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知是谁,十岁那一年,一直缠在我身边,吵着说将来一定要嫁给我。”
闻言,梅姝媛狠瞪了他一眼。这男人还敢提那一年的事情!
那一年,她陪同爹娘、大哥,以及几名镖师,一同押镖走了一趟、水平县,回来途中,就在怀宁城郊外,遇上突袭的一群蒙面黑衣人,当时众人忙着抵御外敌,爹只来得及要娇小的她躲在木箱旁,交代她千万别出声。
但是,最后仍是被发现了。就在一名蒙面黑衣人大刀即将砍向她时,傅泓尧突然出现,不仅救了她,也帮助大家将黑衣人打退。惊吓过度的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变得十分依赖他,就连之前看他不顺眼,也都改观了。
当时她的改变,最开心的莫过于双方长辈,傅夫人甚至在镖局众人出门押镖时,让她在傅府小住,而且寝房还是安排在傅泓尧院落里,与他相邻的厢房,也让她可以更方便缠在他身边。
就在她厚着脸皮,吵着将来一定要嫁给他时,这男人却只是笑得一脸桃花,摸摸她的头,然后转身和一群女人谈笑风生,让她在后头气得火冒三丈。
日子久了,她也逐渐死心了,对他的失望转变成比先前更深的厌恶。
“那是我年幼无知,一时没看清你花蝴蝶、双面人的本性,好在及时清醒,才没陷得太深。”
梅姝媛现在只要想到以前自己做的蠢事,就觉得丢脸极了。这男人是标准的花蝴蝶,她不想跟那群女人一样,在他身后追逐。
黑眸深沉地注视着她不愿正视他的小脸,并未因她的话而动怒,听出她话里的真意,她若是真不在意他,也就不会如此介意了。
“所以你现在是承认喜欢我了?”
瞧此刻的她,连一眼都不愿看他,那他就非得要她眼里只有他才行,哪怕两人又要吵起来。
“那是曾经,不是现在!”
梅姝媛横了他一眼。这男人笑得一脸狐狸似的,看了就碍眼。
“好。我知道你喜欢我,不用再强调了,先把药给喝了吧。”
故意扭曲她话里的意思,舀了匙汤药,送到她嘴边。
“你……”
这可恶的男人在胡说些什么!梅姝媛气得准备开骂,这一开口,马上被送进满口的汤药,小脸因口中的苦涩,瞬间皱成一团。
“乖乖把药喝完,我有准备一些蜜饯,等会再给你吃。”
看到她一副想骂他,却又因嘴里的苦涩,只能睁大双眼瞪着他的样子,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早在这男人踏进她房里时,就被她千刀万剐了。他以为他是在哄小孩啊!在被逼着喝完最后一口药汁时,不待她索讨,一块蜜饯送进她嘴里,酸甜的滋味,瞬间在她嘴里化开,淡化了口中的苦味。
“谢谢。”
虽然不情愿道谢,但他毕竟照顾了她大半夜,她可不想再听月虹说她是个不懂得感恩的人。
“虽然烧是退了,但你的脸色仍然很差。伤口换药了吗?”
长指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挑弄到她耳后,黑眸怜惜地望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她,这丫头真的不懂得照顾自己。
“月虹帮我换过药了。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来?”
据首微垂,习惯了两人每回的针锋相对,像现在这样平静的谈话,反倒令她不习惯。
“事情忙完了,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好一点。”看出她的不自在,黑眸含笑。
“那位贺姑娘是谁?还有,那块玉佩又是怎么一回事?”
清澈的明眸直视着他,望进他黑眸深处,她总该知道间接害她受伤的人是谁吧!
“媛媛,你在吃醋吗?”
傅泓尧俊脸含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大掌轻抚她细致苍白的脸颊,喜欢她此时间话的神情,像是妻子在质问不忠的夫君。
“你在胡说些什么!”
梅姝媛气得小脸胀红,小手待要拍掉脸上的毛手时,却反而被他握住,只能拿一双明眸瞪他。
“你先休息吧,我晚一点再过来看你。”
这件事情他自会查清楚,不需要她多费心,眼前她只需要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傅泓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转移话题。”
梅姝媛任由他移动她身后的枕头,扶着她重新躺回床榻上,十分肯定这男人有事情瞒着她。
“再睡一下吧。”
傅泓尧好笑地看着她气鼓鼓的双颊,将她身上的锦被盖妥,深深地凝视她许久,这才转身离开。
望着重新关上的房门,依她对他的了解,这男人铁定有事瞒着她。那位贺姑娘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想到那块玉佩上刻着的四个字,胸口的火气又整个窜起,她绝对不是在吃醋。
没错!那男人的烂桃花,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极力说服自己,只是,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可恶!
“媛媛。”
傅泓尧自梦中猛地惊醒,一身冷汗,梦中的情景太过鲜明,即使此刻已清醒,仍感到心有余悸。
他梦到梅姝媛躺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任凭他如何呼喊,仍是在他面前断了气息。
怎么会梦到这种事呢?
无来由地心里忐忑不安,即使此刻已是深夜,仍是不放心,打算立刻去趟镖局;他必须亲眼见到她完好无缺才行,否则他的心情实难平静。
穿戴好衣裳,甫踏出一房门,在见到站在房门外、神色有异的清风时,俊雅的面孔难掩着急。
“出了什么事吗?”
低沉的口气紧绷。若不是出事了,清风不会在深夜里站在他房门外,犹豫着是否该叫醒他。
“镖局出事了,所有的人皆莫名其妙中毒,其中又以大姑娘的情况最为严重。”
清风尚未说完,傅泓尧身形迅速地往镖局奔去。
果然,镖局里灯火通明,一踏进里头,入目所及,尽是歪歪斜斜倒在地上的镖师,有的人抱着肚子刚呕吐完,空气中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异味。
傅泓尧脸色沉重,无暇顾及他人,即往梅姝媛房里疾奔而去。
“媛媛!”
傅泓尧神色焦急地踏进房里,见到梅长青夫妇和梅子云,三人皆一脸担忧地围绕在床边;一路上焦虑紧张的心情,在见到三人脸色后,心下一沉,俊脸不禁发白。
“泓尧,你怎么来了?”
梅长青讶异地望着他。这孩子消息还真灵通,镖局才刚出事,人马上就赶了来,果真是有心人。
“世伯,媛媛她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傅泓尧来到床边,看着脸色惨白的人儿。白天见她虽然脸色稍差,但也没像现在这样,气色差到像是几欲断气似的。
“不知道。大家莫名的中毒,不停地呕吐、腹痛如绞,好在红叶有解药,及时救了大家;但媛媛可能是受伤未愈,再加上中毒,情况变得较为棘手,不过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
李翠娥娓娓道出经过,虽然仍是不清楚为何大家会中毒,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大家都没有性命之虞。
“泓尧,别太担心,媛媛不会有事的。”
梅子云见好友仍是浓眉深锁,忧心仲仲,庆幸他方才没见着媛媛呕吐昏厥的情景,否则只怕他会发狂;这男人平日和大妹斗个不停,其实心里对大妹可在意得很,只是嘴巴上始终不肯承认。
“世伯、伯母,小侄有个请求,希望你们能答应。”
深远的黑眸注视着床榻上了无生气的人儿,为了让自己能安心度日,他决定要插手。
“什么事?”梅长青龙异地看着他严峻的神情。
“我想带媛媛回傅府疗养,等她身子调养好了,再让她回镖局。”
傅泓尧黑眸坚定地望着梅长青夫妇,大有他们若是不答应,也要强行将人带走之势。
“这……”
梅长青细瞧着他坚决的神情。这孩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的为人他很清楚,与媛媛相处的情形他更是看在眼里,表面上大家只看到两人每天争斗个不停,可他却看到他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坦露在女儿面前;只是这孩子表现出来的方式太拙劣,更是惨杂着一丝故意。
他一向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情在一旁观看。
而现在,他就站在他面前,对他提出这种要求,已经充分表露出他对女儿的在意了。媛媛的出事,让他急了、慌了,所以他决定不再拐弯了。
以目前镖局的情况,在尚未查明是何人下毒前,或许让媛媛暂住傅府会比较好。
“我答应。”
李翠娥倒是比夫君要来得干脆,一口答应,她相信以媛媛目前的身子,若换在傅府疗养,绝对比在镖局里更能获得妥善的照顾。
“泓尧,就麻烦你和你娘了。明儿个一早,我会登门向你娘道谢的。”
“伯母言重了,那我这就带媛媛回去了。”
一得到同意,傅泓尧一刻也不耽搁,小心地将昏迷中的人儿抱起,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朝三人颔首后,大步走出房门,离开镖局,走回对街的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