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邵紫兮回府后,凤谣召来暗卫,询问白日的线索,没想到得到一个意外的答案。
「你是说,有两拨人?」这消息让凤谣有些诧异。
「是的主子,当时属下正与黑衣人的手下交战,掩护您离去,没多久,却见到另一拔人由山上的方向寻来,还抓了一名女子。那群人见你离开,二话不说便要追去,属下等人只得分神对付,这才会损失惨重,让那黑衣人给逃了……」
闻言,凤谣眼神一深。
这些暗卫是他私下培养的人手,除了父皇给予之人,大多是他寻来的孤儿,从小便开始培养,武功大多了得,没想到这一回,却损失了近十个人。
「可有查出是什么人?」凤眸流转着危险的锋芒,他沉声问。
暗卫恭敬的答道:「这拨人似乎不是凤鸣王朝的人,而是来自北方的蛮夷,他们手里抓着的女人自称是邵姑娘的贴身丫鬟,属下已将她救下,听那丫鬟所言,那些蛮夷要抓的人似乎也是邵姑娘……」
说到这,暗卫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着,主子这是看上什么女人,惹麻烦的程度一绝,不过想归想,他可不敢说出口,只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了上去,「这是从他们头儿身上搜出的信件。」
凤谣接过,打开一瞧,原本紧锁的眉头松开,那形状优美的唇,弯起一抹极为透人的弧度。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呀。
凤庆若是知道,自己这太子之位竟会毁在一个女人手上,不知道做何感想?
想着信上的内容,他心情极好,沉声说,「将那群蛮夷送到大理寺去,至于另一拨人,给我狠狠用刑,务必让他们招出他们的头儿是谁!」
他又对暗卫吩咐了几件事,这才起身,看向外头的月色。
母后,您的仇,终于是时候报了。
邵紫兮遇险一事,因地点偏僻,那山头又是叶晓晓的私人产业,因此并没有传出去,知晓此事之人,也就是与她相约的叶晓晓与凤润两人而己。
两人得知她受到惊吓,一早便前来探望。
「紫兮!」
邵紫分才踏进前厅,一道风一般的俏影便已朝她飞扑而至,紧紧将她抱住,紧张的对她又摸又瞧。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都怪我,要不是我约在那种鸟地方,你也不会出事……」叶晓晓说着,眼眶都红了。
见她一脸自责,邵紫兮忙说:「这怎么能怪你,谁知道那些蛮子刚好躲藏在山里,也怪我自个儿倒霉,怡巧遇上了他们,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昨晚,凤谣派人将受伤的兰儿送回来,并给她送了封信,信里说的正是北方蛮子的事,她看完后简直目瞪口呆,一方面讶异自己的「抢手」,个个都想绑,一方面面则是对下手之人的愚蠢感到相当的无语……
至于黑衣人的事,凤谣让她保密,就是对叶晓晓也不能说漏嘴,后续之事,就交由他全权处理,要她不用操心。
「没受伤吗?」叶晓晓又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确定她真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怒道:「吓死我了,我当下听到你遇险,便想带人去救你,可皇叔不允,说对方来历不明,怕我去了反而误事,要我乖乖待着,自己领了人去帮忙,可惜皇叔到的时候,人都被制伏了,若我知道来的人是那群北方的臭蛮子,我早就冲下山,将他们一个个打得花流水!」
正义感十足的叶晓晓对那群侵门踏户、年年都到凤鸣王朝国土烧杀掳掠的蛮族,一向很感冒,更别提有一年,那蛮族的王子还要想让她去和亲,光是这点,就足以让她很得牙痒痒,没能亲手痛打那些蛮子,她着实有些遗憾。
闻言,邵紫兮这才知道凤润竟有去帮忙,连忙对打进门便不发一语的凤润行了个大礼,「紫兮多谢景王相助。」
「不必多礼。」凤润虚扶她一把,笑容和煦地说。「你没受伤就好。」
两人这一来一往,鼻子敏锐的邵紫兮突地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以及若有似无的香气,那香味极淡,淡到被血腥味掩了过去,一时之间令她想不起是什么气味,于是暂且纳到一旁,只控眉问,「景王受伤了?」
这话让凤润身子一便,轻咳了声,「无妨,只是一点小伤。」
邵紫兮却觉得有些怪异,方才叶晓晓明明说是景王带人到她出事之地时,人早己被制伏,又如何会受伤呢?
正想着,一旁的叶晓晓也尴尬的咳了声,小声地说——
「紫兮,你别问了,皇叔是为了拦我,不小心被我弄伤的……」
闻言,邵紫分心中的疑虑顿消,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成了惊弓之鸟。
她这是怎么了,景王今年不过才二十七、八岁,光是年纪就对不上,更别提事发当时,他人正在和叶晓晓在一块,除非他会分身之术,否则那黑衣人再怎样也不可能是他。
思及此,她嫣然一笑,歉然道:「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我,景王也不会受伤,景王的伤可严重?」
虽说凤润是为了拦住叶晓晓才受伤,可起因却是因为她,若是不过问,似乎说不过去。
「不碍事,一点小伤罢了。」凤润笑道,旋即好奇地问,「邵姑娘是如何得知本王身上带着伤?」
「民女自幼嗅觉优于常人,能分辨各式各样的气味,景王身上带着血腥味,虽说味道极淡,却瞒不过民女的鼻子。」她坦言道,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隐瞒。
闻言,凤润眸子一闪,啧啧称奇,「怪不得邵姑娘的厨艺如此之好。」
嗅觉敏锐之人,对气味及味道的要求自然高干常人,邵紫兮又喜爱下厨,手艺不好也难。
「是景王谬赞了。」她态度十分谦虚。
「好了,你们俩晚点再聊,紫兮,我今日来,是有件大事要同你说。」叶晓晓憋了一路,这会儿再也忍不住,神秘合兮的说。
她那模样让邵紫兮也起了好奇心,「什么大事?」
叶晓晓笑得十分坏心,低声说,「太子要被废了。」
「废太子?」邓紫兮胸口一跳,嘴角几不可微的扬了扬,佯装好奇的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被废?」
凤庆会被废,这事凤谣事先就已向她透露,只是她没想到他动作会这么快,她不过睡了觉起来,他便上手了。
然而知道归知道,装装样子还是必须的。
叶晓晓凑在她耳边兴奋的说:「凤庆那家伙,一见皇帝舅舅正值壮年,这皇帝的位置不知猴年马月才轮得到他坐,于是通敌叛国,与蛮子勾结,想算位!谁知这么巧,那群蛮子撞见了你,被凤谣给一网打尽。」
「你是说,我遇见的那群蛮子,是太子找来的人?」她扬扬眉,佯装一脸郁闷的问,「可就算是通敌叛国,太子怎么会让那鞑子来掳我,这……」
闻言,叶晓晓忍不住讽刺的笑了,左右看了看,才小声的说,「这可是秘辛,你听着就好,别外传,凤庆通敌不过是个之后说给外人听的借口,做蠢事的是他那位新上任的太子妃……」
原来通敌叛国的人,不是凤庆,而是他刚迎娶不久的太子妃傅莹雪——不,正确说来,通敌的是傅家。
傅莹雪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今箭,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那群潜伏在凤鸣王朝中的蛮子答应出手,替她掳走邵紫兮,本打算狠狠教训这害她不能嫁给心爱之人的贱女人,没想到却倒霉的栽了。
说起来,傅铭展也是倒霉,被宠上天的女儿扯了后腿,不过最该怪的还是他自己,好好一个太子太保不当,要当叛国贼,妄想当皇帝,如今罪证确凿,这会儿武陵帝已经下了旨,罪及九族,秋后问斩。
而凤庆呢,傅家通敌叛国,傅莹雪也不过才进门几天,本来就不关他的事,还不至于被废,可如同傅铭展被女儿扯了后腿,凤庆则是被亲娘给扯了后腿。
德妃对武陵帝下毒一事被凤谣揭了出来,甚至于十几年前皇后的死,都是出自于德妃之毛,这两件事加起来,可是大罪,凤庆这太子不废也得废,母子两一个就等着被终生圈禁,一个则是白绫毒酒择一赴死。
短短一夕之间,太子一派,彻底垮台。
听完叶晓晓所言,邵紫兮再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凤谣的仇,总算是报了。
正想着,她突然感到有股视线紧盯着她瞧。让她不舒服的拧起眉,一转头,却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难道是她多心了?
邵紫兮有些纳闷,正想着,就见她爹朝他们走来。
自从曾萍儿被休弃后,邵铭诤似乎老了十几岁,当然不是因为曾萍儿,而是对发妻的愧疚,以及女儿的亏欠,可惜父女之情已疏离了十几年,就算他想弥补,也不知该从何做起,更别提邵紫兮比他还要忙。
难得今日女儿在家,他双眼亮了亮,打算培养培养父女感情。
「紫兮!」他朝女儿走去,一抬首,却见叶晓晓也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有些气闷的唤道,「」云乐郡主,您也在?」
见他那模样,邵紫兮也有些无奈。
她不是不知邵铭诤的想法,可别说她是穿来的,就算不是,父女疏远了十几年,这才几天,要她亲亲热热的换着他的手臂喊声爹,她实在是面不到。
这话让叶晓晓挑眉,哼声说,「邵尚书可是不欢迎本郡主?」
「下官不敢!」就算是,邵铭诤也不敢说,更何况,他还未看过有同龄的女孩儿来找自家女儿玩,叶晓晓可是头一个,这么一想,心里也就没这么闷了,态度也真诚许多。「欢迎之至,郡主能来,是下官的荣幸,若是可以,欢迎郡主多来找紫兮玩。」
叶晓晓听了这话才觉得舒畅,又哼了声,转头就和邵紫兮吱吱喳喳了起来。
邵铭诤也不多留,正欲离开,却看见坐在大厅角落的凤润,疑惑的问,「紫兮,那位可……景王?」
凤润虽是王爷,可不用上朝也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认得他的人自然也少。
「是景王没错,爹你认得景王?」邵紫兮好奇的问。
「称不上熟识,」邵铭诤笑得有些凄楚,哑声说:「你娘还在世时,景王倒是常到府中游玩。」
邵紫兮心头一跳,正想问清楚一些,就见邵铭诤和景王问候完,一脸惆怅的离开了,她又望了望静坐在角落、气质如玉一般净透无瑕的凤润,不禁笑了。
她在瞎猜什么呢?十多年前景王不过才十岁呢!说什么也不会是他,这么一想,她又释然了,再次和叶晓晓聊了起来。
却不知,有一双眸子,正执着且几近病态的、小心翼翼的,凝望着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