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妈,你别误会!」梦珊急急否认。「友和他……对我很好。」
「真的吗?」关妈紧盯她。
「真的!」她压抑满腔心酸,勉强自己甜笑。「他是个好男人,什么都会,他……对我真的很好。」是她配不上他。
关妈若有所思地注视她,良久,才轻声开口。「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友和这孩子怪癖多,又老是忙着工作,我还真怕他没空陪你,惹你生气。」
「我……不会的。」梦珊紧紧咬牙。「我知道他是不得已。」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会那么看重工作,我想是因为他小时候穷怕了。」关妈柔声为儿子解释。「他爸很早就死了,又留下一堆债务,他看我为了养家每天早出晚归,不止一次跟我保证,说他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赚很多钱给我,让我能安享晚年。」
回想起儿子小时候贴心的童言童语,关妈微笑,眼角眉梢净是母亲的温柔与慈蔼。
「这几年,他的确闯出了一番成就,本来他打算接我来台北住的,可我住这儿不习惯,还是想留在老家,每天呼吸新鲜空气,跟老邻居聊聊天,他便在我们那儿买了一块地,盖了一栋房子给我,还留了一片菜园,让我有空可以活络活络筋骨……他真的是个很孝顺的儿子。」
「嗯,我知道。」梦珊点头。这一点,她毫无疑问,完全能从关友和对母亲的一举一动,感受到他的体贴。
「可惜他这几年为了工作,忙到其它事都顾不得,我本来还怕他连女朋友都找不到,没想到他能娶到你。」说到这儿,关妈再次感慨。「我真的很高兴,梦珊。」
「妈,别再说了。」梦珊心虚地听不下去。娶到她,根本算不上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她别过眸,不敢看关妈。
关妈凝望她怅惘的神情。「梦珊,你很爱友和吧?」
梦珊悚然一震,答不出来。
「我想你是爱他的。」关妈很有自信,抿唇一笑,忽然提议:「要不要跟我学我的拿手菜?」
*
晚上十点多,关友和好不容易忙完公事,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一进屋,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蓦地精神一振。
「友和,你回来了啊?」关妈笑咪咪地迎上来。「吃过晚餐没?肚子饿了吗?」
「嗯,有一点。」晚上只随便吃了个三明治打发,现在的他的确饥肠辘辘。「有什么吃的吗?」
「有,你最爱吃的。」
「我最爱吃的?」关友和目光陡亮。「西红柿刀削面?」
「没错!」关妈点头。
关友和大喜,正想冲进厨房,只见梦珊端着托盘走出来,将面和餐具摆上餐桌。他愣愣地注视着她,她察觉他的视线,回过头,嫣然一笑。
「快过来吃吧。」
他迟疑地皱眉,打量她甜美的笑容,试图在其中找出一丝勉强,但他看不到。
她的演技什么时候精进的?如此逼真,他几乎都要以为她真的是个深爱着他的贤妻了呢。
「快过来啊!」见他动也不动,她柔声催促。
他这才走过去,在餐桌前坐下,拾起筷子吃面——面Q,汤甜,果然是他记忆中的好味道。
他满足地微笑。「谢了,妈,你怎么知道我朝思暮想的就是你亲手做的西红柿刀削面?」
「你这孩子想什么,还瞒得过妈的眼睛吗?」关妈得意地笑。「怎样?这面好吃吗?」
「一级棒!」关友和竖起大拇指。
关妈闻言,笑睨梦珊一眼,后者脸颊薄染红晕。
「这是梦珊做的。」
「什么?」关友和喝汤的动作顿时僵住,可笑地张口结舌。
「我说,这面是我教梦珊做的,是她忙了一晚上的心血结晶,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
不会吧?
关友和不敢相信,转向前妻。「真的是你做的?」她不是料理白痴吗?
「是啦。」她更不好意思了,不觉微微娇嗔地嘟起嘴。「怎样?你要说其实不好吃吗?」
他默然无语。
她心头一紧,忽地感觉好受伤。「不好吃就别吃了!我收走——」
「别动!」他猛然扣住她手腕。
她望向他,羽睫似是惊慌地轻颤着,他也深深地凝视她,良久,嘴角一扯。
「很好吃。」他低语。「别收走。」
她一窒,心跳顿时怦怦直跳,尴尬地抽回手。「那你……慢慢吃。」
语毕,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匆匆躲回卧房,坐上床,捂着胸口发怔。
她是怎么了?心跳得好快好快,他只不过称赞一句她做的面好吃啊,又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事!
但她,真的觉得好开心,一个晚上的辛劳忙碌,仿佛都在那一刻得到了最甜美的报偿。
梦珊呆看着自己的手,看手上为了擀面切菜不小心留下的细细伤痕,唇角一弯,痴痴地微笑。
她一定是疯了,她竟然会蓦地有种念头,只要能见他吃饭时温柔的微笑,她就算因此受再多伤,伤口有多痛,都无所谓。
她—定是疯了,疯了……
「你在想什么?」
正出神时,一道低沈的嗓音忽地在门口扬起。
她惊跳起身,只见关友和不知何时来到卧房,正以一种很潇洒的姿态倚在门墙边,意味深长地瞧着她。
「你……你吃完面啦?」她口吃地问。
「嗯。」他点头,走进房里,顺手带上房门。
她心跳一停,倏地荒谬地感觉自己像是被猎人关进牢笼里的小兔子。「那我去洗碗!」急着想溜。
「不用了,我已经洗好了。」他拉住她衣袖。
「喔。」找不到借口溜出房,她无计可施地僵在原地。
他靠近她,用炯炯有神的目光将她圈在势力范围里。「没想到你会为我亲自下厨。」
「反正……无聊嘛。」她咬唇,倔强地不肯说真心话。「妈说要教我她的拿手菜,我怎么能拒绝?」
「是吗?」他盯视她两秒,俊唇一扯。「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心甘情愿的。」
什么?她愕然扬眸,见他神情写着讥嘲,胸口一紧,忍不住冲口而出。「我……我干么要甘愿啊?你又不是我的谁!」
他眼神一沈。「对,我不是。」顿了顿。「谢谢你了。」
「谢我?」
「谢谢你跟我配合演这出戏。」他冷哼。「你是怕如果自己不学,我妈会怀疑我们感情不好吧?」
「我……」她哑口无言。她之所以想学这道西红柿刀削面,完全跟演戏无关,只是因为他爱吃啊!
「你放心,我妈明天就回去了,我也会马上离开,不会赖在这儿为难你。」
冷漠的声明如利刀,划破她柔软的心房。「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他撇撇嘴。「难道我说错了吗?」
错了,当然错了!
他根本不懂她是为什么为他忙—个晚上,他不懂她弄得手都伤了,却不争气地
融化在他一个微笑里……他不懂,什么都不懂!酸意顿时涌上眼眸,她哀怨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好恨他。
「笨蛋、猪头!你是白痴吗?」一连串不客气的咒骂。
他莫名其妙挨骂,顿时发火,猛然攫住她肩膀。「余梦珊,你发什么脾气?把话说清楚!」
「你放开我!」
「除非你把话说清楚。」
「我干么要把话说清楚?谁教你这么笨?亏你还是个会计师,脑子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装的根本就是浆糊,你——」
一记突如其来的吻,吮去梦珊所有的抱怨。
她愕然,脑海瞬间一片空白,愣愣地任由他的唇,一寸一寸地侵略自己,感觉周遭所有的空气都被他抽去,无法呼吸。
他霸道地吻她,执着地吻她,直到她整个人软化在他怀里,他才放开她,无语地凝视她,情欲的眸在夜里灼亮。
「你……在做什么?」她茫然地问。
「还看不出来吗?我想要你。」他阴暗地撂话,跟着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将她扔上床。
「关友和!你做什么?」她吓呆了。他这意思是要强上她吗?他不是一向自诩是彬彬有礼的君子?
但他仿佛决心要成为一头野兽,居高临下,霸气地俯视她。
「你……你别过来……」她惊慌地以双手蒙脸。
他嘲讽地扯唇。「你不用怕成这样,我不会强迫你。」
嗄?她一愣,俏俏分开手指,自指缝间偷窥他。「什么意思?」
「你点头,我们才做。」
「那我如果不点头呢?」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那我就吻到你点头。」
她惊悚地睁眼。「关友和,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他阴郁地冷笑。「是谁无缘无故发脾气?是谁总是让人晕头转向,搞不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
「对,就是你。」他一字一句,从齿缝中迸落。「有时候我真恨你,余梦珊。」
她倒抽凉气。「你……恨我?」
「对,我恨你。」
他嘴上撂狠话,俯身落下的吻却异常地温柔,温柔又缠绵,执意困住她的唇与心,不让她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