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邬曼绿难得可以早早上床睡觉,但不晓得是白天咖啡灌太多还是怎么的,已经躺在床上两个钟头了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翻过来又翻过去,从床头睡到床尾,从床铺右侧滚到左侧,却依然能够清楚地接收到四周环境的声音——
远处巷弄机车呼啸而过的引擎声、街口转角那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槟榔店传来的说话声、不知哪一户人家半夜洗衣服,洗衣机脱水的轰轰声,还有厕所水管里强劲的水流声……
“啊——疯掉!”她猛地从床上坐起,烦躁地抓乱头发,气自己天生劳碌命,有福不会享,有觉不好好睡,都几点了,还在想着那个段培风的事。
他到底对她施了什么魔咒?从第一次见到他之后,他就经常干扰她的睡眠。
这时,隐约听见隔壁铁门开启,心念一转,睡不着就不睡了。找茱莉聊天去。
她习惯穿棉质挖空背心和运动短裤睡觉,下床后也只加了件薄外套,趿双夹脚拖就串门子去了。
进到茱莉家,她先深深吸一口气,赞叹道:“香喷喷,这才叫女人住的地方嘛!”
一眼望去,到处是粉嫩粉嫩的色系,可爱的摆设,重点是这间房子的女主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样娇艳妩媚,赏心悦目。
“你也晓得自己住在资源回收场里?”茱莉笑着倒杯果汁给她。“没见过像你这么‘不修边幅’的女人。”
“哈哈,原来‘不修边幅’也能用来形容女人喔。”邬曼绿大笑。“而且我觉得超贴切的,你用字真神!”
“在骂你呢!这么开心。”茱莉也忍不住笑。这个邬曼绿实在很宝,明明长得清清秀秀,五官也很细致,身材是瘦了点,但应该也有32C,很标准,可全身上下竟找不到一点女人味,像个小男孩。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很直接、没心眼,两人才这么合得来吧。
“茱莉,我问你。”邬曼绿忽地坐正。
“你怀孕了?”茱莉搞笑说。
“阿花喔!我怎么可能怀孕啦?”邬曼绿作滑倒状。“如果你问我到底是男是女,我还觉得比较合乎逻辑!”
“那你干么突然一脸正经?”
“有吗?”她自己不晓得,赶紧又放松下来,以免看来太认真。
“什么事?问吧。”
“你有没有勾引过段培风?”
“废话,这么优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勾引?”茱莉理所当然地说.“搞不好两人正好看对眼,一时天雷勾动地火,那不就赚到了?我没在矜持的啦,是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哇——我真是无比崇拜你的爱情哲学。”
“什么哲学,我大学只念半年,不懂。”茱莉突然三八害羞起来。“是社会大学学的。”
“书读多没用,经验才是王道。”邬曼绿最欣赏茱莉的阿莎力,虽然外表看来是个柔弱的小女人,但其实很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要什么。
“没错、没错。我最近遇到一些新进的小姐,厚,真的会被她们吓掉半条命,漂亮是漂亮,也很敢玩,不过,讲的不知道是哪一个星球的语言,白目死了,老是在客人谈生意时乱插嘴,把客人气得半死,我们这些资深的还要帮忙擦屁股,呿!”
“哈哈。”邬曼绿很喜欢听茱莉聊他们的酒店文化。
她因为从事摄影工作,经常接触模特儿,对这个行业的生态也略有所知,茱莉多在商务酒店服务商务人士,这种便/礼服店的小姐素质要求较高,制度也比较严格,并不是在酒店工作就一定得从事色情交易。
像茱莉就是宁可少赚一点,打算还完家里的欠债就脱身,只在店里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坚持不出场。
“人家我也是很纯情的”,茱莉经常如此自我调侃。
“后来呢?”
“我知道他对我没兴趣。”茱莉无奈叹口气。“不过,他真的是个君子,不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有能力又谦虚,重点是很尊重女性,一点也不轻佻。”
只要提起段培风,茱莉就有说不完的赞美。
“这就怪了……”连茱莉这么秀色可餐、艳光四射的大美女他都不为所动?
“你对他有兴趣?要不要我传授你两招致命的吸引力?”
“没有啦,我只是随便问问。”邬曼绿连忙否认。“而且,你的招式我学得起来吗?你能想像我对男人嘟嘴抛媚眼的模样?”
茱莉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
“这就对啦!搞不好被叫死人妖,然后还被海扁。”
“噗……有没有这么惨啊?”
“不惨,只要我有自知之明,别随便挑战高难度动作,就不会落到凄惨的下场。”
“不行,”茱莉上上下下打量她。“我看我还是得找个时间好好调教你,你这个样子怎么交得到男朋友?”
“别浪费时间。”邬曼绿笑。“对了,我最近认识一个男人,好像性无能,像有这种障碍的男人的心理你了不了解?”
“你都跟刚认识的男人聊这么‘深入’的话题?”茱莉是知道邬曼绿个性不拘小节,但会不会也太“不拘”了?
“科科……”她干笑,搔搔额角。“大概他也没把我当女人。”
“性功能障碍有分先天跟后天,”茱莉就她知道的告诉邬曼绿。“有的是天生从来没有‘站起来’过,后天的话可能是环境压力或是不好的经验导致,有时只是暂时的,找出根本原因,解除压力,或许可以恢复正常。”
“嗯……”邬曼绿若有所思,段培风有什么压力还是不好的经验?
“年纪大吗?男人四十岁后渐渐的也会有这种问题,那就要看医生借助药物帮忙。”
“还很年轻……”
“如果不是先天的,那就比较复杂了。男人都很要面子的,有这种问题不好意思就医,心理上难免也比较自卑,害怕自己喜欢的女人知道自己有这种毛病,愈担心就愈不行,心理因素加重生理负担。”
“嗯……”邬曼绿想着,段培风究竟是先天还是后天?她怎么帮他“重振雄风”呢?
像他这么优秀、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若因为这个毛病屡遭抛弃实在太可怜了,而且,那些女人未免也太现实!
邬曼绿因为喜欢他这个人,将他视为朋友,所以他的问题也就是自己的问题,她十分认真地思考。
“你喜欢这个男的?”茱莉问道。
“他是个好人,我想帮他。”
“怎么帮?”
“还在想……”
“我能帮的就是弄点蓝色小药丸给你,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对厚,还有万能的蓝色小药丸。”这个应该帮得上忙。
“不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茱莉不免担心。“有的男人可能因为性无能而导致心理不正常,你别光一腔热血什么都不顾,笨笨的。”
“他不会的。”邬曼绿这时又很自信段培风的人格,忘了不久前才将他视为犯罪集团首脑。
问题暂时有了解决方案,精神一放松下来睡意立刻袭来。
“我回去睡觉了。”她站起来捏捏茱莉粉嫩的脸。“你也快点休息。”
“嗯,晚安。”
邬曼绿心情舒坦地回到自己住处。
没有姊妹,个性独立,总是一个人包山包海、无所不能的她发现,凡事有个人可以商量,真好。