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宁千羽傻愣愣地问道。
“小姐,你一个人在绣房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啊?”已将外头整理好的莲香捧着刚沏好的碧萝春推门走进来。
“莲香?”莲香突然走进绣房,吓了宁千羽一跳,也对仇释剑倏地隐身暗处一事恍然大悟。
“当然是我啊!不然小姐以为是谁?”莲香狐疑地看着宁千羽。
“我哪有以为是谁呢!呵呵!”宁千羽干笑两声,深怕莲香会发现躲在暗处的仇释剑。
“小姐,你可别生我的气,老爷、夫人和少爷们一再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结果你却在到观音庙时连句话也没交代就独自出去乱晃,也不晓得山中有没有恶人或是野兽出没,幸好小姐仅是摔伤,没出大事,不然我就没脸回来面对老爷、夫人与少爷们了。小姐在外头的事,我都得一五一十报告给老爷、夫人知晓,绝不能有所隐瞒的,可看到小姐被老爷和夫人禁止出门,闷得发慌,我也开心不起来。”莲香向她叨念着自己的委屈与难处。
藏身于暗处的仇释剑听闻她被父母禁止出门时,一点都不同情她,她是应该要受到惩罚,不然老是一个人到处乱跑,终有一天会闹出大事来。
“莲香,我知道没事先告诉你一声就跑出去是我不好,而且还害你被我爹娘责骂,对不起。”宁千羽愧疚地向莲香道歉。
“小姐,你不用跟我道歉,但是得向我保证,再也不会一个人乱跑才行。”莲香可不想再尝到那种四下找不到人、焦急不已的滋味。
“好莲香,我保证以后绝不会独自一人到处乱跑。”宁千羽爽快地对莲香许下承诺,心下想着,日后她若要偷跑出门一定得更加小心谨慎,拿捏好时间,才不会被发现。
“嗯。”莲香满意颔首。
“哎,经你这样一逼,我的肚子又饿了。莲香,你去煮碗鱼片粥给我吃好不好?”宁千羽眨着水亮美眸央求道。
“小姐方才不是才和可晴小姐一起吃过糕点吗?怎么这么快又饿了?”莲香觉得奇怪。
“因为你刚才所说的话,让我心中有愧,这一愧疚就莫名地感到饥饿了。”宁千羽胡乱编造个理由。
虽然仇释剑说他不饿,但她担心他是饿了不说,遂干脆让莲香去煮点粥来,这不仅可以再将莲香支开,也可以让她亲眼见他吃饱饱,如此不正是一举两得吗?她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得意。
宁千羽娇柔的诡辩,使仇释剑的嘴角扬起一抹纵容的微笑,当下想要和她的丫鬟调换,让自己成为宁千羽撒娇的对象。
“好,我这就去煮。小姐,你可要乖乖待在这里,别让我煮好粥回来发现你不见了。”莲香不放心地交代道。
“我刚才不是向你保证过了吗?况且我现下肚子正饿,是能跑到哪儿去?你放心去吧。”宁千羽笑着将莲香推出绣房外。
“这么急切?未免也太饿了吧?”莲香被推出去后,不停嘀咕着,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宁千羽确定莲香走远后,笑嘻嘻地将门扉掩上,一双古铜色的大掌正巧从身后探出,搁放在小手停放的上方位置,此刻他结实的双臂圈护着怀中人儿,使她全身发烫,双颊倏地飞扑上两抹红晕。
她往后仰望,澄亮的眸底尽是他。
仇释剑低凝,晦涩的眸底尽是她。
两人四目相接,眸光流转、呼息交缠,像是被点了穴般,就这么站着、望着、想着。
仇释剑看着双臂间的小人儿,心头火热,冲动地想要缩紧双臂,让她永远停留在他怀中。
“莲香走掉了。”宁千羽口干舌燥地说道。他那突然变得炙烫的眼眸使她双腿发软,快要不知羞地倚靠在他怀中了。
“我知道。”仇释剑的嗓音此时更显得低沉诱人。
“那个……”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仇释剑会不会已经看出她心头正小鹿乱撞?
仇释剑看出她的紧张,轻扯嘴角一笑,自她身后离开,解开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情瘴,不再困着她。
感受不到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宁千羽失望地跟在仇释剑身后。
“这半年来,你都在做什么?”宁千羽想要多了解他,想要知道他都在做些什么事。
“杀人。”仇释剑回答得云淡风轻,一副杀人之于他是平常之事。
宁千羽一怔,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他是杀手,自然会去杀人,她这般问他,似乎太笨了。
“你怕了吗?”仇释剑眸光淡扫,带着阵阵冷意。假如她不能接受原本的他,那么他会选择放下。
“是有些害怕,可是,我不会被你吓着。”宁千羽不愿欺骗他,说自己完全不害怕,但她已经不会吓得将他推拒开来,她想要顺从心底的渴望更亲近他。
“是吗?”感受到她的接受,仇释剑的冷意褪下,心间浮现浓浓的喜悦。
“对,不过你除了杀人以外,总还会做其它的事吧?”她继续追问。
“你想知道?”这一说,恐怕是会让她更踏入他的心了,他在说与不说间反复思量着。
“所有关于你的事,我都想知道。你会介意告诉我吗?”她厚着脸皮请求。假如他真的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勉强他,她希望他是自愿与她分享生活中的大小琐事。
“我的好友要成亲了,我去见他和他未来的妻子。”仇释剑向来很少与人谈及私事,想了会儿,终于作下决定,缓缓道出。
“你的好友要成亲了,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是你说的那个吃了君若兮亏的朋友吗?”听见有喜事,她开心地笑扬了唇。
“不是,是另一位,他叫雷刹托,你可能不知道他。”她不是江湖中人,不曾在江湖上走动,应该不知道雷刹托是谁。
“雷刹托?来自关外,有一双蓝眼的那一个吗?”平时她老爱缠着父亲、哥哥们与秦可晴,叫他们讲述江湖事迹给她听,一搜索记忆,马上将雷刹托给想起来。
“正是他,原来你知道。”她会晓得雷刹托,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听说他入关后,在江湖上喧腾过好一阵子,许多人皆败在他手下,想要研究他手中的弯刀,还特地上门请教我爹呢!不过我听说他回关外去了,他是特地回来通知你,他要成亲吗?”能够知道他好友的事迹,使她沾沾自喜。
“是也不是。”仇释剑模拟两可地说道。
“怎么说?”
“他未来的妻子,你也晓得是谁。”他故意先透点口风,引发她的好奇心。
“是谁?”听他这么一说,她更加急切地想知道雷刹托是要和谁成亲。
“关红绫。”仇释剑缓缓道出。
“关……关红绫?!怎么可能?她不是和雷刹托有仇,还一路追杀他吗?”宁千羽完全无法置信,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可能一路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来了,两人决定成亲后,便回到中原请关山河同意他们俩的婚事。”仇释剑耸了下肩,对于雷刹托与关红绫的情事,他并没有追问,仅知他们两个人要成亲了。
“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江湖上两大美女中的“北红绫”就要成亲了,而且还是嫁给她曾恨之入骨的人,这要宁千羽如何不惊讶?
她那充满惊骇的小脸逗惹出仇释剑微微一笑,原来和她分享无关紧要的事是这样有趣,他总算尝到平淡中带着趣味的滋味了。
“那你另一位好友呢?是不是像雷刹托一样,也有喜讯传出?”
“他习武已经习得半癫半狂,不走火入魔就要额手称庆了。”仇释剑话中隐隐带着无奈。
“你没劝他别再练了?”虽然未见过他的好友,但她也为那人焦急。
“有些人是听不进劝的,练绝就是其中之一。”劝得了早就劝了,岂会拖到现在?
“练绝?人称“刀狂”的练绝?”宁千羽又是一惊。听说练绝一身功夫邪门得很,为人行事与他的功夫一样邪,一般的江湖人士多不愿与他往来,想不到他竟会是仇释剑的好友之一。她突然发现,仇释剑的朋友都不是在江湖上循规蹈矩的人物,应是与他的性情和杀人为业有关。他不是个会与人热络掺和在一块儿,也不是会为别人而改变的人。
“正是他。你呢?被你爹娘禁足,无法出门了?”仇释剑将话题转到她身上。
“是啊,莲香刚说的你全听见了吧?“雁翎山”的事被我爹娘知道了,他们很生气,不准我出去。”感受到他不愿多谈练绝的私事,她故意为遭到禁足一事,摆出哀怨的表情。
“你是该受点教训。”明明觉得她爹娘罚得好,为何见到她苦闷的小脸,就感到心疼?唉,他的淡漠冷绝只要一碰上她,就全都化为乌有了。
“我已经在深刻反省了,只是老闷在家里,再一直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发霉。”她皱拧着鼻尖抱怨道。
“你……想出去透气吗?”仇释剑控制不了自己的嘴,询问的话已自有意识地脱口而出。
“想!”宁千羽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一线曙光,连忙用力点头,一脸期待。
“那今夜别太早睡,三更时我会来找你。”仇释剑实在不忍见她失望的表情,遂冲动地说道。
“好,我等你,不管多晚都等!”宁千羽听见他要带她出去透气,开心得不得了。
“三更见。”大掌终于顺从心里激切的渴望,轻抚上小脸,如阵轻风,与她订下约定。
“嗯,三更见。”温热的大掌不仅熨烫了她的颊,连同她的心都服服贴贴地臣服于他。
他可知道,她已经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他了?
望着她兴奋的小脸,仇释剑强压下想亲吻她诱人朱唇的冲动,朝她微微一笑,旋即自窗口跃离。
宁千羽心荡神驰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啊!莲香还在煮他的鱼片粥呢!”这下可好,她得塞爆肚皮了。
不过没关系,一想到今晚的约定,她心头就甜滋滋的,就算要她吃再多,她都会带着雀跃的笑容吃下去的,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