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电煞的剑正指向站立不稳的郝干佑,黑鹰立刻赶去相助,云珊则继续追击月煞,发誓要替师报仇。
月煞虽负重伤,但他内力雄厚,见云珊舞剑跃来,当即运气于掌。可他低估了流云步的速度,未等他的掌力击出,云珊的剑芒已刺入他的心窝。
“贱丫头,我要你死!”他口中喷出一大口血,但仍勉强发力打向云珊。
“珊儿!”听到他的狂叫,黑鹰心神一颤,却见灰影一晃,有人挡在云珊身前,在千钧一发之际为她承接了大部分的掌力。
月煞的全力一击非同小可,虽有人挡去部分掌力,但云珊仍身受重创,倒地不起。
“师姐!”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中,一个火焰般的娇小身影由天而降抱住了倒地的云珊,同时另一个身材硕长的男子也接替了黑鹰,挡住水煞和电煞的攻势。
“飞狐,怎么是你?”黑鹰惊诧地看着来人,但不等他回答就心急如焚的赶至云珊身边。
看到她脸色如纸,气若游丝,他心痛如绞,双目皆赤。怒火狂炽中他鹰头剑一扬,将瘫靠在廊柱上喘息的月煞胸膛戳出了一个血窟窿,那老魔头七窍流血,可还猖狂大笑。“双剑合璧破了,我冰魄寒掌天下无敌!哈哈哈……”
他疯狂的笑着,仰头倒下,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珊儿!”黑鹰想从红衣女孩手中抱回浑身冰冷的云珊,可是那女孩又哭又喊的不肯放手。
从她的呼喊中,他知道她正是云珊挂念多日的师妹,便不再强求,俯身扶起躺在云珊身边、替她挡下大半掌力的祁山老翁。
“彤儿……”云珊低声呼喊抱着她痛哭的红衣女孩。“我……替师傅……氓山叔叔报仇了……”
“师姐,是我不好,我来迟了……”云彤哭泣不已,恨自己为何慢了一步。
“她……赤霄剑!”云珊抓着她,转向恶斗中的水煞,身上的寒气让她无法控制地颤抖。“在她那儿……”
云彤连连点头,云珊黯淡的目光从师妹脸上移向黑鹰,一直注视着她的黑鹰立刻靠近她。
从心底向外扩散的寒气让她不停地哆嗦,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有奸多的话想告诉他,可是她无法说出任何完整的句子,无助和不舍的眼泪从她美丽的眼里流出。“剑……剑……”
云彤哭着将她交给黑鹰。“师姐,你放心,我一定夺回师傅的宝剑!”
云珊没有表示,但黑鹰知道,她不是在说剑,而是在喊他的名字。
他抱起她,用手扣着她的穴道,渴望将自己的内力输给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就像前几天他做过的那样。可是她的脉象极其微弱,没法接受他的热力。
面对飞狐和云彤的凌厉攻势,狡猾的水煞和电煞无心恋战,不约而同地往外逃去。
飞狐抓住想要追去的云彤。“他们跑不远的,先看看你师姐!”
回到云珊身边。云彤伏在师姐身边,飞狐扶起身躯冰冷的灰衣老者。
“给她……”老人颤抖地张开手,手里有一个药瓶。“解寒毒……可保……十日……”他的话引起了黑鹰的注意,他接过老人手中的药瓶。“再服……雪莲……花……”
飞狐以掌度气支撑着他,惊讶地问:“老丈可是医神祁山老翁?”
“正是。”老人嘴唇哆嗦无语,黑鹰代他回答,并将药瓶打开,里面共有三粒蜡封的药丸,他捏开一粒,将晶莹剔透的药丸塞进云珊口中,再取一粒喂老人。
可失去知觉的云珊含着药丸不能吞咽,黑鹰俯在她唇上助她将药丸送下咽喉。坐在师姐身边流泪的云彤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丝毫没有犹豫的动作。
祁山老翁在飞狐源源不断的内力支撑下,又吞服了灵药,渐渐止住了颤抖,气息微弱地说:“冰魄寒掌至阴至寒,灵药入口,化于腑脏,行功奇经八脉,可保命三日,三日内必连服开花雪莲,百日方可……”然后他的身子一挺,变得既寒冷又僵硬。
飞狐再次催功,黑鹰也伸出一指速点他左胸大穴,哀求道:“老丈,谢谢你今日挺身相助,求你不要死,帮我救她!”抱着越来越凉的身躯,他心碎神伤。
老人哆嗦着道:“我命、该赎……罪,雪、莲可救……”
至此,老人呼出最后一口冰冷的气,闭上了眼睛。
“飞狐,求你两件事。”看着已然长逝的老人,黑鹰心头也宛如冰雪凝结。
“说吧。”
“替我和云珊将他葬了,不管他做过什么,今天是他救了云珊。”
“好。”
“还有,”黑鹰注视着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云珊,那曾经充满灵气的双瞳不再闪动光芒,只有无尽的挂念。“好好照顾云彤。”
“我会!”回答虽然简单,但黑鹰知道那是男子汉的誓言,云珊也在听到这个答复后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师姐!我要跟师姐在一起!”云彤哭泣着想抓住师姐,但黑鹰没让她如愿。
他抱着云珊退开。“你师姐没做完的事,你得完成。此刻水煞正带着赤霄剑前往沙洲,你想让你师傅的宝剑落入回纥可汗之手吗?”
“不……可是我要我师姐……”虽然知道他的话没错,可是看着师姐毫无生气地躺在他怀里,云彤心里只有悲哀。
飞狐及时将伤心欲绝的云彤揽住,轻声安慰着她。
黑鹰则转向走廊边的郝干佑,取出怀中的天王玉玺和龚易洲的金牌递给他,再看看那几个受了伤的北庭都护府捕快说:“打开看看吧,这就是天王玉玺。”
等他们看过后,他又对郝干佑说:“请代我交给北庭龚大人,并转告安东府李大人,恕我不辞而别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一眼,抱着云珊跃上石洞,消失在众人眼前。
*
两日后的夜晚,天山北侧的鹏翅峰雪线附近,一道矫健的身影在陡峭积雪的石缝岩壁上腾跃,映雪的月光将他身后篓子里的花朵照得更加清丽脱俗,那多瓣玉白色的苞片包着紫色的花蕊,茎上有翡翠似长圆叶片的花朵正是珍贵的雪莲花。
当确定篓子已经装了足够的花朵后,他跳下山崖,飞奔向密林中的一间木屋。
虽然时节还是秋末,可此地已是天寒地冻的冰雪世界。
走进烧着地炉火炕的温暖小屋,他迅速将门关紧扣上,放下篓子走到炕边,看到厚厚棉被下的身子寂然无声时,心里一紧。
“珊儿?”他俯身将嘴贴在她的唇边,感觉到她轻微的呼吸后才略微安心。
出门找雪莲前,他将最后一粒药丸喂了她,现在他得尽快让她喝下雪莲汤!
他走到灶边洗锅加水,再往炉膛里添柴,然后取出刚摘来的雪莲花。他很欣喜采到了正开花的雪莲,因为开花时采收的雪莲最具祛寒除阴的功效。
等汤药熬好后,他倒入碗内,端上了炕,放在炕桌上。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她的手,想将她从昏睡中唤醒,可是她没有反应。他发现即使给她盖了很厚的棉被,屋子里、炕上也很暖和,可她还是浑身冰凉。
他坐上炕,将她抱起来靠在肩上,一手绕过她的颈子轻捏着她下巴,一手举着小勺,一点一点地把汤药喂进她的嘴里,虽然她意识不清,伹在他的巧劲下还是顺从地张开嘴,慢慢地吞咽着。
等汤药喂完放下碗后,他已满头大汗,但却满心欢喜,因为云珊缓缓张开了眼睛,尽管目光飘渺,但她的视线一直与他的相连。
“珊儿,你感觉怎样?”他轻捏她的手,她没有反应,只是看着他。
他知道不能急,他小心地把她放回炕上。摸了摸她的脉搏,虚弱但平稳。
“珊儿,”他俯下身解开她腰上衣带,再亲亲她因为喝药而有点暖意的嘴唇和茫然的眼睛,希望能唤回她的意识,进而明白他要说的话和做的事。“我要解开你的衣裳。不是要轻薄你,只是想察看你的伤。”
他很不放心她的伤,从离开水仙洞后他抱着她赶了两日的路,今天傍晚才到了这里,之后又忙着生火替她保暖和找雪莲,所以一直还没时间查看她的伤。
他对她微笑,可是她只是看着他,仍然没有反应。
他继续解开她的衣衫,外衣、中衣、亵衣……她晶莹的肌肤以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撞击着他的心,力道之强远远超过他的预期。抚摸她似乎是那么的自然且正当的事,他的手自有主张地轻抚上她冰凉的身躯,沿着那美妙的曲线游动,并无法自持地颤抖。直到一声低吟唤醒了他。
“痛。”云珊细细地呻吟,伸手想摸她的胸口,却无法举起手。
“我真混帐!”黑鹰暗骂自己,赶紧收敛心神,拨亮炕桌上的油灯,这才注意到她左侧胸房至小腹的暗紫色瘀伤,并心惊地想,如果不是祁山老翁挡住了冰魄寒掌大部分的掌力,她绝对已经香消玉殒。
想到那个可能,他的心划过尖锐的痛楚,他不能失去她,永远都不能!
他取来雪莲花的茎叶,用压出的汁液涂抹她的伤处。当他的手指抚摸过她的身体时,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睛和大脑,只让自己的感觉专注在瘀伤和她的疼痛上。
抹完药汁,他再将翡翠似的茎叶覆盖在她的伤处,用布条包扎起来,随后替她将衣服穿好,而云珊在他做这些事时又睡着了。
以后几天,她时醒时睡,大部分时间都不清醒。黑鹰每天细心地照顾着她,熬雪莲汤喂她,用雪莲的茎和叶替她疗伤。她胸前的瘀伤慢慢好转,可是她依然意识迷茫,身躯冰凉。
“你瘦了。”这天,当他再次解开她的衣服为她换药时,她开口了。声音小得如同微风拂过,黑鹰却听得清楚,并欣喜若狂。
“你醒了?!还痛吗?”他轻抚她的身子,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不。”她微微摇头。“你很担心。”
他诚实地回答。“是的,我很担心。都十日了,你一直不醒,虽然祁山老翁告诉了我们治疗的方法,但毕竟我以前没有见过冰魄寒掌的厉害。”
云珊想安慰他,可是忽然一阵凛冽的寒气似利剑般穿透了她的心,令她哆嗦得没法开口。
她身上骤升的寒气和遽变的脸色让黑鹰不由自主地抱紧她,像几天来一样,当她寒冷哆嗦时他就把她贴抱在自己胸口,将自己的热气传给她。
可她还是直打颤,他一时束手无策,想起祁山老翁的话:灵药入口,得运气行功于奇经八脉。前几日因她不甚清醒,他一直没做,也许他该试试。
思及此,他立刻盘腿而坐,抱她跨坐在腿上,与自己胸口相贴,再以双手压在她背上的灵台、命门二穴,将真气从双掌掌心送入她体内。已经有意识的云珊自动地呼吸吐纳接受他的真气。霎时,充沛的阳刚之气遍走她全身四肢百骸。渐渐地,她不再直打哆嗦,他们两人都被腾腾白雾笼罩。
不知过了多久,云珊轻柔地说:“收功吧,我好多了。”
他如言缓缓收功,将她微微拉开仔细端详,发现她的脸色果真不再那么苍白,心头方感宽慰。
云珊也看着他,火光在他的眼里跳跃,伴着一种担忧和绝望,也有着让她的心再次有力跳动的激情,那种激情唤醒了她蒙眬的意识。她脸红了,并在意识到什么时想拉起衣服盖住自己裸露的身子,但被他温柔地阻止了。
“不要,不要在我面前遮住你自己。”他拉开她的手,不断亲吻着她的面颊、耳朵和颈部。“我已经照顾你很多天了,以后我每天还要继续这样做,还要帮你净身、替你穿衣,所以你不能把自己藏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虚弱地扫视四周,茫然地问。
“我们的家。”
“家!”云珊渴望地叹息,她的头无力又温顺地靠在他肩上,像这样被他贴胸抱着,她觉得暖和,也更有生命力。可是她不会忘记自己是被谁打伤的,她记得师傅的死,也没忘记水仙洞那些僵硬的尸体。
“可惜我要死了。”她无声地说,但黑鹰从她的眼神和唇语中听懂了。
“不会,你不会死,我们有雪莲花,一定能清除你身上的冰魄寒毒!”他发誓般地说:“我要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嫁人?孩子?”云珊像做梦似地重复着他的话,她想抬起头来看他是不是认真的,可是羞涩让她的头重如千斤,抬不起来。
“是的。”他抱紧她。“我爱你,我要你嫁给我,而你只能说好。”
云珊在他的肩头微笑,他还是一如从前那般霸道,可是却不再让她生气。
听不到她的回答,黑鹰急忙侧脸看她。“珊儿?”
她将带着微笑的脸藏进他的颈窝,吐气如兰地说:“从第一次见面起,我的一切就被你安排好了,如今我还有选择吗?”
“没有,你没有选择!”霸气的宣示带着让人动心的温柔。
“那么,我嫁给你。”看似无奈的话语却有着甜蜜的顺从。
“是因为我的安排吗?”他语似迟疑。
“是因为我也爱你!”
她的每一个字说得如同蚊吟,可听在黑鹰耳朵里都是天籁之音。
他欣喜地托起她的脸,亲吻她因为害羞与快乐而嫣红的双颊和唇办,深情地说:“我爱你,你要活很久很久,让我爱你爱个够。”
她点头,羞涩地把脸埋进他怀里。而他则轻笑着抱她躺下。
“会冷……”她抗议。
他炽热的吻将她虚弱的抗议吞没。“不会,有我,你永远不会再寒冷。”
果真,她不再觉得冷,在他的怀里,她感觉到无比的温暖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