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过去了,她食不下咽,睡不着觉,只能焦躁郁闷地等待。
终于,田希嫂来了,在她的询问下,田希嫂告诉她祈跃然已经打了斑斓鱼的解毒针,而解毒针是有效的,这代表他不会被鱼毒死了。
施衍侬听到消息后,紧绷的心弦总算放松了一点点,感激上苍让他保住性命。
不过也就只有这则消息,接下去就没有了。
接着,又两天过去了……
“现在怎样了?”施衍侬抓着再度送饭来的田希嫂,询问祈跃然的最新状况,又两天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心烦意乱极了。
田希嫂把中餐放在桌上,看到早上送过来的早点几乎没动过,说道:“施小姐,先吃饭吧,你这三天吃得太少了。”
“我不饿。”她眼巴巴地望着她。“你们老板怎么样了?现在情况好不好?”
她焦急不安,一颗心悬得高高的,哪吃得下东西?
田希嫂想了一想,怕施衍侬也跟着倒下去,决定告诉她自己所知的最新状况。
“老实告诉你吧,现在老板虽然解了毒,不过疼痛发烧的症状还是会持续几天,但你也不用太担心,老关的状况有愈来愈好的趋势,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顿了一顿,田希嫂继续说道:“欸,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透,老板怎么会被斑斓鱼咬伤呢?基地里的人都知道林子后面的青雷溪少去,老阅也知道青雷溪的斑斓鱼危险啊,为什么还会受伤?”
“呃。”施衍侬顿时哑口了,就是因为她乱闯,才导致了这么糟糕的情况。
“怎么了吗?”田希嫂疑惑地看着她怪异的表情。
“没事。”看样子,她害祈跃然被斑斓鱼咬到的真相,并没有太多人知晓,这也是为了保护她吧。
“好了,既然我都说了,你就吃点饭吧。”田希嫂再劝道。
“田希嫂,我能不能去探望你们家老板呢?我想去看看他。”她试探地问,之前一直没有得到允许,她也不敢冒进,因此这几日都过得惴惴不安的。
“好,我去帮你问问,看你心烦意乱的,我也不忍心。”田希嫂知道施衍侬是老板特地带回来的,说要让她暂住一阵子,这段期间由自己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前几天,她脸色惨白地在老板部属的带领下返回田楼,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而后田希嫂才得知老板被毒鱼咬伤,且施衍侬显然知道这件事,瞧她焦急得不得了。
“那就麻烦田希嫂帮我问问了,拜托你了。”她像抓到浮木般地请托着。
“好,我现在就去问。”看她如此担心,她也着实不忍。
施衍侬目送田希嫂离开,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心,是如此的不平静,焦躁不安到教她连呼吸都困难了。
她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祈跃然?
她一直害怕自己被他吸引,所以总是自我告诫着,然而就在他代她受伤的当下,原先对他的种种不满、厌恶、防备通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
他没杀她,还救了她,她怎能再无动于衷?
对他的好感再也压抑不住,她对他——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连忙拉回失控的思绪。
此时,敲门声响起。
“该不会是天兵吧?”她一喜,田希嫂才刚走,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报给她,所以极可能是天兵来告诉她最新的情况。
她赶忙走过去开门,映入眼中的却不是天兵,而是一位身穿牛仔裤与衬衫的陌生女性,年纪看来比她大个三、四岁,气质极冷,是个兼具英气与性感的冰山美人,而且极富吸引力。
“呃,你、你是——哪位?”
“你就是施衍侬?”来人直接且不客气地问道,没有礼貌地先自我介绍。
“你会说中文!”而且是台湾腔调的中文。施衍侬对此感到十分讶异,这陌生女子的态度看来十分不友善,不过她没有畏惧,直接反问:“你是哪位?我不认识你。”
年轻女子眼神更沉,没回话,径自走进屋里后,才继续用中文说道:“施衍侬小姐,我是来提醒你,虽然你被我老板‘请’到基地来暂住,但你的身分特殊,并不是我们反对派的朋友,所以往后出入时请先取得许可,不要随便乱闯。”
她瞪着她,再说道:“不过我倒很佩服你的本事,居然能弄到大家都搞不清楚你是敌是友。”
她,董萱,来自台湾,是祈跃然的得力助手。这段时间她都为了任务在外头奔波,返回基地后,就听到祈跃然被斑斓鱼咬伤的消息,惊讶不解之余,她询问了与祈跃然亲近的部属,这才得知施衍侬的事情。
原来施衍侬知道了反对派的一些机密,于是祈跃然决定把她带回基地限制行动,以防她泄密。不过即便是被困在这里,她仍不承认自己是卧底,反而指控他是坏蛋,两个人像是结仇似的。
这仇也结得太诡异了。
祈跃然对待施衍侬的态度非常奇怪,他没有杀施衍侬很正常,因为他本来就不杀人,只是如果想要禁锢她,可以把她送到其它分部,让部属看顾就好,他却把她往最秘密的基地总部送,违反常理。
而且,最让董萱不解的是,这两人看似敌对,但祈跃然对施衍侬却特别容忍,完全不像对待受囚禁的犯人,反倒像是招待客人,她逃出基地冲向青雷溪、眼看会被斑斓鱼咬伤时,他却出手救了她……
这是什么情况?他居然救她?
施衍侬说道:“不用佩服我,因为我并没有要搅乱大家的判断力。事实上,我本来就并不是什么反对派的敌人,希望你了解后能替我传达,让大家也能尽快理解这一点才好。”察觉这女人来意不善,她故意回以甜甜一笑,不动怒,也不乱了方寸。
董萱为之气结,但也因此发现施衍侬颇有能耐,她与一般爱娇撒泼的女人不太相同,是有特别之处。
“虽然你这么说,但这并不是实话吧。”董萱走向她,唇上挂着一抹极冷的笑。
事态发展有些不妙,尤其祈跃然代施衍侬受过的举动太怪异,从他到卡格不列国后,她就开始协助他的工作,这三年来,从没见过他这么“照顾”女性,这是否有特殊的意义,她必须尽快搞清楚状况,然后让施衍侬滚蛋!
施衍侬耸肩,故作轻松地回应。“我已经说了来龙去脉,只是你们不愿相信,我也没办法。还有,你是用什么身分质疑我呢?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在反对派的职位?然后你又能做什么决定?如果我说自己无辜的话,你会不会放我走?如果你有决定权,我们再来讨论。”
“你是在跟我讨价还价。”这女人并不懦弱,也该如此,否则怎能让祈跃然“另眼相看”呢?
施衍侬收起笑容,严肃地对她道:“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来卡格不列国当志工的外国人,因为误会,才会被带到反对派的基地。我到现在什么都还搞不清楚,只希望有人能告诉我,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所以你的话若有影响力,就麻烦你放我离开吧。”
“笑话,你以为说这几句,我就会相信你吗?”董萱嗤笑一声。
“我澄清过很多次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绝对不是奸细,一切全是误会,只不过——没人要相信我。”她耸耸肩,真的很无奈。
董萱眯了眼,看她的神情并不像在说谎,或许她知悉的事情真的不多。
而这样的情况也能让她稍稍放下心,瞧她一副什么都搞不懂、甚至还以为自己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的模样,这代表祈跃然还没有过分重视她,否则他不会隐瞒等政争结束后就会放她离开的事。
董萱满意地微笑。“没本事洗清嫌疑,就请你安分一点,静静地待在田楼就好,不要随便乱捣蛋,听见没有?”
“我捣蛋?”施衍侬挑眉。
“没有吗?我老板白白受斑斓鱼毒的痛苦,就是因为你莫名其妙乱闯禁区,给他带来大麻烦,这不是捣蛋是什么?”这样推测起来,大概就是因为她的志工身分,伤了她以后不好交代,祈跃然才会救她吧。
施衍侬瞬间无言,要论害祈跃然被毒鱼咬伤这事是捣乱也说得过去,只是能指责她的只有祈跃然而已,这个不知名的女人没资格一直批评她。
“说到底,你也没权力放我离开,那么我们也不用再讨论下去了。”她恼了,忍不住反击,谁教这女人一直不友善。
董萱神情一冷,这女孩倒是强焊。
施衍侬再道:“如果你在反对派没有说话的余地,那么就请你离开吧,我想安静一下。”她故意讽刺,心想她在受刺激之余,或许会不小心透露线索,解答自己的疑惑。
这女人从一进门起就不停地冷嘲热讽,她都来不及搞清楚状况,目前只知道对方的中文流利,听起来也是台湾人,甚至应该也是反对派的成员。不过她跟祈跃然到底是什么关系?在反对派里又是什么地位?这些她都想要知道。
董萱幽幽笑了,她果然什么都不了解,这更代表了她还没进入祈跃然的世界,也没有夺走他的心。很好,趁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她要想办法把她弄到别的地方去。
“我就告诉你吧,祈跃然是我的上司,而我是他最倚重的手下,你觉得这种关系能不能说得上话呢?”董萱冷冷一笑。
当然,她不会告诉她,她对祈跃然有着深深的爱慕之情,她也从来没对祈跃然表白过,因为他不是个喜欢公私混为一谈的人。这些年来,她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一同处理卡格不列国的事务,她相信他对她也有好感,否则以他的个性,是不会容许讨厌的人出现在身旁。
现在,他们两人欠缺的只是时机,时机一到,反对派工作完成,她相信祈跃然会把她带到另一个世界里,一个只属于她与他的世界。
“听起来是有点地位。”施衍侬明白了,她果然跟祈跃然很亲近,虽然她说的只是公事上的关系,但若仅是如此,她怎么会对自己充满敌意,还散发出浓浓的妒忌与看不起?
这种心态能用单纯的工作关系解读吗?不,不能。
这两人之间,一定有更深的关联。
蓦地,她突然好想了解祈跃然的感情世界、了解他的一切,所以,她也直接问了。“不只是心腹吧,我总觉得你跟你家老板之间还有特别的情分在,比方说,男女感情。你该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吧?”
他有女朋友了吗?这么俊美的男人一定桃花无数,而眼前这位兴师问罪的女性该不会就是他的爱人?
她突然惊觉自己似乎完全不了解他,想知道答案的澎湃情绪不断敲打心间。
董萱勾唇悠悠地笑,再道:“你自己猜测吧,休想从我口中得知任何答案。”
故意给这种响应,应该够她想象的了,况且,倘若自己对外人说了和祈跃然的感情,也会惹得他不开心的。
她和他之间向来不提情呀爱的,但她对自己也很有自信,毕竟他们认识多年了,早在台湾时,她就经由炎家指示到他身边工作,协助他打理反对派的事务,纵使这工作带着危险性,但因为有他,她甘之如饴。
“你要我猜?何必绕圈圈,就坦白点干脆点,不需要这么迂回吧。”施衍侬没好气地回道。
董萱眯了眯眼。“总之,你离我老板远一点就对了,我看得出你在想些什么,你贪婪地想得到一个你要不起的男人!”
施衍侬一呆,彷佛被点中了死穴一般,愣了下后才回过神来。怪了,她心虚个什么劲?她对祈跃然的关心只是源自于愧疚而已,怎么可能还有其它?
“我没有贪婪地想得到他。”她试图稳住自己,以平静的语气地反驳。
“你当然有,少装傻了,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你根本不用心生期待,祈跃然是不会随便爱上任何人的。”董萱冷冷一笑。“我敢对你这么讲,是因为我跟他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伙伴,我了解他,他的个性理智谨慎、不曾冲动,再加上你还是个嫌疑犯,他更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不过,我猜得出你的脑袋里转的是什么心思,哪个女人见到祈跃然不是转着同样的心思?我怎么会不了解呢。”
施衍侬明白她在指控自己对祈跃然投怀送抱,便以平和的语气回道:“脑袋长在你头上,嘴巴长在你脸上,我无法控制你会怎么想怎么说,不过我心安理得,我知道自己没有贪婪的想法,而且祈跃然……也不可能爱上我。”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她突然心里一酸。
“你能安分最好,就好好待着,否则,我会把你送到另一处去。”这就是她来这里的目的,想了解施衍侬的状况,并确定她跟祈跃然的关系。
现在祈跃然应该还没有对她动情。
只是为了预防万一,要防止施衍侬奸计得逞,不让她接近祈跃然是最好的方法,趁还没出事前,她要想办法把她移出总部,换到别处分部去,以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