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许立哲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褚识尧的身边,“为什么会这样啊?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吧?该不会韩小姐在做兼职?”
“我怎么知道,我也在等答案啊!”褚识尧把眼光瞥向小葳。
只见小葳放下电话,一脸尴尬地看着褚识尧。“四楼三十八号里住的确实是我们今天约好要去录像的韩小姐。”
“可恶的万大师,没弄清楚就乱讲一通,这下该怎么办?”褚识尧气愤地说。
所有人面面相觑,就算万大师乱说好了,但也没人逼老大动笔啊,在场除了许立哲这位共犯之外,大家都在心里暗自庆幸。
“等一下上楼之后,一个字都不许说。”褚识尧在思考之后下了这个决定,“就算要说也不是今天说,我自己会跟她解释。”
“老大,韩总编辑请我们十分钟后再上去。”小葳再度开口。
“是吗?好吧,等就等。”褚识尧点点头。
一行人坐在车里,平常这群人总是叽叽喳喳,现在却很有默契地同时沉默。
另一方面,接到母亲电话的韩茗琤可就没那么平静了,她万万没想到母亲竟然自作主张答应让人到她家里录像,更别说还是在这种紧要关头才通知她,她什么都没准备,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大批人都在楼下等候,她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她心焦地看着乱得有如战场的屋内,再过十分钟人家就要上来了,怎么来得及收拾干净啊?
韩茗琤慌张地把客厅杂乱的东西往储藏室里丢,再把四周的窗帘拉开、窗户打开,意外发现屋外的阳光真是柔和。
看着客厅稍微象样一点了,她才惊觉自己还没换衣服,棉质T恤加上超短牛仔裤,怎么上镜头?
叮咚——
糟禚!她连忙冲进房间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又拢了拢略微杂乱的头发,企图欺骗自己这样也是一种美。
“来了。”韩茗琤大声一喊,往门口冲去。
但是……不会吧,她眼角余光突然扫到电视旁的箱子,里头装的可是满满的A片,这被他们看见还得了?
她快步往箱子的方向跑,无奈第二声叮咚又传来了。
她赶忙拉起一旁的大毛巾,往箱子上一盖,接着又冲到门前开门。
门一打开,褚识尧望着眼前的女孩,顿时愣住了。是她?
“请进。”韩茗琤向后退了一步,把门大开,让一行人进来。
“老大,她就是我们之前在马路上遇到的女孩耶。”许立哲难掩兴奋,一进门便低声跟褚识尧说道。
褚识尧抿了抿唇,此刻的他真是五味杂陈,这么可爱的女孩确实有着漫画家的气质,她绝不是万大师说的特种行业女郎。
糟糕,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那张海报,若她真的看到了,不知道会有多难过?如果她伤心的话,他绝对没办法原谅自己。
“韩小姐。”褚识尧对她微微一笑。
“咦,你……”韩茗琤楞了一下,随即又开心地笑了起来,“我真的又被你遇到了耶,看来是不能随便许下承诺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就是畅销少女漫画家。”伸出手,褚识尧重新向她介绍自己,“你好,我是节目制作人褚识尧,希望今天录像愉快,你放轻松点没关系,当做是一般聊天就可以了。”
“褚先生,我不想骗你们。”韩茗琤认为有必要先讲清楚,“直到十分钟前,我才知道我家的总编辑答应让你们来录像,说真的,我非常惊讶,因为我事前完全不晓得,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你们还要继续吗?”
在场的人也同样错愕,怎么会有那么乌龙的事?大家把眼光望向褚识尧,他才是有决定权的人。
“韩小姐,我先花一点点的时间跟你解释一下,让你了解本节目的录像流程,若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我们互相讨论。”
“那么……好吧。”韩茗琤倒也是个爽快的人,马上点头应道。
“我们这个节目叫做‘直击名人居家现场’,韩小姐是当红的少女漫画家,所以也是名人。”褚识尧微微一笑,“我们主要介绍你居住的地方,特别是你的工作室,让你的粉丝可以更贴近你的生活,当然,你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帮出版社或是你的新书打广告,不用钱的。”
听到这话,韩茗琤又笑了,灿烂的笑容恍若能照亮万物的温暖阳光,所有人见了,不禁都跟着微勾起嘴角。
“打广告?这不是我们总编辑的意思吧?”
“哈,这当然不是总编辑的意思,但每个上节目的来宾都有权利这么做,毕竟上镜头也可以曝光、搏版面嘛。”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她先是点点头,接着像是又想到什么,倏地皱起眉头,“你刚才说要介绍我住的地方,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我们只待在客厅,可以吗?”
“这……”褚识尧面有难色,他谨慎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你们要来,我根本没打扫,现在除了客厅,每个房间都像狗窝一样,如果你们坚持的话,至少给我一点时间收拾。”
“别担心,让我看看。”他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不介意让我到处瞧瞧吧?”
“请便。”韩茗琤做了个随意的手势。
褚识尧点点头,开始巡视起每一个房间。
许立哲当然要把握这难得的机会,他走到韩茗琤身边。“韩小姐,我叫许立哲,是褚先生的随行助理,很高兴认识你,待会的录像你别担心,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我都会先帮你处理好。”
“哦,谢啦!”韩茗琤心不在焉地回应。
她比较在意褚识尧的想法,现在他正在她的工作室,里头实在是乱得可以,他应该会在心里笑话她吧。
没多久,褚识尧帅气的身影出现在工作室的门口,潇洒的笑容也漾在他俊美的脸上,他走回韩茗琤的身旁。“韩小姐,我觉得这里很OK啊,没有你说的那么乱,你想太多了。”
“真的不乱吗?”韩茗琤偏着头问。
“不乱,真的。”他再给她一次肯定的答案。
“老大,既然这样,那我们准备一下就可以开始喽。”摄影师小彭看着褚识尧,取得他的同意。
“好,准备就绪就开始。”
“韩小姐,我帮你上点妆,在镜头前看起来会比较有精神。”小葳礼貌笑道。
韩茗琤点点头,带着小葳进房间。
上了妆的韩茗琤显得更漂亮,重点式的彩妆把她原本精致的五官修饰得更有立体美,这样的女人肯定是最上镜头的。
看到许立哲这些男人的眼睛频频发直,褚识尧不由得眉头一紧,连忙跳出来发声,“喂,开始工作啦,你们还坐在这里干么?”
见到褚识尧就要发威,在场的人不敢有任何迟疑,纷纷各就各位。
在录像进行当中,褚识尧望着活泼可爱的韩茗琤,老实说,他再度被她认真的表情吸引了,尤其当她在介绍工作室时,他感受到她对漫画的热爱程度,她还当场画了一个漫画人物,画得又快又好,博得大家的赞赏,见状,他再度扬起微笑,已经好久没有那么欣赏一个女孩子了,这是一种久违的好感。
“茗琤,请问你还有什么特别的作品要跟我们的观众朋友分享吗?”外景主持人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韩茗琤点点头,带着大家到客厅,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盒。
“我把它裱框了,这是我在十六岁那年完成的第一件作品,用漫画的方式画出我跟我妈咪。”
她把裱框的作品放在桌上,大伙儿都被吸引住,那张画栩栩如生,把母女间亲密的感情,用漫画的手法完全表现出来,褚识尧也不禁在心里佩服,原来不一定要中规中矩的人物素描才能呈现出细腻的情感。
突然,许立哲一个不小心,撞上了柜子旁的立灯,长长的立灯倒了下来,碰巧打到桌上的花瓶,花瓶应声而破,里头的水也溢了出来。
“我的画。”韩茗琤心里一慌,立刻拿起桌上的画,却不小心让花瓶碎片割伤了手。
“韩小姐……”褚识尧一看到这种情形,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快步冲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迅速用手帕包住她的伤口。“痛不痛?”
“痛!”韩茗琤很少让自己受那么重的伤,这双手是她最宝贝的。
“立哲,你在干什么啊,还不快点收拾!”褚识尧焦急地看着呆住的肇事者,然后又回过头来问着韩茗琤,“哪里有急救箱?先帮你止血。”
“在我房间。”
褚识尧扶着受伤的她,两个人往房间走去。
“你哦,冒冒失失的!”小葳瞪了许立哲一眼,“还弄伤人家韩小姐,回去之后你就惨了。”
“别啰唆了啦,快点帮忙收拾。”害心目中的天使受伤,许立哲也自责得不得了。
一伙人有的去找抹布、有的去找扫把,想在最短的时间把客厅清理干净。
这时小葳瞧见客厅某个箱子上有一条大毛巾,便使劲一抽,打算用来擦拭桌上的水渍。
摄影师小彭扛着比他生命还重要的摄影机,实在帮不上忙,只好退到电视机旁,免得妨碍大家,他无聊地左右张望,接着眸光一低,瞥见脚边的箱子,顿时两眼睁大,喉咙干涸,这、这里头全是精彩绝伦的“A级片”,哇……原来清纯可爱的畅销少女漫画家,真的有这种癖好,实在太劲爆了。
不由分说,他拿起手上的摄影机猛拍,不放过这个精彩的特写。
在房间里,褚识尧细心地为韩茗琤缠上绷带。
“麻烦你了。”韩茗琤噙住泪,感激地看着他。
见她眼眶鼻头泛红,他莫名其妙一阵心痛。“是我比较抱歉,害你受伤。”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她微微一笑,“对了,你可别责备那位许先生,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其实那个立灯的设计不良,我早就想把它丢掉了,只是一直没空,谁知道它真的惹祸了。”
“再怎么样还是要跟你道歉,等会儿送你去医院一趟,医药费就由我们制作单位负责。”
“真的不用了。”韩茗琤举起手来,“你包扎得挺好的。”
“录像现场常常有工作人员受伤,这种基础包扎法我老早就得会了,我是制作人兼护理人员。”
听他这么说,她不由得笑了。
“韩小姐,你笑起来有种魔力,说真的,我喜欢看你笑。”褚识尧不禁有些看傻了。
笑容僵住了两秒,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夸自己,韩茗琤不禁甩甩头,强压内心的雀跃,故作镇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对我感到抱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今天的事就跟上次的事扯平吧,谁也不欠谁。”
“你还真会拗啊,两件事怎么能混为一谈?你欠我的要先还我,我欠你的再找时间补偿你,这样才公平。”
“哦?那我要怎么还你?”韩茗琤偏着头,好笑的问。
“老大!”小葳不识相地在这时走了进来。“现场都收拾好了,我们还要不要补拍?”
“补什么补?”好好的一场谈话被不速之客小葳给破坏掉,他最讨厌自己讲话时被人打断,但他更气恼的是,刚刚只顾着她的伤,却忘记关门了。“韩小姐都受伤了,再要求人家补拍不是很过分吗?暂时先这样吧,把带子拿回去剪接后再说。”
“好吧。”小葳点点头,这可怪了,老大一向很在意节目的质量,看来这位韩小姐的受伤事件让他颇为自责。
看着小葳离去的背影,韩茗琤连忙开口,“如果真的要补拍也没关系,这点小伤不碍事。”
“不行,我知道你的手很痛,要让你在镜头面前硬挤出笑容,那么残忍的事我做不出来,你放心吧,我会处理。”说完,他把棉花跟绷带都收进医药箱里。
韩茗琤点点头,然后偷偷看了他一眼,一抹浅浅的笑容漾在她可爱的脸蛋上,眼前这个男人给她一种踏实的安全感,但是过了今天,他们将回到天枰两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交集。
把褚识尧一行人送出了大门,她微笑地跟他们道再见,然后关上了门。
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在褚识尧及韩茗琤的心里同时燃起,面前这道门是阻隔的屏障,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韩茗琤独自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手上的绷带,突然决定把立灯保留下来,虽然它惹祸,但时机刚刚好。
这时,她又急着把视线望向电视机旁的箱子……还好,那条装饰用的大毛巾依然盖在上头,如果被他们发现里头装的是满满的A片,她要怎么面对褚识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