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你不告而别后,泓尧也跟着做程去洛阳贺府祝寿。当时我曾跟他提及回来后,要着手筹办你们两人的婚事,他一口就答应;哪知一趟祝寿之行,他却带回贺府千金,还说要即刻办两人的婚礼,是我硬将婚礼拖成两个月后,好在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傅夫人还真怕等不到她回来,好在她终于回来了,希望可以来得及阻止;不知为何,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自洛阳回来的儿子,变得有些怪异。
洛阳贺府?莫非就是曾经将玉佩托她交给傅泓尧的贺姑娘?难不成两人真有什么事,所以他才决定要娶她?想到那块刻着“与子偕老”四个字的玉佩,俏脸一黯,觉得胸口紧 窒难受到无法呼吸。
“我曾问过清风,在贺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清风只说刚到贺府时,泓尧与贺姑娘之间,客气有礼,并无任何特别之处;但在一夜之后,泓尧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贺姑娘温柔体贴,甚至主动在贺老爷的寿宴上,开口提及与贺姑娘的婚事,贺老爷开心得合不拢嘴,一口便答应了。”
到底在贺府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让儿子有那么巨大的改变?儿子对媛媛的感情,那么多年来,吵吵闹闹始终都没变过,她这个做娘的看在眼里,心里可是明白得很,绝不可能轻易说变就变;问题就在连清风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该从何查起。
闻言,梅姝媛突然不想再听下去了。既然他已做出选择了,她这回也可以彻底死心了。
“秀姨,这是他的选择,您还是尊重他,让他早日跟贺姑娘完婚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不是的!媛媛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傅夫人急忙拉住起身要走的人,如果真让她就这样走了,她岂不是自费心思将儿子的婚事押后两个月!
“秀姨,什么都别说了。您也知道,我和他一向不和,每回一见面总是吵个不停,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她强颜欢笑,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淌血。
也罢!早在她十岁那一年,不是早已认清了两人之间的不可能了吗?
她平静的心湖,不该因他曾对她细心照顾,再起波澜的,这回她会彻底死心了。
“媛媛,我老实告诉你,我感觉得出来,从洛阳回来的泓尧,变得有些怪异,虽然我说不上来,但所谓母子连心,我总觉得事情不单纯。”
傅夫人把她观察的结果说出来,她现在只希望媛媛千万别放弃,否则岂不日费了她的苦心。
秀眉微挑。秀姨的话是什么意思?正待细问,门外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
“娘,您在休息吗?连芳买了您爱吃的菱角酥。”
“进来吧。”
傅夫人拉住梅姝媛的手,硬是不肯让她走,朝门外喊道。
雕花木门由外被推开来,率先走入的是傅泓尧挺拔的身影,身后跟着的美丽女子,果然是梅株媛在洛阳城客栈里所见着的人。
“媛媛,你来啦。”
傅泓尧见着她有丝讶异,随即将目光移开,扶着身旁的女子,黑眸里的温柔情意,是梅姝媛从未见过的。
刹那间,梅姝媛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她俏脸一白,无法呼吸。
“伯母,这是您爱吃的菱角酥。”
贺莲芳将一包纸袋放到桌上,那香味从袋口不停地散发出来,只可惜似乎没人有心情吃。
“嗯。”傅夫人轻哼,并未多瞧那包菱角酥一眼,态度冷漠得很。
“娘,不打扰您和媛媛聊了,我陪莲芳回房休息了。”
话甫落,即牵起贺莲芳的手,两人相偕离开。从头到尾,只有进门时看了梅姝媛一眼,之后眼光便末再看向她,好似她不存在似的。
这样冷淡的漠视,即使是两人吵得再凶,他都不曾这样对待过她;这是头一回,他的眼里没有她;在亲眼瞧见他对贺莲芳的温柔体贴后,胸口仿佛被整个掏空似的,空空荡荡;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再多作停留了。
“秀姨,我不觉得他有何怪异之处,我还有事,先走了。”
“媛媛……”
傅夫人这回来不及拉住她,只能任由她黯然神伤离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担忧不已。
一双黑眸在瞧见她离去时,眸底有抹疑惑。
“怎么了。”
贺莲芳柔声问着身旁的男人,注意到他陡然的失神。
“没什么。你累了一天,我陪你回房休息吧。”
傅泓尧朝她温柔一笑,轻搂住她的细腰,一路谈笑缓步走回她暂住的客房。
清晨,傅府如同往常一般,由一阵阵吼声开始揭开序幕。
该死的!起床时的烦躁,加上头不时的抽痛,让他的火气无法抑制地狂飙。男人身着单衣,坐在床边,望着眼前四个丫鬟忙碌的身影,更觉得心烦。
“水太热了,重换!”
“告诉灶房,早膳马上给我重做!”
“茶水太涩了!”随着话落,伴随着瓷杯被摔落地的碎裂声。
“没一个满意的,统统给我滚出去!”
四名丫鬟脸色惊惶不定,被吼声轰出门外后,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少爷的起床气怎么一天比一天还要来得严重。”春儿抚着胸口喘息道。
“要不要请贺姑娘来一趟?”夏儿问。
“你忘了,贺姑娘原本住在隔壁向来是大姑娘暂住的寝房,也是因为被少爷的起床气给惊吓到,要求换到客房的。”
秋儿横了她一眼。少爷一早的吼声,可以传遍整个傅府,贺姑娘要来早就来了。
“奇怪了,少爷不是打算和贺姑娘成亲的吗?为什么一点也不怕会吓到贺姑娘,可他对一向不合的大姑娘却……”
冬儿话说到一半,望着三位姊姊,四人眼底有着相同的问号。
是啊!想起一个月前暂住傅府的大姑娘,少爷为了怕吼声会惊扰到她的睡眠,十分克制自己的起床气。
大姑娘在府里休养那几日,倒是没听到少爷的吼声,可少爷对这位即将成亲的贺姑娘却没有这份体贴,让人不免觉得疑惑。
姓傅的,你闹够了没?
是谁?
浮现他脑海里的声音,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竟敢对他这么说话!那冷冷的语调夹带着一丝不耐,奇异地,非但不令他觉得厌恶,反倒胸口莫名激动地跳跃。
可恶!因为脑中蓦地响起的声音,令他的头更痛了。
黑眸布满血丝,只手按摩抽痛的额际,隐约觉得,他近来的头痛似乎有异。
他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他,他一定要找出浮现在脑海中,声音的主人来。
“你们四个在外头滴咕什么?还不快去张罗我交代的事!”
狂吼声再起,吓得四人惊跳起,忙不迭地分头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