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确定到处都找不到四小姐的踪影?”丢了女儿的华长耕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首座。
“大清早的,暮雪会上哪儿去呢?”赵美玉难过地直掉泪。时间这么早,暮雪也不可能到已出嫁的姊姊家去玩啊!
“呜……老爷、夫人,全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看紧小姐,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小眉哭肿了双眼,不住地认错。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求亲不成,恼羞成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抢亲?”华长耕被脑海中的可怕想法给骇住了,惊声尖叫。
“难道把女儿生得这般耀眼、如花似玉也有错吗?”赵美玉感叹地哭泣着。先前二女儿夜雨也曾被恶人带走,现下竟连暮雪也有相同的遭遇。上回夜雨有女婿恭云起拚死相救,可是暮雪没有哪!
她可怜又宝贝的暮雪啊!
“大家都冷静下来,现下最要紧的是将人找出来,自我责怪并无济于事。”总管李万里冷静沉着,要小眉别哭了。暮雪跑得不见人影是常有的事,但一大清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头一回,是以所有人才会将事情往坏的方面去想。
李万里认为事情并不如华长耕所说的严重,上门来求亲的人,全都是怀有野心的投机分子,头脑精明得很,他们要的是华家三个女婿的协助,不会傻到以为先生米煮成熟饭,华府就会哑巴吃黄连,认同了这门亲事,而华家的三名女婿会毫无介蒂地提供协助,那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所有人都知道,华长耕的三女婿蔺斐引是都御史,为人公正严明,有人犯了事,蔺斐引绝对会秉公处理,绝不宽贷,犯到他头上等于是自寻死路,没人会蠢到自掘坟墓的。
所以,对于暮雪失踪一事,李万里认为不用想得太复杂,也许她会在下一瞬间就快乐地跳进大厅也说不定。
“你说得对,我们不可以自乱阵脚,得冷静下来才行。”华长耕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赵美玉与丈夫同样非常信任李万里,认为他说的话有道理,现下可不是哭的时候,待确定暮雪出了啥事,再哭亦不迟。
就在众人苦思寻找华暮雪的下落时,只见她开心地哼着歌走进大厅来,宛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所有人皆瞪大眼看着她。
“咦?你们怎么都聚在一块儿?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的宝贝儿!你究竟是上哪儿去了?”华长耕一见她回来,立即开心地迎上。
“暮雪!”赵美玉与丈夫如出一辙,宛如女儿已失踪了十天半个月般,情绪激动地拥着她。
“你们全都在找我啊?”华暮雪总算想起她忘了在小眉发现前赶回家装睡的事,终究是东窗事发了。与小狗子哥哥重逢后,华暮雪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结果和他一聊,意聊到忘了时间,也忘了她是偷跑出门的,家人发现她不在会担心。
“四小姐,你究竟是上哪儿去了?”李万里见她不仅安然无恙地归来,且一脸喜悦,认为她一定是出于自愿离家的,至于离家做了什么事,就得等她亲口说明了。
“呃……是这样的……”华暮雪不敢对父母及李伯伯撒谎,唯有将所有事和盘托出,说明她是如何在街上误会严忍为王虎威,及今晨如何发现彼此的身分,因太过高兴以至于忘了时间等等,全都一五一十地禀告他们。
“爹、娘,我作梦都想不到能再和小狗子哥哥重聚,你们说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说到最后,她不掩脸上的兴奋。
“可是你一个大姑娘,每天清晨到男人家去为他洗衣、打扫,事情若传了出去,有损你的闺誉啊!”赵美玉皱着眉,万万都想不到她的女儿会在每天卯时出现在另一个男人家里。
“可不是,别忘了现下你可是人人垂涎的一块上等好肉啊!”华长耕也觉得不妥。
“爹,你是商人,商人最重视的就是信用了,身为你的女儿,我所做的承诺,一定得实践,绝不能丢了你的颜面啊!”华暮雪要父母看清问题所在,人不可无信,一旦失了信用,往后如何取信于人?
“嗯,一诺千金的确是很重要。”华长耕认为暮雪说的有几分道理,此刻他的内心正陷入天人交战中,既想教训不听话的女儿,又想称赞她信守承诺,左右为难,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我就知道爹你也会同意的!况且对方是小狗子哥哥,可不是什么坏人!”小狗子哥哥在她心中占有一定的地位,尽管他曾经离去,但她始终挂念他。
“信守承诺的确重要,不过经由这件事,让我发现我们对四小姐都太纵容了。四小姐不能再我行我素,自认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就欺瞒家人。”一旁的李万里在听她叙述时,迅速回想起前些日子暮雪特地来向他打探严忍的事,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但仍把所知的全告诉她,现下总算知道原因了。
暮雪与严忍自小就认识,现下有缘再重逢一事,让李万里心里登时有了主意。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有事瞒着大家了。”华暮雪诚心诚意地向大家认错。
“对!你李伯伯说得对,这一回你实在太放肆了!都怪我太忙了,才没能好好地管束你。”华长耕同样沉下脸来。
“爹……”华暮雪歉疚地看着父亲,很怕父亲一恼火就把她关在家里,不许她出门。
“你——”华长耕准备对女儿下禁足令。
“老爷,虽然四小姐的理由正当,不过不审得惩罚才行。”李万里及时插嘴打断华长耕的话。
惩罚?!华暮雪一惊,随即又想到,只要不是阻止她去见小狗子哥哥,不管会受到什么惩罚,她都愿意接受。
华长耕看了看李万里,见他似乎另有盘算,凭他多年来对李万里的信任,他知道这一回也该信任李万里。
“对!要惩罚!”华长耕轻咳一声,瞅向李万里,等着他说出惩罚的内容。
所有人皆有志一同地望向李万里,屏气凝神地等他说出惩罚内容。
“你得洗一个月的衣服。”李万里缓缓道。
“行!”洗衣服这个惩罚对她而言,根本就不算是惩罚。
“还有,京卫指挥同知江远志江大人向你求亲,你必须跟他见面。”李万里早就清楚洗衣服对她而言不是惩罚,重点在后头。
“啊?”要和求亲的对象见面一事,令华暮雪感到头疼。所有的求亲对象,她都不曾见过,那些人全都要接受爹娘及李伯伯的严格审查,今天李伯伯突然开口要求她见江远志,想必是很满意江远志了。
华暮雪压根儿就不想见那个什么江远志,但知道她若摇头拒绝,恐怕会被禁止见小狗子哥哥,为了小狗子哥哥,她愿意见江远志一面,当儿是交差。
一样的冬日,一样的酷寒,昨日的一场大雪,让整座京城为白雪所覆盖。
严宅中,华暮雪一大早打扫完后,不如以往精神奕奕地坐在石阶上看严忍教小扬习武,而是满脸心事、心不在焉,右手托着香腮,左手无聊地拨弄脚边的白雪,兀自发着呆。
严忍教导小扬到一半,发现她异于平常的表现,于是低声嘱咐小扬扎好马步,一一演练他所教授的“三十二势长拳”,然后信步走到华暮雪身边,拨开白雪坐下。
“出了什么事吗?”他嗓音沉低地开口。她一脸天快塌下来的模样,他无法视而不见。
“啊?没……没有啊!哪有什么事!”心思远扬的华暮雪直到他出声说话,才猛然发现他已经坐在她身畔。
今天天气严酷得会让人打颤,但他一坐到身畔,她便能感受到由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源源不绝的热气,让她情不自禁地挨近他。
她暗自猜想,习武之人应当都是身强体健,尤其他每天不懈怠,一直自我锻炼,所以就算身上衣衫单薄,也不觉得冷。
“你在说谎骗我。”光听她说话结巴,就知道她在撒谎。他浓眉微蹙,睇望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不,我又说谎了。其实我是故意骗你的,因为我不晓得这件事要怎么对你说。”她好生苦恼。
“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这样语无伦次?”见她一脸烦恼,就让严忍感到不舍,她比较适合每天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他不喜欢看见她阴霾满布的神情。
“唉!小狗子哥哥,你想过要成亲吗?”她偏头好奇地问。他们相处了好一段时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别的姑娘的事,这让她不禁怀疑,他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神机营当中,以至于到了现在都尚未成家。
“成亲?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严忍愣了下。
“小狗子哥哥,不是我爱吹牛,我得跟你说,现在的我就像是一块糖,四周有一堆蚂蚁都想沾上,突然间变得大受欢迎,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每天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她一点都不喜欢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太不自在了,特别是想到每个想向她求亲的都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为了附加在她背后的利益,就更加让她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坦。
“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从小她就是个不受拘束的孩子,自由惯了,就连长成大姑娘,也无法使她改变习惯,可是突然间有一堆人关注她、想获得她的青睐,她无法适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本来我想有我爹娘帮我挡着,我不用去理会,可以照常过得逍遥自在,哪想得到昨天我家的总管李伯伯却要我去见其中一位求亲者,我光是想到就开心不起来。”一想到要和未曾谋面的江远志见面,她就笑不出来。
“你要见其中一位?”严忍略为扬高声音,心头感觉怪怪的。严格来说,她已经是个大姑娘,是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但他就是没法想象她披着凤冠霞帔嫁人的场景。
“是啊!”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告诉他,之所以被命令要见江远志,是因他而受到的惩罚。
“看来你爹娘已经为你择好一门亲事了。”倘若不是满意对方,又何要暮雪见上一面?他的内心感到万般惆怅,却极力不表现出来,试着以平淡的口吻说道。
“真的吗?不是只要我见上一面就行了?”华暮雪大为震惊,怎么也没想到见对方一面,还会有另一层涵义。
严忍淡笑着对她摇头。
“我不想嫁给不认识的人啊!”华暮雪抱头哀号。
“见了面就认识了。”严忍猜想对方的家世、背景定是无可挑剔。
“那只算是见面,并不是真正的认识,况且我完全不晓得要和他说什么啊!”无话可讲哪!
“或许到时候你就晓得要说什么了。”严忍以兄长的身分劝她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努力忽视心头浮现的异样感受。
“嘻!我知道要和他说什么了。”华暮雪突然间灵机一动。
“喔?说什么?”他很想知道。
“我要大声说:我不喜欢你,你别娶我,去娶别人吧!”她格格娇笑,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或许你见着他后,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毕竟你爹娘不可能为你挑一个很糟糕的夫婿,不是吗?”她想好的说词,让他的心稍微雀跃了下,不再布满阴霾。尽管如此,他仍一径地像兄长一样劝她。
“我不可能会喜欢他的。”华暮雪说得斩钉截铁。
“你怎能如此肯定?”
“因为他是京卫指挥同知。”她光听到江远志的职位,就起了反感。
“江远志?”严忍没想到向她求亲的人会是江远志,不过仔细一想,这并不让人意外。江远志是很有野心的男人,与暮雪成亲,对江远志的仕途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莫怪他会向暮雪求亲。
“你认识他?”华暮雪感到惊奇。
“我们曾经在同一个军营里待过,我自然知道他。其实你也见过他,我们被人跟踪、攻击的那天,就是他出手阻止了那个叫周大成的人。”他提醒她。
“原来是他啊!”华暮雪想起来了,当天的确是见到江远志骑在马背上,以马鞭阻止周大成,不过当时她急着想知道小狗子哥哥怎么知道她是南瓜的,所以根本就没留心江远志的模样。
“不错,正是他。”他不晓得她对江远志有何看法,很想听听她的第一印象,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因此便将疑问隐藏在惊讶中。
“你们是朋友吗?”如果江远志是小狗子哥哥的朋友,她考虑过透过小狗子哥哥先行约江远志出来,好让她当面告诉江远志,她不想与他成亲,请他另觅良缘。
“算是点头之交。”严忍说得轻描淡写。
“那就是没啥交情喽!那么我讨厌他就没关系了。”她这个人爱恶分明,只要是她喜欢的人的家人、朋友,她都会一并喜欢,反之亦然。
“你连人都还没见过,为什么要打定主意讨厌他?”对她打定主意要讨厌江远志到底,使严忍好奇。据他所知,凡是见过江远志的人都说江远志风度翩翩,看起来拚命反倒较像文官,而非皇帝亲军,且江远志变善于交际,是以喜欢他的人非常多。
他之所以没和江远志深交,是因为在他看到江远志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和江远志观念不同、想法不同、追求不同,更清楚他和江远志要走的路也不同,他们之间有太多差异了。
不过,这些都是他个人的想法,他想她一定是有特别的看法,才会如此坚持,他很想听听看。
“因为他是京卫指挥同知,我一听到京卫就会想到京卫镇抚谷正川,一想到谷正川,就又会忍不住想到王虎威。王虎威那么坏,被你逮到后,表面上反省,却在私底下玩小动作,派周大成来偷袭你。我不晓得谷正川知不知道,可是一想到他们是甥舅的关系,我就没办法喜欢谷正川。偏偏谷正川和江远志同在京卫指挥使司,让我不得不猜想他们全是一丘之貉,你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虽说不该将他们全兜在一块儿,但她就是无法控制,一股脑儿地认定他们都不是好人。
她的谬论让严忍想笑。真有她的,居然可以东拉西扯,将王虎威犯的错算到江远志头上,假如江远志知情,一定会大呼倒霉的。
“小狗子哥哥,你觉得我有说错吗?”华暮雪见他没有搭腔,想听他的意见,低头仰头问着。
严忍被她问倒了,尽管他不欣赏江远志这个人,但也不能说江远志和王虎威是一丘之貉,可若要他在暮面面前大力称赞江远志,他也说不出口,因此便以淡笑带过她的问题。
“果然你也觉得他不好,才会连句好话都说不出来。”严忍的无声更胜有声,她太清楚以他正直的个性是不可能大力批评另一个人的,但倘或对方真的好,他也绝不吝于称赞,这就是他。
“不是这样的,只是我和他的观念南辕北辙,交情又少,关于他的事,我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当然不能天花乱坠地胡说一通吧?”
“你和他的观念是怎么个南辕北辙法?”她对于江远志没多大的好奇心,反倒是比较想知道他的事,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听在她耳里,都会觉得再有趣不过。
“只能说我们两个想要的并不同。”他淡淡一笑,轻巧带过。
华暮雪在脑中琢磨他的话,所谓的观念南辕北辙、想要的不同,指的是什么?江远志当京卫指挥同知,隶属于皇上亲军,负责保卫皇城;小狗子哥哥则是神机营的参将,遇到争战,冲到最前线的就是他了。
小狗子哥哥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皇上得由他人口中得知,才会给予称赞、提拔;但是江志远身在皇城,要获得皇上赏识、提拔倒是比较容易。再者,她听李伯伯说,江远志出身名门,人人看好他的前程,反观小狗子哥哥,是靠自己流血流汗当上神机营参将的,背后并没有什么有力的人士当靠山,所以小狗子哥哥和江远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江远志想跟她求亲,求的是锦上添花,让未来的仕途走得更加顺遂。总的来说,江远志是她所不喜欢的投机分子。
她的脑袋瓜难得灵光,仔细分析着两人的不同之处,自行发觉小狗子哥哥所没说出的话。
“我不喜欢不脚踏实地的人。”华暮雪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她一直深信唯有努力耕耘,才会有丰硕的收成,对于用尽心机在算计他人的人,她则敬谢不敏。
严忍揉了揉她的发,至少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会毫无主见。
“小狗子哥哥,为什么没有人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而向我求亲呢?”光想到那堆人全是为了利益才跟她求亲,她便开心不起来。
“一定会有人是因为喜欢你而向你求亲的,你别太快感到沮丧。”严忍听她这么说,心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可让他说出口的,却是安慰的话语。
“我果然还是当南瓜比较好。”华暮雪定定地看着他,双眸熠熠闪耀,有感而发。
她真是犯傻,与小狗子哥哥谈完之后,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她不要豪华大宅、不要锦衣玉食、不要奴仆成群,只要两颗相属的心。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南瓜。”他笑着回她。
华暮雪微微一笑,心情豁然开朗。反正她只要让江远志自动打消与她成亲的念头就行了,而要做到这一点,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璀璨的微笑使严忍无法平静下来,他的心受到莫名的牵引,隐隐感到焦躁不安,他不晓得虽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导致如此,只知道他的眼再也无法自她身上移开,他想独占她的一颦一笑,想独占她纯粹的美好,属于她的一切,他全都想独占,不愿与人分享。
这样的情绪,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的,让他在惊愕之余也赫然发现,原来在他未曾察觉之际,她已经在他心里占有一定的分量了。
他得承认,他是以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在看她,不再视她为可爱的小女孩。
军纪严整的神机营内,将士们有的正在进行操练,有的则在清理火器,各司其职。
严忍在校场正气凛然地指挥小兵排练操演行伍,他一个口令,小兵们便一个动作,井然有序、排列整齐。
阳刚味十足的严忍状似与平日没啥不同,实际上华暮雪所说的话正在他心里发酵,他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想着她要和江远志见面一事,无法不去想着当她见到江远志的第一眼时,会有怎样的感受?他的心为此而纷乱无章,找不出排解的方法。
就在他心烦意乱,想要以更多的操练麻痹心神时,营中一名小兵突然来报。
“严将军,任守卫出事了!”小兵小声地在严忍耳畔禀告,不想任守卫出的事影响到众人。
神机营的小兵们都有一个默契,就是只要遇上麻烦事,头一个找的人就是严忍。除了因为他是严武的义子外,也是因为他们对严武很崇敬,知道严忍承袭了严武的刚正无私,因此他们对严忍很是信赖。
“我知道了。”严忍微颔首,将操演行伍的事交代下去,便和小兵一块儿离开。
小兵带着严忍来到任守卫所在的小厅。
“这是怎么回事?”严忍一踏入小厅,即见任守卫及两名小兵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肘亦受伤包扎,脸色凝重地坐在椅中。
“严将军!”任守卫一见严忍出现,马上忍痛地起身问候,另外两外小兵则同样起身。
“你们跟人起冲突了?”严厉的目光扫过在场三人的伤势,一见即知定是与人斗殴所导致的伤痕。
“严将军,我们的确是在街上与人起冲突,但是率先挑衅的人并不是我们。”任守卫承认与人打了一架,可有必要澄清的是,事情并非他们挑起的。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从头交代起。”严忍双手环胸地看着三人,要他们不可隐瞒。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们三人上街去,正巧遇到京卫指挥使司的人,本来双方擦肩而过就算了,岂知他们一见到我们就放肆嘲笑咱们神机营,说道在神机营的全都是庸才!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我们不想理会他们,孰知他们愈说愈难听,我们一时气不过,便和他们打了起来,想让他们见识见识,他们口中的庸才不仅胆识比他们大,连拳头都比他们硬。”任守卫当代表回答。
“没错!”两名小兵气愤地附和。
神机营与京卫指挥使司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由来已久,神机营的人认为京卫指挥使司的人只会躲在皇城内讨好达官贵人,京卫指挥使司的人则认为神机营的人全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双方之间的冲突已由言语相讥演变到最近的拳脚相向,但事情一直没闹大,所以表面上双方仍维持着原本的和平假象。
“你们赢了?”严忍挑眉问。
“是,将军。倘若我们没有打赢那群像娘儿们般牙尖嘴利、软趴趴的家伙,根本就不敢回营。”谈起这场胜负,任守卫非常骄傲。
“虽然你们赢了,但是在外受不住挑衅就与人动手,仍旧必须受到严惩。”严忍向来刚正不阿、赏罚分明,尽管心里也认同任守卫三人的做法,并为他们赢了京卫指挥使司的人感到高兴,可是该有的惩罚仍然该受,否则军中纪律将荡然无存。
“将军,我们愿意受罚。”任守卫等人为维护神机营的名声,不怕受罚。
“很好,待你们身上的伤好了之后,我会让你们知道是受怎样的惩罚。”严忍嘴上说要惩罚他们,面部表情却已柔和。
“是!”他的一句‘很好’等于是嘉许了任守卫三人,让他们暗喜在心中。
处理完这事后,严忍便走出小厅,去向上司报告此事。他相信被打得更惨的京卫指挥使司的人若知道这事,也没脸追究,毕竟那等于是承认京卫指挥使司的人技不如人。
不过这件事仍让他暗暗留了心,近来双方的冲突增加许多,宛如有人在背后唆使捉弄般,他得更加注意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