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你哪来的熊心豹子胆,居然闯进灿灿姑娘的房里揍了陈老爷?”
“可不是,你是活腻了吗?竟然打了陈老爷!”
“你没被风嬷嬷叫人活活打死,算是命大了。”
夜已深,她回到寝房,阿成他们三人看见她回来,全都七嘴八舌的说道。
她搔搔头,尴尬的笑了笑,“唉,我想我那会儿八成是中邪了,才会一时糊涂闯进灿灿姑娘房里,不由分说就打了陈老爷。”
“你呀,这次惹出这么大的事还能活着出来,明儿个赶紧去庙里拜拜,感谢神明庇佑。”阿成说道。
“嗯,我知道了,多谢阿成哥。”
另一人也劝道:“你以后别再做出这种糊涂事,陈居他们那伙人个个都心狠手辣,不明不白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可多着呢,这次是你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闻言,秦绿枝皱起眉,“难道官府就由着他们这样草营人命吗?”
“官府?你不知那知府大人是风嬷嬷的老相好吗?另外,她不知献了多少银子给知府大人,有他当靠山,谁敢管这种事,他们甚至连捕头都敢杀了。”阿成说。
秦绿枝脸色遴变,“你说他们连捕头都敢杀——”
“小声点……咦,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秦绿枝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稳住慌乱的心绪表示,“没,我、我只是因为听你说他们连捕头都敢杀,太过震惊了……那捕头是谁,他们为何要杀那捕头?”她暗暗在心头祈求,不要是爹,千万不要是爹!
“那捕头是谁我不知道,只知道大概两个多月前吧,有个捕头上门说要查案,结果风嬷嬷就让陈居把他带去后院那里,跟他说了两句话,就拿出匕首捅向那捕头的胸口,他顿时倒地不起,陈居就命人将他抬走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大伙都会私下暗自相传,这件事有不少下人知晓,但没人敢向外透露半句。
听到这里,秦绿枝心头已明白那个捕头定是失踪至今已两个多月的爹,她颤着唇,身子无法抑制的狂抖着。
“林绿,你真的没事吗,怎么抖成这样?”
她颤着嗓音指控,“他们竟然胡乱杀人!”
当她是被吓到了,阿成叮嘱她,“这件事你可别说出去,否则被人知道你会没命的,好了,别聊了,大伙快歇息吧。”
她点点头,爬上自个儿的床榻,整个人缩进被褥里,眼泪倏地泉涌而出,她紧咬着牙不敢哭出声。
爹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爹——女儿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枉死在这里,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
“听说你病了?”晌午时分,趁着所有下人都在打扫,古云生消悄过来看秦绿枝。
“嗯。”她赖懒的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的应着。
他抓过她的手,替她号了下脉,“脉象平和,看不出有病。”他善于制毒,对医理自然也通晓一些。
她指着胸口,语气抑郁的低声道:“是这里病了。”
“你的意思是你得的是心病?”细看她神色不太对劲,古云生关切的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强忍着悲恸,哑着嗓说:“我昨晚才知道我爹他已经……被杀了。”
“你怎么知道这事?”古云生诧异。她脸上哀戚的神情令他见了很心疼,平素她总是笑脸迎人,此刻满脸的悲伤让他一时很不习惯,觉得这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她脸上。
“是阿成他们说的。”她将阿成昨夜说的话简单的告诉他,接着悲愤的泣道:“他们竟然连捕头都敢杀,简直无法无天!”
“你放心,这个仇我会替你一起报的!”古云生想都没想便将她楼进怀里,罕见的软语安慰她。
“你要替我报仇,为什么?”她抬起泪眼,怔忡的望住他,心底因为他的话而涌现一抹暖意。
“因为我也要对付仙绮楼和景家,届时我会将陈居揪到你面前来,让你亲自为你爹报仇。”
她这才发觉自己被他搂在怀里,瞥见他脸上难得一见的柔色,她愣了下。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见你可怜。”他嘴硬的说。
她注视着他,忽然破涕为笑,“我知道了,因为你喜欢我对不对?”
“傻瓜才喜欢你这种粗野的丫头。”他不承认。
“那你不就是傻瓜了?”
“你说什么?”古云生双阵危险的眯起。
她立刻机灵的改口,“没,我说我是傻瓜,所以才会喜欢上你这种刁蛮的人。”
“我哪里刁蛮了?”脱口说完后,古云生才觉得这句话似乎不妥,这应该是姑娘家说的才是。
秦绿枝噗嗤一笑,悲戚的心情冲散了些。
等等,她方才似乎是亲口承认了喜欢上他的事。想透这件事,古云生眸中透出一抹欢悦的光彩,抬起她的脸:“你说你喜欢我,哼,算你有眼光。”
见他的脸近在眼前,秦绿枝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她倏地伸手抚摸他那张绝艳的脸,赞叹的说:“果然如我想的那般细滑柔嫩。”
古云生半眯着眼,不怀好意的晚瞪她,“是你先调戏我的,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他俯下脸吮住她的唇瓣。
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往上冲,秦绿枝原本麦色的脸蛋仿佛被烤热了般,涨得通红。他他他这是在轻薄非礼她吗?
可是……美色当前,她怎么能错过这个一亲芳泽的机会?她立刻狠狠的张开嘴,一口朝他咬下。
突然被咬了一口,古云生吃痛后退,唇瓣登时破皮流血,他气得双阵冒火,“你竟然咬我?!”
她很无辜的澄清,“我我我是不小心的,真的!我本来是要亲你的,可一时紧张没控制好力道,所以……”
他没好气的骂道:“你真是蠢!”
“我没跟人家这样嘴对嘴亲过嘛,第一次难免生疏,以后多练几次就熟啦。”
“你还想跟谁多练几次?”他脸一沉,阴森森的质问。
“当然是你呀。”她回得理所当然。
这句话仿佛柔甜的春风,登时拂去他心头的怒火,让他由怒转笑。
“那还要看我愿不愿意让你练呢。”他扬起下颚,姿态高傲。
“你不愿意呀,那就算了。”秦绿枝无所谓的耸肩。
“你就这样算了?”他很不满她居然这样就放弃,好歹也该努力求他一下才是。
她委屈的表示,“你不愿意,我又不能勉强你。”
他脱着她,用一种施舍的语气道:“以后若你表现好,我可以考虑一下。”
秦绿枝憋着笑,装出一脸感恩戴德的表情。“小的日后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灿灿姑娘的青睐。啊,对了,你是不是同那个古三少认识呀?”
“你问这做什么?”
“他刚好这么巧在这时花下重金买下你的初夜,我想应是你昨天趁瑶星来探望时悄悄让她去通知古三少来替你解围吧。”
“他是我三哥。”古云生索性坦白告诉她他的身分。
闻言,秦绿枝吃惊的睦大眼,“这么说,你是青麟商号的少爷?!”
“没错,我排行老四,上面有三个哥哥。”
这时,外头传来阿成的叫唤声,“林绿,吃饭了,你身子好点没?要不要我帮你把饭菜端过来?”
她急忙扬声回道:“不用,我好些了,待会自个儿过去厨房就好,多谢阿成哥。”她赶紧低声朝古云生挥手道,“你快走吧,别从门口那儿走,往后面的窗子。”
她竟敢要他爬窗出去!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好时机,古云生只能迅速从后面的窗子翻身离去。
然而回到寝房后,古云生才想起来有一件事不对。
秦绿枝是个姑娘家,她竟然同三个男人住在一块!
为了此事,他不久后又再找上秦绿枝。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和三个男人同睡一室?”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可我女扮男装,他们都以为我是男子,我又不能同丫鬓们睡在一块,不睡那里,你要我睡哪里?”
他脱口道:“你来我房里睡。”
她有些疑惑,“你不也是男子吗?而且你房里只有一张床榻,怎么容得下咱们两人,还是你要打地铺,把床让给我?”
“那床是我的,当然是你睡地上。”
秦绿枝撇撇嘴,“既然如此,与其去你房里打地铺,我还不如留在小厮房里睡床榻得好,再说我要是不睡在小厮房里,阿成哥他们也会觉得奇怪。”
“你跟三个大男人同睡一室,这传出去你的清白都没了。”古云生神色严厉的表示,他无法接受这情况。
“他们又没人知道我是姑娘,再说咱们是各睡一张床,又不是睡在一块。”
见她对此丝毫不以为意,古云生有些恼怒,想了想说:“你爹的仇我说了会替你报,你没必要再留在这是非之地,待会就收拾收拾,回去等我的消息。”
“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我爹的仇我想自个儿报,我要留下来盯着陈居,然后再找机会报仇。”不手刃杀父仇人,她心头的恨意难消。
“我说了,我会将陈居揪到你面前,让你亲手……”古云生话未说完,就见她摇头拒绝。
“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身为女儿,爹的仇我必须自己报,另外,我还要查出我爹被埋在何处,所以我不能走。”
说服不了她离开,古云生有些气恼。
秦绿枝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登时堆满笑容,“唉,你是不是担心我被人家占便宜?”她笑咪咪抬手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啦,他们都以为我是男子,没人会占我便宜。”
心思被她看穿,古云生佯怒,“谁在担心你,你这么没脸没皮,别去占人家便宜就不错了,谁会占你便宜?”
她没反驳,只是笑着点点头:“就是、就是,所以你快走吧,我也要去干活啦。”说着,她扬扬手催他快离开。虽然被他损了,她心头却很乐,他明明很在意她与别人同睡一室,还嘴硬。古云生拿她没辙,满脸不悦的横她一眼,这才悻悻然离去。
在古云生的要求下,古夜生天天都来捧他的场。
他很哀怨,若是银子花在真正的姑娘身上,也许还能做些让自个儿痛快的事,但钱花在云生身上,就像把银子拿去打水漂儿,白忙一场,什么都捞不到,还得忍受幺弟的刁蛮。
唉,他苦啊,连续几天下来他已经快受不了,因此,今晚一过来便表示,“云生,我明天不过来了,我们布下的局已经开始收网,我得去盯着。”
他们已查到跟景连璧勾结的内奸是谁,对付他的饵也早已撒下,正准备将他一网打尽。
“嗯。”古云生应了声没反对。
见他同意,古夜生脸上一喜,接着劝道:“既然都已证实是景家劫走了咱们的货,你也没必要再留下来,不如早点离开这里。”
“我要在这儿盯着风嬷嬷他们,免得他们逃了,况且当初那个对咱们商队使毒的人也还没找出来。”古云生随口说了个理由。然而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个儿才清楚,风嬷嬷和陈居都是心狠手辣之徒,他不放心让秦绿枝独自留在这里。
“好吧,随你,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就让瑶星过来找我。”他还会留在绍兴城一阵子,等处理完景家的事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