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信誓旦旦要把“人责”牢记在心的我,时间过去那么久,不但没把妹妹弄进宫里,还把姊夫打垮,弄得二姊日子不好过,大娘不恨透我才怪。
于是,我被安排在章家一个空置许久的小庄园里,陪在身边的只有橘儿。
这时候,我尚未告诉皇后我的选择,不然圣旨下,应该会得到更好的待遇吧!毕竟,不管是和亲公主或入宫当嫔妃,都能为这个家里带来一丝荣耀。
镛晋来探我的时候,见我住在简陋的屋子里,茶水是冷的、两盘没动过的简单菜蔬摆桌上,气得脸红脖子粗。
“为什么都没有半个人?章大人连下人也用不起了吗?”他一出现就是横眉竖目,好似全天下都欠了他。
“橘儿去帮我熬药。”看见他,我的心情大好,口口声声讨厌后宫,可真离开了,又舍不得那里的热闹。
他瞪我一眼,掀翻了桌上菜肴,忿忿不平。
“九爷……”我放下书,推开被子。
“我说过,不准叫我九爷。”
“好吧,镛晋,怎么有空来瞧我?”
“我不来,你被饿死都没人知道。”
他迎上来,把我抱到椅子上,想想不妥,又拿了件被子来替我盖上,粗手粗脚的,弄了好半天。
这个没伺候过人的皇子,怎么就纡尊降贵了呢?你说,我怎能不得意非凡?
“哪会就这样饿死?菜都还没动呢!”我看着桌上的一团乱。可怜的橘儿,张罗了好一会儿的。
“这种菜怎能入口?”
“谁说不能?那可是营养价值最高的绿色养分。”
“鬼扯。”
“镛晋。”
“做啥?”他粗声粗调,满肚子火气。
“真的很想你呢,怎么这么久才来?”我轻轻扯住他的衣服。
“你想我?”他火气被灭了,笑得像中大奖。
“是啊,想你的烤鸭,那皮啊,香甜酥脆,好吃得让人流口水。”
“没良心的小丫头。”他手一点,指上我的额头。
笑笑,我问:“宫里都还好吗?”
“你想问谁?”他两道眉毛靠紧,嘴巴直了。
“镛历啊!我不在,有没有人欺负他?有没有人给他说故事?”
“镛历还是老样子,听十二弟说,他开始在学写字了,学得很慢,但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骄傲小子镛岳呢?”那家伙是阿朔的粉丝呢!
“一样把鼻孔放在头顶上。”他哼一声。
“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的小镛暨呢?很会说话的镛雒呢?”
“镛暨一样笨得很可爱,镛雒一样张着嘴巴,聒噪得不得了。”
“那……你三哥呢?”
他停顿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我,经过许久,才淡淡说:“你真正想问的人是四哥吧。”
“阿朔啊,他肯定是好的,大婚的日子快到了吧!左一个李姑娘,右一个穆姑娘,坐拥温柔乡,怎么会不好?”
我没听见自己的口气有多酸,就是一句接一句说着,泪水一颗一颗翻,越说,镛晋脸色越是难看。
“你真的那么喜欢四哥?”
“是啊,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我半点都不想说谎,喜欢阿朔是事实,何必骗这个、欺那个?
“那你怨我吗?”他的脸庞带了罪恶感。
“怨你什么?”
“如果不是我,或许你有机会和四哥……”
“没有机会的,从他决定当太子开始,我和他,就失去机会。”
“为什么?谁不想当太子妃,不想当皇后?”
“章幼沂不想,她想闲云野鹤,想要自由自在。后宫太小,关不住我这只鸿鹄大雁。”擦去泪水,我不哭。
“还鸿鹄大雁咧,你真敢说。”
他又笑了,他笑起来连空气都暖烘烘的,像被夏天的日头照到,暖洋洋、懒洋洋。
“你不想和人分享丈夫,对不?”他问。
这话难答了,在若干年后,一夫一妻还得靠法律来限制,才制得住男人想飞的心,而依然有无数男人想试图突破重围向外发展。更别说在这个一夫多妻才是王道的时代,我的期望听起来显然很可笑。
“镛晋,你可以忍受你的妻子同时拥有好几个丈夫吗?”
“世间哪有这么不守妇道的女人?”他的脸孔板起,僵硬的模样让我想发笑。
“是啊,世间不容许女人不守妇道,怎就容许男人不守夫道?”
“夫道是什么鬼东西?”
“夫道是──你娶了一个女子,就要爱她、宠她、尊重她、负担她一辈子幸福。”
“越有能耐的男子,自然能负担越多女人的一辈子,比如我父皇。”他说得很骄傲,彷佛男人的能力,端看他能负担多少女人的一辈子来决定。
“我说的是一辈子幸福,不是穿金戴银、吃饱穿好,如果只是吃穿问题,那和养狗有什么不同?”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喜欢一个人就要见他开心、快乐,而不是把他锁在身边,只求可以时时看见他、让自己开心,这种喜欢太狭隘。
你父皇用一个富丽堂皇的后宫、用荣华富贵绑住许多女人,让她们在里面竞争、互斗,她们追求的目标不是爱,是出头。镛晋,你几时见过你母后真心地、开怀地大笑过?”
“你是说后宫的女人不快乐?”他偏头想着。
“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个真心爱她的男子,他或许没地位、没金钱,但永远把她的快乐、把爱她这件事摆在第一位,他绝不会去弄出许多女人来让她伤心妒嫉,更不会让深爱的女人有机会暗自悲戚。”
“你在挑战女诫,鼓吹妒嫉?”他眯眼看我。
“或许是女诫不合理呢?或许妒嫉是人类的天性呢?”
“你对男人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他笑了,没有女人会对他说这种奇怪的话。
“是奢侈但不过分。就像我爱阿朔,明白他想追求什么,虽然他想要的和我希望的不同,我仍然愿意放手,让他恣意追求。看着他快乐,我便快乐,因为……”我拍拍自己的左胸。“这里,有很多的爱。”
“可就算四哥再爱你,他也没办法达到你的要求。”
“如果他爱我和我爱他一样多,就会放手,让我追逐自己的天空。”
“四哥不会放手的。”
我笑着摇头。“他不能不放手。”
“那你选择我,我愿意尽全力,为了你,把‘夫道’做到最好。”
他认真诚挚的表情又打动我了。他老是这样,一股子冲动、一个表态,就让我莫名感动。
但这个时候,我的立场和皇后一样,我不希望他和阿朔有嫌隙,将来,在诡谲多变的政治朝廷,他们需要携手同心。
“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我不容许任何人改变我们的关系。”我握住他的手,甜甜笑着,像宣誓般说道:“你是我的镛晋,我们要当一辈子的朋友。”
“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他闷了,太阳躲进云里头。
“当你的妻子,我不会快乐;你真喜欢我的话,就会把我的快乐摆在第一位。”我用话堵他。
“你很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快乐,却没想过我快不快乐。”他眼底闪过一抹忧郁。
“对啊,谁叫九爷流年不利,碰上我这么自私的女生。阿朔也倒霉,你们是倒霉兄弟双人组,以后有了经验,再碰到像我这种女人,就要躲得远远的,懂不懂?”
“再不会有像你这种的女人了。”他背过我,不想看着我。
“可不是,像我这种能把图当符咒画、唱歌像鬼哭神号、拿竹竿跳双人舞的女人,的确很难碰得到。”
我的话引得他一阵笑,他抽动着双肩,转过头时,眉头已经松开。
我拉下他,坐在一旁,把头靠在他肩上,柔声问:“我叫你阿晋好不好?”
“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他环住我的肩。
我懂,这是他对我的纵容。
“阿晋,你常常说我很聪明。”
“你只是没有一般女子那么笨。”他嘴硬。
我睨他一眼。“以我的聪明才智,我知道,将来你必定会碰到一个温柔可爱、聪慧善良的好女生,她在意你的快乐、把你的幸福放在第一位,到时,你要好好把握住,疼她、爱她、宠溺她,把你的‘夫道’发挥到淋漓尽致。”
“我会碰到吗?”他嗤一声,冷笑。
“会。”
“你凭什么笃定?”
“因为阿晋是很善良、很温暖、很棒的好男人。”
“这么善良、这么温暖、这么棒的男人捧到你眼前,你都不要?”
“没办法,我是南极企鹅嘛!适合冷酷、寒冽、整天装屎脸的男人。”
“你说我四哥是……”
“冰棍儿,货真价实的冰棍儿。”
他大笑,我也跟着笑。
如果这话儿说给阿朔听,他会问我什么是南极企鹅,会问我为什么选择冷酷不爱温暖,而我一定不会告诉他,我喜欢冰棍儿为自己融化的成就感。
这天,我把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说齐了,我期待自己不是阿晋和阿朔之间的症结,但我也明白许多事,不见得能顺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阿晋很好,这是事实,没有人可以否认。
阿晋答应下次过来,要替我送万方楼的烤鸭,我馋得直流口水,惹得他火大,说要参我爹爹一本,说他虐待女儿。
我挂上满脸笑,说道:“就是爹爹差人送来烤鸭,我也不爱吃,我只爱阿晋送的。”
我的话逗得他开心,临走前,橘儿刚好进屋,他把荷包里的银子统统给了橘儿,要她替我办些丰富的菜肴。
首次,我觉得掉进古代是件蛮不错的事,至少能被这么多人喜爱关心,感觉很不赖。
※※※※※※
夜里,我突然惊醒。
翻过身,屋里没有点燃烛火,但月光照得黑衣人的眼光灼灼。
这次,他没有从窗口飞走,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
他老是在夜里来探我,总是这样不发一语,总是张着一双充满忧虑的眼睛。他真的很担心我,是不?
轻轻叹气,我并不想燃起烛火,不想把他的心看得太通透。
“阿朔,这么晚了,怎么还来?”
他拿下面罩,月光下,他的脸被月光晕出些许模糊。“你知道是我?”
“嗯,在你忘记用迷香那次,就猜到了。”
我后来弄懂,是随着他出现的茉莉花香让我全身软绵绵、动弹不得,使我搞不清是真实或幻境,总想着,日里想着阿朔,夜里阿朔来入梦,理所当然。
然后我又知道,在我还没说出来历之前,他就知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因为在似梦似真的夜里,我不知道跟他提过几百次我住的世界。
所以他才会语重心长地说出:“我损失不起你,就是五花大绑,都不准你逃。”
他很清楚,我存心要逃,他拘禁不了我。
原来呵,他喜欢我、在乎我、照顾我,从我们见过第一面后开始,真是个闷骚男人。光是这些,爱上他就是一件值得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
说破了,做啥?我喜欢他来啊,他在床边,我没有被窥伺的不愉快,只有安心、安心再加上安心。
“你的脚,一直以来,都是好的,对不?”我问。
“对。”他说实话。
“装病是为了诱敌?”卧病在床这些日子,我想通很多事。
“对。”
“但敌人始终没出手,因为你们之间毕竟带了一层手足之情?”
“对。”
“于是,你放出风声,说脚伤逐渐复原中,逼得对方不得不再次对你动手?”
“对。”
“那个和慎公公是禹和王的人?”
“不对。”
“不对?怎么可能!如果不对,你怎么会追出禹和王?”
“他表面上是二哥身边的人,但事实上,他欠大哥一条命,真正听命于大哥,而他留在二哥身边,还有一个目的。”
“煽动他对付你?”
“对,你越来越聪明了。”
“所以圈禁禹和王于你无益。”
“他只是大哥的一颗棋子,少了棋子,只会左支右绌,还不到无能为力的地步。”
“你打算怎么做?”
“收拢三哥,韬光养晦,大度忍让,以孝事亲,以诚格之。”
唉,连孝顺、友爱兄弟都成了一种手段?皇帝这条路,真不是尔等凡人能走的。
“以后要事事小心、步步为营喔!”有花美男、有镛晋,他会更顺利一点吧。
“我会。你呢?”
“我怎样?”
“你过得好吗?”
“终于回家了,当然好。”
“你的亲人似乎没有那么期待你回来。”
他坐到我身边,我想也不想就往他怀里钻,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定了下来。原来,心也会自己寻找归依。
他收拢双臂,把我抱了个密实,听着他的心跳声,三连音,一次次说着“我爱你”。
每次在幸福到无以言喻的时候,念头就会自己窜出来,我总是埋怨着,这个人啊,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偏要去当皇帝?累人也累了我的心。
“我和你一样,在韬光养晦啊。”
他低低笑了。“再忍耐几天好吗?”
“你要做什么?”
“我要把你接走。”
金屋藏娇?用太子的身份?摇头,我不想从他胸前离开,可终究……不行……
我推开他,笑弯眉头。“接我去哪里?去和你的穆姑娘、李姑娘打架?不好,我个子不够高,又不会武功,只有挨揍的份见。”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心眼小、爱妒忌?”
笨男人,心眼小、爱妒忌是天底下女人都有的情绪,只不过有些人擅长隐瞒,有些人愿意对你真心表白。
“阿朔。”
“怎样?”
“是明天吗?”他知道我在问些什么。
“对,是明天。”明天就是大婚典礼了。
“今天不回去,行不行?”我对他撒娇。
“行。”
他才说行,我就往床里面躺,拉开棉被等他进来。他也没客气,除去鞋子、躺在我身边,他枕着我的枕头,而我枕着他的手臂。
窗外月色皎美,几只夜莺在树梢上轻啼,这么宁静的夜不适合说话,可有许多话得说、得交代,虽然身边男人心思缜密,想的绝对比我深,但终是放不下心啊!
“阿朔,我有话要说。”
“说啊,我在听呢。”
“在饥饿的年代里,百姓期待温饱;在温饱的时代里,百姓盼望文明;在动乱的时期,百姓渴求安定;在安定的年代里,百姓盼望繁荣。
身为太子是为了将来接任大位,你的权利大了,视野也该变大,别把心思放在争夺权利上,应该多思量,你想要带给百姓什么样的年代、什么样的盼望。你要记住,能力越高,责任就越大。”
他低头看我,我回他一个笑容,在他眼底找到激赏。
我就是这样子,卖弄小聪明,一点一点走进他心底的吗?
“谁告诉你这些的?”
“在我们那个年代,人人都可以说出这样一大篇,差别只在于做不做得到。”
“我对你们那个年代感兴趣极了。”
“也没你想的那么好啦。”
“对,空气有悬浮粒子,水被工业污染,蔬菜被农药污染,猪有口蹄疫、牛有狂牛症、鸡鸭有禽流感……我想象不出那种世界。”他浓浓的眉毛挤成一直线,让我咯咯笑不停。
“那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世界。”
“恨它,就别回去了。”
“好啊。”
“你……不回去了?”他见我答应得这么爽快,先是愣住,尔后开心地咧开嘴巴。
“嗯,不回去了。”用力点头,我在哄他,也哄自己。
即使我心知肚明,有些事永远改变不了结局,有些人就是会离开我的生命,人定胜天这句话,早在我跌入时光洪流时,就让我全盘否定。
“真的说好啦,不回去,你待在我身边,想要什么,我统统给你。”他狂喜道。
“你已经给了,我也收到啦。”我握住拳头,在他面前晃。
他接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你收到什么?”
“我收到‘你爱我’。”
“你知道就好。”他笑了,俊朗的眉眼带着让人安心的意味,然后凑过来,在我额间印上一吻。
“我当然知道,所以不回去了。我有些东西,你帮我收着好不好?”圈住他的腰,我把头靠在他的颈窝,感受它的脉动。
“什么东西?”
“我从未来带到这个世界的东西,我收在床底下,你要离开的时候记得带走,帮我好好收藏着。哪天,你不能藏了,就把它烧掉,别让其他人看到。”
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流浪在等着我,带着它们不方便,可真要亲手毁去,又舍不得,交给阿朔,才能真正放心。
“我可以看吗?”
“当然,但是除了阿朔,谁都不准看。那是我回到未来的车票,你一定要收好。”
“放心,我会收得很好,好到你找不到。”
“为什么不让我找到?”
“因为那张车票,我不还你了。”他一把收我入怀,硬硬的胸口起伏不定。
只不过是张车票就受不了?那……如果再也看不见我,他怎么办?泪悄悄地滑入他胸口,让他的黑衫给吸了进去。
“既然这样,就一定要收好喔!”我拍拍他,让他松开手,他不松,硬是让我贴着他的身子,两人交迭。
“幼沂,我有话对你说。”
“好。”
“不要在意李书凤她们,她们都不是你,取代不了你。”
“我知道。”我在他胸口点头。
“这里是你的,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他强调又强调。
“我知道。”这种示爱方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吧!一个冷冰冰的男人,能为自己改变这样多,人生还有什么缺憾?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当上皇后,不管你看不看得起那个位子,那个位子都是你的。”
“笨蛋。”
“你骂我?”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象得出他脸部的僵硬。
“是啊,大笨蛋!你不知道,你胸口的位子比皇后宝座珍贵得多?我有了钻石干嘛还要在乎珍珠?”我推开他,笑盈盈对他说。
“钻石比珍珠还要有价值?”
“当然啰,一小颗钻石可以买下一整片南海珍珠。”我夸张了,但在他的爱情和皇后宝座的比例上,我半点不夸张。
“好,我给你钻石,很多很多钻石。”他的声音里隐含笑意。
真是的,老说君无戏言啊,一个连钻石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居然敢说要把钻石送上!?
“阿朔,我爱你,非常爱。”我用宣誓口吻对他说。
“好,只爱我,不可以再爱别人。”他口气里有浓浓的妒意。
“你在说九爷吗?他是朋友,不是我的阿朔,只有阿朔才可以住进这里。”我指指胸口,然后指指脑袋,“三爷、九爷住在这里。”
我的话满足了他,他轻轻笑起。“除了他,老六、十二弟也都喜欢你。”
“那你说这样好不好?我把心底的位置留给你,把丈夫的位子给他们其中一个。”我调皮问。
“你在说什么?”他用力推开我,一下子坐起来,脸色难看极了。
“没幽默感,不过是开玩笑嘛!何况我说的是给他们其中一人,可没说给他们其中两个人、三个人。”我嘟起嘴,瞪他。
啊……他趁我不注意,把我搂回去,力气之大,撞痛了我的门牙。这个人,当过将军、杀过人了不起喔,动不动就把人弄痛。
“不可以开这种玩笑、不能开这种玩笑、不准开这种玩笑,永远都不可以!”他很生气。
可是,我就要远嫁啦!那不是玩笑,是真真实实的事情……
突然间,妈妈那个年代的歌曲跳上脑间,我顺口唱了出来,也不知道歌词对不对,翻来翻去,就只会唱那两句──
“不管明天呀明天要相送,恋着今宵,把今宵多珍重。
我俩临别依依,怨太阳快升起,我俩临别依依,要再见在梦中……”
“不准唱这个歌,很难听。”
我轻笑着。“阿朔先生,在你面前有多少事不能做,可不可以开个单子?别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规,冒犯太子爷可是大罪……”
话没说完,他的唇堵上我的嘴。傻了……热热的吻在我唇间辗转来回,热热的爱情圈着两个没有未来的人,命运不该作弄人,偏偏命运又以作弄人为乐趣……
这个晚上,我不哭,即使我很清楚,分离就在太阳升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