳,“怎么办?”
没办法,他只好重操旧业了。墨冬阳扶老阿伯起来,顺手再把水沟盖盖上,“阿伯,你先起来。我是一个刚退休的警察。”他表明身分,免得老阿伯误会,“我现在帮你开机车的置物箱、发动机车。”
“哦。”老阿伯的眼睛闪亮亮的,他只在电视上看过警察示范解锁,“你也会哦?”
墨冬阳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万能钥匙,没几秒,机车的置物箱开了,再没几秒,机车发动了。
好厉害!沈若彤在一旁看得好想为墨冬阳拍拍手,他只要再去学怎么配钥匙、打钥匙,就可以去做锁匠了。
“少年仔,感恩哦。”老阿伯拍拍墨冬阳的背,“你不继续做警察可惜了。”两人目送着老阿伯骑着机车离开后,才回到车上。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沈若彤边系安全带边说,虽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这是他做了警察之后,第一次这么直接的为小老百姓服务。
是不错。墨冬阳踩下油门,“我们迟到了。”
沈若彤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我是大牌摄影师,迟到很正常。”
墨冬阳接上前言,“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拜托,我现在心情超级好,你别搞破坏。”
墨冬阳无奈的收口,等他们到达葛登,已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
柜台前方,赵勇先早等到一身冷汗,不敢想会议室里的大头们晚点会怎么修理他,“沈小姐,你终于来了。”
两位柜台小姐双眼发亮的直盯着墨冬阳瞧,还不停的窃窃私语着——“好酷哦,之前没看过他,他是谁?”
“手上没戴婚戒,不知道有没有女友朋友……”
又来了!沈若彤暗暗翻着白眼,已经算不清楚这是第几个女人当着她的面对墨冬阳发花痴了,这个祸水中的祸水,他可以改一下外号叫惊世祸水了。“我们经理已经在会议室等了,请……”
“我的助理?”沈若彤冷冷的打断赵勇先的话,其实带墨冬阳进会议室也无不可,但高婉萱肯定在会议室,所以……两个字,不爽!
“小冰。”赵勇先转头喊着。
“是。”坐在左边的那位柜台小姐象是中乐透似的站起来,没被点到名的那位只能望着墨冬阳干瞪眼。
“好好招呼沈小姐的助理。”
“是。”
沈若彤跟着赵勇先进会议室,小冰则是招呼着墨冬阳到会客室坐,她拚命对着墨冬阳放送秋波,但墨冬阳只是礼貌的向她道谢,没多看她一眼,害她好失望。
沈若彤走进会议室,果然看见高婉萱就在里头,而高婉萱不见墨冬阳进来,便借口上洗手间,请大家先开会,随即离开会议室,沈若彤也只能在心里叹息自己失策,不过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
高婉萱来到柜台大厅,在大厅里未见墨冬阳的身影,她开口询问柜台小姐,“沈小姐带来的那位助理呢?”
闻言,已经回到岗位的小冰赶紧起身恭敬的答道:“在一号会客室里休息。”
“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
“是。”
见高婉萱走向一号会客室,小冰坐下来,与另一位柜台小姐交换着眼神,仿佛在说:端那什么烂架子,警政署署长的女儿了不起哦?
会客室的门再度被打开,墨冬阳看见来人,心头顿时一阵冷笑,来得还真快,他一口热茶都还没喝呢。
高婉萱迳直走到墨冬阳对面的位子坐下,“我妈找过你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谈话。”
“你不要理我妈,这次我一定会跟着你到天涯海角。”她已经在计划和丈夫离婚。
“但是我身边从来就没有你的位置。”墨冬阳毫不留情的说。
“冬阳!”高婉萱很不满,“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无情吗?”
“你有家庭了不是吗?在这场爱情的战争里,你已经失去争取的权力。”墨冬阳点出事实。
高婉萱力争道:“我很快就能恢复单身。”
“孩子呢?你也要丢掉吗?”
高婉萱拧眉,“我可以为了你把孩子给我丈夫。”
“你认为我会爱一个抛弃孩子的女人吗?”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我爱你呀!”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你知道爱是什么吗?”墨冬阳摇头叹息,“亲情、爱情、友情,你付出了哪一样?又珍惜了哪一样?”
“我爱你,一直一直深爱着你。”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会嫁给别人?”
“因为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