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她惊喜的爬了起来,但跪了大半夜的脚麻痛得站不稳,霎时跌坐在地上。
这时,床榻上传来古云生的声音,“你若是不想被风嬷嬷发现昨晚闯进我房里的事,就给我把嘴巴管好,否则,让风嬷嬷知道你在我房里待了一夜,坏了我的清白,她绝对会将你剁成碎泥。”
“小的知道,小的什么都不会说。”她揉揉麻痛的脚应道。她又不是傻子,哪会笨得去告诉别人这件事?
“还不滚出去,等翠儿过来看见你,到时你想走可都走不了。”翠儿是被风嬷嬷派来服侍他的侍女。
“小的马上出去。”她立刻拖着两条又痛又麻的腿离开。
仙绮楼要过午以后才开张营业,晌午时分,小厮和丫鬟们忙于打扫整理,秦绿枝打扫完自个儿被分配到的区域后来到东厢。
“阿成哥,你的手昨儿个不是烫到,拿着扫帚一定很不方便,我事情做完了,你先去休息,这儿我来帮你扫吧。”她好意的说。
“这……好吧。”手确实有些疼痛,阿成将手里的扫帚递给她,指着自个儿负责的范围说:“从这儿到那儿打扫干净就可以了。”
秦绿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阿成走后,她拿着扫帚沿着回廊开始打扫,一边不时暗暗打量东厢这一带的院落。
她只知道风嬷嬷住在这一带,但确切的位置却不太清楚,所以那天才会不小心误闯花灿灿的住处。
由于她负责打扫后院和前厅,平时不太有机会过来这儿,根据昨天她从其他丫鬟那里打听到的,风嬷嬷是住在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附近的一处院落。
她一边打扫一边悄悄观察,她记得那丫鬟姊姊告诉她,风嬷嬷所住的院落前种有两株松柏,她抬首找了找,果然在左侧那处院落前发现两株松柏,那里应该就是风嬷嬷的住处。
她暗暗记下位置,准备找个机会过来探查,一个转身要移向别处,却不小心撞上了人。
“哎唷。”发出低呼的是一名容貌秀美的姑娘,她有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清丽,黛眉微颦。
认出她是仙绮楼两大花魁之一的眉歌姑娘,秦绿枝急忙道歉,“对不住,小的没看见眉歌姑娘。”
“没伤着,不要紧。”对方浅笑的说。
“以后小心点,万一撞伤了眉歌姑娘,小心风嬷嬷扒了你的皮。”站在眉歌身边的丫鬟秀儿骂道。
“秀儿,别吓着他了。”眉歌边说着边望向小厮,“你很面生,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小的才刚来不久。”
秀儿指着秦绿枝插嘴道:“姑娘,这冒失的家伙叫林绿,平日里帮忙端送酒菜。听说他前两日也是一样不长眼,手里端着茶撞上了灿灿姑娘,泼了她一身,还被她训了一顿呢。”由于这小厮模样还算清秀,嘴巴又甜,有几个丫鬟对他挺有好感,因此私下提过他的事。
闻言,眉歌微笑的叮嘱着,“以后留神些,万一不小心弄伤了哪个姑娘,可是会被风嬷嬷惩罚的。”
秦绿枝谄笑着道谢,“多谢眉歌姑娘提点。想不到眉歌姑娘人长得美,心肠也这么好。”看见美人,她忍不住多瞧了对方几眼。
论姿色,眉歌不若花灿灿那般绝艳,但秀美中透着一抹我见犹怜的柔弱,令人想疼惜呵宠。
眉歌微微一笑,轻轻回头对丫鬓交代,“秀儿,你到我房里拿些糕点给他。”
“咦?”秀儿有些微讶,但没有多说什么,很快走回去取来一份糕点递给秦绿枝,“嗒,眉歌姑娘赏你的,快收着。”
“多谢眉歌姑娘。”秦绿枝赶紧堆满笑容道谢。
眉歌点点头,领着丫鬓便往外走去。
秦绿枝笑咪咪的杆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
这一幕让不远处的古云生看见了,他双眼微微眯起,心头莫名生起一股不快。这小子口口声声说什么仰慕他,结果竟然又色迷迷的瞧着别的女人,连人都走远了还舍不得收回眼神。
“这色胚!”他低声悴道。
“听说再过几日,风嬷嬷要办一场灿灿姑娘的初夜竞价酒筵。”
“有不少人听到消息,都有意想出价买下灿灿姑娘的初夜呢。”
午后时分,厨房井边有不少丫鬓和杂没正忙着挑菜洗菜,准备晚上的菜肴,秦绿枝也是其中的一分子。
听见这个消息她怔了下,心头莫名的隐隐有些不舒坦。
“我看以后呀,灿灿姑娘肯定是咱们仙绮楼的头牌了。”
“这可难说,她除了那张脸能看,既不通音律也不会唱曲跳舞,哪比得上才貌双全的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
“她有那张脸就够看的了,这男人上青楼,图的不就是女人的美色吗?你没瞧这几日灿灿姑娘在抚琴时,尽管琴声七零八落的,那些男人还不是个个一脸痴迷,压根没人在意她琴技不好的事。”
“原本咱们这儿是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不分轩轻,并列为花魁,这下看来,她们两人可都要输给灿灿姑娘了。不过以眉歌姑娘的性子,应是不会去争,可那水云姑娘一向骄傲,恐怕容不下她吧。”
“那可就热闹了,咱们有好戏看了。”有人说了句风凉话。
“看什么好戏?水云姑娘脾气那么不好,到时候只怕会拿下人出气,倒霉的还是咱们。”
听到这里,秦绿枝忍不住问了句,“那灿灿姑娘的初夜要花多少银子?”
“少说也要上千两吧,以前水云姑娘她们就要两千两,这灿灿姑娘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两千两?听见这惊人的数目,秦绿枝惊愕的膛人眼,她的荷包里只有十二两,连塞牙缝都不够,更别说想买下花灿灿的初夜了。
想到不久之后花灿灿会被某个男人给压在身下侵犯,她心头便不自觉的沉甸甸,不晓得美人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怎么想?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听见身旁不知谁说了一句话——
“今天是初一,风嬷嬷又要去上香,今晚不回来了。”
捕捉到这句话,秦绿枝脱口问:“风嬷嬷今晚不回来?”
“是呀,每逢初一风嬷嬷都会去上香,晚上便住在寺院里不回来。”一名丫鬓挤眉弄眼的咯咯笑道。
见秦绿枝是新来的不懂,另一名丫鬓小声对她说:“听说风嬷嬷跟知府大人是老相好,每逢初一两人都会私下偷会。”
闻言,秦绿枝有些惊讶,“既然两人是老相好,那知府大人为何不素性纳了她?
“哎,风嬷嬷是风尘女子,知府大人哪可能纳了她。”
“可不是,就像那景大少也很宠爱眉歌姑娘,时常召她过府陪伴,甚至还给了风嬷嬷一大笔银子包下她,将她养在仙绮楼里,只让她见客,不让她留客过夜。”
秦绿枝不解的问:“景大少既然喜欢眉歌姑娘,以景家的财势,为何不干脆替她赎身?”她知道景家旗下的红麒商号财力雄厚,与青麟商号和白阳山庄并称本朝三大商号。
红麒商号总部位于扬州,近两年来由于景家大少景连璧常来绍兴,他在绍兴的住所便被称为景府。
“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哪会真心对一个青楼姑娘,恐怕只是一时玩玩,没打算纳人府。”有人感叹的道。
秦绿枝对眉歌颇有好感,心头不禁为她的遭遇感到不舍。
好好的谁会想要来青楼当个任人轻贱的妓女呢?会沦落在这里,哪个不是身世堪怜,万不得已?
想起花灿灿不久后也同样要遭人蹂躏,她胸口不由得又是一紧。
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在那之前能探查到爹的消息,她就……带着美人逃出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