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永远都处于挨打状态,他绝对要让温寒好看,他项尔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
原本颓废丧志的他,就因为温寒莫名其妙的打压挑衅,而重新振作起来,斗志高昂,神智已经许久没如此清醒过。
一振作起来,他也无法忍受自己现在像个乞丐的模样,打算先把外表打理干净再说。
“阿盟阿盟!”孟紫霓开心的捧着一套旧衣裳进到项尔盟即将长住的空房内,要让他更换,“这套给你,虽然旧,但很耐穿。”
“谢谢。”项尔盟礼貌的收下衣裳,正想开口唤她,却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刚才温寒问他的名宇,他因为有所顾忌,怕对方听过他,所以没报出全名,只要他们直接唤他“阿盟”。
而他自觉已经没有资格再叫“薛至霆”这个名字,所以宁愿当个连全名都没有的人,若是可以,他真想连“项尔盟”这个名字都一并抛弃掉。
温寒则是讲完自己的名字后,就把他交给傻妞处置,自己马上进到药房内忙碌去,根本没提到傻妞的本名叫什么。
温寒温寒,又温又寒的,果然名丰怪,人也怪得很,那莫名其妙的古怪个性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傻妞呀。”孟紫霓笑嘻嘻的即刻回答。
“你总该有个本名吧?”
孟紫霓微偏着头,睁着一双无车的眼,像是不懂项尔盟所说的话,最后还是回答,“傻妞就是傻妞。”
“……”算了,她不介意自己一直被傻妞傻妞的叫就好,但……她似乎还是介意呀,要不然就不会和温寒因这个称呼而斗嘴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果然傻子的想法不是他这种正常人能够懂的。
“对了,有小把的刀吗?”
孟紫霓突然一脸惊恐,还试着想安抚他,“那个……有话好说,杀人不好,自残也不好。”
“……”他真想翻个白眼,谁要自残了?虽然说他的确有很想捅温寒一刀的冲动,“我没这些打算,我只是想把脸上凌乱的胡子全都刮了。”
“喔……”孟紫霓松下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你等我一会儿。”
直到孟紫霓离开房间后,项尔盟才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感到有些惋惜,“还真的是个傻妞……”
一般来说,天生的傻子样貌会与普通人不太一样,一眼就能看出端倪,但他看她眉清目秀的,非常正常,只要不说话,没人会看出她的异样,所以她的傻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所致?
她到底遇到什么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项尔盟甩甩头,他都快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的事情做什么,是吃饱没事干吗?
现在的他,只想赶紧恢复所有体力,然后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摆脱温寒这个煞星,他可不敢想象自己要是真的跟怪人以及傻子同住在一起一年半载的,那会是什么可怕的情景,或许他会跟着变疯子也不一定。
没过多久,孟紫霓果然拿了一把短刀过来,项尔盟问她附近是否有河流或是泉水,可以供他好好清洗一番,她告诉他如何走到附近的一座山壁小瀑布后,他便带着衣裳暂时离开竹屋。
项尔盟离去后,孟紫霓紧接着进到药房内,“师父师父,要给阿盟做什么工作呢?”
孟紫霓虽然唤温寒师父,但她的身份更像个管家兼厨娘,两人的食衣住行全都由她打理,她根本就没向他学什么东西,叫师父也只是顺口而已。
温寒一双眼直盯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在药钵中不断倒着不知名粉末,完全没看向孟紫霓,“当然是所有粗重的活儿全丢给他去做,操死他。”
“喔。”她主动把最后三个宇忽略掉。
“对了,你下山也一定要把他带着,别让他有闲下来的机会。”
“他跟我下山能做什么?”她困惑的眨眼,她下山不是帮师父卖药材给药铺,就是买他们的吃食,他跟着也没事做呀。
“帮你提东西呀,笨。”
“喔。”她无奈的搔搔头,虽然已经被骂笨和傻习惯了,但有时还是忍不住想反驳一下。
“傻妞,记住。”温寒终于转过头来,慎重叮咛,“在山上就算了,你若是要下山,就一定得带着他走,一、定,知道吗?”
“知道了。”
“然后要是有麻烦,就直接将他推出去送死,不必客气。”
“啊?”她的眸光一呆。
“反正你照着做就对了。”
“喔。”孟紫霓再度搔头,照着做就照着做,反正师父说的话就是对的,她不必质疑。
离开药房后,她开始做着平时该做的工作,在前院喂小鸡、晒药材,忙东忙西的,日子过得充实,在忙碌之下,时间也很快就过去。
她抬头看看天际,快要正乍了,她便准备要到厨房去,准备大家的午膳。
孟紫霓脑中一边想着菜色,一边喃喃自语,“现在有三个人要吃,煮的份量要多……”
“沙沙……”
草丛不寻常的晃动声在此刻响起,似是有人正在靠近,孟紫霓马上欣喜的往竹篱笆外看:心想肯定是阿盟回来了。
“阿……”
孟紫霓原本冲到竹篱笆门前要迎接他的归来,却在看到来人的样貌时,错愕的呆愣住,舌头像是被猫给叼走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蛋,剑眉飞扬,薄唇有型,眼神英锐,虽然身穿粗布衣裳,脸颊消瘦,却掩饰不了那浑然天成的贵气,英伟挺拔,俨然是位翩翩贵公子。
她的脸蛋蓦地飞红起来,心跳加速,几乎看傻了眼,这一身衣裳她认得,是她刚才交给阿盟的,所以眼前这一个焕然一新的男子,真的是……是……
“……阿盟?”她有些艰困的终于把自己的舌头给捡回来了。
“怎么,我这个样子很奇怪?”项尔盟扯扯身上这件略微宽大的衣裳,他穿惯了质料好又舒服的衣裳,初次穿这种粗布衣当然不习惯,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只能忍了。
他将自己彻头彻尾清洗一次,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理顺自己凌乱的头发,重新绑起,又将胡子刮得一干二净,终于恢复原本的样貌。
孟紫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不是怪,而是……太好看了!
此时温寒恰巧从药房出来,一边休息一边伸懒腰,顺势吼着,“傻妞,我肚子饿了,快去……”
温寒一见到焕然一新的项尔盟,同样错愕的停下所有动作,之后倒是气呼呼的冲到他面前,劈头就骂,“你刮胡子做什么?快把胡子全都黏回去!”
“我刮胡子也碍着你了吗?”莫名其妙!项尔盟不悦的回吼。
“当然碍着我了!你这一张脸能看吗、能看吗?我宁愿你继续邋遢得像个流浪汉!”这张脸帅得太招摇、太显眼了,与他的低调作风不符,他当然觉得碍眼。
“死老头,你别欺人太甚!”他对自己的样貌可是很有信心的,京里多少未婚姑娘都倾心于他,将他当成心中最佳的夫婿人选,没想到却被温寒贬得比流浪汉还不如,他当然不服气。
“我不管,你快去找个泥巴坑滚一滚,能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最好!”
“神经病,鬼才理你!”
见他们俩似乎又快打起来了,孟紫霓这下子却没心情劝架,而是赶紧躲到厨房去,不想让他们发现她太过惊愕的异样。
她摸着始终狂跳的心口,脸上潮红依旧,忍不住喃喃自语,“我不会看错的,他是项尔盟……”
她此刻的语气非常正常,没了之前娇憨的娃娃音,就连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雪亮,完全看不出哪里像是个傻子。
他不认识她,但她却认识他,她从没想过会在京城外的地方遇见他,而且还是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相见。
她知道他是当朝宰相之子,也知道他不知何原因突然从京城消失,更知道宰相广发消息寻找他的行踪,希望能将他找回去。
当初在山路上见到他时,她只觉得他有点眼熟,那时他脸上的肮脏及混乱胡子,将他原本样貌掩盖大半,她根本看不清,也就没有多想那一种熟悉感到底是从何而来,反正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多得是,没什么好讶异的。
项尔盟到底为什么要离京?而她到底该不该将项尔盟在此处的消息告诉寻子心切的宰相?种种问题接踵而来,乱了她的思绪,她也做不出任何决定。
她摸着自己红到发烫的脸蛋,苦恼却又娇羞的低喃,“他那张脸蛋那么好看,会害我频频分神的……”
只因她曾经偷偷的倾慕过他,当她还在京城时,她也像京内那些董蔻年华的未嫁姑娘一样,将俊雅高贵的他当成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婿,不时作着能够嫁给他当妻子的美梦。
只不过在她因故逃离京城后,她已经不作这种梦很久、很久了……
真是该死的痛!
项尔盟摸着又紫又肿的左脸颊,内心已经不知咒骂温寒几千几万次了,那个死老头真是个疯子,居然因为他长得太好看,就趁他不注意时挥了他一记拐子,打伤他的脸,还不准傻妞帮他上药,就是要他顶着可怕的脸蛋出来见人。
此刻他正跟着傻妞走在人来人往的县城大街上,每个人看到他都会不经意吓了一跳,然后马上把头转开,不敢再多看一眼,他脸上的瘀伤成功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没人意识到他的俊秀,只注意到他的狼狈。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搞清楚,自己身处居安县内,而温寒他们所隐居的山叫做硕山,硕山就在县城外围不远,而傻妞每隔几日就会进县城一趟,买些日常生活所需之物上山。
“还很痛吗?”孟紫霓见他不时摸着自己尚未消肿的左脸颊,关心的水眸眨呀眨的,好意询问。
项尔盟即刻将手放下,态度有礼,却显得两人间生疏且有距离,“没事,你继续走你的,不必管我。”
对于她,他有种复杂矛盾的情绪,如果不是她将他救回山上,他或许真的会成为饿死鬼也不一定,但也是因为被她所救,他才会被温寒那个怪老头打压、折磨,想离却离不开。
所以他真的不知该感谢她,还是恼她多事,再加上她的言行举止都带有傻气,不像个正常人,他只想与她保持距离,不想与她有太多牵扯。
好意的关心却得不到同等善意的响应,孟紫霓的表情显得有些失落,只好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行走。
项尔盟看到了她的失落,突然萌生有些莫名的罪恶感,但他即刻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甩掉,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他终究会离开硕山,到时就与她再无瓜葛,所以两人也不必培养什么情谊,省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