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的被人从被窝中挖起,吴县令是满肚子火,但在见到随着孟禹津而出现的一箱黄金时,他的眼睛瞬间亮起,人也完全醒了,对孟禹津是客气得很。
县衙后的会客厅堂内,吴县令一边瞧着放在桌上的黄金,一边非常客气的询问道:“孟公子前来县衙是有什么冤情要申诉吗?尽管告诉本宫,本官绝对会还你一个公道!”
孟禹津已经先询问过,吴县令不是什么多清廉的好官,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好办,所以他才会大胆的拿黄金来贿赂。
“其实是这样的,刚才有个贼人潜入舍妹的房内,想要劫走舍妹,幸好被在下的人给抓住,现已押解到县衙来,在下希望能够尽快给那贼人教训,免得那贼人继续再来纠缠舍妹。”
“这有什么问题!看孟公子如此护妹心切,本官绝不手下留情,绝对会严惩那淫贼一顿!”吴县令语气激昂的说着。
“吴大人,且慢。”
“孟公子,你还有什么要求?”
“请大人斟酌刑罚,见血是一定要的,但绝不能一口气就要了他的命。”
哪有人要求这么多的?吴大人虽然感到有些不悦,但看在孟禹津是大金主的份上,他的不悦很快就消失,“孟公子,咱们干脆就挑明了说吧,你打算整治那个贼子是吧?那么你想如何整治,直接说来,本官斟酌看看可不可行。”
孟禹津先是一顿,之后倒是扬起一笑,挺欣赏吴县令的爽快,“吴大人真是聪明,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客气……”
在孟禹津与吴县令达成共识后,虽是大半夜,吴县令还是即刻开堂审理项尔盟的罪行,打算速战速决。
项尔盟被押入公堂内,双手被捆绑在后,跪在堂下,吴县令坐在堂上睥睨着他,而孟禹津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笑的瞧着项尔盟此刻的狼狈。
“犯人阿盟,孟公子指控你夜闯闺房,想要将孟公子之妹给劫走,当场被孟公子的护卫给逮个正着,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吴县令以着威严的口气审问。
“我并非坏人,我与孟紫霓早已相识,之所以会进到她的房间内,是想询问她是否要跟着我一同离开,我并没有伤害她或是胁迫她的意图。”
项尔盟瞥了孟禹津一眼,知道孟禹津肯定对吴县令做了什么事情,这一场审问他不但得不到任何便宜,想要安然无恙的离开,恐怕比登天还难。
“本官不管你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半夜闯入女子闺房就是不对,况且孟姑娘还因为你的孟浪行径吓得不轻,可见完全只是你一个人单方面的自以为是,孟姑娘对你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才不是那样!请大人将孟紫霓给传唤过来,她肯定会还我清白的!”
“舍妹已经因为你想强掳她离去的行为给吓得三魂七魄少了一半,正在房里休养,再来这里见你,只是加深她心中的恐惧而已。”孟禹津冷眸瞪完项尔盟后,才恭敬的对吴县令说道:“请大人体谅草民的护妹心切,草民真的不想让已经受过惊吓的妹妹再有机会被他吓着。”
吴县令点点头,“本官也觉得没有必要,反正他的确是被当场逮着的现行犯,想赖也赖不了。”
“多谢大人的体谅,草民感激不尽。”
项尔盟瞪着他们俩,果然是狼狈为奸,吴县令肯定是拿了孟禹津什么好处,已经变成孟禹津的走狗了。
“来人哪!”吴县令颇有威仪的喊道。
左右两边的宫差即刻靠到中间,“在!”
“先将犯人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再把他押入牢中,关禁一个月。”
“遵命!”
这个昏官!项尔盟愤怒不已,本要起身反抗,但他双手被反绑住,根本无法抵抗,只能被官差给狠狠压趴在地,蒙受不白之冤。
“哪有人审案如此草率的,这其中分明有鬼,我不服!”项尔盟奋力挣扎。
“住嘴!要是再吵,就再加十个巴掌,看你还有没有那个嘴说!”
孟禹津冷冷的扬起笑意,好整以暇的继续坐在位子上,打算亲眼看着项尔盟受苦。
官差搬来长椅,逼迫项尔盟趴在长椅上,紧接着就有另外两名官差拿着长板棍靠近,眉目凶狠的即将对他动刑。
“啪——”
第一板落下,那强劲的力道瞬间穿透身子,痛得项尔盟非得咬紧牙关才不会叫出声来,而他的冷汗也已经跟着冒出了。
板子接连落下,他都拚命用意志力死撑着,绝不叫出半点声音,让一旁的孟禹津看笑话。
可恶的吴县令!若是他还有命活着走出去,他不会让吴县令继续在居安县作威作福,他非得要吴县令头上那一顶乌纱帽被摘下不可!
孟禹津见项尔盟死咬着下唇,倔强得不肯服输的模样,冷冷一哼,不屑一顾。
这只是刚开始而已,他会让项尔盟有命进宫府,无命走出去,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敢动紫霓的人,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绝不轻饶!
项尔盟被打完二十大板后,已经皮开肉绽、伤痕累累,带血的衣裤看起来简直是触目惊心。
他被无情的关入大牢,强撑已久的意识终于变得涣散,全身无力的趴倒在肮脏地板上,恍恍惚惚的昏死过去。
隔日中午,原本宁静的牢房内出现奇怪骚动,孟紫霓由一名狱卒领着进入大牢里,在离开之前来见项尔盟最后一面。
这是大哥帮她安排的,大哥早已打通关节,她才能如此顺利的进到牢里,没被任何人刁难。
狱卒打开项尔盟的牢房门锁后,就到一旁休息去,孟紫霓自己推开门进去,见到趴在地上的项尔盟伤痕累累,眼眶即刻泛起泪来,感到痛心不已。
“阿盟……”
她蹲下身,看着他腰臀上的血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滚滚滑落,甚至低声呜咽起来。
她明白这是大哥给她的警告,要她乖乖听话,她若是再做出任何违背他的事,或许项尔盟就真的会小命不保。
她相信大哥敢这么做,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原本昏迷的项尔盟似乎听到有人在他身边啜泣,慢慢回过神来,在认清此刻蹲在他身旁的人是孟紫霓后,瞬间清醒过来,激动的想要撑起身子,“傻妞,你……啊!”
他一动,就狠狠扯动伤口,痛得忍不住哀号出声,孟紫霓赶紧压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免得伤口会被拉扯得更是严重,“阿盟,别起来,你身上所受的伤已经很重了……”
项尔盟只好转而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带有浓浓的眷恋不舍,“你怎么有办法进到牢里?”
“是大哥帮忙我,我才能进来的。”
项尔盟讶异的一愣,可不相信孟禹津真有这么好心,“他还想玩什么把戏?”
孟紫霓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干脆就不说了,她用另一只手抹去他睑上的汗渍,哽着嗓音说道:“阿盟,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会进牢房、会受伤,都与你无关,你不必代替你大哥担下这种罪过。”
“不,真的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大哥也不会对你这么残忍。”孟紫霓顿了顿,终于将自己的秘密全盘说出,“其实我当初之所以会逃离京城,真正原因,没有我原本所说的那么简单……”
她大哥原本不是粮商,而是布商,但他们布行的生意始终不好,直到有一日,大哥发现她有预测天候的异能,而且奇准无比,才动了念改做粮食买卖,依照她告诉他的气候预测,决定何时购入何种谷物。
因此他们的粮行总是能在干旱来临前先屯积足够的粮食,等粮价攀高时再卖出去,或是在水患来临前先收割谷物,永远比别的粮商抢得先机,因此迅速成为全国第一大粮商。
而她为何会有这种能力,她自己也不清楚,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而且随着年纪渐长,感应力也越来越强。
项尔盟错愕的听她述说自己的秘密,才猛然想起,温寒也非常信任她对暴风雨的预测,当时只有他嗤之以鼻,也因此尝到苦头。
“大哥很开心我的异能能够帮助他经商,但也担心我的异能若是被其它人知道,会引起什么麻烦,从那时开始……大哥的态度就慢慢变了……”
大哥变得非常保护她,绝不让她与不相干的外人见面,到最后甚至禁止她走出自家大门,就连她已届适婚之龄,他也不打算让她出嫁,要她永远留在孟家,他可以一直照顾她,给她衣食无缺的生活,直到老死。
他怕其它人会抢走她,态度越变越奇怪、扭曲,简直可以说是走火入魔,完全将她当成自己的私有物看待,偏执得可怕。
她无法出门,日子过得非常苦闷,那时府内有一名年纪与她相仿的男仆会偷偷与她聊天,她喜欢那名男仆,但就只是纯粹的朋友之情,却没想到,大哥发现她与男仆偷偷往来之事,竟然大发雷霆,当着所有仆人的面杖打他,将他打得只剩下一口气。
她也被大哥逼着看那名男仆被杖打的经过,看到男仆一身的血,她吓得脸色惨白,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差没晕过去。
“紫霓,你是大哥的,要是再有哪个男人敢觊觎你,下场就会跟这个人一样,大哥绝不轻饶!”
之后她整整一个月没开口说过半句话,只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没踏出去半步,那名男仆在被打成重伤没几日后就死去,在她心中留下一道阴影,到现在想起来,她还是觉得愧疚不已,就因为发生这件事,她才会决定逃家,不想再面对大哥对她越来越可怕的偏执。
所以她才怕让大哥知道项尔盟的存在,结果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保护不了他,还是让他和之前那名男仆一样,因为她而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